作者:一碗情深
谢言并不催促我,他擦完手,便慵懒地背靠着床榻,施施然地望着窗外的树,他时常都是正襟危坐,而他今夜这般放松的神态,更像是肆意风流的公子哥,令我移不开眼。
我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谢言长得这般好,虽性子冷了些,但实在挑不出别的毛病,姜朝举国上下哪个不将太子殿下当成谪仙一般的人物。
我轻轻抚上自己的脸,思忖道,我长得这般丑陋,谢言愿意要我,愿意要我这副畸形的身子,我不是应该高兴吗?这般想着,我便觉得自己像是占了谢言的便宜,他长得那般好,学识谋略功夫哪个不在我之上,甚至都不用比较,就我那床前明月光的水准,都没资格跟谢言相提并论。
我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那些害怕和顾虑都烟消云散了,只轻轻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我想好了。”
“真的?”谢言似是有些不信,他扯住我的腰带,大力一拽,我便被动地跨.坐在他身上,他手掌轻佻地抚着我的腰,逐渐往下,落在我后腰处,“真的想好了?”
我坐在谢言身上,总归是要比他高一些,我低头便能数清他那又长又密的睫毛,以及他唇瓣荡漾开的笑,谢言很少笑,但他这一笑更显得光华灼灼,如谪仙降落凡尘,若不是他下流的动作,我定要溺亡在他这个笑容当中。
“你,你,”我“你”了半天,却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但是脸却烫得要命,我们这般亲密的姿势,就算是身上一丁点的变化我都能一清二楚,更何况他,他还不停地挪动我的腰肢,我有些生气,更觉得害羞,双手撑着他的肩膀,想从他身上下来,但他不许。
他就是喜欢这般摆弄我,双手抱着我的腰,还轻轻舔吻我的耳朵,湿漉漉的舌尖将我的耳朵都含住,像一只大犬不断地探测我的耳蜗,将我的耳垂舔得湿透,我羞愤难当,只骂他,“谢言,你是小狗吗?”
我话都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僭越了,谢言就算对我再宽容,他都是尊贵的太子殿下,我怎么可以对他出言不逊,我后怕地将嘴巴捂住,做贼心虚地去偷瞄谢言的表情,想知道他有没有生气。
谢言的凤眸里此时却藏着少见的笑意,他长臂一推,便让我浑身都陷进绵软的床榻中,他凉薄的唇瓣微微勾起,附耳在我耳侧,与我说了句悄悄话。
我压根儿听不得这种话!立刻便将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谢言,我的整张脸都羞得快滴血,只能指尖颤抖地抵着谢言硬邦邦的胸膛,羞愤道,“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什么端方君子,什么谪仙下凡,都是骗人的!此人明明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却老是在我面前演戏,今天总算是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可恶,我迟钝地感觉像是上当了,觉得谢言不像是我印象中那个谢言,可是该死的,又觉得他这样,我更喜欢了!
怎么办!在线等!很着急!
“这样便怕了?”谢言慢条斯理地将覆在我侧脸上的碎发剥开,用嘴唇细细描摹我的下颌,炙热的视线落在我腰带处,明明满眼都写着急切,动作却矜贵优雅,如拨弄琴弦的翩翩君子。
绅士都是披着羊皮的狼,我此时算是明白了,但也为时已晚,只能用嘴唇去追逐谢言的嘴唇,颤抖着手却解自己的腰带,可我刚一动弹,谢言便抓住我的手,制止了我的动作。
“怎么了?”我有些害羞,只将手反过来握住他的手,轻轻地亲吻他的指尖,时不时用脸颊蹭蹭他的掌心。
我是愿意的,不论谢言想要对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更何况谢言那般想要我,我更没有必要矫揉造作地故作矜持。
谢言静静地看着我,他放任我亲吻他的手指,缱.绻的目光在触及我虔诚的举动时一沉,他将我的脸拨过来与他相对,我见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眉宇间爬上了一丝不安,他忽然伸手将我用力地抱进怀中,他从未这般用力地抱过我,像是要将我揉入他的骨血当中。
“封九月,你要信我。”
“不论发生什么事,你信我,等我,我会来找你。”
他这样与我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突然情绪这般激动。谢言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他永远都是超然物外,目中无人,但他这次,不安的情绪不仅外露还感染了我,我心中的焦虑和不安也冒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言到底说了什么骚话,猜对发红包。
PS 30号凌晨不更哦。
第28章 “留着一会儿哭”
谢言将我抱得很紧, 也弄得我很疼,他的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阴鸷冷郁,灰瞳沉沉, 似了无生机却又波涛汹涌的黑海。
他铁一般的手臂强硬地将我困在怀抱之中,十指紧紧抓着我的胳膊不放, 像是在用尽全力握住手中流逝的沙, 又像在拼命抓住本属于他的却开始凭空消失的珍贵宝物。
我不懂他突然变成这样的缘由,却能感觉到他此刻很是缺乏安全感,还极其需要我的许诺与安抚,于是我尽量放松四肢任由他紧紧抓住我, 柔顺地藏在他怀中,如同被恶狼蛊惑对危险一无所知的东郭先生。
对谢言这般奇怪的反应, 我心中充满了疑惑,很想开口问他为何这样说, 但我又下意识地觉得他不会告诉我。
以我对谢言的了解, 他对待我的方式与我爹对待我的方式异曲同工,虽在态度上有所不同,但最终皆是殊途同归。
谢言更多时候都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孩童一样对待,平日监督我读书写字下棋, 不准我上街去胡闹惹事,也不准我与旁人说话,往往我与旁人多说几句便要给我摆脸色。
说起来,我更像是他养的孩子,一不听话便被他冷眼相对,他虽不是我爹, 但在对我的监视和束缚上, 严厉程度更胜于我爹。
他不论碰到多棘手的事都从不与我说, 只是自己憋在心里,一张俊脸成日里冷若冰霜,愁眉不展。我就算苦苦追问了,也不会得到明确的答复,似乎生怕我坏了他的事。
而我的确没什么过硬的本事,就算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估计也只会给他添乱。所以到了这种时候,我虽然生气,但我更多是学会了沉默与乖觉。
我有时恨自己太笨,没什么本事,能力不足,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后来又想,兴许我爹和谢言并不需要我的帮助,只想要我乖乖地待着,不要惹是生非就好了。
于是我乖觉地拍拍谢言的背,将语气放得很轻,像在抚慰极其不安的犬类,“我会相信你,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就算是天塌下来了,我也会等你来找我。”
“你如今成了我的夫君,我自然是要以你为先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但是你现在这样,我有些担心。”
我话虽说得这么好听,但心里却不是这样想,不过是在说些好听的话哄谢言罢了。
不知为何,我心中虽然对谢言充满了炙热的爱意,但是这份沉甸甸的爱意里却没有半分信任。从上次他说与我听他那只小狗的故事,我下意识提的问题便可见一斑。
我并不相信谢言,又或者说,我并不相信自己能让谢言为我倾心,转而在权势与我之间的权衡中选择我。
从这段时日的相处,我自认对谢言算是有了十足的了解。他冷情冷性,目下无尘,热衷于权力的追逐,对其他事皆是持着漠不关心的态度。
他能从一个无权无势的歌姬之子爬上今日尊贵的太子之位,定是付出了无尽的艰辛与血泪,我又如何能让他为我放弃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
就算未来有一日我会成为他换取无上权力的牺牲品,我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如果那一日真的来了,我也没有理由去恨他,毕竟是我心甘情愿主动来喜欢他的。他不喜欢我,他更爱权势,也不是他的错。
我总不能因为我全身心地喜欢着他,便要求他同等的回报我吧。
喜欢和爱从来都不是一场交易。
如果要用我的一片痴心去挟持谢言的喜欢和爱,这般锱铢必较,分得这般清楚,这爱便变得不真挚,且市侩。
我不想这样。
谢言得了我的许诺,才慢慢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虽还是紧紧地圈着我,但至少不是刚刚那种令人窒息的力度了。
我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他,这才发现他眼底因情绪过激而布满了红血丝,脸色有些苍白,面上的神色不安,又对我说,“既我们成婚了,你爹的事总要放在我之后,我想你更在意我一些。”
他说得婉转,我却明白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我在爹爹与他的选择中选择他。
可我怎么可能做得到?我不仅做不到,甚至连在这个时候骗一骗他哄一哄他都做不到。
我望着谢言沉静的灰瞳上浮现的希冀,匆忙移开了视线,不敢与他对视,只坚定地摇了摇头,“其他的我都能做到,但是爹爹总是最重要的,爹爹之后便是你,除了爹爹,我是最喜欢你了。”
我担心谢言不高兴,连忙讨好地去亲他的唇角,轻哄道,“我是最喜欢你的,我连身子都可以给你,所有的秘密都说与你听,你还不相信我的真心吗?”
我狡猾地回避了谢言的问题,婉转地给了他答案。我的选择从未变过,谢言与爹爹之间,我选择爹爹。
我为什么不能同时拥有谢言和爹爹呢?
我打心里觉得谢言的问题没有问出口的必要,他们两个我都很爱,以后我们也会很好地生活在一起。我想到这里,觉得对谢言的愧疚少了一些,将未来的美好蓝图在他眼前慢慢展开。
“为什么总要与我爹爹比较呢?以后我们终归是要在一起的,我爹爹以后也会是你的爹爹,我们一起孝敬他,不好吗?为什么总要问这些问题呢?”
我这番话给了我们二人一个台阶,让我没有选择谢言这件事显得不那么冷酷,也让谢言不被选择这件事显得不那么狼狈。
谢言的薄唇在此时抿成一条直线,似在认真斟酌我这个回答,清冷的凤眸闪过一丝落寞,目光冷得像冬日里纷飞的大雪。
他抿了抿唇,选择了退让,微凉的指尖捧着我的脸颊,深邃的眼睛像是要看到我心里去,如明亮的灯将我刻意的闪躲照得一览无遗。
谢言从来都不是好糊弄的人,我这个明褒暗贬的回答下了他的面子,但他面上却没有浮现愠怒的情绪,反而带着温柔的包容,长睫煽动,眼中似有爱.昧的情愫流动。
我迟钝地没有看懂谢言的眼神,只听见他叹气,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抉择,许久之后与我说。
“既你选择了你爹,那就答应我,不论日后发生什么事,都要信我。等我来找你,知道吗?”
我不禁有些尴尬,自作聪明的掩饰竟然被谢言转眼识破,只窘迫地点点头,“会相信你,会喜欢你,会等你。”
“封九月,”谢言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从我眼中看我有几分真心,想知道我话里到底有几分认真。
我只能做出最认真最慎重的姿态来接受他的检视,他的眼神像极了毒蛇冰冷的竖瞳,将我上下打量,令我不寒而栗。
他如抓住宠物一般擒住我的后颈,迫我与他四目相对,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质,只有过于认真的执拗。
他微凉的指尖在我脸侧磨.挲,声音冷沉,带着十分的警告意味,“如果你骗了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他这是软硬兼施的惯用伎俩,往往他说了这话,便是对我的回答还算满意,我这算是糊弄过去了。
我没将他那种强势诡谲的态度放在心上,只故作认真地点头,又依偎进他怀里,红着脸提醒道,“到底什么时候洞.房?”
说完这句话,我从脸颊红到了耳尖,暗恨自己为何这般主动。
可是对方是谢言,他长得那般好看,我又那么喜欢他,想与他亲近,不也是挺正常的事情吗?
我想到这里,又觉得理直气壮了起来,主动将双臂缠在谢言颈侧,举动间衣袖都落到肩膀处,露出手部大片的肌肤。
我虽自认长得丑陋,可我这皮肤生来却不比谢言逊色,甚至比谢言还要白上几分。谢言的白是那种赛过霜雪一般的冷白,而我的那种白更显娘气,是像小姑娘一般从指尖到膝盖都带着粉。
谢言的视线随着我的动作落在了我手臂上,月光不知何时来在了我手上,他望着盈盈月光出神,眸色愈发深沉,眼神如狼似虎地盯着我的手腕。
我见了他这般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憷,又想起之前看的画册,里边不论是男子间,还是男女间,底下的一方神情都显得十分痛苦。我忽然有些后怕,我是初次,若是痛到晕过去可该如何是好,那岂不是很丢人。
谢言似乎感受到我的退意,他抓住我要逃走的一双手,将我的双手都束缚在身后。
我因双手被牵制住,这般姿势下,无意识地便将胸.膛挺.起,如今的形势便是,我坐在谢言大腿上,双手被他单手束缚在身后,像是将自己的身子送到对方嘴边一样。
我感到羞愤难当,谢言却不让我躲,他下一瞬的动作让我呼吸失衡,隔着轻薄的衣衫,他精准地咬住了我的春衣。他本就有犬牙,如今那尖锐的犬牙正好咬在要害位置。我眼眶都红了,声音颤抖着求道,“谢言,你张嘴,松,松开我。”
我睡觉时穿的衣衫大多轻薄,厚度与一个男是风。薄纱无异,材质又是丝绸,便让这一切变得异常难以忍受。我挣动着双手,像条不听话的毛毛虫扭动,却更像欲拒还迎。
谢言并不放过我,他似是很享受我这种无意识的挣动,舌尖湿.粘,慢慢碾过洁白的牙齿,如享用美食大快朵颐的头狼。他一手禁锢住我的两只手腕,一手闲闲地把控着我的腰,迫使我轻轻晃动,我气得都快哭了,眼里冒着燃烧的怒火。
他却好整以暇地继续抓着我,前后挪动手掌,双眉微扬,唇瓣也有清浅的弧度。
他忽然将我的手腕往后一拽,让我的脖颈高高扬起,埋头下来,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珍馐,慢条斯理地说,“放开?既然让我放开又为何对我投怀送抱?”
明明!明明!他将我的手腕都要拽断了,让我摆出那种姿态,却恶人先告状。
我气得眼睛都红了,恶狠狠地盯着他,试图用眼神传递我的愤怒。
但谢言看了我这样的眼神,更为兴奋,对着我又啃又咬,我哪里受过这种事,眼泪急得都往下掉。
谢言此人虽然性格古怪,却十分见不得我哭,我每次一哭,他便会对我做出一定程度的让步。
比如他平日里逼着我写字,我坚持不到一会儿便一定要去吃点心,或出去逗猫逗狗,他每次都不准,这种时候我就哭,他瞧见了我的眼泪,总是分外烦躁地来亲我的眼皮,尔后便会答应我的要求。
我就是仗着他会对我心软才开始扑簌扑簌地落泪,但谢言只是沉沉地看了我一眼,忽而凑近了我耳边,与我说,“留着一会儿哭。”
谢言的确厉害,将我会有的反应都猜得很准,我的确哭得很厉害,一直在求.饶,但谢言是个铁石心肠的,将我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搅得万般崩溃后,也不愿放过我。
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他并不介怀我是个怪物,也不介意我这具畸形丑陋的身体,不仅不讨厌,甚至我还觉得他爱不释手。
我从未见过谢言那般模样,他从来都是冷若冰霜,清冷矜贵不似凡人,很少有这般外露的情绪。他额间沁出薄汗,滴落在我眉上,我望着他隽远的长眉,深沉的凤眸,锋利的鼻梁,凉薄的嘴唇,胸腔的心跳狂乱,忍着疼,猛得支起身子来拥抱他。
我死死抱着他宽厚的肩膀,感受他身上盘根虬髯的肌肉,谢言穿上衣袍看着清瘦,像是文弱书生,可如今,我却知道了他深藏在衣袍下的凶.兽,我这般举措,便囤得更深,我忍不住又掉了一些眼泪。
谢言很是无奈地看我,他似是疑惑我为何要自讨苦吃,费解地带着宠溺的神情来亲我的耳朵,他将我托起,让我靠在他肩膀上,神情像在怪我不自量力,非要吃这这份苦,声音微哑,“抱紧我。”
我轻轻地呼吸,双臂将他的脖颈牢牢圈住,大脑有些缺氧,双眼迷蒙地望着窗外的月亮,它此时都要跌到山崖下边去了,为何谢言还这般有兴致,我不懂这些,只觉得又累又想哭。
一开始我的喘疾还发作了,谢言只能停下,轻拍我的背帮我顺气,我肺中的空气所剩无几,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帮我渡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