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情深
琼山高大巍峨地矗立在眼前,上次来还是一月之前,那时谢言的腿脚还不能行走,如今却已经能稳健地走路了。
我只感叹世事难料,时光飞逝。
钟钦在山脚下立定,催我回去,“山上就别送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现在身子也不方便,就回吧。”
我脸一红,有些尴尬地冲他笑笑,也是,钟钦他医术那么高超,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道我畸形的身子,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怀了孩子呢。
“那个,等你想好了要什么报酬了,就写信给我哦。”
钟钦听我这般说,却忽然来了兴趣,俊俏的脸上光华流转,摇了摇头道,“我当时答应医治太子殿下,只是出于对你的欣赏,其他的以后再说吧,有缘总会相见。”
“好。”我笑着点点头,说了声再见,便转身欲走,可钟钦却叫住我,他浓黑的瞳仁映着清冷的月光,眼波流转间皆是暖意,“九月,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了,一直没有机会。当时我愿意帮忙是因为我真的把你当做朋友,我一开始的确看上了你那张漂亮脸蛋,后来发现你坦诚得可怕,又憨傻得可怕,对我没有半分欺瞒与欺骗。”
“我行医多年,见过各色各样的人,可没有一个心性比你更为纯净,我想我日后也不会碰到,所以我帮助了你。”
“你的相公就是太子殿下吧,你先被急着否认,听我说完,我之所以会怀疑是因为太子殿下看你的眼神,那种占/有的渴望太浓烈了,又想起你那般在意他的腿,就想明白了。”
“九月,”钟钦他抓住了我的肩膀,试图给我灌注信心与力量,“你很好,不要感到自卑,太子殿下他虽好,但我觉得他及不上你,这世间没人能比你更漂亮,也没人能比得上你单纯的心性,太子殿下也不能,他那般薄凉,能得你这般美人,是他祖上烧香了。”
“谢谢你,钟钦。”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抬眸认真地看着他,“我懂你的意思,也谢谢你对我的欣赏,同样我也很欣赏你,希望日后我们能有再见的机会。”
“希望吧。”钟钦拍了拍我的肩,不带任何留恋地上山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真的有钟钦说的那么好吗?如果真的有,为什么谢言从未对我说过喜欢,总是对我那么凶呢?就连近日里的宠爱都像是跟腹中的孩儿偷来的一样。
我觉得我的心态出了问题,自从怀了孩子之后,那种不安的恐惧就越发浓重,我极度渴望谢言的陪伴,若是他没法陪同,我便会偷偷地哭,饭都吃不下,每日只吃些牙酸的东西,被发现了谢言便会说我,我便更觉得难受,只觉得自己是个生孩子的工具。
后来谢言也知道说我不能解决事情,就将我带到了书房,每天不错眼地对着,一日三餐他都随我的口味,以至于两个月下来,他整个人倒是清减了不少。
果然像军医说的那般,我食欲不振的情况终于在三个月之后有所好转,可是令人更为尴尬难堪的情况出现了,我慌得不知该怎么办,谢言又成日在我眼前晃,更让我觉得心烦又羞赧。
“你别抱我了,我不喜欢。”我挣扎着要从谢言腿上下来,我近日时常这样,他都有些见怪不怪,只用手掌拍了拍我的屁.股,批评我道,“乖一些,乱动什么。”
“这一步要怎么下,想好了没?”他用高挺的鼻尖蹭了蹭我的脸,见我傻乎乎地看着他,这才曲起手指叩在棋盘上,淡声道,“我脸上有棋谱?接下来怎么下?”
“昨晚才刚教过你。”他训着训着就板起脸来,活像是我欠了他二百两没还给他似的,且不说我现在脑子不好使,记性相当于没有,昨夜我就是困得像一头死猪,但谢言非逼着我与他学棋,明显是在报复我。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睫毛长得发卷,鼻梁锋利,薄唇淡粉,不悦地抿着,又妖冶得惊人,让我很想,很想亲亲他,抱抱他。
封九月,你知不知羞,不准想了,我担心再看会流口水,就急哄哄地从谢言身上下来,瓮声道,“我要去沐浴了。”
说是沐浴只是让自己冷静冷静,我又想起军医说的那些意有所指的话,我原本还觉得不可能,原来都是真的,为什么我会变得这般,明明以前都不会,我将自己久久地埋在水里,又担心憋到孩子,只能悻悻然地擦干净身上的水珠,穿着轻薄的里衣就回了床上。
我侧着身,看着远处明灭的烛火,谢言的脸又猝不及防地闯入我的脑海中。犹记得我见他第一面的晚上,我就做了个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怪梦。
这都怪谢言长得太招人了,不怪我,不怪我,不怪我,我这样念叨着催眠,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合时宜的燥.热令我犯了难。
门吱呀一声响起,是谢言回来了,我连忙背过身去装睡,谢言就以为我真的睡了,吹灭了烛火,三两步就上了床,长臂一揽就圈住我的腰,像个牢不可破的囚.笼一般关着我。
他身上那种若有似无的冷香味勾着我,我翻了个身,从暗夜中只能看见一个完美的轮廓,谢言的一切都那么吸引我,精瘦的手臂,强健的胸肌,还有很细却很有力的腰,救命,我的理智线想到这里就开始断裂,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猴.急地欺在了谢言身上,像个不要脸面的当夫。
“这么晚了不睡觉,你又要闹什么?”
谢言的声音里带着无奈,他忙了一天也挺累,还要接受我的刁难,我这般想着就莫名有些委屈,我这段时间的情绪来得快去地也快,导火索总是谢言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让我扑簌扑簌掉下泪来。
“对不起。”
我委屈地抽泣,认命地从谢言身上翻下去,又狡猾地将谢言身上的被子都卷走,怒气冲冲地说,“我不喜欢和你睡觉,你走,我不要你。”
谢言并没有跟我对着干,而是长叹出一口气,说话的声音在暗夜里很低.哑好听,夹带着无奈,“哪里惹你不痛快了?嗯?”
我将棉被死死地捂住脸,就是不说话,但很快谢言就把棉被都挪开,明显是有些生气了,“捂着不难受?”
“不喜欢一起睡?那我去软塌上,你晚上口渴了记得喊我。”
谢言说着就要往窗边走,我的眼泪在那一瞬间决了堤,立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还死死地抓住了谢言的衣袖,不让他走。
“好了,不去了,别哭。”谢言立刻又回到床上来,将我抱在怀里,声线沉静又温柔,“说说吧,今日是怎么了?又要我走,又不要我走,我要怎样你才能满意,小祖宗。”
我觉得难以启齿,可是又实在忍不下去,嗷嗷地哭着,边哭边说,“都怪你,我一看见你,我就忍不住,就很想要亲亲抱抱你,可是我是好人家的孩子,怎么会想要那样,我一定是生病了,谢言,我生病了,可怎么办。”
在我这边悲伤得五体投地的时候,谢言的笑声却从他胸腔处传出来,沉沉的声量像敲动的擂鼓,他挑起我的下巴,灰色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明亮,“军医说这是正常的,你想要了,就跟我说,不用难过伤心,也不用觉得羞耻。”
“你怀了我的孩子,合该是我服.侍你。”
他这般说着就轻轻地将我放在了软塌上,很珍惜那样地亲亲我的眉眼,又亲了亲我平坦的肚皮,谢言他自从我怀了孩子之后,就跟亲不够似的,每日都要亲亲我的肚子,听听有没有什么动静,我总是表现得好像很嫌弃,其实不过是故意拿乔罢了,心里总是觉得害羞又高兴。
这都算什么事呀,我心里有些不情不愿的委屈,忽然不喜欢怀孩子了,成天憋闷得难受,还得这样让人遭罪,我不喜欢。
我迷糊地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瞧见了谢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很温柔地看着我,全然没顾上别的。
“好受点了吗?”谢言将我抱在怀里,大掌轻轻地给我顺气,我稍微坐直了些,便觉得嗝得难受,跟谢言打着商量,“已经三个月了,军医他说可以了,我们要不要...”
这是我第一次说这么不知羞的话。
我的确快被这些异常的反应逼疯了,我渴望与谢言拥抱,那样能让我感觉深深地被在乎着。可谢言拒绝了我,他万般柔情吻着我微微鼓起的肚皮,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随后又无情地对我说,“那样太危险了。”
我心里感到一阵一阵的低落,这才知道负面的情绪会随着身体的改变达到峰值,我的初衷并不是想要和孩子争宠,可到了如今,我才发现,我连争宠的资格都没有。
谢言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孩子。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很荒唐,我为了证明自己也是被爱的,眼眶湿漉漉地坐在谢言身上,摇晃着细弱的腰,可谢言他起身抱住了我,只哑.声与我说,“你先睡吧,别闹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谢言就这样三更半夜去了浴房,回来的时候身上冰冷的湿气都快将我感染,他宁愿去冲冷水澡也不愿意碰我,这个认知令我流光了眼泪,再也不敢痴心妄想。
之后的日子过得平静又寻常,我与谢言的关系算是他单方面觉得缓和,身体剧烈的变化令我承受不住时,谢言便会温柔地安.抚我,用之前我安.抚他的方式,可他的变化,我从来不管。
何必上赶着自取其辱。
战局逐渐稳定了下来,谢行步步溃败,最后在郁仇的劝谏下,偷偷地与谢言达成了同盟,两人里应外合,部队很快就打到了京城,皇上原本还盼着谢行回来救驾,放松了警惕,却被谢言带着精兵直.捣黄龙,当场诛杀在金銮殿上。
长达一年半的鏖.战终于结束,我的肚子也逐渐大了起来,已经是七个月了,却比寻常人的肚子要大一些,我一个男人挺着个大肚子行走实在过于招摇,谢言便让我扮成女人,我心里十分不高兴,却还是应允了下来。
我私心里觉得他还是会和女人成亲的,毕竟他如今当了皇上,根本不可能和一个男人成婚,就算这个男人给他生了孩子,也绝对不可能。
那我的孩子要怎么办呢?我曾见过很多戏文里边都说过,去母留子,若谢言日后要跟女人成亲,他定然还是要我这腹中的孩子,只是等我生下来,这孩子就得认别人做娘亲,毕竟这世上没人会相信一个男子能生得出孩子。
我这般思虑着,便愈发憔悴警惕起来,连看宫中的各种事物都觉得甚是如此,谢言他没给我准备宫殿,而是将我藏在他的寝殿中,我曾问过他以后的打算,他并没有与我说,而是故作神秘地冲我笑笑,双眸灿灿,糅杂着清晨的碎光。
可我私心里觉得他只是在利用我给他生子,我觉得我是病了,很没有安全感,我很想谢言一直陪着我,可谢言他当了皇上之后就变得很忙,每天都在上朝,回来了就哄我睡觉,他好像很累,我不敢烦他,怕他又对我说很难听的话,他已经很久没说,可我还是怕。
我偷偷地跟他打着商量,跟他说我想回我爹身边养胎,我很想念我爹,我已经一年半没跟他见过面了,可谢言他不太愿意,只与我说,等他这段时间给我爹平|反后,就还给他宰相之位,什么都说了,像是在给我写保证书一样的,可就是没说我什么时候能回家里去。
我知道他是为了孩子,怕到了爹那里孩子得不到最好的照顾,都是为了孩子,不是为了我。
皇宫不是我的家,谢言他也不爱我,他只是想要我的孩子,我越想就越觉得难过,有时候就闹腾了起来,硬逼着他让我走,很无理取闹地哭,“我要回家,我要见我爹,你干嘛拘着我啊,讨厌你。”
谢言最讨厌我说讨厌他,所以他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自从攻占了皇宫之后,就忙得连轴转,眼下青黑一片,脸色也很憔悴,长久而森冷地看了我半响后,还是耐着性子来哄我。
“如今宫外不太太平,我近日会把你爹接过来,你听话,好吗?”
我觉得他在骗我,可是我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这种感觉好恐怖,我觉得自己很孤独,像生活在一个真空的盒子里。明明谢言给了我很多的宠爱与在乎,可我总是觉得不够,我像个吸不饱的海绵,疯狂叫嚣着要更多的爱更多的在乎。
我也爱孩子,可是我总是痴心妄想谢言能爱我多一点。
日子慢悠悠地走,这一日,我在屋里呆得烦了,就准备去御花园走走,一路的假山怪石还是跟从前一样妙趣横生,我不喜欢侍从跟着,便独自一人走走逛逛,经过海-棠花海时,听见了宫女们叽喳的议论声。
“听说满朝文武都在往皇上跟前塞貌美的仕女,这一遭下来,这宫里也不知道要来多少娇贵的娘娘咯。”
“可皇上不是带了个很漂亮的美人回宫了吗?那美人我见过一面,那长得是,啧啧,我一个女的看了都心动,而且人家怀了孩子,腰肢还那么纤细,弱柳扶风的,一对眼睛看着水汪汪的,很是惹人怜爱。”
“有了孩子又咋样,皇上连个名分都不给,说不定就是为了去母留子。”
“这女人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眼睁睁看着皇上辗转后宫。”
“也是,皇上那般俊朗,又年少有为,总不可能这辈子只要一个女人吧,这故事里的桥段听听也就算了。”
口腔里传来血腥味,我这才发现原来十个手指都被我咬烂了,我收起那些惊慌失措,步履匆匆地往寝殿里赶,因为肚子大了,所以走路也变得很吃力,额上布了一层薄薄的汗。
我怔楞地望着窗外的桃树发呆,约莫等了三刻钟,才提笔草草地写下了信件。
谢言:
我太想我爹爹了,我要去看他,可能要看很久,孩子你不用担心,等生出来了还给你。
秋
宫女的话证实了我心里那些颓唐的想法,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幸好谢言他并未关我,我凭着他的玉牌能在宫里自由出入,包括宫门口,可能我表现得太过于乖顺,以至于谢言也没想过我会干出这般出格的举动,但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侧的侍从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看着也有武功在身。
“小公子,我们不可能让您一个人到处走,希望您能见谅,我们会安全将您送到封相那边的。”他们恭顺地对我说,我自然也就随他们去了,一弯腰就上了马车。
我爹的住处在城郊,而我自怀了孩子之后就嗜睡得要命,昏昏沉沉地睡了一遭,鼻尖忽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心中一震,急忙掩住口鼻,可有黑衣人用刀刃挑开了马车的车帘,于混乱中用带着异香的毛巾捂住了我的口鼻。
“哗啦。”冰冷的水流泼到了我脸上,我冷得浑身开始颤抖,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张秀丽清纯的脸,乌溜溜的杏眼,小巧的鼻子,粉色的嘴唇,这人很眼熟,我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他。
“还记得我吗?”
“仇,云,清。”
眼前人揪着我脑后的头发,一把将我拽了起来,我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想起了这人是谁,我与他上一次见面时,他的状况很狼狈,额角被我磕破了,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狼狈的血.污,但双眸熊熊燃烧的都是对我的恨意。
“是你。”
“哈哈,你终于想起来啦,不过你应该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郑敏。”他用力地掐着我的脖子,粲粲地笑了起来,“仇云清,你没想到会落到我的手上吧。”
他将我的脸狠狠地踩到了地上,又微微躬身,神色癫.狂,“你知道谢言对我爹做了什么吗?不过是我一人的过失,但他担心我爹对付你爹,八州巡抚都被他一网打尽。”
“而我也落到了今日流亡的地步。”
“不过很快,你也能体验我这样的绝望。”他蹲下身,轻轻地擦去我脸上的脚印,神精兮兮地咧开嘴,“仇云清,我知道你是个硬骨头,我不打算对你拳脚相向,不过我忽然很想知道,如果谢言知道他喜欢的人被人侵.犯了,会是什么反应?”
我完全不能动弹,只希望他没有看出我肚子上的异样,郑敏在我耳边叫.嚣了许久,才笑得阴森地出了门去,我这才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开始打量四周。
这是个封闭的密室,一扇窗都没有,分辨不出此时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铜墙铁壁像个牢不可破的熔炉。
可能是因为受了太大的惊吓,我肚子开始一抽一抽地痛,我急忙抚着疼痛的肚子,轻声地安抚道,“孩子,别怕别怕,爹爹会保护你。”
我撑起身子开始寻找防身的工具,可没一会儿,铁门就被打开了。
郑敏身后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吊削的狐狸眼,狠戾的眉宇,一如往昔那般阴恻恻的气息,我恍惚间想起了这人在金銮殿里那怨毒的眼神,他说他不会放过我,原来是真的。
“元夜,人我给你带来了,你可记得一定要把他玩坏了,知道吗?”郑敏说完这些,就冲我笑得猖狂,扬声道,“仇云清,送你上西天之前,先让你爽一爽。”
门轰地一声关上,我警惕地看着元夜,一步步地退到了最角落的墙上,才找出了一丝安全感,出声劝道。
“元夜,你一直都不喜欢我,不是吗?不要为了一时之气做出令你我都感到恶心的事。”
在我的印象里,元夜应该是很讨厌与我有所接触的,从他那日亲了我一下就开始疯狂折.磨我就可以窥见一斑,我这样说,是希望能唤醒他的良知。
可元夜却一步步地靠近,直将我逼到退无可退,他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压印的疯狂情绪都写到了脸上,竟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脚。
我心中一惊,如被剧毒的蛇缠住脚.腕,元夜他是个变态,他竟然舔.我的脚.趾,如同在品尝什么美味的珍馐。
“封九月,我原本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竟然死而复生了,真好,你死去的那三年里我为你流了多少眼泪,你知道吗?”
我不想知道,我只觉得恶心,想将脚收回来,可元夜的力气好大,每次我一挣扎,就感觉他想将我的腿骨捏碎。
我吃疼地掉下眼泪,元夜他看见了,终于松开了我的脚,转而想来舔.我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