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回收站 第2章

林衍这才回过神，应了声好之后，正准备往房间里走。

忽然他顿住了脚步，喊住了正在干活的林梅花。

在他接受到的记忆里，二姐林梅花小学的时候在班里成绩就是名列前茅。后来高考取消，她初中没念完就回家帮忙干活了。

在高考恢复、弟弟上县里念书之后，林梅花也一直也想念书参加高考。可林家送一个孩子上县里念书已经很吃力了，哪里有能力送第二个呢？更何况还是个女孩，林家愿意供她念初中已经是村里的头一份了，怎么还能供她念高中呢？

这些道理林梅花也认可，只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点执念。每当她有空的时候，就会悄悄读一读弟弟的课本，算是圆一圆心中的执念。

她是BaN一个极其聪明的女子，单是凭着自己琢磨课本，也掌握了不少高中的知识。

“二姐”，林衍很认真地对她说到：“等我考上了大学，家里就有余力供你念书了。”

林梅花似乎没想到小弟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望着小弟认真的眼神，她的心里百感交集。就算是家里和她最亲近的大姐，也不知道她心里这个小小的执念。

反而是和她不怎么亲近的小弟，居然还记得她想念书的事情。她以前还抱怨小弟去县里念书之后和她生分了许多，看来是她纯粹多想了。弟弟应该就和大姐说的一样，在县里念书辛苦得不得了，所以回家的时候才没力气和她们交流。

林梅花露出了个笑脸，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怎么在乎读书这件事，“衍衍，你还记得这事呢？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我早没这想法了。再说你去念了大学，那还不得要学费和生活费啊？我也快二十了，早不是读书的年纪了。”

林衍却摇了摇头，他的语气很是坚定，“这才恢复高考几年呀，抱个娃去考试的比比皆是，姐你肯定能念上。而且现在大学里大学生都有补贴，我去念大学肯定不用花家里的钱。说不定我还能补贴你，让你更轻松的念书呢。”

林家人受林奶奶天天念叨的影响，一门心思地认为林衍聪明能干，一定能成为村子里第一个大学生。所以林梅花也毫不质疑弟弟能考上大学的事，同样坚定地认为他一定能考上。

这会听到“准大学生”的保证，林梅花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听听！她的弟弟说以后会供她读书，村里有哪个姑娘的弟弟会说这样的话？不盘算着早些把姐姐嫁了赚点彩礼钱就算好的了。

就算说这话是吹牛，那别家也没人敢吹这个牛！

林梅花使劲憋住了眼泪，紧紧地拉住了林衍的手，“衍衍，姐姐知道你懂事。不过这事还是得看命，等你考上大学再说。”

林衍反握住二姐的手，郑重地和她保证到：“二姐，你放心。我只要考上了大学，就一定帮你想办法。”

这更是给本就感性的林梅花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就连林杏花听她一讲，也跟着感动了。两姐妹去河边浣洗衣服的时候，眼圈还红红的。

和她们一起洗衣服的小姐妹还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一问才知道是她的弟弟说以后要供她读书。

虽说一群小姑娘并不相信这话的有效性，但并不妨碍她们为这件事感动。毕竟村里有兄弟的姑娘，谁不是被兄弟使唤来使唤去的呢？家中兄弟和颜悦色的都没几个，能说几句话哄姐姐高兴的，更是只有这一个。

而且村里的姑娘们对林衍的映像本来就很好，除却因为他是村里唯一一个读书人之外，更多是因为林衍生得一副白白净净的好相貌。

尤其是在村里头黑脸汉子的衬托下，那简直就是鹤立鸡群。人都是视觉动物，对于好看的异性总是有着更良好的映像。

不过村里的男人对此就是嗤之以鼻了，在他们眼中，林衍说的这些话都只是为了哄得他姐姐赚钱供他读书而已。

再说了，大学是那么好考的吗？他说能考上就一定能考上？

可别到时候名落孙山，回家来种地都不会种。而且他明明是村里人，却被宠得一副少爷长相和脾气，以后的日子指不定多难过呢。

林衍倒是不操心村里人怎么看他，他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在一个星期之内完成高考复习。好在他前面的不少任务都涉及过高考，所以一个星期复习完所有高考内容并不算难事。不过时间还是很紧张，他还是得日以继夜的复习。

林奶奶看着自己家小孙子这么努力地复习，那叫一个心疼。这一个星期，老太太又是买鸡又是买鱼的，就为了给这个宝贝孙子补身体。林家两姐妹也沾了小弟的光，吃了一个星期的好东西。

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家长陪考”的概念，但在林奶奶的要求下，林父林母放下了手中的活计，陪着林衍一起去县里参加高考。

高考的两天，林衍都是在县里的国营饭店吃的饭，住的也是县里最好的招待所。可见林家人对于这个儿子，的确是寄予厚望了。

不得不说，在经历了林家人如此尽心尽力的照顾后，林衍对原主是个人渣这件事，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为期两天的高考很快就结束了，林衍自我感觉良好。

他顺手还翻出了原主在县里干“倒爷”挣的钱，来在原本的时空里，这笔钱被原主拿来买假录取通知书了。但现在这笔钱在林衍的手里，自然也有着不一样的用途。

他拿着这笔钱去县里的商场买了两盒雪花膏和一罐水果罐头，雪花膏是给两个姐姐的，水果罐头则是给林奶奶的。他原本还准备给林父林母买点东西，但被他们坚定的拒绝了。

等到林衍跟着父母回家的时候，林奶奶正在村口和一群老人唠嗑。见到自己的宝贝孙子回来了，老太太急忙迎了上去。

随后回到家时，又招呼着林家两姐妹做饭做菜。这会成绩都还没出来，一家子喜气洋洋的景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考上了。

而林家的两个姐妹收到弟弟送给她们的雪花膏的时候，显然都十分意外。得知这是弟弟读书时候打零工的钱买的时候，心里更是感动得不得了。她们正是爱美的年纪，也羡慕过城里女孩用的东西，但从来没有开口要过。

林奶奶虽然对此颇有微词，但看一家都和和乐乐的样子，再加上她的大孙子还给她买了水果罐头，她也就没说给两个姑娘买东西是浪费钱的话。

在高考结束，等待录取通知书的这段时间里。林衍开始寻思着挣钱的事情，毕竟林家的能力确实有限，让林家人再咬牙供一个高中生并不容易，更别说二姐林梅花现在还是家里一个重要的劳动力。

而且大姐林杏花也快23岁了，想必马上要开始找婆家了。但她从小都是个怯懦性子，能不能在夫家过好完全取决于夫家的人品，这未免也太被动了些。

林衍就想着帮她改一改性子，不然这个姑娘在丈夫打人的时候，还傻愣愣呆在那里让他打呢。

这会正是改开初期，自由市场逐渐放开的日子。用遍地都是金子来形容，一点儿也不夸张。连原主这样的人，在县城干“倒爷”都能挣到一笔可观的零花钱。

不过村里人虽然知道市场放开了，但没人敢去做生意。毕竟这十几年里，“投机倒把”一直是很严重的罪名，弄不好那是要挨枪子儿的。

但是林衍清楚，他们这是站在时代的风口上，不好好利用一下怎么行？

林家除了有一片水田之外，还有几棵枇杷树和荔枝树，都是林奶奶和林父林母仔细照料的。这会高考结束后，正是果子成熟的季节。

以往这些果子除了自己吃、送送村里人外，也没有别的什么用途。

林衍看着粒粒饱满，晶莹剔透的果实，心里有了主意。

“什么？拿去县上卖？”大姐林杏花听了林衍的主意，慌张地摇了摇头，“村里没人做过这事，怕是不能成……”

倒是林梅花有些跃跃欲试，她软下声音和林杏花撒娇道：“姐，不是都说了吗？自由买卖放开了，我听说县里有很多人都做这个，我们也上去看看吧……”

林杏花的耳根子软得很，在弟弟妹妹的软磨硬泡之下，也有些心动，“那我们去县里看看？要是不能卖，咱就说是拉来送给衍衍的同学和老师的。”

“对了，咱和奶也这么说，免得她担心。”

不得不说，林杏花做事很是小心谨慎，就连退路都给想好了。

姐弟三人商量好了之后，便以“给林衍在县城的老师同学们送点东西”为由，拉着满满一担子的水果上了县城。

等到了县城，林衍拉住了要前往菜市场买卖的两个姐姐。姐弟三人先到了县里的地下市场，低价买了一些漂亮的包装盒，还有一些冰块。

两个姐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小弟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但是秉持着对弟弟的信任，她们并没有阻止。

林衍带着两个姐姐把荔枝和枇杷剥皮去核，整整齐齐地装到了包装盒里。等到他们做完这些之后，天色也有些晚了。

“衍衍，荔枝和枇杷去了皮存不了一个晚上。”最后林杏花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奇怪，这么和林衍说到。

林衍却是神秘地笑了笑，对她说到：“大姐别担心，这些东西今晚上就能卖掉。”

第3章 废物老弟（三）

在林衍的带领下，姐弟三人扛着扁担来到了县里的电影院门口。

这会正是周末休息的时候，又有新电影上映。看电影算是县里比较新潮的娱乐活动，这会电影院门口排着很多人，都是来看电影的。

这会人们看电影还没养成后世一样吃爆米花喝可乐的习惯，大多都是两手空空地前来，连杯水都没拿。

看见电影院门前的人山人海，一直养在村里的林家姐妹也新鲜的很，好奇地东张西望。

林梅花眨了眨眼，询问道：“我们就在这里卖？”

林衍点了点头，招呼着两个姐姐把收拾好的水果拿了出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他们的小板车上，随后卖力地吆喝了起来。

这会儿正值前一场电影散场，后一场电影排队的时候。在炎炎夏日在电影院呆了快一个小时的人们走出电影院，无一不是口干舌燥。这一出来就看到有人在卖剥好的冰镇水果，自然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林家姐弟这种卖水果的方式很是稀奇，再配上漂亮的包装盒，更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虽然他们的定价偏高，但是这些不怎么接触菜市的小年轻们却觉得很划算。再加上其中又有很多小情侣，对着自己的爱人不好意思拂了面子，便连讲价都没有讲，掏钱就直接买了。

先前还想说林衍定这么高价没人买的林杏花傻眼了，就这么看着人群来了一波又一波。这电影院还没歇业，他们一板车的水果全都卖完了。

后面来的顾客见他们卖空了，还懊悔没有早点来买。

林梅花正清点着这一天的收入，不由得眉开眼笑。他们这出来一晚上，比林父林母在地里辛苦半个月还要挣得多！照这样赚下去，她不用花家里多少钱，就能凑够学费和书本费！原来弟弟不是说大话哄她开心，而是真的会想办法让她有机会念书！

林杏花看着妹妹手中的一小沓钞票，心里泛起了涟漪。姐弟三人刚开始叫卖的时候，她明明是大姐，却偏偏是最扭捏的那一个。在她手里卖出去的水果，远没有能说会道的弟弟妹妹多。

但是谁又会和钱过不去呢？望着那可以改变生活条件的钞票，林杏花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改了自己的性子，以后才能赚到更多的钱。

等到第二天姐弟三人回家，把兜里的钞票拿出来一炫耀，林奶奶和林父林母才知道他们是去县里做生意了。原本长辈们还想着教训一下这三个不懂事的孩子，可当看见他们手里的钱的时候，又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辛辛苦苦在地里半个月，居然还比不上三个孩子去趟县城？

特别是林奶奶在得知这是林衍的主意之后，立马就露出了笑颜。一口一个“乖宝”的叫着，别提有多自豪了。

“我就说嘛，我家孙孙是有文化的。这文化人要是想挣点钱呀，那比村里人可厉害多喽。”

好吧，虽然林奶奶又再一次忽视了她的两个孙女。但好歹以后要是林家姐妹想要上县城做生意，她应该不会反对了。

在林衍悄无声息的影响之下，林家的两个女儿各自下定了目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心思活络的两姐妹除了卖水果，还开发出了卖花、卖菜、卖手工艺品的业务。

每隔上两三天，两姐妹就拉着板车去一趟县城，然后带着鼓鼓囊囊的钱包回来。大姐林杏花的胆子也被练大了，人也变自信了很多。听林梅花说，大姐在县上因为摊位和别人起了争执的时候，那可再没了以前那怯生生的模样，而是有条有理不卑不亢地和争抢她摊位的人“讲道理”。

就连村里的不少人，在见到林家姐弟在县里赚钱之后，也动了这个心思。一村子的小年轻陆陆续续都去了县里做生意，几乎都尝到了些甜头。

林父林母受了带动，也时常和女儿儿子一同去县里做买卖。这短短一段时间，就让他们赚下来了不少钱。可想而知继续做下去的话，林家说不定都能买上城里人才有的家电呢！

随着家里的钱包慢慢鼓了起来，林梅花就动了上学念书的念头。可她才刚刚和林奶奶提了一句，林奶奶就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林家供林梅花念小学和初中，已经算是村子里头一份了。毕竟村里很多姑娘，连学校的影子都没见过。

她也二十岁了，放到其他家都预备给说亲了。可如今林梅花却说想读书想高考，实在让林奶奶无法理解。

这么一想，林奶奶便有些不满，“你问问这村里谁供过丫头上学？你读过小学，初中虽然没念完，但也算是念过了。再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姐亲事说定就该轮到你了，怎么还想着读书呢？好了，别烦我这个老太婆了，快去把饭做了吧！”

林梅花没敢反驳林奶奶，她其实也觉得自己有点异想天开。就算是家里有了钱，那也是弟弟的，怎么能拿出来给她念书呢？

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却还是有一点不甘心。林梅花一边烧火做饭，一边悄悄擦着眼泪。

林衍刚进厨房，就看到林梅花眼睛红得兔子一样。

凭他刚刚听见的三言两语，不出意外应该是林奶奶拒绝了林梅花的请求。

林衍温柔地笑了笑，和声安慰到：“姐，你别担心，奶奶那我会帮你说动她的。”

林梅花泪眼婆娑地抬起了头，在不知不觉之间，她对自家弟弟的话是越来越信任了，“真的能说动吗？”

林衍坚定地点了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心里已经有了办法，只是得等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才更好说。”

大姐林杏花也安慰林梅花到：“听见了没，衍衍说有办法就是有办法。别哭了，你一定能心想事成的。”

“好！”林梅花重重地点了头，脸上也重新带上了笑容。

***

估摸着录取通知书也差不多该到了日子，林衍却久久没有得到消息。他对自己的能力毫不质疑，但是面对这种情况，他不由得多想。

这个年代冒名顶替上大学的事情也不少，林衍甚至怀疑自己是遇上了这种情况了。

直到他终于等无可等，准备把系统召唤出来问个彻底的时候，消息终于来了。

“呦，这不是我们村的‘林大学生’吗？怎么？你的录取通知书在哪呢？”牛五见到林衍，立即就开口嘲讽。

说起来牛五和林衍的矛盾嘛，倒是也不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