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稼禾
“诶!”阿兴乐颠颠地将西瓜跟刀放桌上,“那边送了四五个过来,我放了两个在水井里。”
阿兴匆匆来又匆匆走,他忙着回去啃他的瓜。
歇了一会儿,身上没那么热了,两人才冲了个温水澡睡午觉。
这房子冬暖夏凉,戚昔穿着一身单薄的亵衣靠在燕戡怀里。
燕戡扇着扇子,见戚昔闭着眼睛昏昏欲睡,情不自禁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
亵衣领口松,藏不住那如玉的锁骨还有梅花似的红。
燕戡撩开戚昔肚子上的衣摆,指腹压在那已经快要看不出来的疤痕上。他把住那一截细腰轻轻摩挲。
不枉费他缠着人上药。
戚昔本来好生睡着,但身上总有令人痒痒的小动作,像虫子爬似的。
他艰难地掀开眼皮看了燕戡一眼,身子一滚,蜷缩起来背对着他。
跟燕小宝四仰八叉的睡姿大相径庭。
燕戡这下不得不认,自家没第二个小戚昔。
连生气都无声无息,乖极了。
燕戡勾住他绸缎似的泛着光泽的发,又揽着人抱回。亲了亲戚昔额角,他哄着:“好了,不弄了。”
戚昔这才乖乖揪着他不系好的衣服,脸靠在麦色的胸口睡去。
天虽然热,但这般靠着他睡得安稳。
*
午觉醒来,奶娃娃也过来了。
外面暑气大,两人都在屋里逗崽。桌上放着切好了的西瓜,皮厚瓤红,瓜子儿大颗大颗的。
“要是皮儿薄一点就好了。”
燕戡笑道:“慢慢来,总能种出来。”
“那不知还要多久。”
戚昔吃完手里的瓜,皮儿被燕戡拿去。“还吃吗?”
戚昔摇头:“够了。”虽然他喜欢,但吃多了他担心自己肠胃受不了。
话音落下,沾着水的帕子就盖在了手上。
戚昔看着一双交叠的手,配合着摊开手心:“明日我想去卖瓜。”
燕戡:“铺子里卖?”
戚昔抓住燕戡手指:“我想去集市上卖。”
“为何?铺子里不好?里面的人不是更买得起。而且外面热……”
戚昔捂住燕戡说个不停的嘴。
“光是我知道西瓜,或者我种不行。我想推广,集思广益出良种,或许高手在民间呢。”
“总得让大家伙儿尝尝才能激起大家热情,就当……打发时间了。”
燕戡掐着戚昔的腰将人搁在腿上。
“如何?”戚昔松开捂在燕戡嘴上的手,双眼明亮。
燕戡偏头咬了下戚昔的脸,长叹一声道:“谁叫我妻管严呢!”
戚昔笑意染了眉梢,这次换唇贴上。
“乱说。”被夺了呼吸时,他囫囵道。
第66章
清晨, 东方朝霞如绸,橘黄色的长长一线缀在天边。太阳还没出来,几车刚刚摘好的西瓜被送往集市。
七月的瓜果多。早市街道两边, 有山民摘了山上的野葡萄、野猕猴桃齐整堆放在摊开的麻袋上;
有村民自家种下却舍不得吃的红番茄, 一粒粒垒好放在垫了麦秆的篮子里;
还有果农拉来的一整车带来甜瓜……
一条道上满是瓜果味道, 香气四溢。随意看一眼便惹得人口舌生津。
而当一车青皮且有墨绿色波浪纹的西瓜送入人声鼎沸的集市时, 众人安静一瞬,又立马热闹讨论起来。
一婶子正捡着果农摊位上的桃子, 闻声看去:“戚老板又送来个新奇。”
卖桃子的果农帮他称好几个桃, 笑着道:“可不是。听说西边那一片的地都是他请人种的,全是些稀奇东西。”
果农称了重, 道:“五文。”
婶子拿出一个墨绿色荷包, 点了五文钱递过去。然后匆匆跟着人群走。
她倒要看看, 这卖的又是什么。
这个天儿早上不冷,大家又习惯早起。所以这街市上人满为患。
有住在城里就为了一口新鲜早起买菜的,也有外面村子里为了挣点儿贴补家用的钱而走了一两个时辰上街卖菜的。
戚昔两人来得不早也不晚。一条大道上, 人挤着人。稍不小心就会撞到这人背的篓子或勾住那人提着的篮子。
阿兴赶着马儿, 好不容易找了个靠里面的地方停下。西瓜也不卸下,就放在那加了围栏的板车上。
“郎君,真卖五文钱一斤?”
戚昔抱了个稍微小一点的放在搭好的板子上, 道:“已经不算便宜了。”
正常来说,斜沙城大多数水果也都二三文一斤。要是像苹果、大枣这种各家各户门前都种了, 多得吃不完的,那就是一文一斤或一文两三斤贱卖。
考虑到成本还有斜沙城民众的购买力, 五文一斤还算可以。
见他们说完话, 跟来的人立马问:
“小郎君,这卖的是什么?”
“西瓜或者叫做寒瓜, 跟甜瓜差不多。”戚昔利落地切开手上的瓜,先分作一半。青皮遮掩住的红色瓜瓤跟黑色瓜子当即露了出来。
“又是红色儿的!”
“戚老板这跟那番茄是不是一个味儿。”
戚昔:“不是。”
他专注又将这一半分成一牙,最后切成三角形一块的小块。
“诸位尝尝便知。”
阿兴见状,立马分发下去。
“此乃西瓜,味甜水多,清凉解渴。”阿兴笑嘻嘻道。
众人热情瞬间拔高,居然还可以分吃!
“戚老板大气!”人群中不知谁喊。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大家纷纷伸手去取。
可等捏在手里了,又争相去看旁边的人吃没吃。那挎着篮子装了两个桃子的婶子也拿到一块。
她看了一眼一身黑衣坐在板车后头的人。
戚老板跟神仙似的,酒肆生意做得那么好,总不能卖个瓜坏了自己的名声。
她嗅了嗅这红红绿绿的玩意儿,味道清香,比甜瓜少了一份浓烈的甜。也不是一个味儿。
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一口咬下去。
脆爽,清甜。那汁水瞬间顺着咬了的瓜瓤处流下来。只一口,她眼睛一亮。
“多少一斤来着?”
戚昔穿得是一身窄袖,衣摆也短,类似胡服极为方便。
他看着阿兴那边一扫而空的西瓜,又顺手切了一牙。边道:“五文,一个瓜十斤不到。可买一半,也可买一牙。”
“那我来一半!”这婶子立马道。
她家住在城里,男人是铺子的管事。一个月能上几次酒馆,也偶尔馋了点戚昔铺子里的菜外送。
所以这瓜她能毫不犹豫开口买。
戚昔闻言点头,随手挑了一个中等的。
一半四斤多,戚昔给她放在篮子。“四斤二两,二十一文。您头一个,抹个零头收您二十文。”
“好好好!”这婶子被戚昔一笑闪了眼睛,又听着省了钱,当即乐乐呵呵点钱。
有了开头,剩下的尝过了的一半觉得贵了,一半当即喊道:
“小郎君,我要一牙!”
“我要一个!”
“给我来两个。”
……
一时间,这西瓜摊子好不热闹。
今日燕戡没来,不是他不想来,是临时有事儿来不了。
戚昔忙碌之余还记得出门前那人耷拉个脑袋像失宠的大狗子,好不可怜。
然后戚昔一个心软,被他摁在床上欺负了大半个时辰。不然为什么会到集市晚了些。
卖东西的活儿他做得利落,兴许是幼时为了生计卖得多了。过了这么多年头也没有生疏。
一到这集市跟变了个人似的,一直浅浅笑着,话虽然依旧不怎么多,但也跟客人有来有往哄得人高兴。
一会儿的时间,车里的西瓜快速减少。
等太阳高高挂在了斜上空,车里还剩下最后五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