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雩玖
“你们可不知道，当时段秀才那个脸色难看哟，直接将人给轰走了，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你说，会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段秀才是真的不行。”
“什么不行？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了！看他长得那么壮实的样子，算是不行的吗？我看他分明就是看不上那些小娘，等到他以后考上了举人，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何必要那些歪瓜裂枣？”
“郑大婶，你这话就说的有些酸气了，我可是看见了，她们出村路过的时候，你家男人眼睛都瞪直了。”
苗大妮在旁边听着她们的话不敢吭一声，因为她想到她娘家人竟然也想过要把娘家侄女塞到段家那里去，说是林洛是哥儿生不出孩子，她娘家侄女过去刚好。
现在想想，苗大妮觉得自己幸好拒绝了，不然丢脸不说，要是被林洛给记恨上，那赵家的优待没了，家里的男人怕是也不会放过她的。
想到家得了五亩地的免税额度时，旁人提起来都是一副羡慕的样子，苗大妮就再一次庆幸自己没有听娘家的话去得罪段锦。
外面怎么传的，段锦并不知道，他也不关心。
眼下，段锦来到自己的书房，不一会儿王狗蛋就急冲冲的跑了进来，看着自家老大道：“老大，怎么了？你叫我做什么？”
段锦看着王狗蛋带着一身狗毛、猫毛，滚得一身草屑，连带着头上都还插着两根狗尾巴草，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刚刚收到的那张条子递到了他的面前，“你去打听打听，这人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段锦和林洛开设扫盲班的时候，王狗蛋也被压着去听了一些课，基本上的字还是认识的，此时接过他手里的信笺，打开看了一会儿，认真的点了点头，“你放心吧！老大，我一定很快给你查出来。”
段锦让他自己去忙活了。
*
午饭过后，让林洛和段锦等了一上午的晏城终于到了。
看着下了马车的晏城，林洛还被吓了一跳，因为现在的晏城比在山庄时都瘦了一些，连带着眼下都带上了深深的黑圆圈，看起来还有几分吓人。
段锦也没有想到，他前几日还风光霁月的学长竟然变成了这样，在看到晏城下马车之后，他脸上的震惊怎么都遮掩不住，还忍不住问了一句，“学长，你这些时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晏城看到段锦脸上的错愕，少见的浮现出了几分尴尬来，轻声道：“没什么大事。”
段锦见他不想在这里说，当即将人给迎了进去，“那我们进去再说，请！”
待将人迎进屋子里，奉上了茶点之后，三个人就坐在那里有些沉默。
晏城似乎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最终还是抬眼看向林洛，朝着他道：“我这次过来是有个不情之请，我是想要向你们借钱的。”
第120章 晋江独发
听到晏城这话, 林洛和段锦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眼里都带着几分诧异。
段锦看向晏城率先开了口，“不知道晏学长要借多少钱？”
晏城的表情明显有些难堪, 却还是开口道：“五万两银子。”
这下，不仅林洛惊呆了，连带着段锦都有几分不解,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乡下人家一年到头下来都存不下一两银子, 那么多钱够普通人家衣食无忧花用好几辈子了。
要说林洛他们有没有那么多钱, 不说肥皂赚了那么多钱，就说其他衍生产品也赚了不少, 林洛他们自然也是拿得出来的。
林洛估摸着晏城之所以会那么开口，也是因为和他合作做肥皂生意, 两边家里都分利润，晏城估计是知道他是能拿出那么多钱的，所以才说了这个数目。
段锦稍稍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开口朝着面前的人问道：“不知道学长你拿着这笔钱准备去做什么？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你短时间之内会需要那么一大笔钱。”
晏城听着段锦的话，觉得他会问这事也是正常，毕竟这笔钱也不是小数目, 不少大户人家都拿不出这笔钱来, 他这次过来要那么多也是试探性的问一句，毕竟他周围也没有人可借那么多，也不好让那些人知道。
晏城听着段锦的问话, 抿了抿唇，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 最终还是咬牙开口道：“实不相瞒，这些都是为了送我妹妹进宫准备的。”
段锦有些诧异，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理由。
林洛则是一脸的好奇，不明白为什么送人进宫需要那么多钱。
晏城已经起了一个头，之后的话也就不那么难以说出口了，接着道：“原本这些时日和林哥儿一起做生意，家里已经积累了一些钱财，可惜前段时间在京城的本家替皇上办了一家差事办砸了，需要钱财填补窟窿，我们家的钱也就这样送过去了。”
林洛点头表示能理解，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在京城本家出事的话，他们这些旁落可能也会跟着吃挂落，填补上亏空才是正经事。
晏城说到这里竟然觉得轻松了几分，反正他觉得段锦是自己的好学弟，林洛也是一个嘴严的，因此并不担心他们把这事给说出去。“那些钱本来是给我妹妹带着进宫时一起花用的，眼下全部送到了本家去，自然我妹妹这里就差了一点。如今，本家那里也有人要跟着一起送进去，所以需要的钱财就更多了，我没办法只能出来筹钱。”
林洛在旁边听着，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送人进宫，难道不是皇上选中之后给予奖励吗？为什么你们还要花那么大的代价将人送进去？”
林洛这话显得有些无知了，但是晏城体谅他是乡野出身，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倒也不觉得他粗鄙，而是仔仔细细的朝着他解释了起来。
“皇上选中之后得宠，自然会赐下赏赐。可是在这之前，参加选秀的这些哥儿、小娘们，他们不管是衣服首饰、胭脂水粉，连带着身边伺候的丫鬟仆从都得他们自己打点，这些可都是要钱的。更何况，宫里向来是踩高捧低的地方，能够过得好些的人，要不是能得皇上恩宠的，要不就是身边有钱傍身的。”
林洛听者晏城这番带着几分忧愁的话，觉得这是既费钱又费力，还要和那么多人争一个男人，为什么干脆不去了？
话到嘴边之后，林洛又觉得这种事不该他来问，以前的电视剧里不是演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或许获得皇上的宠爱，那对于一个家族来说还是挺有用的，这是他不需要理解的事。
林洛没有开口，而是扭头看向了段锦，等着他来决断这钱要不要借。
段锦稍稍沉思了几分，随即开了口，“既然学长有难，开口求到了我府上，我们自然是要相帮的。只是，这钱的数目有些多了，可能需要几日时间筹集，还请学长理解。”
晏城一听他这话，脸上终于松快了几分，起身朝着段锦行了一礼，“这是自然，这么多钱也是为兄为难你们了。段学弟，为兄在这里替家里感谢你，这次我一定会打好借条，也会尽快归还你们的欠款，还请你们放心。”
段锦起身虚扶了他一把，朝着他温声宽慰道：“学长的品行，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不然也不会那么爽快的就借出那么大笔钱。还钱的事，等学长忙完了这一阵子的事再说即可，不碍事的。”
晏城越发的感激，之后两人商议好了过来取钱的时间，又邀请他在这里吃完了晚饭，晏城这才坐上马车离开了。
和来时相比，过来还带着愁容的晏城，回去时脸上松快了不少，显然是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
直到目送者晏城他们的马车远去，林洛才看着旁边的段锦道：“家里现在就能拿出那么多钱，你为什么要跟他说过几天再来取？”
段锦牵着林洛的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他的话转过头来看向他，朝着他解释道：“我们家里虽然看起来富裕，但是那么多钱也是一大笔数量了，要是让他知道我们那么轻易就能拿出那么多钱来，学长不会多想，但是他家里知道了，万一生出什么想法来，那就不太好了。”
林洛听了半天，从当中总结出了意思，“你这是在防着他？”
段锦只是牵着林洛的手摩挲，没有开口说话，却也是默认的意思。
林洛盯着他，又很疑惑的道：“既然你防着他，那为什么又要答应借那么多钱？借给他之后，他不也知道我们家里有那么多钱了。”
段锦垂下眼眸，缓缓道：“晏学长他们家里虽然只是经营书院的，虽是清平人家，可是有不少学子是从他们这里出去的，总会念着几分师徒情谊，他们本家在京城也有一股势力。我待学长好，学长也待我好，日后不管是求学还是当官，我需要帮忙的话，学长他们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林洛的嘴巴张了又合，最后感叹道：“你竟然已经考虑得那么长远了。”
林洛突然想起来，刚开始段锦去书院的时候，他会让段锦带一些吃食去书院里分给和他亲近的人，刚开始段锦还不乐意，总有一种别人抢他吃食的感觉。直到后面也不知道突然哪天想明白了，不仅会主动带吃的过去，甚至有时候还会要求带点林洛做的新奇玩意去书院。而在那之后，段锦也经常跟着他的学长们去参加宴会，带回来了不少藏书和一些他没见过的东西。
段锦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只是互惠互利而已。”
林洛诧异，林洛不解，林洛想不明白为什么段锦这小小年纪，心眼子已经那么多了，这已经不是走一步看一步，这是走一步看百步了。
林洛纠结了一会儿，这才又看向盯着自己的段锦，朝着他问道：“那我们这钱要多久给他？”
段锦牵着他的手，往屋子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回答道：“十日吧！对了，还是得让晏家知道，我们筹集这笔钱有多么不容易，所以你这几日记得去店铺里收收账，不要做得太明显，也不要做的不明显，只要让人知道你去专门查账收账就行了。”
林洛听着段锦的话，这次倒也没有在说些什么，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关门落锁回屋时，林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问了一句，“如今皇上有多大年纪了？”
段锦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却还是直接回答道：“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如今皇帝是坤乾年间人，今年四十有七了。”
林洛脚步停住了，抬头看向了段锦，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接着问道：“那晏学长的妹妹，多大了？”
段锦略微回忆了一会儿，不是很确定的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那嫡亲妹妹应该只有二八年华。”
林洛听着这话有些诧异，忍不住嘀咕道：“这二八不是才十六岁，可是那皇帝都四十七了，晏家这怎么舍得？”
段锦嘴角勾起弧度，淡淡道：“如何舍不得，乡里人家也有十三四配五十多的，如同我那便宜爷爷的儿子段光宗，前段时间才娶了一个十六的姑娘。”
林洛还是忍不住想要吐槽，可是他知道自己再怎么腹诽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于是他也不说话了。
反倒是段锦看着他，搂着他进了浴室里，直接将他压在门上就亲了起来，“管他们那么多做什么，既然将人送进宫去，自然是有他们的考量，我们只是外人，替他们忧心这些也没用。”
林洛觉得段锦说的在理，虽是惋惜，可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们也管不着。
林洛已经习惯了段锦的亲吻，仰着头乖顺的被段锦亲着，被亲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迷糊了，结果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摸上自己的衣服下摆，向下摸去。
林洛瞪大了眼睛，抓住了段锦的手，瞪着他的眼睛充满了水雾，半点威慑力都没有，“你做什么？”
段锦亲着他，手上力气大了几分，只弄得林洛脸颊泛红，眼角湿润。
“你前天帮了我，如今该我帮你了。”
林洛咬牙切齿，从牙缝间挤出几句话来，“在这种事情上，你倒也不必那么坚持公平。”
虽是这样说，林洛的身子却是软了下去，嘴巴张开了，手也只能虚虚的扒着他的手臂。
段锦一看他这样子，唇角的笑容越发的大了，压着他越发卖力起来，压制着他的挣扎，亲吻他的动作也更加用力。
两刻钟之后，林洛脸色绯红的泡在浴桶里，还恼羞成怒的将段锦给赶了出去。
段锦被赶出去倒也不生气，去了厨房给林洛烧水，看着自己被水沾湿的衣服，想着晏城今日过来的事，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收敛了下去，盘算起了晏家出的变故既然能用钱摆平，还能将女儿送进宫去，那应该就没有什么大事，之后还是能利用的。
片刻后，段锦觉得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收敛起深思的神色，专心的烧起火来。
等到林洛洗完澡之后，看着他红着脸回到了屋子里，段锦也没有给自己另外烧水，就着林洛洗完的洗澡水匆忙的洗了一下，很快也收拾好自己上了床。
上床之后，段锦发现林洛背对着自己裹着被子睡，他也没有将人从被子里扒拉出来，只是靠了过去将人虚虚拢在了怀里，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林洛感受到喷洒在自己脖子后的气息，刚开始还有些生气，可是感受到段锦均匀的呼吸声，他还是闭上了眼睛跟着睡了过去。
*
第二日，没有外人过来拜访。
林洛准备去城里看看那几家店铺，顺带查查这段时间的账目，以及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让林洛觉得意外的是，今日段锦竟然没有缠着他一起进城，而是选择留在了家里。
林洛直觉段锦是有什么事要做，但段锦再三保证他只是想待在家里，于是他也就不再追问了，只是带着茗蓝入了城。
在马车上，林洛想着段锦昨天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了盘算，准备将收钱的动作弄的稍稍大一些。
等到了县城里，林洛没有直接去店里，而是和茗蓝伪装了一番，在远处观察了店铺的经营情况和店铺里个人的工作情况，之后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本子记录起来，里面写明了观察的情况，以此来设定之后该不该涨工资，或者需不需要更换管理人员。
茗蓝站在旁边没说什么，只是将林洛的所作所为看在了眼里，准备下次这样效仿。他是知道林洛将自己带在身边的用意的，知道林洛是为了培养自己，自然不可能辜负了林洛的好意。
林洛在这样的微服私访当中，观察到胭脂铺有个小哥儿很是卖力，不管是面对店里刚进来的客人，还是面对店铺里的伙计，他都带着笑容，很是努力工作的样子。
因为这个哥儿，林洛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竟然发现他这胭脂铺还有抱团排挤的场面，被林洛看中的那个小哥儿，因为他太热情了，所以受到了店铺里其他人的凌霸，故意给他使绊子。
看着那个带头的哥儿，段锦朝着旁边的茗蓝吩咐道：“你把那个哥儿和小娘记下，这只是一家小店，不需要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人，他们之间都这样充满戾气，怕是有天会连累到客人身上，这样不行。过几日，你去把那家店的账本查一查，如果出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自己看着处理，最后告诉我结果就行了。”
茗蓝站在旁边看向林洛说的人，再三确定了一下，这才点了头，同时多关注了几眼林洛一直盯着看的小哥。
除了胭脂铺是留给茗蓝练手的，之后林洛又去了其余几家店铺查了账，确定了收支金额没问题，又拿走了这段时间的收益，这才领着茗蓝回去了。
两日之后，茗蓝按照林洛的吩咐，带着两个壮汉充当护卫，独自来到了胭脂铺里。
当时胭脂铺里正是空闲的时候，秦朝正和另外一个圆脸的小娘在擦拭着店铺里的柜台，另外几个人也没有闲着，唯有其中两个则是坐在角落吃着茶点说着闲话。
茗蓝走进铺子的时候，坐在角落里面的两人抬头瞅了一眼，见茗蓝有些眼熟，可是却想不起他是谁了，又见他的衣服不怎么华贵也就没有搭理。
秦朝却是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下，立马认出了茗蓝，当即跑到了茗蓝面前，朝着他高兴的喊了一声，“茗管事，你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