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观海
“你说什么？”太上皇惊呼出声。
“臣意外做出了一样新鲜的吃食，用黄豆做成了，一斤黄豆能做两三斤这样的吃食，臣自觉此物或许能对百姓有益，特来献给上皇。”曹义赔笑道，他算是皇帝特意留下来陪着太上皇玩乐的官员，主要任务就是让太上皇开怀，这样皇帝也开心，太上皇也开心。
只是和曹义一样的官员还有好几个，曹义最近不太得太上皇欢心了，自然，能从太上皇这边讨到的好处也就少了，为了再次能从太上皇这边得宠，曹义这些天可谓是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结果他没想到什么办法，可却从别人的谈话中得到了灵感，对方说是听说哪里有个农户意外用黄豆做出一种新吃食，一斤黄豆能做个两三斤的吃食，味道还不错，这一下就让曹义注意起来。
曹义可太了解太上皇了，一些其他的珍宝美人献上或许是能让太上皇高兴，可一来就他这样的条件，想找珍宝美人也不容易，二来，这些也只能让太上皇高兴一时，过一阵子就放到了脑后，毕竟太上皇想要什么得不到。
可要是名利的话，反而能让太上皇惦记很久，就曹义所知，太上皇对于皇帝这段时间因为裴清的发明而得到的名声羡慕得很，其中就有黄豆榨油的事，尽管这事算是太子做的，可落到下面，百姓夸赞起来也是会带上皇帝的，夸皇帝将太子教育得好，如何如何。
那这黄豆做豆腐，岂不也算是一桩功劳。
毕竟黄豆算是大盛人常吃的一种食物，可是豆饭也不好吃，也就是家中实在穷困的人家才会用黄豆充作主食，可若是做成豆腐，一来分量变多，二来也解决了吃黄豆难的事。
所以想清楚之后，曹义就想去找谈话的人询问了，只是找来找去，发现那两人是外地来的客商，卖完货物就走了，他也只是个普通的小官，不可能再追过去问。
而且曹义此时也有了个新想法，若是和太上皇说是从别处学来的，那他固然也能得一些好处，可比不上他说这豆腐是自己研究出来的好。
于是曹义再打探确定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客商的情况后，就偷偷地在家做了一道豆腐，虽然客商说做法的时候很小声，但是因为做法简单，他还是听到了。
黄豆浸泡后磨成浆液，过滤豆渣，豆浆加热后均匀加入稀释后的醋水，就凝结出了絮状的豆花，将水滤去，这豆花就能吃了。
之所以没有压制，那是因为裴清和谢云煜讨论后感觉压制这一步对于一个除此发明的人来说有点复杂，容易暴露不对劲。
虽然是自己做出来的豆花，也知道这豆花做的时候用的都是可以吃的食材，但是等到豆腐做出来后，曹义自己没敢尝，先让下人尝了尝后，询问味道如何，确定能吃了，才来献给太上皇。
当然，献上来的时候顺便也把发明者的名字改成了自己的。
曹义是没有吃过所谓的玉.乳，不然他要是知道自己做出来的豆乳和所谓的玉.乳一般无二，他肯定不敢取这个名字，也不太敢就这么拿出来。
不过太上皇听曹义这么说了，也没有想到哪上头去，而是格外在意这个黄豆，一斤能做成两三斤的吃食，这方子要是算在他头上，那传下去，岂不是那么百姓也要一个个地对他感激涕零。
不过激动了一下，太上皇看着曹义，皱了皱眉，他比较了解曹义，对方陪着他玩乐倒是可以，可要说他能和裴清那样弄出什么新发明，太上皇不信。
只是看他说的信誓旦旦，太上皇考虑片刻后还是应了下来，按照曹义说的试一试。
“此事臣不宜出面，还是上皇出面最好。”曹义笑着道，说实话，他也有点想借着这个豆花在历史上留下些名头，只是他考虑再三，也还是忍住了，让太上皇来出这个名，不然他邀功的话，那此前的本意岂不是就达不成了。
太上皇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曹义要推着他到这亭子里来说，说话声音还小，避免让其他宫女内侍听到，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在豆乳没有做出来之前，太上皇对这所谓的豆乳并不算太在意，毕竟能不能做是一回事，做出来有没有效果又是一回事，不过他对曹义的这个态度还是很满意的，虽说知道对方是想要讨他欢心好得好处，可也甚是妥帖。
因为也愿意按照曹义说的弄个意外发明豆乳的故事，反正他现在也是闲着无事，玩一玩也好。
当然，太上皇考虑的也是，万一真的如曹义所说，那做好准备总比没有准备好，之后后悔可能就晚了。
而等到豆乳被做出来后，看着呈上来的豆乳，太上皇的表情僵住了，愣愣地看着那雪白的豆花。
曹义不明所以，还以为太上皇是被这豆花的制作惊到了，心底暗喜，而看着这御厨做出来的豆花，曹义感叹，怪不得人家是御厨，就算是个豆花，做出来都比他做的好看。
“这当真是你们做出来的豆乳？”太上皇沉声问道。
御厨吞了口口水，颤颤巍巍地点头，作为御厨，他也是做过玉.乳的，以至于豆乳一做出来，他就发现这豆乳和玉.乳极其相似。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做出来的，可这豆乳确实就是用黄豆做出来的。
“让你再做一遍，行吗？”太上皇问。
御厨连连应声，他做了一次，第二次应该可以做得更熟练。
“那让人备好需要的食材，当面给我做一次。”太上皇的声音听不出几分喜怒。
御厨赶紧让人来准备，将东西一一备齐后，开始制作豆乳，虽然御厨感觉制作过程有改良的可能，但是在太上皇面前，他暂时还不能改，尽量按照刚才的顺序，连温度都尽量维持了一致，最后将豆花做了出来。
看着从豆浆中慢慢凝结出来的豆花，太上皇沉默不语，曹义也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太上皇这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高兴啊，可这明明做出来了，为何会不高兴？
曹义心底万分忐忑，忽然又有些后悔没有说实话，若是说了实话，就算太上皇不高兴，对他来说影响也不大，可现在……
“你尝尝，看看味道是不是一样的。”太上皇说道。
尽管没有明说，可御厨也知道太上皇是什么意思，深吸口气，舀起一勺豆乳就尝了尝，味道口感虽说有一些轻微的差别，但显然，两者是一样的东西，味道的差别只是因为制作方法或许有所不同。
“回上皇，这味道极为相似，不过也有些微的不同。”至于为什么不同，御厨没敢说。
可就这么一句话，也足够太上皇明白，那所谓的玉.乳，指不定就是这个豆乳。
太上皇冷笑了几声，想起萧家献上玉.乳后得到的赏赐，更是怒不可遏。
要知道因为萧家说这玉.乳吃多了延年益寿，太上皇自退位后，便格外喜欢吃，除了让萧家上贡之外，还特意派内侍去萧家讨要，当然也不是白要，自然也是要给些好处的，不然说出去太难听了。
而现在想到自己给出去的好处，太上皇不只是心疼那些钱财，更气的是自己被萧家人玩弄蒙蔽，不过是用黄豆做的吃食，居然哄骗他是白玉做成的，真是岂有此理。
太上皇越想越气，又让几个宫女内侍过来尝了尝这豆乳，确定无毒后，自己也尝了尝，再确定一次。
他心底还是有点希冀，万一这豆乳只是看着像是玉.乳呢，吃起来其实不太像呢，然后一口豆乳下肚，太上皇的希望就此破灭，这味道他可太熟悉了，哪怕有些微的不同，可他也尝出来这确实就是玉.乳。
太上皇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让内侍去找皇帝，皇帝收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惊讶，要知道他虽然和太上皇的关系有所缓和了，可也只是见面后关系和缓，他主动去见太上皇的时候，太上皇不会臭脸，太上皇主动喊他过去可是少之又少。
因为没有什么政务，皇帝就直接过去了，一去他就看到了放在殿内的一口小桶，那桶里的食物他可太熟悉了，虽说有些微的不同，但皇帝也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玉.乳。
这萧家不是说只有冬日才能做吗？怎么这夏日就做好给太上皇送来了。
皇帝内心有些不满，他倒不是贪图这点口腹之欲，只是作为皇帝，哪怕是太上皇也是要排在他之后的，萧家这样的行为就有些不妥了。
“皇帝来了，你看这是什么？”太上皇缓了这么一会，心底的气倒没有最开始那么大，只是还都压在心底不得出，不过看到皇帝来了，忽然又有些幸灾乐祸，毕竟被哄骗的不只是他，连皇帝也是一起被哄骗的。
“这萧家何时给父亲送了玉.乳来？”皇帝笑着说道。
曹义听到皇帝的话后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玉.乳，加上萧家他才明白过来，然后一瞬间，脸色有些发白，他没想到这所谓的新吃食居然已经有了，还是萧家的玉.乳，曹义的脑子里乱糟糟一片，他此时虽然有些想不到之后会是什么情况，可也知道自身情况不妙了。
“哼，玉.乳！”太上皇冷哼了一声，然后让御厨将这豆乳的制作过程和皇帝说了一遍。
皇帝听着听着，脸色也变了，欺君是大罪，而这萧家用所谓的豆乳装作是白玉制作成了玉.乳，欺骗的何止是一位君主，大盛的两位君主都被蒙骗了，甚至如果不是今天发现了这玉.乳是怎么做的，还不知道能骗多久。
皇帝并不知道，其实一开始萧家也不是想弄得这么大，只是想用玉.乳的名头来宣扬，毕竟说是白玉做的比较震撼人，而要说是黄豆做的，那这吃食就有些低贱，自然也卖不出钱，而到了后面，则是不好说破这个真相，说破真相的结果萧家承担不起，于是就一直撑着，撑到了现在。
到了现在，就更加不敢说破了，以前说破了，也不过就是得罪一些世家，脸面挂不住，现在是不光世家豪门勋贵都给得罪了，还得罪了皇帝，两任皇帝，他们萧家哪里扛得住。
这要是没有得罪世家，就算皇帝要针对他们，他们也能退守一步，好歹保住根基的，等这些事逐渐淡忘掉，东山再起。
可现在，他们都得罪了，那就算皇帝要给他们小鞋穿，其他世家也不会帮忙，甚至等他们想要东山再起时，其他世家还会下绊子。
“这是你做出来？”皇帝看向曹义，问道。
曹义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他现在格外后悔，早知道就不要去听人说话，或者说听到了也就当个故事不要深思，现在可好，说实话，他定然也是要被萧家记恨，指不定会做些什么，也可能被一些世家盯上，可不说实话，那首先得罪的就是皇帝和太上皇了。
曹义想了想，还是决定扛下来，不扛不行了，于是点头，将之前的故事讲了出来，幸好他之前行事谨慎，确实是按照自己准备的故事行动的，不然现在就完了。
听曹义说他是用黄豆磨了些浆液，想看看能不能用这方法弄出油来，结果意外撒了些醋进去，发现黄豆浆液加上醋之后就凝结出絮状物，于是再研究了一下，就弄出了豆花。
虽说有些巧合，不过也算是正常的。
虽说曹义揭破这个真相，让皇帝和太上皇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毕竟揭破这个真相，就是在昭示他们被萧家欺骗了，可皇帝情愿丢些脸，也不想再被萧家骗了，想到萧家或许一边得好处，一边还笑他们傻，把豆腐做的豆乳当成白玉做的玉.乳，皇帝心底就一股火气往上冒。
尽管可能萧家人不敢有这种想法，但是在皇帝眼里，萧家就是这样看待他的，这种哄骗是皇帝最无法忍受的。
“我就知道，你知晓这消息也要气个半死。”太上皇也挺气的，发现皇帝气成这样，反而心情舒服了点，发现不止自己一个人这样生气，有了对比后就不是那么难受。
“父亲何必笑话孩儿。”皇帝正气着呢，听到太上皇这句话，愣了一下，这话带着的调侃味道可是皇帝很久没有听过的，一时间也不称朕了，主动缓和和太上皇的关系。
皇帝的意思太上皇自然也看了出来，看着眼前的皇帝，轻叹了一声：“这萧家不是什么好的，不过这豆乳是好东西，我让御厨做了，一斤黄豆可以做两三斤的豆腐，饱腹感就不太清楚，我们之前吃玉.乳也少有吃到饱的，你让人试试看就知道。”
“这豆乳做起来也不算多难，用黄豆和醋就能做好，若是能推广到天下去，百姓也算是多了种吃食，日子应当也要好过些。”太上皇说道。
皇帝心底的怒气因为太上皇的话而稍微有所松动，但很快又想到了一点，如果萧家早就将这制作豆乳的方子拿出来，他也不会吝啬赏赐，那百姓恐怕也能早些年做豆乳，吃到豆乳了，也不必去吃那难吃的豆饭。
意识到这点，皇帝心底对于萧家的厌恶更深了，尤其是萧家弄出新吃食来，一下子就让皇帝想到了裴清，裴清虽说在吃食上没有做出如豆乳这般的东西来，可是在别的东西上，利于国家百姓的东西是一样样的拿出来，没有藏私，和萧家对比，何其明显。
以前皇帝就知道裴清的好，只是和其他人的对比还不够明显，现在拉出萧家来一对比，那裴清简直就是要被比到天上去了。
裴清和谢云煜制定计划的时候可没有想着能让皇帝对裴清的好感又提升一层，主要还是想早点弄出豆腐，只要方子到了皇帝手上，那应该就能推广到百姓手中，也达到了裴清的目的。
可现在，目的还没有达到，先多得了一个好处，也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不过在将豆乳方子推广出去前，皇帝还是让御厨再多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让这一斤黄豆做出更多的豆腐来，这也是裴清带来的影响，遇到什么新鲜事物不光是要知道好处，还要想能不能改良一番，做到更好。
御厨赶紧应下，这事他必然要好好做，若是做的好，说不定他也能在百姓的故事中流传呢。
除此之外，皇帝又要设宴邀请诸多臣子过来尝尝这豆乳的滋味，毕竟他这边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自然也要看看臣子们，尤其是那些世家发现自己上当受骗后的表现，这样处理萧家的时候才没有人拦着。
不过一吩咐下去，皇帝忽然就想到自己之前给裴清的赏赐，其中就有一个预支玉.乳的牌子，顿时感觉有些丢脸。
他本意是想着玉.乳稀罕，加上知道裴清喜欢吃新鲜的吃食，才赐给裴清的，可现在，想到这所谓的玉.乳是什么，他就恨不得把那个牌子偷回来。
加上和萧家作对比，感受到了裴清的好，思前想后，皇帝又打开内库，从里面挑了好几件珍宝，让内侍送去谢府，算是他对裴清的感谢以及补偿了。
皇帝只能庆幸还好是现在发现的，而不是等到裴清拿走了玉.乳那之后发现，不然补救起来更尴尬了。
而朝臣们听到说皇帝设宴招待群臣，一个个的神情都很是微妙，如果没有上次意外吃蝗虫，他们对于皇帝设宴是很期待的，可现在，上次设宴留下的心理阴影还在呢，光是想想，都感觉胃口有点不好了。
只是皇帝设宴，朝臣们也不敢不去，只能宽慰自己蝗虫也快过去了，应该不至于再让他们吃蝗虫。
第77章
次日的宴会,朝臣们惴惴不安，尤其是在宫女送上菜肴的时候，都紧张得不行,生怕又来之前的蝗虫餐，好在他们紧张了好多次后,就发现似乎这次的宴会只是个单纯的宴会。
而且朝臣们也发现,皇帝这次宴请的臣子官职都还不低，和上次不一样,不由得安心了些。
看着朝臣们脸上的笑容,皇帝深吸口气，示意宫女去将最后一道菜品����甜豆乳送上来。
小小的碗被送了上来，因为碗沿比较的高，宫女将甜豆乳送上来的时候其他人都没有看出这是什么，不过闻着这股甜香气,都以为是什么汤水点心了，并不是很在意，直到装有甜豆乳的碗被放到桌案上。
“这是玉.乳？”有官员认出了豆乳，惊呼出声。
“什么玉.乳？”还有官员没吃过玉.乳,一下子听到这个名字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就是萧家那用白玉做的玉.乳。”有官员解释起来。
“是不是只是看着像啊？”有官员提出了疑问，显然也是知道玉.乳的珍惜。
“尝一尝便知了。”有官员说,然后率先试吃起来,这一尝,不少官员就发现虽然味道有些微的差距，但显然就是玉.乳,估计就是夏日做的和冬日做的有所差别。
户部尚书舍不得去萧家买玉.乳,就算萧家宣扬说吃了玉.乳延年益寿，他也不太信,与其花大价钱买这所谓的玉.乳吃，还不如多买点自己爱吃的别的菜呢。
再说他也不是没有吃过玉.乳，毕竟他也是尚书，自己买不起，可皇帝多少会赏赐一些给他，他吃着也没感觉身体哪里就变好了，虽然别人都说是要长期吃才有效果，可户部尚书不信。
不过看到碗中的玉.乳，听着其他同僚的议论声，户部尚书还是很惊讶，他虽然不买萧家的玉.乳，可也知道那玉.乳是要在冬日才有的，况且就算是皇帝强行让萧家做，这么多玉.乳，这得花多少钱啊。
这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宴会，哪里值得皇帝为此花费如此多银两。
看到不少官员都认出了这玉.乳，还为意外得到玉.乳而高兴，皇帝才慢悠悠地开口：“这可不是什么玉.乳，而是豆乳，是太上皇意外弄出的新吃食，你们可别误会了。”
豆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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