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渊虚
“是我们的错?笑话!”
孟有昔咳嗽一声,无视强烈的窒息感,冷笑着反驳。
“你这条钦天司的狗,就不要用失忆这种借口来给他洗白了。我亲眼所见,他就是个冷血的怪物,天生的反社会人格——”
“你才是反社会人格!”盛羽风怒目而视,“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凭什么张口闭口污蔑他!”
一声隐约的鲸鸣在基地走廊里响起,连医生向前走了几步,看向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的盛羽风,语气很是温和。
“盛先生,你好像很了解重先生之前的经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详细说说,我想这对重先生的病情也有帮助。”
“病情?”盛羽风疑惑地看了连医生几眼,面上露出几分恍然,“你有点眼熟……你是不是那个,上辈子给重朝做过治疗的心理医生?”
连医生愣了愣:“什么?”
他上辈子给钦天司做过心理治疗吗?
盛羽风见连医生神色茫然,反而放松了不少。
“你不知道吗?也对,那个时候的重朝已经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他弯下腰,向连医生鞠了一躬。
“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我还是要感谢你。是你挽救了他岌岌可危的情绪,让他一直相信大多数人还是有救的。”
连医生沉默几秒,最终接受了盛羽风这声谢。
他询问:“能仔细说说你知道的事情吗?”
盛羽风觉醒了特质,又有连医生的安抚,精神状态看起来好多了。
他瞥了眼神色恍惚的孟有昔,答应下来。
攻坚队的队员放下武器,随着他转移到会客室中。
盛羽风先为弄坏门的事情道了歉,才说起上辈子的经历。
“我是材料系的,上辈子和重朝其实不是很熟,认识他还是在他离开人群之后。”
他想起之前的事情,有些疑惑:“石见青真有精神病吗?我记得上辈子他一直很正常。”
连医生摸了摸自己的良心,虚弱地微笑。
盛羽风觉得自己懂了,又向连医生和异管局道了一次谢。
梁琤安连忙摆摆手,坐到盛羽风对面,细问道:“你的意思是,上辈子的重朝,也经历了石见青散播谣言的事件?这件事和游鸾的老板贺君铭有关系吗?”
盛羽风道:“有关系。我上辈子听其他同学说过,重朝那时候已经失去了记忆,压根就不记得贺君铭这个人。他找实习单位的时候,单纯就是看贺君铭公司的补贴高,才选了这家。”
“可是石见青不信重朝的话,他觉得重朝就是故意接近贺君铭,想用这种方法报复他和他妈,所以非常恨重朝。”
“再加上贺君铭的表现也很奇怪。他以前明明和重朝不熟,但在重朝入职后,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始纠缠重朝。”
“石见青劝不动贺君铭,就开始在学校散播有关重朝的谣言。”
梁琤安了然:“贺君铭有意吞并温家的公司,他应该是想说服重朝合作,才会反复纠缠。”
然而石见青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他从没想过贺君铭接近他的真实目的,只一味将错误推到别人头上。
于是重朝就成了他敌视和攻击的对象。
盛羽风点头:“我看了石见青发的投稿,和上辈子的几乎一模一样。”
措辞完全相同,只有照片有所区别。
“上辈子没有那张吃饭的照片,但有一张贺君铭叫重朝去办公室的照片。”
所以重朝两辈子的反应也基本一样。
“上辈子重朝也去找石见青问话了,位置也在小操场边上。但是上辈子他没有记忆,石见青也没有突然发病,最后只拆穿了那张诊断书。”
当然,上辈子重朝也没能回答关于贺君铭的问题。
毕竟上辈子的贺君铭没有请重朝吃饭,也没有被宗应谕吓到昏厥,重朝自然就无法告诉石见青,你喜欢的人在抢救。
他甚至说不清贺君铭找他是要做什么,因为上辈子的贺君铭没有被渡生会控制,说话远比这辈子委婉,他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听懂。
梁琤安和郁警官对视一眼,忍不住看向面无表情的孟有昔,忽然觉得他有句话是对的。
这辈子,重朝能成功澄清谣言,渡生会还真是功不可没。
梁琤安喃喃道:“要不是他们为了救计朗使用了大量奇物,导致鸿雪市灵源浓度升高,石见青还真不一定会在直视重朝后发疯。”
灵源是一种特殊的能量,能够引发种种奇异的效果,异化种与超凡者都靠积累它来提升力量。
根据研究院的推断,这种能量来自【朝光之域】,会自然而然游离到空气中。但在第二次异变加剧前,人类社会其实很少能见到灵源。
从这个角度讲,他们能改变未来,还真是要谢谢渡生会呢。
盛羽风斜了眼默不作声的孟有昔,嘲讽地笑了一声:“哈。”
孟有昔没有回应。
他沉默地坐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盛羽风也不在意他的负隅顽抗,继续往下说自己知道的事情。
“不过当时的重朝澄清了他妈妈的病情,所以同学们也没有很相信石见青的说法。”
但石见青有一个重朝没有的优势。
盛羽风斩钉截铁道:“他有钱,很有钱。”
“往表白墙投稿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他非常不满,就雇佣了一批同学在学校里反复重申这些谎话。”
“我一个室友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听说石见青在花钱找人帮忙,工资开到了一天两百,就跑去看了看。结果他没接这个工作,空手回来了。”
他那个室友是比较贫困,可是做人很有底线,这种丧良心的活肯定不能干。
回来后,室友还和他们吐槽了这事,觉得重朝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托生在温家。
上辈子没人知道重朝的情况,所以一切发展都和普通人差不多。
重朝和朋友和吉报了警,警方带走了石见青,拘留了他十天,但谣言并没有中止。
盛羽风的脸色逐渐沉下去:“石见青也有朋友,他们一直在帮石见青做事,什么乱七八糟的脏水都敢往重朝身上泼。”
虽然没几个人相信就是了。
“那些话很难听,我室友看不下去,帮忙澄清了两次,结果就被他们找人打了一顿。”
如果当时不是重朝研讨结束路过,出面赶走了那几个混混,他的室友可能已经被戳瞎了双眼。
“不可能!”保持沉默的孟有昔猝然抬头,失声道,“钦天司怎么会救人?!他明明就——”
连医生一拳砸过去,厉喝道:“够了!你给我闭嘴!”
一天天的质疑这个质疑那个,却连个证据都拿不出来,他从刚才帮忙审讯起,就忍这个傻逼很久了!
孟有昔生生挨了一下,闷哼一声,一手捂着眼睛,梗着脖子道:“万一那几个混混是钦天司叫来的呢?谁知道他是不是想洗白!”
连医生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他没钱,雇不起混混!”
也别说什么那些混混本来就是他的人,他要真认识那么多混混,还能受到流言困扰?
孟有昔不吭声了。
他自己也知道,重朝是真的没有钱。
没什么比贫穷更有说服力。
盛羽风嗤道:“你那脑子要是不想用,可以捐献给有需要的人。”
孟有昔没有反驳。
他捂着眼睛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琤安打圆场:“看来重朝一直是有些怜悯弱小的。他这几年来四处引渡异化种去玉磬苑小区,未必没有保护普通人的意思。”
盛羽风的表情缓和了一点:“是,他真的很好。后来他离开了人群,也还是会救人,我就亲眼见过好些次。”
连医生表情顿了顿,问道:“他为什么会离开人群?听你的说法,学校里也不是没有人相信他,帮他澄清。而且我记得,他曾经被一个无赖袭击过?”
盛羽风脸色又变得糟糕。
“不,你们是弄错了。被无赖袭击的人不是重朝,而是他的好友和吉。”
“重朝失忆后,和大多数同学的关系都有点不远不近的,只有和吉还和以前一样,总找重朝一起吃饭自习。”
“石见青的事情发生一段时间后,重朝的精神状态不知道为什么变得不太好。”
连医生:“不好意思,打断一下。重朝的精神状态不好,和学校里的流言有关系吗?”
盛羽风摇了摇头,眼中也有些困惑:“应该是没有。他好像不太在乎那些,但他在乎的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连医生,你给他做过心理疏导,你也不知道吗?”
连医生沉默片刻,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你可能不清楚,他不是一般的病人,他只听自己想听的东西。”
如果不能听到,他不介意用一些手段去听到。比如……
无意识的精神控制。
“他有很强的主观意识。”连医生含混地总结了一句,道,“请继续。”
盛羽风目光闪了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若无其事地继续道:“他当时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救下我室友之后,第二天他就在家休息,没有来学校。”
结果就在那天晚上,同样一直为重朝说话的和吉遭到了袭击,肋骨被打断两根,两只眼球也被挖了出来。
盛羽风放在膝头的手不受控制发起抖来。
“重朝第三天早上知道和吉出事了,就冲到学校,把石见青从课堂上拖出来打了一顿。”
石见青似乎也很意外和吉的事情,挨打时反复重申“不是我做的”“我敢做敢当,没做过的你不能给我泼污水”,但重朝充耳不闻。
后来老师和保安制止了他,他又去医院探望和吉,结果自然是被和吉的父母拒之门外。
重朝被迫离开医院,结果第四天一早,那个袭击和吉的无赖就被人剥掉皮杀死,血淋淋地挂在了温家别墅里。
还是温总和石女士的卧室门口。
两人醒来出门一看,当场就被吓晕了,之后就向警方指认重朝是凶手。
梁琤安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他们夫妻两个倒是很笃定这事和重朝有关啊。怎么,他们认识那个无赖?那个无赖是他们找来的?”
盛羽风强压着愤怒说:“警方的调查结果是,无赖确实接受了别人的雇佣,对和吉进行威胁和报复,但石见青和石女士都不承认无赖由他们指使。”
“我也觉得不像是他们两个。反而是那位温总,实在可疑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