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泊淮酒
卷宗展开一小段,盛宴无意瞥了眼,隐约看到里面有“幽冥”的字样。
…是关于幽冥记载的卷宗?不放在藏书阁,扣留在殿中做什么?
盛宴弯下腰,准备捡起来细看,一阵灵压卷起的风从他指尖掠过,卷宗受到吸力一般,径直飞落到颜离山的手中。
“一些陈旧卷宗,等你以后继承了季云宗,再来看不迟。”颜离山面上的怒火逐渐收敛,卷好卷宗,甩手放回书案上,似乎不是什么重要之物。
盛宴压下心头的疑虑,脸上恰到好处地显露几分疑惑:“继承季云宗?”
颜离山居高临下打量着他,一改在人前懒洋洋的模样,盛宴一身黑衣站的笔直,腰封收紧,勒出挺拔结实的身材,举手投足间带着天生的傲气。
容貌俊美优越,一表人才,不论是外形亦或是天赋,在同龄人中都相当出众亮眼。
盛宴是颜离山的关门弟子,算得上是半个儿子,他在他身上花费的心力并不比亲生女儿颜昭昭少。
“是昭昭不争气,遭奸人陷害,做下糊涂事,你与她的婚约作废,但是继承人的身份并没有作废,季云宗的下任宗主一直是你,这一点不会改变。”
颜离山难得耐心地解释着,想到什么,转口问道:“对了,你的修为怎么还卡着不动?”
盛宴一回归宗门,他就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但是宗门里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发生,他没来得及仔细追究。
而三个月过去,盛宴的修为似乎仍旧没见怎么增涨,这对于天资卓越的盛宴而言,实在不太寻常。
盛宴面庞微微绷紧,忙低下头去:“冲关之际出了一点小岔子,师尊不必担心,弟子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
颜离山对盛宴一向很放心,微微颔首,不再多问:“莫要让本座失望。”
盛宴应是,似不经意地开口道:“内务堂何时去找仙尊?”
颜离山面露不解:“有何事?”
盛宴不紧不慢道:“魁首要改回去,属于魁首的奖励自是应当一并交回给大师兄。”
颜离山皱紧眉,魁首的奖励全是宗门至宝,对于修行大有裨益,盛宴留着比交出去合适。
但想到望宁决绝的态度,颜离山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开口温声安抚盛宴:“交给内务堂即可,你不必亲自前去。”
盛宴摇首,言辞真切道:“弟子终归是占了大师兄的魁首之名,当面交还愈显诚意。”
“你啊,你处处为他着想,他未必当你是同门。”
否则不会恬不知耻返回季云宗,又堂而皇之抢走魁首之位,真当季云宗是什么来去自如的闹市吗?!
“要不是当年…仙尊的首徒本该是你。”颜离山长叹口气:“罢了,你要去便去罢。过段时日,为师重新送你几样法器当做补偿。”
“多谢师尊。”盛宴不露分毫异样地应着,垂下的眼睛中,闪烁着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隐秘兴奋。
目送盛宴离开主殿,颜离山脸上漾开的些微温情顷刻又荡然无存。
他隔空抓取书案上陈旧的卷宗,细细摩挲着外层的表皮,端正的面孔上神情晦暗不明。
“当年,本座就不该心软…”一字一句,从齿缝间渗出阴冷的杀意。
—
时间有限,内务堂不敢耽误。
四日不到,季云宗的魁首榜上便撤下盛宴的名字,换成是容瑟。
季云宗上下很快注意到,一时间议论纷纷,几乎都以为是看花了眼。
非宗门的人不能上榜,容瑟不是已经脱离季云宗,怎么能上榜?
内务堂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连温玉同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的雾水。邵岩抚着胡须,一五一十告知前几日发生的事。
温玉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张开,俏丽的脸上满是惊喜的表情:“师父见到师兄了?”
邵岩摇首,如实道:“那倒没有。”
望宁设下的结界严严实实遮挡在外峰,连苍蝇都飞不进去,他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容瑟。
温玉心里的喜悦顿时消退了个干净,回宗两个多月,容瑟没有露过面,放在以前根本不可能。
温玉前一刻落地的心,又高高悬吊起来,师兄不会出什么事吧?
邵岩不比她好多少,望宁看容瑟似乎比以往紧密得多,除了庭霜院,哪里都不能去,甚至不能见第二个人。
紧密得…有些过头了。
邵岩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他环顾一圈,看到内务堂掌事卷起魁首榜,双手呈着,似要往庭霜院的方向而去。
盛宴跟在掌事后面,明显是要同行。
邵岩几个闪身,拦在掌事前面:“去找仙尊?”
掌事与盛宴同声向邵岩问礼。掌事恭恭敬敬回道:“正是。呈魁首榜请仙尊过目。”
盛宴接言道:“并将魁首奖励一同归还师兄。”
邵岩抚着胡须,笑得慈和:“正好,老夫有事找仙尊商议,与你们一道去,不介意吧?”
掌事哪敢有意见,连忙在前面带路。
到达外峰,掌事传音请示望宁,半刻钟左右,挡在面前的结界撤去,他们直通庭霜院。
仙宫楼宇般的宫殿高耸而立,门前白梅扑簌簌飘落,四季常开不败。
厚重的大门紧闭着,院周围设着一层水波般的禁制,密不透风笼罩着整个庭霜院。
丝丝缕缕的寒气从禁制上溢散出,邵岩等人齐齐倒吸口凉气——禁制出自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外峰设立结界倒罢了,毕竟各个峰都是大差不差,但怎么在庭霜院中还要设禁制?
邵岩心头盘旋的不对劲感愈发强烈。掌事正要再度请示,大门缓缓敞开。
天光顺着攀延进殿中,三人一眼便看到直立在窗柩前的男人。
光线镀照在他的侧脸伤,雕刻般的轮廓半明半暗,听到脚步声,望宁微掀眼帘,漆黑的双眼从他们身上扫过,眼神漠然没有丝毫波澜。
掌事小腿肚子一抖,差点原地跪下:“仙、仙尊…”
望宁垂下眼,看都不看他,目光落回书案前坐着的青年身上。
青年一身清冷,浓密纤长的眼睫在白玉似的脸颊上投下淡淡阴影,如瀑的长发垂落而下,在他瘦削的肩背上蜿蜒逶迤。
——容瑟?!
邵岩一脸惊讶,他跟来庭霜院,不过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见到了容瑟。
盛宴眸光闪了闪,眼底流淌着看透一切的了然,余光不自禁地往青年身上瞟去。
——呃!
一道冰寒刺骨的视线直刺而来,盛宴四肢顷刻僵硬,不能动弹。
他缓慢地抬起头,对上一双幽暗的眼睛,极黑的瞳孔里充斥着骇人的阴戾,直教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盛宴脸色刷地变得惨白,挺直的脊背在强大的威压下控制不住地一点点下弯。
掌事低着头,邵岩注意力都在容瑟身上,没有人发现到盛宴的不对。
他额头冒着冷汗,咬着牙勉强不失态,取出魁首的奖励呈上,放在书案上。
“请仙尊…过目。”
掌事回过神来,紧跟着哆嗦地呈上魁首榜。
望宁不分出一个眼神,他的声线低沉,带着一丝喑哑:“打开看看。”
掌事以为望宁是在吩咐他,手臂抖了抖,正要领命照做。
一股淡雅的青竹香飘上鼻端,书案前的青年伸手取过魁首榜。
光影透过指缝,冷玉般的指节愈显透白,仿佛下一刻,要融进日光中消散。
掌事愣在当场,呆呆地看着青年徐徐展开魁首榜,像是展开一副画卷。
魁首榜是按年份,从前往后排,容瑟不需要寻找,一下子就看到了望宁想要他看的东西。
——他放弃的魁首之名,又出现在榜上。
望宁低缓的声音灌入他耳中:“属于你的荣誉,谁都拿不走。”
明眼人都看得出,望宁在维护他。
容瑟羽睫轻轻颤动着,却半点不稀罕。他合上魁首榜,还给掌事,毫不掩饰拒绝之意。
邵岩连忙劝慰道:“榜上之名既然已经改回,你不妨…”
眼角不经意扫到容瑟露出一截的手腕,后面的话登时哽在喉咙。
锁灵链?
容瑟的手腕上怎么会有…?
邵岩的心中涌起一股疑团,渐渐扩散开去,弥漫成漫天的云雾。
他本能地往前一步,想再看仔细些,一道强大灵力扑面而来。
望宁语调平淡,身上散发出来的长期身居高位的威仪,让人不由自主地服从:“出去。”
邵岩三人被灵压推着倒退出庭霜院,大门当着他们的面缓缓从中关合。
在完全闭合前的一两息,邵岩看到望宁走到青年的背后,宽阔的胸膛俯低,贴上青年的后背。
眸色幽深如夜火,充斥着心惊肉跳的占有欲与恨不得将青年拆吞入腹的贪婪。
像是用欲‖色编织出的最粘稠的网,将青年牢牢的栓在网中心。
——那根本就不是师尊看待徒弟的眼神!!
邵岩脸色一变,外峰的结界、庭霜院四周的禁制、容瑟手上的锁灵链…一一划过脑海。
“——!!”
邵岩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上脑门,刹那间连呼吸都几近停止。
第102章 破灭
邵岩的后脑像是被什么闷棍猛地敲了一棍, 表情一片空茫茫的苍白。
仙尊对容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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