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棵树
“后来离世的时候,按照先祖和他良人的遗愿,我们只是立了一个衣冠冢,至于他们的真正埋骨所在,就没有人知道了。”林德新说到此处,喟叹一声,“此事也算是美满,但因着不被世俗所理解,林家也就将此事小心隐瞒了下来,但是三条祖训就此留下。”
说到此处,林德新看向萧琞,目光里透着几分复杂,“倒是没有想到,长孙家与我林家倒是颇有缘分。”
萧琞眉眼舒展,带着几分笑意的端起茶杯,双手递给林德新,“伯父,请用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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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村那里的房子,倒是不错,不过若是做为新房的话,就要小心维护,不肯提前去住,也不能让别人去住!”唐敏横眉竖眼的教训道。
林三春有些茫然,“啊?什么房子?”
“……”唐敏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你不知道吗?在锁村里头的,一栋三层高的楼,还有院子,院子左右还有厢房,对了,院子里还种了一棵桂花树!”
林三春这才恍然过来,“哦,是花落坞啊,那是我设计的。萧琞说要设计一座让我住的自在开心的房子,他老是嫌弃司监所太小了,啧,司监所哪里小了!他没有说那是婚房啊。”
唐敏盯着林三春一脸的疑惑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我还是去跟萧公子说吧。”
——昭昭压根什么都不清楚!真是笨蛋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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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晚膳后,唐敏就让林三春带着他爹林德新去看岔路贸易去,听说最近很热闹。
林三春有些犹豫的看向萧琞,萧琞只是抬手安抚的拍拍林三春的头,“去吧,可以去牌坊那里看看,陶源直和明正德都在那里喝茶,大人可以去喝两杯。”
林德新也扯了扯林三春,“走吧,昭昭,陪爹去走走。”
林三春这才和林德新走了出去,走在前往幽山岔路的路上,林德新低声开口,“你放心,你娘亲通情达理得很,不会和萧公子吵起来的。”
林三春抬眼看向林德新,“爹,你不反对嘛?”
“你自己喜欢的,钟意的,萧公子人也不错,对你那么好,爹自然也放心,再说了,你自己拎得清,即便将来有变数,你也知道怎么做,那就好了。”林德新说着,抬手心疼的拍拍林三春的肩膀,“就是你要养好自己的身体,看看你,这都瘦了!”
林三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咧嘴一笑,“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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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监所里,萧琞倒了杯茶放到唐敏跟前,温和开口,“伯母,请用茶。”
唐敏端起茶,抿了一口,随后却是看向萧琞,缓缓开口,“萧公子,有些话,我就不饶圈子,直说了。”
萧琞点头,微微拱手,“伯母请说,萧琞洗耳恭听。”
唐敏看着萧琞,神色肃然,“眼前一年,两年,三年,或许你会对昭昭心存喜欢,但将来,五年,十年呢?在你位登九五,得到天下的时候,你还能保证你对昭昭还存有欢喜之心吗?在将来漫长的时间里,没有孩子,只有日复一日的重复单调,琐碎无聊的生活,萧公子……那时候,或许连你也不知道能不能保持对昭昭的本心吧?”
萧琞有些意外,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萧琞不知道未来如何,但在过去十年的幽山天牢,也是日复一日的重复受刑,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抄家灭族的记忆……不论未来如何,想来再也没有比幽山天牢十年更加无聊单调的日子了。”
唐敏一怔,幽山天牢十年?唐敏垂下眼,沉默了下来。
萧琞看着眼前的茶炉沸腾,幽山天牢的十年,日子就是一遍遍的重复,重复着蚀骨的恨,直到那日,大人散漫的说着话,踏进天牢……
萧琞想着那日的大人踏入天牢的时候……不由舒展了眉眼,低声开口,“老夫人,与大人在幽山相遇后,日子也是重复的,前堂喝茶,闲谈,议事,用膳……但却让萧琞很是安心。”
唐敏怔了怔,抬眼看向萧琞,若有所思,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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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山岔路口。
冯典和曹兵正在维持着秩序,一旁看着荆棘镇的住户们挑着担子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下去摆摊了。
曹兵眼尖的看见了林三春,忙拍了一下正在检查摆摊证明的冯典,“快看!大人和……林家老爷,那是林家老爷吧!”
冯典忙侧头看去,不由意外,的确是大人和林家老爷,两人正慢悠悠的走来,身后跟着林大福和林澜。
冯典忙唤来一个看守代他检查,就和曹兵匆匆走过去,大人怎么出来了?最近不是在休养吗?
“大人安好,先生安好!”冯典和曹兵先是恭敬拱手问好。
林三春笑着摆手示意他们起身,“不用这么多礼,我带我爹来看看这摆摊的,没啥事的,你们去忙吧,忙完了再过来就好。”
冯典和曹兵这才恭敬拱手离开。
林三春就带着林德新到岔路口看看,本来要下去,但是林大福拦住了,说是自家公子身体还没有好,就不要下去凑热闹了。
林三春就和林德新站在岔路口,一边看着下头的热闹,真的是很热闹,一宣布开摊,哗啦一下,好多人跑进来吵吵闹闹的买卖东西了。
林德新看着有些惊讶,侧头问着林三春,“生意这么好?”
“主要是便宜!”林三春说着,弯了弯嘴角,“幽山里的东西拿出外头卖的时候,我给设了一个最高价,买卖任何东西不得超过这个价格。”
林德新一听,皱眉,“这样不对!既然是买卖,就该让买卖人自己决定价格!”
“爹,这个最高价是暂时的,三年一价,三年后就调整价格,或者让他们自己决定价格了。”林三春说着,指了指下头买卖的人,低声说着,“我们幽山的人大家都很好,都不想卖很贵的,他们现在设定的价格都没有达到这个最高价。”
林德新仔细的看了看呼啦一下涌进来的人,不由沉默了一下,都是衣衫破旧的老者,甚至还有孩子……
“这些人都是附近的庄户,年轻的都被抓去打仗了,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我们摆摊卖的都是大土豆,番薯,还有一些粮食,粗布衣裳的,还有药草,孙大夫做了一些简单的药丸子,发烧了,伤了风寒的都可以吃。等忙过这阵子了,我出钱请外头的大夫们来这里做一个义诊。”林三春低声说着。
林德新点头,拍了拍林三春的肩膀,“你考虑的仔细,爹不如你。”
林三春眨眼,忽然嘿嘿一笑,“爹你说过的,只要你一年说三次不如我,你就给我一个小宝箱的!”
林三春说罢,搓搓手,满脸期待,他爹的小宝箱里可都是他爹的私房钱,嘿嘿嘿!
林德新没好气的瞪眼,“这不是还差一次嘛!放心,等你和萧公子成亲了,我给你一个大大的宝箱!”
第176章 牢头的定亲大事8
司监所里,唐敏喝完了一杯茶,放下茶杯,站起身,看向同样站起身的萧琞,一脸严肃,“即便你说你可以操持这些事,但是,作为你母亲曾经的故交,作为长辈,定亲和成亲的这些事,必须是由长辈们来操持,天极,你的小婶婶还在,范显范老先生是你的老师,裴家的那位老祖宗也是你的老师,他们都能够操持你的亲事,你就不要自己亲力亲为了,明日我会亲自和他们谈。”
萧琞听罢,深深躬身拱手,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多谢伯母。”
唐敏一笑,扶起萧琞,“不必如此。今后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说到此处,唐敏想到了什么,正色开口,“对了,那座花落坞要是打算做婚房的话,就不可以再让人进去住了。”
萧琞一怔,随即拱手应下。
唐敏就转身走出司监所,司监所外头,沈秋萍正在已经等候在外了。
恰好此时,林三春和林德新回来了,唐敏就拉着林德新喝沈秋萍回了锁村。
林三春双手拢袖站在司监所门口,疑惑的看着他家娘亲高高兴兴,甚至还有些雀跃的神色,萧琞这么厉害的嘛,说服他娘亲了?
“大人?”萧琞拿着披风轻轻的给林三春披上,“可是要去上京了?”
林三春点头,随后惊奇的指了指他娘亲的方向问着萧琞,“我娘亲答应了?”
“伯父伯母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且对我们都是了解颇深,自然是会答应。”萧琞说着,眉眼舒展温柔,伸手握住林三春的手腕,紧紧的,“大人,我们要定亲了。”
林三春眨了眨眼,咳,对,要定亲了,梦境里的老头儿还神隐着,哎,算了,先定亲再说!
“走啦,我们去上京。”林三春耳朵尖有些红,此刻萧琞的幽深眼眸似乎灼热的情绪让他有些心跳跳快了。
萧琞眉眼泛起笑意,握着林三春手腕,朝忘川路走去,“好,大人,我让影甲带了些吃食,待会路上吃一些。”
林三春一下子就眼睛亮了起来,“有今天做的炸猪耳吗?爆米花呢?”
萧琞低沉好听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只有炸猪耳,还有桂花茶,今天陆春山老先生送来的橘子做的果水……”
“好好好,都不错,哎,等等,我们不是要做黑黑出门吗?那东西还怎么带啊?”
“影甲和影乙已经先行出门了,他们会在上京的城门等我们,到时候我们再坐马车进入上京。”萧琞说着,吹了一声口哨,就听一声低吼,一只黑色的大麒麟扑了出来,亲昵的蹭了蹭林三春的手。
但很快就被萧琞推开,萧琞微微凝眉,带着几分不悦抓过林三春被大麒麟蹭蹭的手,拿出绢帕轻轻的擦拭了几下。
林三春斜睨了萧琞一眼,“擦什么擦啊。它就蹭了一下而已。”
萧琞只是点头,却还是多擦拭了几下。
林三春翻了翻白眼,随后看向被推开后想靠近又不敢的委委屈屈趴着的大麒麟,惊奇一笑,“萧琞,黑黑好像胖了!”
萧琞看了眼大麒麟,“听闻陆春山种出来的大土块还有孙大夫种出来的没用的药草都被它和大白吃了。”
“哇,它们也不怕食物中毒?”听说孙大夫种出来的没用的药草都是用来实验解药人毒的,也是含有毒性的东西。
“大人,我们该走了。”萧琞说着,牵过林三春的手腕,直接跳上大麒麟的背。
大麒麟低吼几声,就朝上京的方向飞去。
“大人,今晚的上京还有些人在等着我们。”萧琞揽着身前的林三春,低声说道。
林三春侧头看向身后的萧琞,问道,“故人?”
“算不得故人,不过是些烂木头罢了。”萧琞说着,语调缓慢柔和,“大人就当是闲来无聊逗弄一二就好。”
林三春哦了一声,懂了,想到从娘子,便问道,“和从娘子的事情有关系吗?”
“影九说,这些烂木头难得他们也已经发现了从娘子和长春镇茶馆的联系,但他们尚未对从娘子下手,大概就是要等着我们吧。”萧琞说着,将披风拉好,将林三春揽入怀里,一边柔声开口,“风大了,大人先不要说话。”
林三春侧头埋入萧琞的怀里,嗅着萧琞身上与他一样的墨香和温热的气息,林三春不由放松下来,人一放松就有些懒懒的。
“大人,伯母说我们的定亲,她会和我小婶婶,范老,裴老太太一起商议,说定亲成亲这些事,长辈们来商议即可。”萧琞拢了拢披风,低声说着。
林三春抬眼看向萧琞,点头,成,他都没有意见,就是……臭老头到底什么时候来梦境找他啊。
萧琞见林三春乖乖点头的模样,忍不住低头亲了亲林三春的头顶,眉眼一片柔和。
上京从不宵禁,即便是现在幽山天玑已经渐渐名扬天下的时候,上京也是如此,但又有些不同,城门口的巡防的卫兵多了。正门还是一个穿着盔甲的中年将军。
“那便是谢九重了。”萧琞在马车里一边倒着药茶,一边对林三春说着。
林三春趴在马车的窗口,好奇的看了过去,“烂木头之一吗?”
“他忠诚于萧氏,忠诚于谢家,但某些时候他又故意装作视而不见。”萧琞语调缓慢的说着,“我在幽山十年,他从未踏足过幽山,在影子卫打入天鹰卫,取缔了他手里最重要的副将的时候,他知道,却是保持沉默。”
林三春侧头看向萧琞,挑眉,“懂了,他就是跟明正德一样的人嘛。”
萧琞眉眼舒展,拉过林三春坐好,一边温和说着,“大概是吧。不必理会他。”
林三春坐好,带着几分兴致勃勃的看着马车走入正门,然后,那叫谢九重的高大男人走了过来,坐在马车前头驾驶着马车的影甲抬手亮了亮一块玉牌,最近刚刚造出来的天玑玉牌,镶着金色的方形玉石牌子上是——天玑。
谢九重一震,随即猛地看向马车帘子,目光锐利了起来,沉声开口,“车上何人?”
影甲面无表情的朝天拱手,开口,“天玑主人。”
谢九重握紧了手里的刀柄,哑声开口,“还请掀开帘子……”
影甲冷笑一声,抖了抖缰绳,马车就这么的进入上京,但谢九重几乎是立即抬手拦住!
马车里的萧琞淡淡开口,“谢九重。”
谢九重整个人一颤。
“跪下!”萧琞淡淡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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