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言千笑
即使是上战场不要命的杀手,也慑于这一脚的威力而呆怔了几乎一呼吸的时间。
司徒素灰的书生长衫,在风的吹拂下慢慢浮动。他从身侧笔直踢出的长腿,缓缓地收了回来。
右手翻转,长剑在道旁阁楼烛火下切了一道平滑的冷光,在面前拉了回来,挡住慕容炽焰散射出的杀意。
电光石火间,两拨七人几个照面便告一段落。
而此刻,两旁的阁楼里才有人因刀剑声响出来观望。只这一看,不安的气氛如同涟漪扩大,立时就有人吵闹着敲起报的警钟来。
慕容泊涯视几个杀手如同无物,直向慕容炽焰冷笑道:"我记得你原先可没曾对我这么热情过。既然不想要我的命,何必每次都设这么蹩脚的埋伏?"
慕容炽焰挥手阻止了手下的再度进袭,视司徒傲如同无物,直向慕容泊涯冷笑道:"如果不是你夺走那本书,我虽有意和你为敌,但也不想如此出手。"
"什么书?"
"自怜下卷,是小弟寄放在白送铜那里的,三哥不会不知道吧。"
白衣教,历代教主奉两部古书为镇教之宝--《顾影集》与《自怜集》。
虽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和目的,先贤们将那两部书籍取了这么样趣味恶劣的名字,但其中记有的知识,却是闻者梦寐以求的至宝。
两部书又各分为上下两卷。上卷皆以蝇头小楷书写,顾影汇集医术,自怜精研武学。然而下卷书以奇异的字体符号,至今无人能译,甚至各国来商也无人曾见如此怪字。
能用如此隐秘的标记记录下来的内容,又会是如何高深的武功或者医术呢?
白衣教十六年前惨难中时,仅仅保下了顾影。然而随着暗使和教主幼子的失踪,自怜也去向不明。只在慕容泊涯趁虚攻入神皇教一处分坛时,纠住一个头目问出了下册日前出现在高丽皇子白送铜手上,也是那次受了不轻的内伤。
司徒傲闻言,侧头微思,即便在与众杀手遭遇战时也一直温耗眼忽然转厉,道:"原来当年书的正主儿还不是神皇教。我倒要问问,这本书你是如何来的?又或者,你本身也是神皇教的人?"
慕容泊涯噗哧笑了出来:"你这话大有问题,四弟十六年前还是雪怀里吃奶的孩童,也不可能去你们的书。"
慕容炽焰捋着长发,静静看着慕容泊涯。
警钟声响连绵不断,杂乱的脚步声也忽然在街道两端响起,看来是管制洛平京的城卫闻声赶来。
慕容炽焰牵着长发懒懒地往横顺了开去,他的手臂如同手指一样纤长优,在半空中划了半个弧线停了下来。他的视线也定在指尖上,随着声长叹,那绺乌发已经落了下来。他又如同什么动作也没做地立在当地,说道:"今就这么算了吧。"
说罢,转身向来处隐去。
"还有,《自怜集》本来就是我的,自然不是来的。"
司徒面前几个杀手,横着武器保持架势,脚却在不断后退。到得一定距离,分出人来扶起地上的同伴,飞身离去。
司徒傲蹙眉想追,最后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与慕容泊涯相对而视。
"听他语气不像说谎。"慕容泊涯说道。
"可是我教千年前就持有《自怜集》,他个皇子,和这书能有什么渊源关系?"
"也许,会不会是‘反正将来王位也是我的,俺是天下老大,天下所有东西都是我的'......的意思呢?"
司徒侧头想想:"你们些变态皇族的想法,无外乎也就是这么样的了吧。话说回来,我们再不溜,今就要在大牢里过了。"
两人相视沉重地点头,司徒回手锵的将慕容泊涯的饰剑入了鞘,抓起他肩膀跃入街旁院落中去。
"你好像很了解你那四弟呢。不会搞过些不伦的关系吧。"
"怎么会呢?啊哈哈。"慕容干笑。
两人脚步不停,不几下就把追赶声甩在身后。
"就算搞也不要紧,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说起来,当年我也曾想和我大哥来场轰轰烈烈的那个呢。"
慕容泊涯脚下趔趄,为他家里老实憨厚的司徒大哥哀悼。
第二十三章建国正史
煤悠照着墓道,惨淡黯亮。墓主大概只是个地方士族,所以地宫的墓道十分狭窄,只容一个人躬身通过。豆大的火光在玻璃罩里摇曳,将提灯那个人背影阴沉沉地剪了出来,那个人沉实的背脊弓曲着走在前面。
......
黄翎羽眨了眨眼睛,眼前是一片紫檀书架,十分有年头的那种。错觉,一定是。他这么想着又闭上眼睛,然而过了片刻后再睁开,仍然是一片紫檀木书架,上面搭摞着各绸缎贴饰的书盒和软本线装册子。
他啪的一下从桌子上抬起头来,恍惚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于是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想道:"庄周梦蝶了,哈哈!这边才是现实啊。"
再看看眼前,还是睡着前的样子,灯罩里的灯油用去不过小半,看来睡了也才半个时辰不到。然而压在肘子下的纸张,还是这么地空白。
调入这边已经近十日,周总管除了第一日见过一次外就再没出现,都是派来下人传话,让他打扫书库的命令如此,让他誊抄书册目录的命令如此,对他誊写的目录不满意让他重抄的命令还是如此。
不过--
他举起面前写了一半的纸张开始自我不屑--因为使荧笔,绝对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要维持一个庞大的体系的运作,决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井井有条的事,尤其当维持的是这么庞大一个宫殿的正常运作。所以即使在晚,大部分宫人都被了足,但是依旧有一小部分人是例外的,他们在间当班,为了方便工作,所以可以在皇宫地之外四处走动。当然,为了区分这些间当班的宫人,各殿给配发了特制的铜腰牌。托被周扒皮命令连赶抄的福,黄翎羽也得配发了一块,只是至今还没有得用过。
他又坐了片刻,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也只好扶案而起,坚决地走出书库,出去找些宵填填辘辘饥肠。给库门挂上长长的方锁,提着灯笼往东院回去,又经过长长的回廊。四面秋风不断,梁上鬼神传说的彩画一面面地被照亮,随着他的经过又暗了下去。这其中,也包括那些包含了特殊意思的符号。
这几日他已经瞅空出来看过。如果说第一眼注意到它们的存在时是疑惑,那么再次研究它们的时候就是惊奇。
作为一个男,他在以为主的史学院中,也算是少有的对化学十分钻研的学生,尤其是对于现在眼前这些化学式所记录的东西。
对于来说,男无疑是一种难以理解的生物--虽然对于男来说也格外难以以理论解释--他们能够主动制造肮脏、嘤的生活环境,对争执、攻击具有独特的爱好。就拿高中化学而言,不少男学生们热衷于研究各种各样炸药的制作方法,即使老师严厉止自造,他们也会拿了实验室的药品,躲到一旁进行着炸药发烧友的活动。
没错,这些斗拱、横梁上画的符号,正是一些简易炸药的制作方法。从原料之一的硫酸硝酸的烧制,到最终的氨基羧基的替换,都被用化学方程式和分子式记录了下来。
目睹这么伟大的工程,他不能不感到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