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相与步于中庭
刘玉茂说:“当时哪有心思看。”
袁祈问:“后来呢?”
他的腰被硌伤的地方还在疼,只好借助身后的墙站着,抽了口冷气问:“你们怎么到了这里?”
刘玉茂艰难回忆:“四周很黑,什么都看不见,我当时只想赶紧找到出口,就背上老师咬着手电筒一直往前走,后来可能是太累了,就昏了过去。”
“我醒过来后发现四周很黑,什么都看不见,老师就在我旁边,他年纪大了,我怕出问题,只能隔段时间就叫他两声,怕他……”
后边的话太晦气,他没说。
李威军侧脸看他,叹了口气抓抓他手,眼神即心疼又无奈。
他知道,刘茂是怕他睡死过去。
“我也是你们到这里,我才醒过来,在这之前,一直断断续续睡着,多亏了小刘。”
“四周很黑?”袁祈无视这师徒情深的画面,注意力被一个无关紧要的点吸引,“既然很黑你为什么不开手电筒?”
找路的时候还知道开,晕了以后醒过来就不知道了?
黑暗中下意识趋向光源,这不是人以及其他许多动物在漫长进化过程中也没有摒弃掉的天性吗?
刘玉茂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好像忽然刚想起还有手电筒这种东西存在似的。
他呆滞片刻,舌尖急促舔湿干燥发白的嘴唇,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在洗衣机里转过,又空白又混乱。
沉默看半晌,他才痛苦又磕磕绊绊想起来,“我的手电筒好像在找出路时候丢了,醒来后就不见了。老师的手电筒到这不久后就没电了。我不敢乱走,这才停下等待救援……”
黑暗能逐渐吞噬人的感知,刘玉茂不知道这期间过去了多久,甚至连整个过程都记的颠三倒四。
“辛苦你了。”
袁祈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随即毫无同情心地建议:“你们回去后得查查后勤拿了多少回扣,八年前下墓专用手电筒就已经能防水并且连续待机七十二个小时了。”
【作者有话说】
这里边其实有很多伏笔,哈哈哈哈哈,大家可以推敲一下自己觉着是bug的地方,说不准你已经发现了真相~
第17章 老师控是什么控?
刘玉茂好像没听见这句夹着试探的废话似的,自上而下打量过袁祈,警惕问:“既然没有门,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纪宁手中夹着照明符,青光将他脸颊照的好像类冰似玉的瓷器。
他没有离袁祈太近,却在伸手能触摸到对方的范围内,冷不丁开口,“那道‘门’是单向的,有进无出。”
袁祈心说你这声带找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刚才巨斧落下的生死瞬间,他感觉有股未知的力量从后拉扯,将他不容反抗扔进来,确实是“单向通行,有进无出”。
“什么叫单向的?”
刘玉茂理解的“门”显然跟纪宁口中的“门”不是一个东西,。
“什么意思?”他着急追问:“我们都能顺那道门进来难道就不能再顺那道门出去吗?”
“我老师不能被困在这里!”
“小刘。”
李教授见他的情绪要绷不住,轻轻拍了拍他后背安慰,“别着急,我们能出去,你给纪组长他们点时间。”
他说着,冲纪宁和袁祈歉意点了下头,像是个没照顾好儿子给别人添了麻烦的老父亲。
刘玉茂在他的安慰下,咬着唇紧蹙眉头,“对不住……”
袁祈单边眉头轻挑,虽然刘玉茂在这种环境下心情焦躁很容易理解,但他焦躁的点明显有点偏——十分在意他的老师。
新世代网络发达,流行各种“哥控”“妹控”“兄控”“手控”,他第一次遇见“老师控”这种奇葩属性。
“不仅你老师不能困在这里。”袁祈用真诚的语气缓慢说:“我也不想留下来过年,实话。”
“哎。”李威军教授出来和稀泥,“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再多等会儿。”
袁祈听出十分明显的和解台阶,他也从不是愿意跟人起冲突的性子,圆滑说:“你们被困这么久,受累了,先休息会调整好精神恢复体力吧,找出口的事情交给我们。”
他话里话外安抚意味明显,加上表情和善让人如沐春风。丝毫看不出来他表面关心叫人休息,目的却是让碍事的人一边凉快,为后续工作扫除障碍。
他把一套两面三刀玩的明明白白,要是赵乐在这里一定会夸他是棵干一线的好苗子。
刘玉茂推了推眼镜,他的嘴角从见面开始就是自然下垂状态,天生的一副苦相,闷闷说:“老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
袁祈嘴角微微上扬,经年见多识广,心胸宽旷,对于各种各样的人和事都能包容。
“我能理解,我们会尽快的。”
两边人都沉默下来,刘玉茂扶着李威军再次靠墙坐在地上休息,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跟先前深处黑暗不同,这次有了光,还有出去的希望,李威军虽然精神依旧不济,但明显踏实许多,跟刘玉茂交谈中,一直在安抚对方情绪。
袁祈捂着腰从墙边起身,长出了口气,觉着自己这次真是活脱脱踩了个大坑。
纪宁影子投在墙上,纤长睫毛更加明显,见他眉头轻蹙,张了下嘴。
袁祈仿佛有感应,抬眸瞥去看他好像咽下了什么字,只剩后边的话。
“你怎么看?”
“嗯……”
袁祈朝刘玉茂和李威军休息的区域扫了眼,两拨人的位置正好在对墙两侧。
刘玉茂显然对这俩这不靠谱的救援人有防备,刻意保持了距离。
袁祈往前走了不,稍微压低声音:“我觉着,从我们进墓开始,无论是加了料的壁画还是那两个突然移动手办来看,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解决掉我们。”
单从表面来看,他好像在说废话,然而纪宁却认真听完后侧耳等待后续。
袁祈继续道:“他们的目的是守墓。”
古往今来,所有的墓室机关都是为了守墓,这一点毋庸置疑。他觉幻境跟石俑也一样,但这两样却不是“天生”就在墓里。
“你之前说那些话的意思是这个墓里有文物生的那什么灵对吧。”
纪宁说:“这个墓里的确有明灵,也有死在这里的人生成的灵体。”
一开始遇见的孩子和女人就是。
袁祈说:“那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件文物的执念就是想要守墓,受它影响,墓室中的灵体才那么狂热的对付我们。”
纪宁短暂思考后回:“是。”
他抬起眼眸,视线不轻不重触及袁祈沉思的侧脸,心中瞬间涌出能够此刻放心安息的欣慰——这人比自己预想的还要聪明。
袁祈回想刚才被吸扯进来前,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毒眼神和潮水般的低喃私语。
“领导,我有点好奇。”
他冷不丁凑近,温热气息猝不及防喷了纪宁满耳廓,他下意识要退,但理智和强大自制力令他生生压住本能,但血气还是全涌上脸。
袁祈不经意扫过他滚烫霞红的耳尖,敏锐捕捉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局促,先是一怔——浪迹红尘二十余载的他什么没见过。
脑海想起赵乐说的“母胎solo”,心说这高冷领导耳朵敏感的有点过头啊。
袁祈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祸害好人的习惯。更不会无聊到刻意调戏缺少情感经历年轻人的生理反应,假装没看见,继续说:“您能知道,像刚开始看见的花痴女和吓人小孩一样的怨气,这墓里总共有几口吗?”
纪宁虽然反射弧略长,但赵乐说过“他除了生孩子无所不能”。
袁祈不期望纪宁能给个准数,但在敌暗我在明的情况下,起码得先了解自己究竟是在跟某个人斗争,还是跟某几个人斗争。
纪宁眼角微收,耳尖血色飞速褪去,当即正色,“可以。”
袁祈惊诧于他能够控制自身激素的神技。
果然赵乐又说对了——但凡涉及到工作,这位领导六亲不认。
那要是以后,袁祈心想:他跟女朋友嗯嗯了一半就接到任务,还能不能继续了?
纪宁不知道对方心里那些“龌龊”的猎奇,长睫随眼皮阖下,黑亮瞳孔被遮住。
其实到了他这种可以沟通天地的程度,闭眼只是蒙骗别人的一种假象,此刻他依旧能清晰“看见”周围的一切包括身边注视着他的袁祈。
可能是觉着对方看不见,袁祈的视线更加肆无忌惮,对纪宁浓烈的好奇都通过打量表现出来,此刻正摸着下巴盯他薄唇仔细品评。
纪宁假装自己并不知情,垂在身侧拇指轻掐中指指节,尽量不惊动潜藏在这墓中的灵体,缓慢控制着将神识一点点放出去。
感知如涟漪似得漫出陪葬坑,顺外界游荡灵体脚下不着痕迹拂过,听着他们嘴里念念有词的祈求呢喃……
身边的袁祈就在这时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盯着极轻侧耳朵极轻笑了。
呼吸声随着轻笑声像一击重锤敲在纪宁神经上,漫长时间中锤炼出的心性就在这一笑中溃不成军。
他倏地想起喷在耳廓的气息与低喃,隔着几千年的山风吹到墓里,舌头似得舔舐他的耳尖。
第18章 我和你妈先救谁?
原本一点点铺开的神识如巨浪喷涌而出。
这种感觉就像端着盐盒准备往煮好的汤里添一勺的人突然把盒子打翻在锅里。
墓室中大大小小的灵体被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钉在原地瑟缩,祈求和哀悼都化为恐惧鸦雀无声。
“……”
纪宁瞬间卷回泛滥的神识,睁开眼睛,眉头极轻蹙起,借由捏眉心动作挡住袁祈投来目光,又转过去假装看那边休息的师生,随口糊弄。
“数不清,灵体太多,太吵了。”
“太吵了?”
敏感的袁祈从话里变相得到答案——能达到“吵”的地步,那不得一个连?
“你说我现在出去求和解让他们饶几个一命还来得及吗?”
纪宁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和幽默有关的细胞,转过脸解释:“在灵体眼中,活人和入侵中原的匈奴没有区别。”
袁祈道:“可我是纯种的汉族,它不能看在八百年前是一家的份上饶我一命吗?”
纪宁说:“它们只是受执念驱使的一口气,只要不是死于墓中的人,皆是‘非我族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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