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瑄鹤
几个工作人员倒也知道这只漂亮的大猫没有攻击的意思,毕竟那叼在嘴里的木棍已经很直观了,甚至在紧张的同时,人们不禁感慨:这只小雪豹真的很通人性。
“恩和叼着个木棍,似乎是怕我们怕他……”
领导有些惊讶,也有些感慨,他喃喃道:“我就说,万物有灵。”
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也同样震惊,但到底直观面对单独足以猎杀岩羊的大型猫科动物,说不紧张必然是假的,只一个个僵在原地,说话都不敢完全张开嘴巴——
“恩和看起来对我们兴趣很大啊……”
“可能是小猫咪的好奇心。”
“队长你认真的吗?这已经不是小猫了。”
“所以真的不准备动一下吗?咱就干坐这儿等着?”
“太、太刺激了。”
“就怕动了恩和会扑上来……众所周知,猫喜欢移动的东西。”
“但恩和已经嘴里叼小木棍了,肯定不会咬我们的。”
“说不准恩和咬完木棍才咬你呢!”
“……”
原本隔着老远偷偷磕狼豹的工作人员安静了,此刻小雪豹恩和距离他们仅有十多米。
这么近的距离,连望远镜都不需要,就能看清恩和漂亮的蓝眼睛、覆盖在上方的浓密睫毛,以及那一身被戈尔养得油光水滑的灰白色绒毛——几乎每一根毛发上都附着光泽,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贵族豹。
真漂亮啊!
这是工作人员们此刻共同的心情。
与此同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缩小到十米整了。
匍匐在地的小雪豹晃了晃尾巴,眼睛眨巴眨巴,盯着几个如雕塑般僵硬的工作人员,觉得有点好玩。
嘴馋的小豹子含着木棍,眼睛盯着领队包里露出半截的蛋黄派根本挪不开,见身后的黑狼没有阻止的迹象,而面前的人类也没有闪躲的举动,这才顶着人们紧张又激动的目光,又往前用肚皮蹭了点距离。
这回,亚成年雪豹和保护区工作人员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八米左右了。
而一直静坐在云杉林边缘的黑狼,终于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在工作人员期盼又紧张的目光里,似乎准备管一下这只探索欲望过分强烈的小雪豹了。
比起前方撅着屁股、翘着尾巴匍匐前进的恩和,后方站起来缓步接近的戈尔此刻宛若幽林中走出来的狼王。
沉静冷酷,一身黑毛在草甸上的风声下有些“飒飒”地响着,那魔王出行的气势足到十多米外的工作人员又喜又怕。
某种奇妙的氛围胶着在人类与野生动物之间,此刻双方相互知道彼此没有敌意,便也都憋着那口气,一个试探一个,大抵就是在等最后的结果。
这头狼近距离看起来,真大啊……
正当人们感慨之时,匍匐在前方的小雪豹感受到了从背后而来的压力,某种不妙感忽然降临——
果不其然,下一秒钟里,小雪豹的后颈被黑狼叼了个严实,不容拒绝的力道向后扯着,明显想要断绝小雪豹继续靠近人类工作者的念头。
二者之间的距离,是戈尔心底定义的安全范围。
啊啊啊狼哥你根本不能理解一个装着人类灵魂的小雪豹大半年没有吃过人类食物的精神是多么岌岌可危啊!!
那可是蛋黄派啊!!!
心里惦记着蛋黄派的小豹子此刻赖皮到了极致,他用肚皮肉做刹车,四肢紧紧扒在地上,一副“死也不走”的无赖样儿,吐掉了小木棍的嘴里还“嗷呜嗷呜”像是在抗议什么。
甚至那双水汪汪的蓝眼睛,此刻正死死盯着领队包里的半截蛋黄派,一副“我盯上你了”、“我会一直盯着你”的恶狠狠样儿。
被死死盯着的领队一僵,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低头看向自己背包拉链里的小零食。
一、一枚蛋黄派?
第73章 戈尔×恩和×名字的意义
按照人类与野生动物相处的最优守则来看, 不投喂、不打扰才是最好的温柔,毕竟人类食物多高油、高甜、高盐,这些于人类而言是日常的调味品, 对于动物来说却是催命符。
而经常被用人类食物投喂的野生动物往往会因此失去狩猎能力,导致毛发脱落, 严重者还可能影响到动物本身的肝脏功能, 可谓好心办了坏事。
因此从很早进山进行野外作业的时候, 领队清楚他们这一行业的规定, 也清楚到底哪种行为, 对人类、对野生动物都好。
可是……
领队捏着蛋黄派的手紧了紧。
他盯着不远处被戈尔含住了后颈的恩和——
可怜的小雪豹满眼都是对人类食物的渴望, 那双蓝眼睛里闪烁着破碎的水光,就好像即将哭出来似的, 即便被身强力壮的黑狼叼着往后拖行了半米, 也依旧紧紧用四肢扒地,探着脑袋往人类的方向看。
太、太可怜了……
太招人心疼了……
甚至因为恩和的撒娇耍赖, 以及能拐十八个弯的“嗷呜”声, 原本还想把小雪豹扯回林子里的戈尔都僵在了原地。
那似乎是一种遇见熊孩子赖皮的茫然与无奈。
显而易见,戏精上身的小雪豹又一次刷新了戈尔的认知。
戈尔很清楚,坐在不远处的人类并没有攻击性,甚至他出色的嗅觉和记忆让他知道其中那个“领袖”地位的人类, 是曾经救助过自己的人。
即便从前他因为偷猎者受伤, 但心中自有一杆秤的戈尔不会因此去迁怒另一些善良的人类。
他会放任小雪豹靠近,是因为他确定这里没有危险;只是当小雪豹的靠近距离超出了戈尔认定的安全范围后, 他依旧会上前阻止——
野生动物与人类的生活本就该没有交集, 他们无法同行,因此在这片大山里遇见,只需要看到、知道彼此的存在就足够了。
谁都不应该靠近谁。
这一次, 严厉的家长本不想惯着小雪豹的行为。
可偏偏戏精附体的小豹子开始在地上撒娇耍赖,一声又一声娇气可怜的“嗷呜”叫令戈尔难以抵抗,如果不是他天生意志力坚定,可能这会儿已经主动带着小雪豹往人类面前走了。
戈尔:可恶,必须忍住!不然会惯坏孩子的!
但现实是,忍不住!根本忍不住一点!
尤其戈尔很清楚——这些人类毫无危险,甚至还会施加帮助!
戈尔:既然没有危险,豹豹又那么想去看看,不然、不然就去看一下吧?毕竟都没有危险啊!
戈尔的底线一退再退,因为小雪豹而一步一步退到了大洋彼岸。
甚至别说是靠近去看看人类了,就这幅撒娇姿态,就是小雪豹想要个人类陪他玩,戈尔都会去真的考虑一下“偷个人类给豹豹玩”的可施展性。
于是,在小雪豹娇气的“嗷呜”声背景音下,先前还严肃阻止的黑狼在片刻的僵硬下,缓缓放松了桎梏的力道。
那是一种“拿你没办法”的妥协和纵容,总归戈尔知道,他肯定会一直站在近处,看护小雪豹的一切状况。
而瞬间感觉后脖子被松开的小雪豹眼睛一亮,尾巴晃悠出残影,就那么如小老鼠一般,“蹭蹭蹭”往前爬了一米。
围观一切的工作人员:快被恩和萌出鼻血了!
一直工作的摄影机:今天可是拍到好东西了!
眼下,距离恩和的脑袋只有五米多的领队吸了吸鼻涕,他看了看可怜到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小雪豹,又摸了摸手里的蛋黄派,心里、脑子里不停背诵着各种进山作业的守则。
终于,在长达一分钟的寂静后,这位快奔四的野外工作者颤颤巍巍拿起手里的蛋黄派,在小雪豹一寸一寸渐亮的目光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开、掏出,并龙卷风式吸入咀嚼,吞咽下肚。
小雪豹:???
规则是不能破坏的,野生动物是不能投喂的,所以恩和……这枚蛋黄派,我替你吃了。
领队露出一个有些慈爱的笑容,这次就给你长个记性吧。
周围几个工作人员几乎要忘记他们在直面野生动物,一个个肩膀抖着、嘴巴抿着,莫名从响铃调整了震动。
僵硬在原地的小雪豹:我……你……你们……
你们的工作守则要不要背这么严格啊!!
恍若失去灵魂的小雪豹褪色了,整个豹迅速灰暗下来。
这一回,又一次叼上后颈的力道回归,终于几步一顿,将生无可恋的小豹子拖到了戈尔认为的安全距离之外。
十米外,躺平的豹豹咸鱼趴在地上,蹲坐下来的戈尔则一下又一下舔舐着小雪豹的脑袋和后颈。
在察觉到小雪豹对那疑似食物的东西(蛋黄派)产生渴望后,心思细腻的戈尔已经开始思索今晚要不要再给小豹子加个餐……
领地出声提醒道:“别光顾着笑了,快快快,趁这会儿戈尔、恩和还没走,多记录点资料,把他们两个的大概身体状态也记一下,等回去以后给教授看……”
“好的队长!”
大概是因为恩和对于蛋黄派的渴望,这种可爱劲儿完全冲散了人类对于野生猎食动物的恐惧,尤其戈尔又是一副家长的看护姿态,一时间让几个工作人员胆子大了起来,隔着十米距离,倒也敢随意拍拍拍了。
那架势,就好像他们变成了真正的野生动物摄影师似的,这工作体验感太爽了!!
工作人员:这个班上到就是赚到!
见嘴馋的恩和被家长似的戈尔拖走了,心里乐呵的领队没忍住掏出了他的本子,一边看看十米外的毛茸茸,一边低头借着自然光记录今天的一切。
这是从他工作那天起就一直坚持的习惯,领队会把在野外工作中每一个有趣的事情写到本子里,偶尔还会翻看回忆——
在这个日记本的第48页,记录着去年春夏之季,他们亲自救助戈尔的全部经历。
盯着那恍如昨日的文字,忽然倾诉欲旺盛的领队冲着还赖在地上的小雪豹,以及坐在其身后的黑狼笑了笑,视线转悠转悠,最终与那双银灰色的眼瞳对上了。
他的声音带有一种回忆的色彩,“……你应该还记得我吧?当初和同伴合力把你抗进笼子的那个——当然,后来我还偷偷给你喂过好几次鸡腿!”
戈尔眼瞳微动,只安静地注视着这个似乎在和他说话的人类。
而原本趴在地上的顾祈安则抖了抖耳朵,庆幸自己对人语的理解没有退化,就这么眨巴着眼睛,光明正大地开始“偷听”。
一时间,这片草甸陷入了安静,不论是数米外的毛茸茸,还是聚集在一起的人类,他们都忍不住好奇这个发生在去年的故事——
被偷猎者打伤,又带着伤势一路逃离的黑狼,是被贺兰山的采石工人发现的。
他们联系了当地的保护机构,在等待期间,明明对狼有种天性的恐惧,却还是几人围起来,像是一丛柔软的“栅栏”,守着受伤趴在角落里的狼,生怕对方受惊跑走。
看着那还渗血的伤口以及状态不佳的黑狼,采石工人小心翼翼用自己的搪瓷缸盛着干净的矿泉水,用树枝顶着推过去。
又取了他们在附近过夜当作饭食、还未处理的生肉,用木棍挑着,希望受伤的狼能多少吃点。
老一辈的都说,只要能吃下饭、只要能吃进去东西,就说明还有得活。大概那时候的采石工人们也是这样的想法,他们望着受伤黑狼的眼底满是期盼,只希望这个可怜的家伙能再吃点。
吃饱了,才有力气等救援。
好在当时黑狼对人类只是轻微的应激,在确定这群人对自己没有威胁性后,疲惫的狼终于放下了大部分的警惕,接受了水与食物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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