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嘉谢诸位乡邻!”
“郎君无需如此!“
众人连忙摆手,更有人面露惭色。尤其是同黑豸等人素有交往的村寨中人,此刻无不咬牙切齿,恨自己白长了一对招子,竟和这样的恶徒称兄道弟!
“这等忘恩负义的恶贼绝不能留!”
听到这句话,乡老、啬夫和游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达成一致:把这几个贼人当场处理掉!
乡中有人触犯法律,本该递送县中。但以目前的状况,此举明显不合适、
虎伯依赵嘉的吩咐同鹤老低语几声,鹤老又告知其他两名乡老,乡老们同啬夫游徼交换意见,几人很快拍板,贼子该杀,不需要犹豫!有魏太守撑腰,一个外来的县令算个鸟!
看着义愤填膺的乡人,几人面上不显,心中却在叹息,从今往后,这一乡之地,赵嘉之言怕是会比他们更加管用。
经历过整件事,赵嘉隐约猜到,魏悦让他将实情告知乡人,并非只为揭开张通的谋算而已。
想起当吉祥物的那段时日,魏三公子抱着自己当手炉,面前一册《尉缭子》,言要效法先人涤荡草原、灭族之策一类的话,赵嘉瞬间面无表情。
汉朝的如玉君子,其实都是黑玉吧?
还是顶级那种。
贼子的尸体被丢出寨外,任由野兽啃食。
众人自发组成队伍,备好弓箭短刀,分批前往畜场,接替看守田封的青壮,并按照贼人之前所言,搜寻新垒起的田封,尽数予以损毁。
赵嘉将畜场的事情托付给熊伯,送走卫青蛾,回头在家中宴请乡老、啬夫和游徼。
说是宴请,实际菜色相当简单,唯有分量足够。
豆芽刚冒出尖,赵嘉还舍不得食用,让仆妇料理了整扇肥羊,在炭火上熏烤,佐以秋时腌制的咸菜,主食则是粟米饭和蒸饼。
在赵嘉来看,咸菜搭配烤肉难免有些奇怪。
鹤老等人却一口气将羊肉全部解决,咸菜吃下去半个陶罐,粟米饭和蒸饼更是半点不留。
看着几位乡老花白的胡子,赵嘉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以这几位的饭量推测,廉颇能食饭一斗,肉十斤,似乎真没什么难度。
沙陵县官寺中,张通尚不知要大祸临头,准备明日派人前往赵氏畜场和村寨,将赵嘉同其家仆全部捉拿。
在张县令眼中,赵嘉就是砧板上的肉,随他如何整治。
“拿下那孺子,收回田亩!”
所谓丈量土地不过是个幌子,他要做的是拿住赵嘉擅动田封的证据,将其押入官寺。只要人在手里,逼他认下罪状,圈养和驯牛之法轻易到手,一切再无后顾之忧。
张通坐在屏风前,自觉智珠在握,事情将成,不由大感得意。
“区区孺子,有惠民之法不献,理当惩戒!如其诚心悔过,痛改前非,我可网开一面,容其多活几日。”
“郎主宽厚!”老仆恭维道。
张通又是一阵大笑,挥手道:“且下去安排。”
“诺!”
张通兀自得意,压根不知自己才是落入蛛网的飞蛾。
沙陵县丞和县尉分别接到云中城递来的消息,两人碰头之后,确认消息无误,再看官寺方向,不免都掀起一丝冷笑。
“明日县令如要调人,无妨多安排一些。”县丞笑着看向县尉,口中道。
“自然。”县尉颔首。
两人对视一眼,同僚多年,一切不需要多言。
张通明日不动则罢,若敢轻动,罪名就会再添一层!
“三公子吩咐的东西,你可准备好了?”县尉问道。
“早已备好。”县丞笑眯眯的取出两枚木牍,翻开来,一枚是张县令递给家人的书信,另一枚则记载着牛羊兑换铜钱的数量。
“证据确凿,张通跑不掉。”
☆、第十一章
夜间又下了一场大雪。
雪停之后,天地一片银白,北风呼啸而过,空气都仿佛凝结。
赵嘉天未亮就起身,匆匆用过早饭,虎伯送上一把牛角制的弯弓。
弯弓有些年月,是赵功曹生前所用。
赵嘉接过弯弓,抚摸弓身上的纹路,又试着拉了一下弓弦,所幸他看着单薄,臂力还算不错,勉强达到边郡男子的平均水平。
和识字一样,他的射术也是魏悦所教。比不上魏悦百步穿杨,射固定靶子完全没问题,移动靶的话,还要试过才知道。
将牛角弓背在身上,箭壶挂上马背,赵嘉跃身上马,率两名健仆飞驰赶往畜场。
“虎伯,家中就托付于你。”
“郎君尽管放心,贼人敢至,仆必取其项上人头!”
目送三骑驰远,虎伯关好院门,留下的健仆每人佩一把弯弓,一把短刀。连仆妇也抓起一把弯弓,数了数壶中的箭矢,准备一同迎敌。
“我等受郎君大恩,休言杀几个狗贼,纵然是舍弃性命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