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暮为安
千尧见他走了许久也没停下,忍不住想要张嘴问,然而刚一开口那小伙计反而停了下来,然后指着面前的门示意他进去。
“小麦在里面吗?”因为隔着门,所以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能感觉到里面很静,静到一丝声音也没,这让千尧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但他关心小麦子心切,一时间也顾不上多想,问了一句后便推开了门,随即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恐惧如同千万只蚂蚁,就这样爬满了他的身体。
跑!
这是千尧如今脑海中仅存的一个念头,可是双腿仿佛被人用钉子钉住,别说是跑,连挪动甚至都无法挪动。
他试图控制身体,然而整个人都是软的,浑身上下的力气和骨头都仿佛在一瞬间被抽了出来,全凭一口气吊着才没有就这么软绵绵地倒下去。
但千尧明白,这口气根本吊不了多久,他整个人已经完全被恐惧侵蚀。
一定是梦。
千尧这样想,却又不知该如何证明。
可若不是梦的话,为何岐岸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皇宫?怎么出现在这样一家小酒楼里?总不会是突然一时兴起来这里吃饭,然后遇到了传菜的小麦子?
对了,小麦子,所以小麦子在哪里?
千尧想要寻找小麦子,可是连头都转不动,整个人像是一截僵化的木头,视线根本无法从不远处的那人身上转移。
小麦子还活着吗?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涌出,然后便再也无法散去。
千尧不知道小麦子是否还活着,但却并不着急,因为他明白自己应该很快便能知道答案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不认识朕了吗?”
不远处的人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茶,这才抬眸看向自己。
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愤怒和恨意,只是静静地望着自己,然而千尧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感觉到了一股恐惧。
“陛……”千尧试图说话,然而一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岐岸自然也发现了,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然后望着他下了第一个命令。
“过来。”
千尧闻言,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受损严重的机器人,明明连移动都困难,却还是无法抗拒那人对自己的指令,身体先于大脑作出反应,抬步向他走了过去。
明明只有几步路,然而千尧却觉得漫长到看不见边际,每一步都重若千钧,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因此刚一到岐岸面前千尧便再也控制不住不断向下的身体,直接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陛下……”千尧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大脑迟钝到根本无法运行,拼尽全力也只想出了这么一句。
话音刚落,下巴便被人抬起。
岐岸用了力,因此千尧几乎立刻便感觉到了一丝尖锐的痛意自下巴传来。
这痛意终于让他这具麻木的身体有了反应,千尧顺着岐岸的动作抬起头,被迫对上面前人的眼睛。
“朕还以为你的第一反应会是跑。”岐岸说着笑了笑,只是眼中没有任何笑意。
千尧闻言也很想笑,只是根本做不出笑的反应。
跑?虽然这个房间里只有岐岸在,但千尧不可能天真到认为这里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根本不可能跑得掉,更何况他还能往哪里跑?
他现在连城都出不去,更何况就算出了城他也无处可逃。
这整个天下都即将是岐岸的,千尧根本不可能再逃出他的手心。
岐岸见他没有说话也不恼,只是拇指微微用力,抹掉了他脸上的一点脂粉。
岐岸看着拇指上的脂粉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沉默了下去。
许久,才道:“你为了躲朕还真是煞费苦心。”
千尧已经说不出话,只是提线木偶一般被他的动作所牵引,而掌控他的线被面前的人重新握进了手里。
那些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的,在暗狱中看到过的那些画面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千尧想要求饶,可是根本发不出声音,因为他明白这次岐岸必然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轻易放过自己。
因此千尧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家中的那把匕首,为什么在家里?
恐惧来得太快太强,直接击碎了他的理智,因此有很长一段时间千尧根本没有记忆。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被带到了一个宫殿里。
面前的一切和南鄢的皇宫很像,但又有所不同,屋内的装饰更加冷硬,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冰冷。
屋里有很多的宫人,但没有一丝声音,整个世界如同假的一般,透着一股死一般的安静。
因此有一瞬间千尧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只是灵魂还飘在这里。
但很快便意识到不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死是最容易的事情,岐岸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成全自己。
所以他到底会怎么惩罚自己?千尧只觉得一颗心空落落地飘在空中,在真正知道自己的惩罚之前根本无法落回原地。
然而岐岸却像是打定了主意折磨他,一连三日都没有露过面,只是把他一个人关在这里。
这让千尧仿佛又回到了那黑洞洞的地窖,没有希望,没有时间,不知道死亡和明天哪一个会先降临?
原来等死是比死亡本身更恐惧的事。
就在千尧觉得自己精神快要崩溃之际,他终于见到了岐岸。
他一进来所有的宫人便像是得了命令一般依次退了出去。
很快,整个宫殿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千尧原本正缩在床上,见状立刻从床上下来跪了下去。
很快,一道脚步声自不远处响起,千尧能听见他在一步步向自己走近,可是千尧根本不敢抬头,所有的视线只能聚集在面前的一隅。
不知过了多久,千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片黑红,这是岐岸身上的服饰。
“还是这样好看些。”岐岸说着抬起他的下巴。
千尧刚被带回来时便被要求去洗了个干净,因此现在脸上没有了乱七八糟的脂粉,也没有了他自己点上的痣。
“陛下。”千尧不知道他如今对自己是何感情,还吃不吃自己扮可怜的样子,但除此之外,千尧似乎也没了别的求饶的本事,因此只能尽力一试,于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像是第一次主动向他求饶时那样攀住了他的小腿,通红着眼睛,“奴才错了。”
可是岐岸的眼中已经没有半分动容,但也没有踢开他,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像是在瞧着他做戏。
千尧看着岐岸的眼神心中瞬间一凉,看来他确实不吃这一招了,但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什么呢?千尧实在已经黔驴技穷了,于是只能蔫蔫地收回了手指。
谁知下一秒,手却被人握住。
千尧猛地抬起头,然后就见岐岸不知何时在他面前俯下了身,平视着他的眼睛,“整整三日,你便只想出了这个来糊弄朕?”
千尧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岐岸也没给他时间反应,下一秒便被岐岸抱起,向床榻走去。
千尧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连忙叫道:“陛下。”
可是下一秒千尧便噤了声,因为岐岸垂眸看向了他。
眼神冰冷,不含一丝感情。
千尧不敢再发出声音,只能顺从地放松了身体,被他放在床榻上,等待着岐岸的动作。
然而岐岸这次没有再像从前般主动为他宽衣解带,而是垂眸冷冷地望着他,“自己脱干净。”
千尧穿过来前才十九岁,连恋爱都没谈过,因此这方面难免害羞,所以从前总是岐岸主动,甚至还常常被千尧要求熄了所有烛火。
可是今日满殿都是烛火,简直亮如白昼,而且千尧已经三年没在别人面前宽衣解带过,因此面色瞬间一白,但如今的他根本不敢反抗岐岸的决定,所以还是伸出手指解起腰带来。
因为手一直抖,所以衣服脱了很久才脱干净。
脱完后甚至顾不得害羞,因为他还要替岐岸更衣。
然而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被岐岸直接按在了床上,没有亲吻,没有前戏,岐岸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脱。
千尧从没被这样粗暴地对待过,疼到连哭都哭不出来,又不敢推开他,因此只能一边死死抓住散落在床上的衣服,一边紧紧咬住自己嘴唇,拼命遏止住自己想要呼痛的声音。
直到他尝到了唇瓣上渗出的血迹,岐岸这才终于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
千尧这才敢看向他,然而即使在明黄色的烛火下,他的眼中也没有任何暖意,但还是给了他片刻的时间让他适应。
“陛下……”千尧实在太疼了,因此虽然知道今时已不同往日,但还是忍不住开口想要求饶。
然而面前的人一听见他的声音,却似乎更加生气,因此千尧很快便说不出话来,只能感觉到自己像是水上的一叶扁舟,只能随波逐流,怎么挣扎也逃不出岐岸的手心。
到了最后他已经痛到麻木,意识都有些昏沉。
岐岸这才放慢了动作,却没有停下,而是俯下身来,第一次吻了吻他的耳朵。
这是这场床笫之欢中第一次略显温情的时刻,然而岐岸说出的话却是,“从今以后凡出城或行百里之外便需去官府办理路引,你的身份是假的,所以今后除了我身边,你哪里都去不了。”
“所以千尧……”
岐岸说着终于吻住了他被咬得血迹斑斑的唇瓣。
“你不会再有第三次逃跑的机会了。”
第48章 麻雀
千尧自然知道他不会再有什么逃跑的机会, 上次能跑出去已经是侥幸,他怎么还敢奢求再有这样机会,如今这样的情况下, 岐岸还能留他一命就已经是万幸。
岐岸真的留了他一命。
第二日醒来时千尧只觉得整个人像是散了架, 能感觉到后面已经被清理过且上了药,但还是疼,疼到他根本不敢动,一直在床上躺到岐岸回来。
千尧一看见他瞬间想起昨晚的事,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连忙想要爬起来,只是刚一动便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眼泪差点直接掉了出来。
岐岸见状这才开了口,“不必起来了。”
“是。”千尧连忙点了点头。
大概是昨晚的事让他终于发泄了一些怒火,岐岸的态度比昨日好了些。
可千尧并没有放下心来,不知为何总觉得他面上的平静不过是一层面具,实则面具下不知正压抑着多少的怒火。
因此他看着岐岸平静的面容,反而觉得更加恐惧。
但岐岸确实没有再折磨过他,也没有再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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