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反派黑月光后 第110章

作者:风汲 标签: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仙侠修真 追爱火葬场 穿越重生

谢凌道:“从前只见你用剑,这次回来看见南海宫那沈二整日拿着扇子晃悠,才知道你原更喜欢这类武器。”

沈知晦把折扇认真收好,笑道:“剑杀人才快,没吃过苦的小鬼不会懂。”

“人家现在都一百多岁了。”谢凌睨他一眼,又道,“收了我的好,得帮我一个忙啊。”

沈知晦一愣,有点莫名其妙。他和谢凌之间何时用过“帮忙”这种词……而且还不是阴阳怪气。

一刻钟后,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两刻钟后,沈知晦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沉声道:“绝无可能!”

他胸口发闷,直视着谢凌:

“殷回之,随你怎么说,这次我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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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四日,天地间灵力魔息妖力失控愈发明显,交缠流窜,几乎所有修士都能感知到丹田不适。

第五日,已经发生了上百起修士爆体的现象。

其中都是一些本来就对灵力控制不好、甚至深受心魔困扰的修士。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自己。

仙盟召开大会,这是天机阁公布天劫倒计时后殷回之的第一次公开露面。

不过数日,仙盟大会上众人已经再说不出抨击天机阁的话,因为天劫显然是真的。

议桌上一张张如丧考妣的脸相对,一开始大家都还按捺着。

但当第一个试探的声音出现后,平静就被打破了,很快彻底吵了起来。

一方人认为天劫或许真的和殷回之相关,“恭请”殷回之去天机阁所建的祭天台看看。

另一方则是牢牢站在观澜宗阵营的反对方。

连褚回铮都亲自下场,丝毫不给面子地将说这话的人叱骂了回去。

场上一度混乱,无妄沉着脸道:“褚宗主怕是太过偏私。”

仙盟三宗之一的无妄倏然开口,说的还是这样不留情面的话,议桌上倏然一静。

这话之下掩藏的立场已然明了,褚回铮拍桌而起:“你什么意思!”

无妄也站了起来,面容沉静,一字一句:“还请观澜宗主以大局为重。”

“你的大局就是把那个天机阁主的话奉为圭臬,让我师弟去送死?”褚回铮冷笑,“你眼里还有仙盟吗!”

“于此事,老衲只谈苍生,不论人势。”无妄垂眼。

“仙盟当初成立意在守护苍生,若日后仙盟不再以此为旨,”他平静地看向褚回铮,取出代表仙盟成员身份的玉牌放到桌上,“——归元宗愿意退出。”

满座哗然。

短暂的静寂之后,有人出言相劝,也有人看出风向似乎要彻底倒向一边,犹豫要不要出言附和。

逍遥门主眼珠更是微妙地转了好几下,里头心思白转,下面的宗门代表更是各怀想法。

首座之上,身处旋涡中心的白发的仙尊开了口:“仙盟从来尊重所有成员的意见,只是——”

话音微停一瞬,他冽然抬眼,直直看向无妄:“尊者既如此心系苍生,可愿与我同往?”

无妄一顿,良久,才慢慢问:“同往何处?”

白发仙尊平而直地看着他:“同往祭天台查看。”

没等归元宗一派势力松一口气,就听见白发仙尊冷淡的声音:“若真的出现穹裂,且别无他法时,便一同祭天道、救苍生。”

第六日,人间没有迎来日光。

天地笼罩在一片漆黑诡异之中,呜咽尖啸的风卷过大地,雷鸣如同地狱敲响的丧钟。

每敲响一次,就有一颗金丹或元婴爆裂消弭。

没有人再顾得上得罪不得罪了。

天劫,是真的。

一众仙门之首中已不乏将天机阁当成救命稻草和军师的人,无妄和“仙尊”几乎是被无数双眼睛紧盯着,目送到祭天台上的。

没有日光,但不妨碍人们围送他们到天机阁主给出的位置,数不清的手托起照明术,将恶臭的尸窟口映得幽深可怖。

“怎么在这种地方……”

“阁主不是说了吗,穹裂出现的地方就是祭天台建设的最佳位置。”

巨大巍峨的祭天台由石柱支起,居于尸窟洞口正上方,由百级长阶连接地面。

祭台上遍布看不出规则的奇怪纹路,以凹槽的形式雕刻在上下和侧面台面上。

启微仙尊和无妄登上祭台长阶的一瞬间,所有人瞳孔一紧,惊诧狂喜遍布一张张脸。

暴乱的妖魔灵力,居然放缓了。

周遭进入了一种诡异而又狂热的静寂中,再抬眼看向高台上的启微仙尊时,众人目光里的敬和畏已经微弱得几乎要寻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算计讨好和猜忌。

原来启微仙尊真的的是天劫的唯一解法,可是启微仙尊真会为了这天下苍生心甘情愿赴死吗?

漆黑中,一双异色眼瞳闪过古怪的光,宽大的夜蓝色长袍和兜帽遮住了他的身体和面容。

高台上的无妄神情闪过一瞬惊惶,犹疑不定地看了一眼四周,然后不动声色往台阶下走去。

有人注意到了,心知无妄这是不想同殷回之一起当祭品,但一时没有作声。

无妄不过才迈两步,就被一只手死死抓住了手臂,启微仙尊隔着袈裟攥住无妄,声音沉沉听不出情绪:“去哪里?尊者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吗?”

无妄脸色青白:“你才是劫眼。”

启微仙尊扫过台下一双双警惕精明的眼,看向无妄,声音很浅,却不难听清:“你觉得会有人在意吗?你和我的想法。”

“……”

启微仙尊盯着无妄的眼:“尊者,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如果不想和我一起成为祭品,就把藏在你宗里的人交出来。”

无妄眼神溢恨,捻佛珠的手攥得泛白:“他早已不在归元宗了。”

启微仙尊闭了闭眼,而后阴冷一笑:“那尊者便同我一起为苍生献命吧。”

夜蓝身影微微一动,兜帽下的嘴角高高勾起,异色眼瞳中划过愉悦和快意。

然后消失于人群中。

-

殷回之做了一场很冗长的梦,他记不得梦里发生了什么,只记得痛觉绵延不断,似乎有人剖开了他的后背,折腾他的脊骨。

折腾完脊骨,又折腾丹田。

叫他疑心自己是否又回到了被季回雪坑害折磨的幼年和少年时代,挖骨废修为都要再体验一遭。

他痛得忍不住掐攥自己的手心,很快一只手便覆了上来,拢住他的手背,扣进他指缝间,带来熟悉的安稳,他因此意识到这并非噩梦,伴着痛意再度沉沉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周围静悄悄的,脸颊有一种古怪的紧绷感,大约是被下了障目的法术。他躺在一张床上,四肢僵滞,动弹不得。

唯有一双眼睛能活动。

殷回之茫然地转了一下眼珠,最先看见的是身上贴满的黄色符箓。

他立刻操控灵力破开这堆符纸,而后彻底愣住。

符纸没破开,反而发现他所修的心法竟已经完全停止运转。不仅如此,他修无情道留下的所有痕迹都彻底从他身体中消失了,封月剑亦不知所踪。

修为被一道封印由内而外死死封住,失效了十之八九。脊骨处一抽一抽地痛,像是被人家强行塞进了什么东西,而那东西在源源不断地汲取天地灵力,温养他的身躯。

殷回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后背被剖开的感觉也许并不是梦。

他在茫然中侧目,然后瞳孔一缩。搭在枕上的头发,发丝乌黑色泽光滑,令人陌生,却顺垂地铺在他颊侧,一直延伸到他颈下。

这是他的头发。

一股沁人的寒意和恐惧从心口攀上他的大脑,延伸至四肢百骸,然后他开始疯了一样地调动起身上为数不多能调动的灵力,去冲击碰撞身上的定身符箓。

根本撞不开。

齿关逐渐漫上一层铁锈腥气,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了。

殷回之猛地看过去,进来的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衣仆侍,看不出具体身份。

对方大概没想到开门能对上一双睁开的眼睛,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端的木盆砰咚一声掉到地上,砸起一圈水花。

“客卿,您醒、醒了?”仆侍手忙脚乱捡起盆,姿态有些瑟缩,看起来很害怕。

但殷回之已经无心留意他的神态,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对方那句“客卿”剥夺。

客卿?

为什么叫他客卿?

哪个客卿?

殷回之张了张嘴,声带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用尽全力也只带动喉咙上贴着的定身符发出细微的声响。

仆侍见这个满身符箓的人似乎是想说话,犹疑了半晌,想起之前所接的嘱托,还是没有上前。

他蹲下来一边收拾打翻的盆,一边飞快地说:“您快睡吧,我只是来替您打扫房间的,马上就走。”

说完,他也不敢再抬头,只闷头收拾,快收完了才悄悄抬眼,差点被看到的画面吓得魂飞魄散。

床上躺着的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鲜红的血线从嘴唇缝隙中涌出来,滴滴答答地染红了素色软枕,神情痛苦,似在向他求救。

仆侍慌忙上前,伸手检查殷回之的脉象,没发现异常,但殷回之的表情却更加痛苦了,嘴唇微微张合,似在说着什么字眼。

他纠结了一瞬,还是揭开了殷回之喉咙上的符:“您怎么了?”

“痛……”殷回之哑声说。

“哪里痛?”仆侍闻言,下意识问,“是背痛吗?”

“不是……”殷回之眼神涣散,“丹田痛,好痛。”

“怎么会丹田痛……不该呀……”仆侍慌乱嘟囔完,便见殷回之又咳出一口血,茫然地问他自己的手怎么没知觉了。

“手没知觉?不可能啊,脉博都正常,我看看,”仆侍彻底慌了神,下意识按了一下殷回之的手背,“有感觉吗?”

殷回之嘶哑道:“没有,你抬起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