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佐川川
晚冬冷风飕飕,他尤其怕冷,瑟缩着穿上三层夹棉袄裹紧自己。
光是第一场县试就要连考五天五场,若是冻感冒了半途被迫退出,得不偿失。
他穿好衣服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季半夏在门外候着。
奇怪的是,她明明也穿得很厚实,可瞧着丝毫不显臃肿。
陆雩想,兴许是她高且苗条的缘故。
“走吧。”季半夏主动牵起他的手。
陆雩心跳霎时漏了半拍,而后才注意到她只是往他掌心里塞了什么暖乎乎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只铜银精制的汤婆子。他瞬间就感到寒冷不足为惧,挺直背脊,精神为之一振。
等到马车上,季半夏又递给他一碗菜粥和半根油鬼。“先吃点,填填肚子。”
第27章
考试前不宜吃得太油腻, 也不宜吃得太饱。
陆雩吃完早食,又喝了些豆浆和水。
在车上,他反复检查了几遍考试装备——笔墨纸砚等物是否妥当。
季半夏给他准备了一个考篮, 里面还装了一些米面干粮、肉干之类易储存的食物, 以及水。
因为县试一考就要考五天。这五天考生是不能离开贡院的,吃喝拉撒睡都要在考场里。
陆雩掀开帘子看窗外的风景。
大抵以为他是紧张, 季半夏安慰道:“不用紧张,你肯定能考上的。”
陆雩:“……我还好。”
他是属于那种越临近考前反而更淡定、集中注意力的人。
因此在考场上总能发挥得比别人更好。
很快马车驶到考院附近。因为今日考生太多, 街边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他和季半夏只能下来步行。
路上陆雩遇到了不少自己的同窗同学, 他们与他打招呼,他一一挥手回应。
没一会伏成周也挤了过来, 笑呵呵地看着陆雩和季半夏道:“你家未婚妻真好, 还特意送你到考场。”
陆雩耸了耸肩, “羡慕吧?你没有。”
“是啊,羡慕嫉妒恨。”伏成周夸张地摇了摇头。
季半夏见他有人结伴, 把他们送到贡院门口就准备离开。
“放轻松, 相信自己, 你一定能考上。”她对他轻声叮嘱。
“嗯。”陆雩点头。
“那我先走了, 等你考完来接你,到时候给你做好吃的。”她后退几步,直至转身。
陆雩恋恋不舍地目送她的背影。
“哎, 陆兄,回神了!”伏成周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道:“要考试了, 你先别惦记这些儿女情长。”
“你不懂。”陆雩握拳。他从来没有这么想把一个女孩娶回家过。
今日,他发誓定要在这考场上闯出一番功名!!
伏成周看他这一副仿佛打了鸡血的振作模样,有点迷惘。
发生了什么?
砰!
第三声炮响鸣起, 意味着贡院开门,考生们可以排队进入考场。
陆雩拎着考篮和伏成周在门口排队等待。随着队伍逐渐前移,不一会就轮到了他们。
“结保单。”负责查身的差役道。
陆雩递过去那张薄薄的纸,对方照着上面的体貌特征对比,上下打量着他。姓名、年龄、籍贯等核对无误后,又示意陆雩跟自己走到另一间密闭的小房间,让他把衣服全脱下来检查。
陆雩:“……”
春寒料峭,早晨天气冷得厉害。等他如此照做再重新穿上衣服后,身体热气早就挥发殆尽。只能缩着脖子,抱着双肩瑟缩地发抖。
“阿秋!”他猛打了个喷嚏,握着汤婆子,心想要是没有季半夏给的这个暖手宝,恐怕自己等会手都要冻僵了,无法写字。
而一旁,亦有相同考生边打喷嚏边抱怨:“今年检查怎的比往年严多了……”
另一名差役负责检查考篮。
陆雩亲眼看着他用手指把自己的面饼、馒头掰开成细碎的小渣渣,顿时没了食欲。
除此之外,考篮里里外外都被他翻了个遍,连水壶底部都没放过。
检查完毕后。
“行了,你走吧。”他朝陆雩一摆手。
“谢谢大人。”陆雩忙道谢。
那冷面差役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面色稍缓,竟是朝他难得露出了点笑容。
前来参加科举考试的书生大多自傲,有的更是把他们当作下人。像陆雩这样礼貌喊他们为“大人”的,可谓极少之有。
进到贡院内,可见一排排的砖瓦小棚户房。
里面放着稻草、桌椅,以及水桶等物。门是敞露天的木栅栏门,瞧着像是监狱。
“陆兄,你在哪间号舍考试?”一进来伏成周便凑近他问。
为防止作弊,考试号舍座位号都是打乱,现场重新排序的。
陆雩看了眼,道:“我在一十三号。”
“我在一百十二……”伏成周看墙壁上的号码,忽然惊叫一声:“啊,我的考舍在茅厕对面!”
陆雩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节哀。”
“这下完蛋了。”
伏成周欲哭无泪。本来就考不中,如今还得忍受连续五天的“臭味”攻击。
陆雩也知道,考舍挨着茅厕这种事儿绝不是开玩笑。
古代茅厕跟现代不一样,堆积如山,还没得冲。考试期间任何人,包括巡视差役都不得外出。五天考场上千名考生如厕下来加起来的攻击威力……可能足以把一个人活活熏死。
而且在这种气味下,人是绝对吃不下饭的,所谓寝食难安。五天下来,人饿瘦一大圈,直接暴毙过去的前车之鉴也不是没有过。
陆雩:“你现在可以跟差役说你弃考,明年还有机会。”
可一旦等会进到考房内,贡院大门一关,再想说弃考也得在考房内呆足五天才能出去。
伏成周摇头,“不行,那我爹会把我宰了的。”
“呃,那你就只能忍忍了。”陆雩从考篮中掏出两卷棉花递给他,“塞到鼻子里,说不定有用。”
这是他担心附近有打呼噜的考生,特意为睡觉准备的隔音“耳塞”。
伏成周接过,试了试,道:“谢谢陆兄。”
“行,我们先过去吧,考试要开始了。”
告别伏成周,陆雩进到了自己的考房内。
前阵子刚下过雨,屋檐滴滴答答往下落水,有些潮湿。
为了避免试卷被淋湿,他特意将桌子往里搬了搬。
等到考生们全都进到考房内后,伴随砰地一声炮响,贡院大门徐徐关闭。
身着官服的祁县知县黄伯志带领县学的教官、廪生来到现场点名。
“庞巡。”
“谢鑫。”
“段正德”
“在!”
被叫到姓名的考生上前递交保互结单,而后领取试卷。
很快轮到陆雩。在县令黄伯志和善的注视下,他领取到了一份内侧印有红线的黄色厚纸本。他回到座位翻开来一看,纸上一片空白,并未书写题目。
卷子全部下发完毕后,教官廪生等无关人员全部退场,考院现场只留下县令以及巡考人员。
朱红色的大门到此时才正式挂封纸封锁。考试期间,禁止任何人进出。
这五天内,哪怕是一只苍蝇都很难飞进来。
一声锣响后,考试正式开始。
为避免泄题,考试题目都由黄志伯现场公布。然后会有巡考人员举着写有题目的牌纸满场走过去。如果考生看不清,只用打个招呼,巡考人员就会把题纸牌递到他面前。
县试第一天的题目是四书二题、作诗一题。
而四书题中,二十岁以上的考生和二十岁以下考生拿到的是不同的。问题并没有明显难易区别,只是考官在采风时会斟酌宽严,对二十岁以下的考生更宽容些。
陆雩今年十五岁,拿到的就是二十岁以下的“未文冠题”。
他先挥笔在草纸上抄写下题目,并未急着答题。
天气严寒,简陋的考舍内更是冷风直灌,冻得他手脚冰凉。
陆雩先拿了碳放进桶里用火折子烧起来,而后伸舒懒腰做了些热身运动,让身子暖和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他才去就水研墨,提笔书写。
四书题又称“头题”和“首题”,主要是从四书正文中出的句子填空,同时会要求考生给出阐释。这并难不倒陆雩,一年过去,四书五经他早已倒背如流,当即答得飞快。
咚咚咚。
听到门口敲击木桩的声音,陆雩抬起头看到巡考杂役,这才恍然已过去一个时辰。
“考试暂停,戳迎检查。”杂役说完便推门进入,看了一眼他桌上的考卷,拿起印章在他目前答题的位置盖下。
上一篇:成为反派黑月光后
下一篇:神级抽卡,污染物为我狂赚十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