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捂脸大笑
这样的判断,并不算错。然而三十步后,另一波箭雨泼洒而下!
弩弓手并没有弯腰上弦,而是扔下蹶张弩,飞快取下身上背着的弓箭,引弦开弓!面对骑兵,一百五十步只能拉弓三次。然而三轮齐射过后,面前已经没人能端坐马上,三百骑兵,一个不留!
这恐怖的四轮箭雨,让冲锋的匪兵慢了那么一拍。奕延冲身边传令官轻轻一挥手,咚咚鼓声响起。随着节奏分明的鼓点声,军阵开始移动,大踏步向前。整齐的步伐让大地微微颤抖,端举的槍尖反射着刺眼锐芒,便如不可撼动的怒涛狂浪!
见此情形,就连匪兵头目都开始胆颤起来。要逃吗?来不及了!
两队骑兵从匪兵身后冲了出来,如同反弓交叉合拢,攻击敌营腹背。就算再怎么凶悍,这也不过是一群匪盗,不成建制,不懂兵阵,只凭一腔血勇。而此刻,他们的胆已寒,血已冷,只是一触,全盘皆溃!
交战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戮。槍林在前,撕碎了一切可能存在的抵抗;骑兵在后,踏碎了一切有望逃脱的退路。只是几个呼吸,两千贼匪溃不成军!
不到半个时辰,战场之上只剩下跪地求饶的降兵,和了断生机的尸首。并没继续追击溃兵,奕延下令收拢阵型,打理战场。全军整顿休息。
毕竟是有营头的贼匪,那些亡命逃窜的,拼死赶回了山寨。大门紧闭,几个残存的头目争执起来。紧闭山门,努力拒敌?舍弃山寨,逃之夭夭?亦或是乖乖投降,向上党如今的主人献上忠诚?
足足半日,这伙人并未讨论出任何结果。然而整顿完毕的兵马,已经出现在了山寨门前。
点燃的火箭飞入了寨中,然后是攀墙而入的敢死之士。接下来,城门大开,举着刀盾的可怕敌人冲了进来。
一日之间,两千余名贼匪被剿了个干净。阵斩过千,俘虏八百,辛苦营造的老巢,变成了一堆焦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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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主公,涅县匪患已平。除了贼匪大营之外,还剿灭了三个山头,俘虏共计一千二百余人!”
看着堂下跪的笔直,宛若标枪的羯人青年,梁峰露出了满意笑容。算上来回路程,奕延这一趟,也不过花了十日。而如此战果,对于一支新军,称得上出类拔萃。
“伯远此行劳苦功高。”梁峰赞道,“犒赏全军,每人赏三千钱,一匹绢。降兵依照惯例,充作苦役吧。等到今冬过完,能活下来的,再考虑收编整顿。”
他并没有把所有俘虏都累死的打算。在工事告一段落之后,这些人就要充入营伍,当做辅兵使用。敲碎了原本的傲骨,又经过长时间的劳苦工作,这伙降兵会为任何拯救他们,给他们一线生机的人效死。这就像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当被恐惧和苦难征服之后,行成的依恋情结同样坚不可摧。
能听出主公声音中的欢喜,奕延垂头道:“多谢主公奖赏!”
对他而言,没有比这更加好的奖励了。
飞快平定的匪患,让上党各县再次震动。那些心怀不轨的,开始逃离上党,而留下的百姓,则越发觉得府君是佛祖降世,能保全他们的身家性命。有马,又农具,官田开始垦荒,每天都在安置新的流民。然而那股喜悦之情还未彻底消散,便传来了一个消息。
司马腾派出的大将聂玄兵败大陵,损兵万余。消息一出,并州震恐!
第137章 调离
“聂玄败了?!”听到传来的消息, 司马腾简直暴跳如雷!
这可是他派兵征讨匈奴的第一战, 竟然就这么败了, 还是大败!怎能不让他又惊又怒!要知道前些日子潞城还报了一次捷呢,五千精骑不都被赶了回去。怎么到聂玄这里,就成了溃不成军?
报信者连忙道:“匈奴部将狡猾, 三面围攻聂将军大营,实在是不敌方才战败。聂将军已经收拢残兵,准备固守阳邑……”
守住了阳邑又有何用处?!他的目的是攻打匈奴中部,让晋阳保住安稳,区区一个阳邑有何用处?!是了, 之前派去潞城的兵马, 一定是匈奴使出的障眼法!本来刘渊就不会派什么精兵强将救成都王, 不过摆摆样子,让梁丰占了个便宜。他却误以为匈奴兵弱, 结果轻信聂玄的自吹自擂, 落得战败下场!
可恨的胡狗小奴!
司马腾扭头冲身旁幕僚们喝道:“尔等可有良策?!”
听到聂玄败阵, 那些将军府官吏也极为震惊, 高主簿思索片刻,终于道:“将军或可向鲜卑借兵。代郡索头部历来听命朝廷,只要借兵数千,定能力克匈奴!”
此时拓跋鲜卑与晋交好,高主簿所说的索头部,即拓跋鲜卑中部一支,居于代郡参合坡北。此部首领拓跋猗迤颇有雄才,数年穿越漠北,征服三十余国,令索头部为之壮大,还任命汉人卫操为部落中的辅相,管理族中之事。如此亲近晋国的番族,从他那里借兵,应当不难。
听高主簿这么说,司马腾立刻点头:“派人去索头部借兵!定要让那群胡狗瞧个厉害!”
之前王浚借兵段氏鲜卑,就力克成都王数万大军。他若是能借到拓跋鲜卑的人马,也一定能让刘渊那老儿兵败国灭。比起自身安危,讨厌胡虏之事,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
想了想,司马腾又道:“上党如今也算安稳,让令狐况领兵回晋阳。升任吴陵替其职位,把守壶关和附近陉道。”
这个调动有些行险,不过如今聂玄刚刚兵败,他手下实在缺人。令狐况出身并州豪族,他那叔父令狐盛也是军中老将,不如趁此机会提拔一下令狐一脉。至于上党,只要能守住潞城和壶关,自可安然无恙。司马腾虽不喜梁子熙此人,但是他确实是那种一言九鼎的真名士。只要有他在,上党定能安然无恙。
飞快拍板定计,两队信使出了晋阳,各自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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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将军要北上晋阳,换吴将军继任?”看着面前青年,梁峰讶道。
“东赢公有令,末将怕是明日就要离开。吴将军那边也接到了军令,不日便能抵达壶关。”接到了晋阳传来的消息,令狐况立刻赶来潞城,向梁峰说明情况。一是两人交情着实不错,另外也是关于奕延的归属问题,还是个麻烦。
目前奕延可是他名义上的部下,还分走了一千兵额,这个事情,自然要好好处理一番。
梁峰哪会能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但是那一千辛辛苦苦练出来,刚刚剿过匪、见过血的合格兵卒,怎能拱手让出?更何况还有奕延!
微微一笑,梁峰道:“如今聂将军新败,东赢公怕是要倚重令狐将军,此去晋阳也是好事。不过前些日子,涅县刚刚闹出匪患,还意图与伪汉勾结,免不得要清扫一下,故而损了些兵……”
闻弦知雅意,令狐况立刻明白,这是对方不想还他兵马,还要用军功来换了。涅县一役,似乎剿匪近千?思量片刻,令狐况点头道:“上党确实不甚安定,末将自当上书,告知东赢公。怕是得再留一千人,方能镇守壶关。只是不知吴将军那边,是否足用?”
如此加加减减,一千人就算留在了壶关。只是这兵等于在府君手中,替任的吴陵愿不愿意,他还弄不清楚。
“这个令狐将军自可放心。吴将军素来与我亲厚,当能守住壶关。若是兵有不足,也可从流民中招募。”梁峰立刻应了下来。
这点梁峰倒是颇有把握。吴陵跟他可算是老交情了,一同分赃都分的不亦乐乎,这点小事,不在话下。更何况遇到战事,最怕两头指挥,令狐况他用起来不怎么顺手,吴陵可就没这顾虑了。
听到梁峰如此大包大揽,令狐况也松了口气:“如此最好。”
敲定了人员安排,梁峰终于放下心来:“此去晋阳,将军怕是要同匈奴恶战。还当小心才是。”
令狐况消息灵通,早就听说了借兵之事,笑道:“这个府君倒是不用担心。东赢公已遣使去往代郡,当能借到拓跋部兵马。鲜卑铁骑冠绝天下,就是匈奴见了,也要退避三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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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令狐况,梁峰低声叹了口气。就算对这段历史再不熟悉,他知道北魏的皇帝姓拓跋。虽然记不得北魏是何时立朝的,但是这些胡人,终究要在北方大乱三百载。今日司马腾用拓跋鲜卑,是否也为明日拓跋一脉繁盛,奠定了基础呢?
不过远忧毕竟抵不过近患。不论是对司马腾这个并州刺史,还是对他这个上党郡守,匈奴才是近在咫尺的威胁。只盼这支借来的强军,能稍稍安定并州局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