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棠梨煎蛋
娘娘们尚不能以妾妃之身管理宫务,柳氏又凭什么?
沈易安苦笑:“你没听那张太监说?明日起,育有皇子的娘娘们就要派人来咱们府上申饬你们母子,让你们谨守庶妾之德了……若让前来的女官内侍得知中馈在你手上,只怕对你更是不利。你放心,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不会亏待你和咱们的孩子的,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们……”
柳玉拂的指甲掐进腿肉里。她是万不敢将账本和库房钥匙拿出来的,可她也同样畏惧明日宫里娘娘的申饬。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是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真的不明白,从没见过面的远在宫里的人,到底为什么要管他们府里的事,到底为什么要和她过不去!她筹谋多年,种种念想,竟就这样要化为泡影。
柳玉拂接受不了这一切,扑在沈易安身上大哭。沈易安叹着气拍了拍柳玉拂的后背,一边唤门外守着的丫鬟:“去将账本钥匙取来,再……去甘霖院,将大公子叫来。”
沈易安心中也并不情愿,语气中带了几分阴阳:“不是觉得府里苛待了他?不如这中馈就由他来掌。哪个推了他、哪个苛扣了他……他想查什么,自己查去吧。”
却没察觉到,听了他这话,伏在他身上痛哭的柳玉拂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其实按照规矩,若府里没了主母和老太太,儿孙辈又尚未娶新妇,也该是年长的公子、小姐暂时掌中馈,待新妇进门再交还。除了那等微末时娶了糟糠之妻,后来发达了,妻子没有管家之能的人家,不得不纳一门能干的妾室辅佐——那明面上也是正妻管家,妾室只挂一个辅佐之名,断没有让妾室直接掌中馈的道理。
且陛下因爱元后太子,偏好如此明显,沈易安再不高兴,也只得先将中馈交到长子手里,好歹抵过了各宫娘娘申饬的这几日再说。
谁知丫鬟跑了一趟,却自己一个人回来,浑身发着抖跪在地上,磕磕绊绊道:“大公子说……说他不来。大公子说他还病着,要好好将养,没工夫接烂摊子。还说伯爷若是找到了别人接烂摊子,记得把账算清些,把欠甘霖院三个月的月例给送过去。”
沈易安一口气堵在胸口,他自认为把中馈给长子是在施恩,谁知这个逆子竟然这般不识好歹!不禁怒道:“逆子,我这做老子的,竟还使唤不动他了!大公子现在在做什么?!”
那丫鬟抖得更厉害了:“大公子正在花园,将他院子里的盘儿姑娘捆着扔进了湖里,命甘霖院所有下人都在旁边看着……说……说让所有人都看看背主是什么下场!”
她过去传话,竟还被大公子强留下来看了一会儿。盘儿被捞上来的时候人都不挣扎了,眼见进的气儿少、出的气儿多。大公子还不许人请大夫,命人抬着盘儿在院子里绕了一圈,才送回了盘儿老子娘的屋里。
现在全府的下人都知道,得罪大公子到底是怎么个下场了。
沈易安几欲吐血:“孽障!孽障!”他怎么会有这么暴戾的儿子?为何陛下的旨意又偏偏向着这暴戾的孽障,对他柔弱不能自理的心上人严苛!“明天各宫娘娘还要派人来,府里倘若这时候抬出去一具尸首,陛下更要斥责本伯治家不严……他要将整个伯府置于何处啊!”
甘霖院众人湖边团建结束,一齐往回走,盏儿犹豫再三,忍不住快步上前:“公子,老爷好不容易要把中馈交到您手上,您真的不要吗?”
李洵:“要那玩意儿干嘛?替姓柳的收拾烂摊子,随时准备着背锅吗?”就沈易安那副偏心的样子,若查出来账上有亏空,大约也不会相信是他的心肝宝贝儿干的,平账就够累的了,说不定还要栽赃在自己身上。
况且这么多年都没想着给,中官来申饬一趟就要给了,想也知道是迫于无奈。李洵才不想顺了沈易安的心,便是要掌这中馈,也非得沈易安请着、求着,岂能这么轻轻松松便宜了他!
盏儿不解道:“可是以前夫人都是掌着中馈的……”在她心里,掌着中馈才是一家之主,能够统领全家呢。瞧柳姨娘掌着中馈多威风?府里的下人都对她唯命是从,拜高踩低。
就不说威风不威风,日子也会好过许多,再不敢有人怠慢欺负。
一旁的沈榶却摇了摇头:“若是夫人刚去,中馈就到公子手里,那还算是好事,但现在这个局面,还是不要沾手的好。”他也是考虑到,柳玉拂执掌中馈这些年,肯定出了不少问题。
今日观察下来,福昌伯本人好像确实没有贪图原配嫁妆的意思,也很自信福昌伯府的家底,那就有趣了。
中馈就在柳玉拂手里,如果没有圣旨这横叉一杠子,整个伯府的财产将来都是沈松的。沈易安自信福昌伯府家资巨万,伯夫人的嫁妆几十万两银子虽说不少,但有必要为此杀人吗?
当然有可能柳玉拂就是贪得无厌、心黑手狠。但沈榶更倾向于,这几年间中馈在柳玉拂手上出了问题,要么出的亏空特别大、大到让她不敢对沈易安坦白,要么还有别的缘由,才导致她才更急迫的想要得到伯夫人的嫁妆。
局面未清之前,还真是不要沾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李洵在他头上呼噜了一把,手感一般,又将手背了回去:“这个还算有点聪明。你们啊,就是眼界太窄了,这府里的中馈算得上什么,说难听点,公子我还能在府里待多久?他沈易安还能留我到二十不嫁?最多也就一两年的时间,还不是要将中馈还回去,白白让人使唤!”
最好是今晚一觉睡过去,他就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里。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这个逼地方他真是一天也不想多待了。
有给人干白工这闲工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才能回去。来的时候是因为落水,难不成还要再跳一次?
沈榶护着自己被揉乱的头发,闷闷不乐地看了李洵一眼。
这人怎么又提起嫁人了,他是有多恨嫁啊?
第14章
沈易安再呕血再憋屈,迫于压力,还是归拢了钥匙、对牌、账本等物,亲自去了一趟甘霖院。
这管家之权在别人府里是个香饽饽,现在在沈易安手上却成了个烫手山芋。今日不交出去,明日柳玉拂可能就要在女官手下受更多的罪,他舍不得。
这一次,柳玉拂没跟着去。沈易安前脚出门,她后脚就叫来自己的心腹丫鬟碧桃,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伯爷把账本拿走给大公子了,他们会不会发现……”
碧桃是在玉香楼时就伺候柳玉拂的小丫鬟,被沈易安一起赎了带进府伺候她。这碧桃对柳玉拂的一切都知根知底,深知她畏惧何事,此刻见柳玉拂慌了神,连忙安慰道:“不会的,伯爷想来只是把账册拿去走个过场,以免明日宫中女官为难姨奶奶。那大公子从前也没管过家,会看什么账本?就是上手也要好几日呢!等过了这几天,宫中不再来人了,姨奶奶在伯爷面前略提一提,伯爷定然会把账本要回来,必然发现不了的。”
柳玉拂闭了闭眼,心下还是十分慌乱害怕。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宫里忽然要插手他们府上的事情了呢?她绞尽脑汁、熬干心力,在宫里轻飘飘的一句话面前,如同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碧桃觑着她的神色,试探道:“要不我回玉香楼,问问柳妈妈,让柳妈妈和姐妹们给咱们出出主意?”
柳玉拂被她一提醒,连连点头,仿佛忽然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你快去,把今日发生的事都细细和妈妈说了,我究竟该如何应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她的催促下,碧桃忙不迭的去了。柳玉拂伏在床上又哭了一会儿,满心都是悔恨。
不是悔恨谋害大公子,而是悔恨她为什么要和卖掉她的兄嫂相认!
这柳玉拂是京郊本地人,原本也不姓柳,不叫这个名儿。六七岁上父母去世,她兄嫂转头就把她给卖了。恰让玉香楼的鸨母柳妈妈遇见,看她底子不错又生了把好嗓子,便买回来悉心培养,给她取名柳玉拂。
然而柳玉拂虽然人长得漂亮南曲也唱得好,却并不是个聪明的伶俐人儿。她能走到今日,皆是柳妈妈在后头不住的谋划指点。
做清倌人时如何和客人说话讨赏,后来如何讨沈易安的喜欢,到如何侍奉沈易安,如何做能让他心疼……这也是柳玉拂至今仍把玉香楼当娘家的重要原因,以她的智慧根本离不开柳妈妈的指点。
柳玉拂生下沈松的第二年,卖掉她的哥嫂寻上了门,跪着求她原谅,哭诉当年是如何的不得已。柳妈妈知道了,让她把兄嫂赶走,但柳玉拂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也许他们的忏悔让她觉得痛快;也许他们匍匐在地上,像狗一样去捡她丢下来的银子模样可笑。总之她没有听从柳妈妈的建议,而是把兄嫂一家留了下来。
并且在她拿到伯府中馈后,因感到力不从心,也不像别家主母有一票心腹下人可以使唤,而越来越依仗这唯一的血亲,将手中的权力分了些给他们。
然而这一依仗,就依出了个大篓子。
柳玉拂默默流泪,悔恨不已。若不是因此,她又怎么会铤而走险,去害大公子的性命、去谋夺先夫人的嫁妆?
……她原本最多也只想过,待到大公子出嫁的时候偷偷昧下一半珠宝玉器给自己的椿哥儿添妆。
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一招棋错,累得儿子到手的爵位都要丢了。再想到那个还没解决掉的大篓子,柳玉拂更是焦急又害怕,伏在床上大哭起来。
而另一头,沈易安已经到了甘霖院。
甘霖院刚吃罢午饭。沈榶今日忙了一上午,午饭便让几个二等丫鬟侍从操办了。从前伯夫人给甘霖院设了小厨房,丫鬟侍从里颇有几个庖厨好手,只恨这些年无处施展,十分精心地置办了一大桌子菜。
雪霞羹、莲房鱼包、火腿炖肘子……李洵吃惯了这样式饭菜,几个丫鬟手艺再好,又哪里能比得上御厨,也没沈榶做得新鲜有趣,只略尝了几口就算了。倒是沈榶从未吃过这些古书里才能见到的菜式,也顾不上劝李洵多饮多食了,兴致勃勃地拨了几样李洵没碰过的菜肴,又把剩下的端出去给其他下人。
封建社会的糟粕啊,沈榶在心中默默感慨。其实李洵这里倒还罢了,都是盏儿拿公筷给他布菜——但沈榶还是有些膈应。下人们就更没那么讲究了,一轮一轮传下去,万一其中谁有幽门螺旋杆菌……
唉,就是冲这不吃剩饭,他也不想做下人啊。
李洵上一次赏燕窝时还未曾注意,这回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眯着眼睛看沈榶吃东西。
古人做饭就不如现代人会用那么多种调料了,甚至很多现代的调料很晚才传到中土。于是更重食材本身的鲜味,和食材与食材之间的搭配。沈榶尝过几样,倒也觉得颇有意趣,和李洵吃他做的菜肴的心情倒有些相似了。
这厢刚吃罢收拾了碗碟,沈易安便来了——他进屋闻得空气中还残留着食物的香气,恍然忆起自己被中官骂了那么久,还没吃上午饭呢。也亏得他和柳玉拂在外吃了早饭才回来,这会儿还不饿。转念又想起厨房的人之前哭诉过,甘霖院的下人把刚送来的食材全抢了去。
沈易安火气又添了两分,这样泼悍的性子,让他掌了中馈,还不知自己的心肝儿要受怎样的苛待。可他还没发作,却先听到长子阴阳怪气的声音:“今日伯爷来我这儿的次数,比之前一年都多了吧?怎么今日就这么有空呢?”
李洵依然歪在床上没起身,瞟了一眼他手上拿着的账本,凉凉道:“要是为了中馈一事,就不必开口了。我身子不好,劳心不得,除非你想故意累死我,贪图伯夫人的嫁妆。”
沈易安被他刺得一口气闷在胸口不上不下——怎么什么都能绕回到谋夺嫁妆!
但此刻形式所迫,沈易安深呼吸了几下,闭眼道:“不必你劳心,我可安排几个得力的账房、管事婆子襄助。但这府里的中馈,如今除了你无人可接……”
“无人可接?那之前的五年是什么脏东西在接?”李洵嗤笑一声,“想来伯爷也对之前几年很满意吧,怎么中官来了一趟,却又要把这烂摊子塞给我?想来伯爷也不是真心想我接吧,还安排几个得力的账房、管事婆子,你糊弄谁呢?”
李洵略一转心思也知道因为什么,说不定是华项明自作聪明,私下关照了来申饬的中官,给自己整的这麻烦事。但沈易安又不舍得真放权,让自己来掌家。
沈易安心中憋火,如今讲究个父为子纲,长子今日几次三番顶撞于他,语气半点不见恭顺,已叫他忍无可忍了,冷了神色道:“为父是来通知你的,今日这中馈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你院子里的人抢了厨房,我还未与你计较——”
他强硬起来,李洵却比他更强硬,此刻一拍床板坐直了身体:“好呀,那明日宫里来人,我亲自去前头辞中馈!这傀儡谁爱做谁做,我不担这虚名!”他瞪着沈易安冷冷一笑:“反正这些年我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大家一起完!”
“……”沈易安简直两眼一黑,他都能想象到若李洵真这么做,福昌伯府不待后继无人,陛下现在就要动手了,那可真是大家一起完。要是以往,他或许还能将长子软禁,可现下……且不说他不敢,这甘霖院的下人也不是省心的,不就是他们闹出了大动静,惹来了御史弹劾吗?
他倒是想把这一院子的人都处置了,可想来也知道,此时御史台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这伯府呢!
这事情越想捂,越捂不住。
人在屋檐下,为了心爱的人,沈易安不得不低头。犹豫再三他软了语气,换了副面孔对李洵道:“爹知道你这些年……有些委屈,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只是明日宫里还要派人来,若是中馈的事处理不当,只怕咱们整个福昌伯府都要失了圣心——这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李洵掰着手指出神,这中馈他不想接,但也不是不能接。只看接了能有什么好处便利,这头一桩就是能借着管家的名头出去转转,如今在伯府他是半点消息得不到。之前做汉子的时候没怎么留意过,现在变成哥儿了才发现,原来女子和哥儿轻易连二门都出不得。
可他很需要出门。被困在这个府里,他对外界一无所知。他到底为什么会忽然昏倒换了副身体,至今还没有头绪。朝中如何了,宫里如何了,父皇如今可还好……他变成福昌伯府大公子已经四天了。
李洵此刻倒和沈榶思路一致了:按照常理,他的灵魂在福昌伯府大公子的身体里,那此时在他身体里的不会是那个窝囊哥儿吧?
那自己的一世英名可就全毁了!
他得想个法子换回去,就是一时换不回去,也不能在这伯府后宅坐以待毙——
可这具身体孱弱得连墙都翻不过去,总不能让他堂堂太子也钻狗洞吧!
不可能,绝无此种可能。
为此事计,他也不得不先把这中馈接过来。
李洵皱着眉,像是很无奈被说服了:“也不是不行,但我有条件。”
见他终于吐口,沈易安松了一口气,即便知道他的条件恐怕不轻松,也只得道:“你说。”
李洵抽出他手里的账本,随意翻了翻,又丢了回去:“头一样,伯爷找两个账房——不要府里原本的,去外头另聘两个,我也找两个账房,再请盛国公府出两个账房来帮忙。找一处空院子,让这些人三方对账,将这五年来的账本一一清算,算完之前不准人随意出入。”
“第二,伯爷现在拿一二千两银子给我,作为这些账册算清之前,整府的用度。我会另起一本账册,记这些日子的花销。”
“第三,既然中馈交到我手上,我要出府巡视庄子、铺子。当然,这五年的账册算清之前,我不会调度庄子和铺子上的钱粮。我身边的丫鬟侍从要有出府的腰牌,也不需伯爷安排账房和管事婆子,之前伯夫人身边伺候的得力之人我自会寻回来用。”
“第四,那个下巴上有红痣的丫鬟,不论你信不信她推我入水,都把她叫出来任我处置。”
“这管家之权既然给我了,府中一应人事任免皆在我,旁的人不可随意插手。让我做傀儡是不可能的,伯爷最好别想着渡了这个难关就过河拆桥,既然是你说这中馈除了我无人能接,要是过几天哭一哭闹一闹又想要回去,我可要翻脸了。”
沈易安被说中了心事,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却又见李洵说着一顿,忽然笑了:“或是伯爷哪日续娶了正室夫人,我自是很愿意将这中馈交出去的。”
沈易安:“……”
“就先这些吧,伯爷若是都答应,这中馈我可以接下来。”
这些条件让沈易安很是不痛快,但也不是不能答应,只是第一条让沈易安面色越发难看:“你这是何意?”
李洵看着沈易安,他也不知道这福昌伯是真傻还是装糊涂,他什么意思非得明说吗?
好,既然你要明说我就明说给你听:“我怀疑你的心肝儿掌中馈的这几年府里有大亏空,以防万一算清楚之前我绝不会沾手,以免你的心肝儿把烂摊子栽在我身上,听明白了吗?”
沈易安面皮紫胀:“……若是没有呢?!”
李洵翻了个白眼:“没有不是应该的?没有就当理账了,清清楚楚的交接。请几个账房算账是什么花销很大的事吗?”
沈易安阴沉着脸,半晌还是答应了。当日下午,沈易安便将外头铺子得用的两个账房叫了来,又以长子的名义给盛国公府去了一封书信。到了傍晚时候,盛国公府便遣人送了两个账房到福昌伯府。
沈易安因不爽李洵总是说贪图嫁妆这回事,为显示自己并不缺钱,直接封了三千两现银到甘霖院——六个得用的账房一起盘账,一个月时间也尽够用,这一个月府里岂花得了三千两?
沈松院子里的杨梅也被送了过来。她惊慌失措,拼命挣扎请求见柳玉拂,却被沈易安拦了,压根儿没让柳玉拂知道这件事。李洵见果然是那推人的丫鬟,便也依样将杨梅捆了,丢进湖里泡了一盏茶的时间。
此事一出,人心惶惶,柳玉拂在下人中大失人心。所有人都知道了,便是心腹,柳姨娘也是说舍弃就舍弃,根本不会来相护。
而沈榶也佩着新鲜出炉的出府腰牌,又跑了一趟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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