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太子穿成小可怜哥儿 第19章

作者:棠梨煎蛋 标签: 灵魂转换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爽文 轻松 穿越重生

李洵却好像没听见沈易安说话,只对沈榶道:“原来如此,那也不奇怪了。想我落水那日,当时城里还没禁封呢,派了人去玉香楼告知伯爷求请太医,居然都被柳姨娘身边的人拦了。连我的性命都不能请动伯爷,柳姨娘身边的刁奴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盏儿在一旁脆声道:“公子说的不错,正是如此呢,任凭是什么周妈妈、梅姨娘、茗姨娘,有柳姨娘身边的人拦着,哪个能见着伯爷?”

他们主仆简直像排练好一般,一句接着一句,无视沈易安的存在,利利索索打了一套组合拳。

沈易安:“…………”

沈易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没了脾气,叹气道:“别说了,进去吧。”

曲竹院里的六位账房,已经七八日不曾出门了,每日只有沈易安身边的小厮将饭菜送到门口。他们六个都是精于数算的熟手,原本以为这五年的账本,没个一月时间算不出来,未曾想翻开里面竟有不少缺失,倒省了算了,直接圈出来整理好。

但便是这样,他们还是越算越心惊,今日总算把账结出来,连忙让人传话给李洵:这是华府的账房和盛国公府账房主导。

此刻见李洵和沈易安都到了,几人哆哆嗦嗦把账册摆在二人面前:“……有许多账目缺失,并不是被什么人偷了或遗失,而是记账的人根本没有记录,白空在那里。”

沈易安想到柳玉拂的管家水平,沉默了。

“不过即便如此,通过种种比对,我们也算了出来。这五年来,伯府大约亏了……二十万两有余。”沈易安找来的账房颤巍巍道:“伯爷看这几处,支出了大笔的银子,却并没有写缘由去处。还有这一处,空了两页,再记录,已比上次短了五万两……”

沈易安的头更疼了。

华府的账房又另拿了一本册子:“并且,这五年中前三年还有各处庄子、铺子的收益。而近两年……除了京城几处房产收租,其他进项竟没有了。有几间铺子的掌柜上报货物供给不足,连伙计的工钱都开不出来。而需要供货的那几处庄子在皆淮南,已两年没有进账消息了,如今唯余京郊的庄子供应府内柴粮菜蔬,算有收益。”

淮南的庄子是沈易安的祖母程氏的嫁妆。

李洵端了碗茶,丝毫不意外的样子:“我当时便和伯爷说了,这账定要算清,否则还不知道会不会赖在我头上。”

沈易安一脑门官司,把那残缺的账册翻了又翻,忽然想起什么,问李洵道:“你之前抄了几个管事,抄出多少银子?”

李洵端茶碗的手一顿:“折银十万七千四百两。”

沈易安竟然松了一口气:“这还只是现银,那些刁奴定然还花去了不少……如此差不多就对上了。”

玉拂一定只是不会管家,笨,被刁奴欺骗了……一定是这样……二十万两虽然不少,但他们福昌伯府家底深厚,好好经营也不过一两年时间,便能补回来。这不,还有抄回来的银钱呢?

沈易安胸膛急速地起伏着,安慰劝说着自己。

李洵都不知道该评价他什么好了。这只是亏空抹个半平,这五年时间内,伯府原本还应有进账。按一年十万两进账算,里外里可是亏了七十万两呢!

沈易安竟然能睁着眼说瞎话,说差不多对上了。这柳玉拂到底有什么魔力?虽然说是个美人,但也不是美到天上有地下无的,他院子里的盏儿、箸儿模样都不比柳玉拂差,这样的姿色府里就能找出好些个丫鬟呢。再者,李洵瞟了一眼旁边不算美人的小碟:只看皮相多肤浅?性子有趣、性情相投才重要呢。

然而他还不待说话,沈易安自己寻的两个账房便哭丧着脸道:“伯爷,这还只是小头。我们在清点时发现,老祖宗嫁妆里淮南的几个庄子,地契全不见了!”

沈易安手中的账本“啪嗒”掉在地上,整个人几乎栽倒。

第25章

这显然和他们之前去铺子里巡视的情况对上了。因为庄子不见了, 导致没有产出运到铺子里,于是铺子也荒废了。懒惰的掌柜混一天是一天,有谋算的掌柜进点货,借着铺子卖自己的东西。

沈易安几乎昏死过去, 连李洵都惊讶了, 没料想柳玉拂竟然有那么大的胆子。

贪点现银便算了, 这几个庄子也算福昌伯府的祖产, 她竟然也敢动。

并且,她为什么啊?明明在此之前, 沈松是要继承伯府的,那就是她儿子的东西。这些庄子不见了, 对柳玉拂有什么好处, 总不能是钱不够花卖两个庄子变现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洵眼神闪了闪,将账本拿在手里慢慢翻, 没说话,暗中观察着沈易安的反应。

不承想沈易安的反应, 大得超出他的想象。他摇摇晃晃站起身, 口中念念有词:“这不可能……一定是她将地契收在了别处,我要去问问她、我去问她拿回来……”然而他心中还是清楚, 这是在自欺欺人。没走出两步,就嘴角溢出血丝,一头栽倒昏死过去。

全场静了几秒, 沈易安找来的两个账房慌慌张奔过去扶起他:“伯爷!伯爷!”然而沈易安牙关紧药, 面色发青, 竟然人事不知了。

李洵、沈榶一干人:“……”

居然被打击到吐血昏厥,究竟是为了感情遭受背叛,还是因为被坑走的庄子和钱啊?

不过此刻也顾不得细究这些了, 沈易安这个爹虽然极不称职,但目前也不能看着他死了。李洵扶额,命人就近在曲竹院收拾出一间屋子来安置沈易安,又让管家拿了沈易安的名帖去太医院请太医。

一番兵荒马乱,惊动了不少人,内院的柳玉拂也得了消息。

乍听闻沈易安昏倒,柳玉拂还是很着急的,但得知他是在曲竹院昏倒的,柳玉拂就整个人被定住了。

“完了,伯爷一定是知道了……”她六神无主地抓着碧桃的手,没料想这一天来的这样快,满心满眼都是惊慌。碧桃咬牙道:“姨奶奶,如今,也只有按照柳妈妈的法子办了……伯爷病倒,倒是个好时机!我们干脆就趁此机会,把大公子给……这样才能拿到伯夫人的嫁妆,也好把那事儿交差了!”

柳玉拂揪紧了膝上的衣服,桌上还摆着点心匣子里拆出来的,柳妈妈给她的信件。

说心里话,她要是早听柳妈妈的,根本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柳玉拂双目含泪,深恨自己的愚蠢。

当年伯夫人关云英病逝,沈易安立刻就把她和两个孩子接进府里,且将中馈交给她。但关云英留下的那些老仆实在可恶,欺她不懂管理庶务,看不起她,还处处给她使绊子。这时候碧桃认了刘旺儿媳妇做干娘,算是帮她收拢了一部分家仆。外头的事情,则交给了当年把她卖掉的亲哥哥王大仁。

柳妈妈一直劝她把王大仁赶走,她却不听,还疑心是柳妈妈是怕自己有了别的倚仗,会脱离她的掌控。柳玉拂悔不当初,若是老老实实被柳妈妈掌控着,哪里会有今天的祸事!

王大仁在外面贪些钱也罢了,反正福昌伯府有的是钱,不过是手指头缝里漏出一些。沈易安其实很清楚柳玉拂不会管家,但他也不在意亏损些许,捧着中馈讨柳玉拂欢心。若只是因花销和管理不善亏了钱,柳玉拂怎么会不敢和他说?

然而王大仁奉她的命去淮南巡视庄子,却被人引诱着贩起了私盐和阿芙蓉。

从庄子里捞那零星的油水,哪里有卖这些禁物来钱快!淮南本就盐商聚集,想来弄些私盐不是难事?而阿芙蓉被朝廷明令禁止,民间却屡禁不住,大有市场。

柳玉拂知道的时候,王大仁已经干了两票了。

然而柳玉拂也不是自己发现的,是有人找上了她。对方自称淮南巡盐御史手下,已经发现了柳玉拂贩私盐和阿芙蓉——然后将被五花大绑的王大仁提了出来。王大仁是柳玉拂的亲哥哥,如今又是柳玉拂的手下人,他去淮南是奉了柳玉拂的命,柳玉拂说自己毫不知情,那巡盐御史的手下根本不理会。她百口莫辩。

对方要求一是将之前王大仁做的两笔所得银钱全退了,这倒不难,不过三万两;二是要求柳玉拂再拿五万两银子出来打点孝敬,否则仅私盐这一件事,若上达天听,以太子手段之酷戾,福昌伯府恐怕不仅要丢官罢爵,恐怕还要抄家问斩。

管中馈亏点小钱柳玉拂敢和沈易安说,私盐一事却兹事体大,柳玉拂万万不敢告诉沈易安。她挣扎了一晚,从账上偷偷挪了五万两银子给了那巡盐御史的手下。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那人就像个贪婪地喂不饱的无底洞,没多久又以淮南的几间庄子囤了私盐为由,将地契索要到手。

柳玉拂不敢不给,养得对方胃口愈发大,到了最近,更是点名提出要关云英的嫁妆。

柳玉拂不解,若是要钱,关云英的嫁妆也不过值几十万两,虽然数额不小,但以沈易安对她的宠爱,想想办法总能挪出来。可对方偏偏就要关云英的嫁妆,柳玉拂不得不设法,谋划着害死大公子,好得到关云英的嫁妆——这才有了之前推人落水、拖着不给请医一事。

她想尽法子,瞒了沈易安两年多,为此受了那巡盐御史下属多少委屈,闹到现在中馈丢了、儿子爵位也要没了,最终还是没瞒住,让沈易安知道了。

现在她连仅声的沈易安的宠爱,也要丢了。

绝望之中,柳玉拂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封信上,终是下了决心:“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曲竹院在外院,太医前来倒不必府内所有内眷回避,方便了不少。等太医来的功夫,小碗居然还撺掇着沈榶继续讲那白蛇的故事。

沈榶很是无语:“好歹是咱们府上最大的主子,公子的父亲倒下了,是不是装也要装个样子,不好太欢乐了……”

李洵才不在意,笑道:“那你讲小声些,别让外头人听见。”

沈榶:“……”

于是一群人凑在一堆,听沈榶小声讲故事。不多时,一个须发花白的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李洵等人身为内眷,也不必出来相见,只躲在纱帘屏风后面问候了两句,和太医交代了些情况。

太医查看过沈易安的情况,便为他施针:“伯爷性命无虞,只是急火攻心,一时气血上涌,这才昏迷,切不可再动怒了。不过醒来之后……身体可能会有些不灵便,或者面上有些不自在。”其实是气得有点轻微中风了。他又开了个方子,管家忙不迭的去抓药。

李洵不太关心沈易安中不中风,死不了就行,别因为守孝什么的,再耽误了他进宫。他又交代几个账房:“兹事体大,如今伯爷未醒,还请几位先生暂时留在曲竹院,等伯爷醒来再作交代。”这话主要是对华府和盛国公府的账房说的。

几人都答应了,沈易安之找的两个账房却犹豫道:“如今伯爷昏迷,按理说该叫姨娘来伺候照顾的。”但账是他们亲手算的,知道此时绝不可能叫柳姨娘来了:“可要叫梅姨娘过来?”

李洵还从未见过另两位姨娘,因着之前落水抓药的事,对袖手旁观的二人也没什么好感。略一思索,道:“柳氏不可出二门,也不准她和外头通信。让周妈妈送来的几个丫鬟过来伺候吧。”又留了四个甘霖院的二等丫鬟在曲竹苑,这才回了自己住处。

结果这一日不知怎的,处处不顺。沈榶在正房待着说话,忽然有个小丫鬟冒冒失失地撞了博古架,一个瓷瓶擦着他的耳朵砸了下来。

“哎呀!”众人都唬了一跳,李洵先检查了沈榶没受伤,才去看那花瓶。撞到博古架的小丫鬟已经跪在旁边,吓得浑身哆嗦了。

“算了,也没砸着,起来吧。”沈榶看那小丫鬟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可怜巴巴的,忍不住心软了。

“你倒是大方,”盏儿含嗔瞪他一眼,满目惋惜地看着地上的碎瓷:“这是公子十岁生辰时,夫人送给公子的美人瓶呢。”又骂那小丫鬟:“毛手毛脚的,以后不准进里屋伺候。还不去拿了笤帚簸箕来!”

李洵到不是很在意:“人最重要,一个瓶子值什么。”

沈榶余光一闪,忽然觉得那碎瓷片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他好奇地凑过去看,结果刚才没被花瓶砸到,这会儿手指却被碎瓷片划出血了。

……这血光之灾横竖躲不过去了是吧?

“算了,”沈榶十分无语,也无心去看那碎瓷了,“我上屋里歇会儿去。”他今日还没有修炼呢,净忙这些俗事了。

盏儿便唤了小碗来收拾碎瓷,自己去拿了药和干净的纱布给沈榶:“别粗心,拿回房中自己包一下。”

沈榶应了,但回了房里,他略一思索,却将指尖上的血滴进了朱砂里。

伤都伤了,别浪费嘛。

之后他照常运气,今日却灵光一闪,不想画空间口袋,而是抽了一张空白符纸,行云流水画就了一张召魂符。许是今日朱砂里加了人血,又或者是他今日气感格外好,这张召魂符竟然是这几日他画出来的符、阵中最好的一张了。

沈榶拿着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随手拿了本账册子,将那召魂符夹入其中。

第26章

月上中天。冷冷的月光洒在院子里, 又逐渐蒸腾起一点暖红色,将深秋的夜晚灼得滚烫。

沈榶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外面有嘈杂声,似乎还有小丫鬟在哭。但他眼皮却沉得很, 仿佛鬼压床一样怎么也醒不过来, 同时又觉得鼻尖有一股焦糊之味。

“砰”的一声, 小碗推开门冲进屋子, 一把拽起床上的沈榶,急得很不能给他两拳:“你怎么还在睡!快起来, 走水了!!”

沈榶被他拖动,这才睁开眼, 浑身一个激灵。难怪他明明已经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却还清醒不过来,想来是睡着的时候不知不觉吸入了一氧化碳, 有点轻微中毒,幸好小碗来寻他。

此时沈榶被小碗拽起来, 还感觉头晕恶心, 只能强打精神。小碗见他双颊泛红,连忙将桌上一杯残茶泼在他脸上, 将人架起来就往外跑。

一院子连主子带奴才,二十来个人都围在门口。

这火是从正房烧起来的,恰好今晚是小碗上夜, 他睡觉警醒, 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把李洵叫起来, 又高声呼喊走水。两人跑出正房,才看见厨房那边已经熊熊火起。

沈榶等下人住的厢房倒没烧着,只是浓烟滚滚, 许多小丫鬟小侍从被呛得不住咳嗽,兼之又惊又吓,正抱在一起呜呜哭着。

见小碗架着沈榶出来,李洵才松了一口气,又让盏儿点人头:“没有困在里头的了吧?”

“没了,都在这儿了。”盏儿答道,又急急去看沈榶:“怎么睡得这样死,没熏着吧?”

沈榶眼泪都被熏出来了,正蹲在那儿干呕。他是睡觉死了一点,但谁又能想到会着火呢?这火……稍微冷静了一点,沈榶便察觉出了不对。他们院子里已经乱成一团了,外面却没什么动静,并没有人来相救。

这……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放火??靠啊,沈榶连忙去看李洵,李洵显然也发现了,正阴沉着一张脸:“院门被锁上了。”

这火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放的了,白天才查出来账本有问题,晚上就要杀人灭口,除了柳玉拂还有其他人吗?该说不说,就算他们淹了杨梅、盘儿等人,让这满府的下人都知道出了事柳玉拂根本不会保她们,柳玉拂竟然还能找到帮手放火,也算有点本事了。

李洵往前走了两步,气沉丹田,猛地一脚踹出去………门纹丝不动。

李洵:“……”这该死的菜鸡身体!!

要是他本人的身体,区区木门!

沈榶看得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这是在搞笑吗。他扶着小碗的手站起身,手一扒拉拨开李洵:“我来!”

小碟的身体就健壮很多,加上沈榶最近一直在修炼,更添几分内力。几脚下去,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两扇门板掉落在地,木板正面已经被烧着了,中间明晃晃挂着一把黄铜大锁。

但紧接着的,是从门外蹿进来二人高的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