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太子穿成小可怜哥儿 第3章

作者:棠梨煎蛋 标签: 灵魂转换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爽文 轻松 穿越重生

两个士兵对视了一眼,也没答应,只向张九全叮嘱了一遍全城戒严的事儿,又询问了福昌伯的去向,便离开了。

张九全这才松开沈榶:“祖宗,这样的话你怎么敢随便说,还当着外人!”那两个军士若是嘴碎,过两日伯府的闲话就要传得到处都是了!到时候被御史参上一本,就算伯爷身上没差事,怕是也要被圣上申饬乃至罚俸。府里本就大不如前了……

沈榶挑眉道:“我难道说的不是实话?”

张九全一阵无语。就是因为说的可能是实话,才危险啊!张九全看了看沈榶,他自己侄儿小碗也在甘霖院做事,知道小碟平日里最是个实心眼、笨嘴拙舌的老实孩子,如今一张口却像是在下刀子,剐得人浑身疼!

他心中只道是大公子确实病得厉害,把老实人也给逼急眼了,再不敢说别的刺激他,麻溜地将沈榶送了回去。

在张九全的掩护下,沈榶已经尽量低调的回了甘霖院,却还是被有心之人察觉了。

甘霖院中因为沈榶的回归,此刻已经一扫之前的阴霾。盏儿振作了精神,麻利的吩咐细心的小丫鬟去熬药,又拿了沈榶买回来的烈酒给大公子擦身子。

沈榶把那镯子又还给了她:“没用上,外头的药并不贵,这一些加起来才十几两,还有点剩余。”

盏儿看着剩下的银钱发愣,她们一直生活在府里,被卖进来的偶尔还能请假回家看看,但次数也不能多了,一年至多一次。而她们这些家生子,几乎没有出过府,更不知道在外面,钱竟然这么值钱。

往日府里请一次太医,单看诊的车马费就要打赏好几两银子。太医开了方子去公中拿药,总是推三又阻四。

去年秋天公子和伯爷都有些咳嗽,太医开了方子说要些川贝枇杷。柳姨娘却说药价昂贵,几百两银子才淘换来一点点,要先紧着伯爷,做子女的怎能和父亲抢药?

拖了好些日子,才给了些碎渣。然而公子被耽误了许久,竟像落下了病根,天一凉就会咳嗽。

盏儿只以为看病抓药都很贵,原来竟十几两银子就能活人……从前公子的身体也不是一直这么虚弱的,都是一次次拖成了这样!夫人给公子留下了几十万两的嫁妆,在家里却过着这样的苦日子!

眼见她又想掉眼泪,沈榶连忙安慰道:“我今日出去,觉得外面也不如何吓人。是我们从前没出去过,才心里发怯。回头我们将那几个狗洞挖大一点,把路都打通了,就能经常出去。日后需要什么,咱们自己去买就是了,再用不着求人,公子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盏儿吸了吸鼻子,握住沈榶的手:“好小碟,今日真是多亏了你了!”

他们俩说完了话,就进里间去看大公子。这会儿人竟然已经醒了,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床顶的帐子,任由小碗给他擦着身子。盏儿小声道:“你走不久公子就醒了,这次倒是没骂人,也没问我是谁,只呆呆的躺着……你说,”她又想哭了,“公子是不是……烧坏了呀?”

府里有个家生子,就是小时候发热烧坏了脑子。生活能自理,但人却是个呆的,十几岁了也不能做事,还会流口水。老子娘求爷爷告奶奶在外院谋了个扫洒的差事,主子平日里看不见,但好歹能养活自己。

这人和盏儿、小碟他们是一辈的,都知道情况。因此盏儿十分忧心。

床上躺着的人:“……”

沈榶眼尖,看见床上的人嘴唇因为盏儿的话蠕动了好几下,似乎是想口吐芬芳,但最终没言语,便知他并没有烧傻,心里也很是松了一口气:这可是他的身体,要是烧傻了,以后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傻……

但他还是装模作样的凑近了,小声道:“公子?公子你还认得我吗?”

那人下意识沈榶那里微微斜了一眼,就又收回了目光继续看着床顶。

只这一眼,沈榶就知道,此人绝不是小碟。

别的也就罢了,若是小碟,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在和自己打招呼,岂有不惊讶的?但那人看他,和看盏儿、小碗没一丝区别,目光冷淡沉静,毫无波澜。

那他到底是谁?又怎么会和自己抢身体?沈榶一脑子疑问,但如今也只能先按下,静等三个工作日让系统来给他解惑了。

正说着话,外头有小丫鬟喊沈榶:“药好了,小碟哥哥快来喝!”

沈榶便往厨房去。他们甘霖院自己有小厨房,原本是先伯夫人疼孩子,许他们自己在院子里开伙。但自夫人去后却再也没用过,这会儿正好拿来熬药。

那小丫鬟冲盏儿腼腆一笑:“公子的药水添多了,还要再等等,小碟哥哥的药好了,小碟哥哥快趁热喝。”

沈榶端着碗站在小厨房门口,药有些烫,他对着风口慢慢的吹着。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一阵喧闹,一个十三四岁的哥儿领着乌泱泱一群仆从径直闯了进来。甘霖院的下人上前阻拦说要通报,却被狠狠推开。

那为首的哥儿穿着十分华贵,自进得院里一双眼睛就四处梭巡。看见沈榶手里捧着一碗药,立时瞪眼道:“你们给大哥哥乱喝什么!咱们家历来只用太医的方子,你们这些下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竟然就敢给大哥哥喝,莫不是要谋害大哥哥!”

他一说话,身边便立刻有一人上前,一巴掌把沈榶手里的药给打翻了。

沈榶:“……”尼玛……

你打翻的是老子的药!

那哥儿目光中闪过一丝得色,吩咐左右:“甘霖院的下人要毒害大哥哥,你们快去把他们私藏的毒药都搜出来毁了,等爹爹和母亲回来,自会给大哥哥请太医。”

眼见着跟在那哥儿身后的下人满面兴奋,一个个摩拳擦掌,沈榶脸色沉了:“你敢!”

第4章

这带人闯入甘霖院的小哥儿,便是柳姨娘所生的哥儿,福昌伯府三公子沈椿。

柳姨娘当年被福昌伯赎身养在别苑后,生下了两个孩子,头生的哥儿就是这个沈椿,过了三年又生下个小子。

这是福昌伯膝下唯一的一个小子,把福昌伯喜的什么似的,取名沈松,此后对柳姨娘母子三人更加爱重。

沈椿虽是哥儿,因为是头生子,也异常娇宠。加之福昌伯自小生在在高门大户之家,很向往民间夫妻的亲昵,柳姨娘看透了这点便一味逢迎小意,教儿女常在福昌伯面前撒娇做痴,直到五年前母子三人被接入侯府之前,沈椿只做富贵人家的哥儿养在柳姨娘跟前,并没有受过属于伯府贵子礼仪教导。

而柳姨娘被福昌伯养在别苑后,也并没有和从前的朋友、鸨母断了往来,甚至将出身的玉春楼视作自己半个娘家,时常趁福昌伯不在时,请她们来别苑闲话陪伴。沈椿在这些人的耳濡目染下,沾染了不少恶习,只是在福昌伯面前尚还懂得遮掩。

在喜爱他的福昌伯眼里,自然是自家哥儿天真烂漫、性格直率,做了恶事也定是无心的。但在旁人眼里,沈椿却是娇蛮无礼、跋扈非常。

前些日子福昌伯还往礼部递了折子,要将柳姨娘生的幼子沈松立为世子。同母弟弟是这侯府未来的主人,沈椿更加不将这位大哥哥放在眼里。

此刻沈椿见沈榶竟敢阻拦他,便恶狠狠的瞪过去:“你是什么东西,也敢阻拦我,你看我敢不敢?”

说着就命人左右之人动手,竟是要冲进去硬抢:“给我好好教训这个刁奴贱婢!”

沈榶随手抄起一根笤帚,用了些巧劲儿便将两个健壮的婆子掀翻在地,冷笑道:“我是大公子院子里的人,自然一切以大公子为先。你们先是不让我们去寻大夫,现在又要把药夺了去,明显是要置大公子于死地!你是不是打算害死我们公子,好霸占夫人留下的嫁妆?”

沈椿带来的人脸色俱是一变。他们当然知道,三公子打得确实是这个主意,却没想到这小侍从竟敢这么直愣愣的把话这样掀开。

沈椿气得要死,刚要骂人,却又听沈榶道:“我告诉你,做梦!夫人临终前,命母家来人将其嫁妆封存起来,只待我们大公子出嫁,便全作为陪嫁让大公子带去夫家。但夫人也有交代,万一大公子遭遇什么不幸……”

沈榶冷笑着看向沈椿:“那夫人的嫁妆自然由母家盛国公府尽数拉走,不会留给福昌伯府一分一厘,自然也轮不到你们沾手一丝一毫!你如今害死我们大公子,什么也得不到,盛国公府也不会放过你的!”

沈椿脸上藏不住事儿,此刻顿时青白一片。他倒是不怕盛国公府找麻烦——如今空有一个国公府,哪里还有盛国公!

老盛国公惹了圣上厌恶,死后陛下迟迟未批其子袭爵的折子,如今只有一个不尴不尬的盛国公世子顶着门户。整府闭门不出,早已沦为了京中笑柄,福昌伯也早恶了这门姻亲。这也是他们敢这般肆无忌惮欺负、谋害大公子的原因。

盛国公府要是为难他,父亲定会保护他的!

只是——他从不知道若大哥哥死了,先伯夫人的嫁妆会被原封不动送回母家?那他们母子三人的算盘,就全落了空!母亲那里还急着用钱呢,这可怎么好?

连盏儿等人也震惊地看向沈榶,显然也对此事一无所知。

沈椿硬撑着道:“你胡说!这京中的体面人家,哪里有把嫁妆拉回去的?这不可能!”

沈榶笑了:“那你是承认想害死大公子,谋夺夫人嫁妆了?”

沈椿:“……”他目露凶光,脸上透出一丝狰狞:“这恶仆谋害大哥哥,被我抓了个正着,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沈榶抿了抿唇,攥紧了手里的扫帚,看来今日是要有一场恶战了……还是这身体身份太低微了,不方便开团。他在脑内飞快盘算着,京城戒严,无论是兵变还是其他事情,福昌伯和柳姨娘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回不来的。只要熬过三天,等系统解决了bug把他送回大公子身体里,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希望这京城戒严能超过三天。

擒贼先擒王,他没有必要把这一院子的人全部打退,只要出其不意将沈椿打个半死,沈椿身边的下人自然要先顾着抢救自家主子,顾不上别的了。他可以先从狗洞钻出去躲在外院或什么地方,实在不行,他可以偷偷潜入沈松的房间,把这个未来世子也打个半死——呵呵呵呵,到时候看谁还有功夫来为难他们甘霖院?

沈榶回忆着自己二百来年的剑修生涯,掂着手里的扫把:也不知道这具小碟的身体,能发挥到什么程度。

然而正当沈榶和沈椿带来的人对峙着,双方蠢蠢欲动一触即发之际,盏儿忽然冲过来挡在沈榶身前,满目泪水,颤抖着手指着沈椿道:“你竟想害死大公子,谋夺夫人的嫁妆,你们不得好死!”

沈榶有些惊讶地看着挡在他身前的盏儿,继而又见许多忠于大公子或忠于先夫人的下人也冲过来,竟组成了一堵人墙挡在前面,跟着盏儿七嘴八舌的喊了起来,最终汇成了整齐划一的喊声:“你们要害死大公子,谋夺夫人嫁妆,你们不得好死!!”

这些忠仆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声嘶力竭的喊,一时声音震天,生生传出了几个院子去,听见这喊声的人都震惊地看向传出声音的方向,窃窃私语起来。

沈榶暂时没动手,而是默默观察起了这院子里的人,谁喊的视死如归,谁喊的比较摸鱼,谁根本没喊目光闪躲……全记在心里,这都是以后他的左膀右臂!

沈椿十分破防:“反了!反了!住口,都给我住口!不准再喊了!”

而他带来的人却已经被甘霖院众人气势所慑,有些慌了,一个中年哥儿凑到了沈椿耳旁,不安道:“三公子,要不然今日就算了吧……他们再喊下去,若让外头的人听到了,怕是要不好。”

阴私之事之所以是阴私,就是要偷偷做啊!

沈椿却已经气炸了,他城府并不深,不过是仗着福昌伯的宠爱才一直顺风顺水,这会儿便道:“怕什么!就是听见了又如何,谁敢管我们伯府自家的事!今日已经开了这个头,倒不如斩草除根……”他目光毒蛇一般扫过沈榶和盏儿等人,“把这些刁仆统统给我打死!”

那中年哥儿心中暗暗叫苦,少不得腹诽,到底娼妓肚子里爬出来的上不了台面,竟连一丝大家哥儿的体面样子也没有,也不懂礼,更不知事态轻重。

这豪门大院看着铁桶一般,实际上哪个下人不往外说嘴……今日甘霖院众人这么一喊,外院那些嘴碎爱嚼舌的不出两三天就会传出去,到时候福昌伯府的笑话就人人皆知了……但凡要点脸的人家,那是羞也羞死。

但谁让柳姨娘母子根本不懂这些呢。

俗话说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那中年哥儿见沈椿执意如此,便也默默退下不再劝了。他如今也要在柳姨娘手下讨生活,在不要脸面的人手底下讨生活,难免更艰难些,何苦给自己找罪受。

正在此时,从屋里忽然风一般蹿出一个人来,众人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便听到一声响亮的“啪”,沈椿已经被一个耳光扇翻在了地下。

果然如沈榶所想,跟着沈椿的人哪里还顾得上和沈榶等人对峙?一叠声的叫着“三公子”,七手八脚的去扶沈椿。

沈椿怒吼着:“谁!哪个贱人竟敢打我,我要将你大卸八……”

他一抬头,却见情报中烧得不省人事的大哥哥此刻只着中衣,长发披散,鬼魅一样站在他面前,恶狠狠地瞪着他。

沈椿平日里并不怕这个病病殃殃的大哥哥,然而此刻仰头去看,只见他面色白得可怖,两颊因发热烧得酡红,眼窝深深凹陷,像恶鬼,又像纸扎铺子里头扎的纸人。

被他这般居高临下地盯着,沈椿心底升腾出阵阵寒意,剩下的话也卡在了嘴边。

盏儿却激动万分,甘霖院里其他下人也像忽然有了主心骨一样,泪眼汪汪的看了过去:“公子!”

他们到底是自小生活在封建社会的奴仆,很多思想根深蒂固。方才敢骂沈椿已经是为着护主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此刻见了自家主子,却又好像只要主子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够勇气再翻倍,做些更出格的事情来!

沈榶也很惊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人。此人并非小碟,之前又对甘霖院诸多人毫无反应,沈榶心中猜测,大约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误打误撞占了大公子的身体,与福昌伯府的恩恩怨怨并无瓜葛——换魂一事发生在落水之后,搞不好那湖里以前死过人,是住在湖里的水鬼。

没想到这孤魂野鬼竟会做这种出头之事。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沈椿把大公子害死了,这具身体死亡,野鬼便又无身可附,又要沦为孤魂野鬼。好不容易有了再做人的机会,这野鬼此刻出头大约也是为了自保吧?

这会儿倒算得上是同盟了。

沈榶看过去,只见那野鬼俯身凝视沈椿许久,嘴角勾起一个冷笑:“幼不尊长、以庶杀嫡、娼妓谋夺原配嫁妆……好啊,好一个福昌伯府!”

沈椿原本略有畏惧之色,却在听见“娼妓”二字时像被火烫了一样弹射起:“你敢辱我母——啊!”

野鬼冷笑着甩了甩手,看着再次被扇翻在地的沈椿:“实话实说而已。”又看向扶着沈椿的那些下人:“怎么,你们也要以下犯上,以奴杀主吗?”

以奴杀主是大罪,众人缩了缩脖子,许多人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府里公子们神仙打架,若是大公子昏迷着,无知无觉被三公子了结了便罢了。现在既然已经被撞破,他们再敢动手,一定会被清算!

伯爷不舍得处置三公子,还舍不得找几个下人背锅遮掩脸面么?

盛国公府虽然已经败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终究也不是他们这些身为奴仆的人可以对抗的。许多人偷眼扫了扫沈椿……他们也不相信柳姨娘母子会真的护着自己。

一阵冷风刮过,本就病体未痊的野鬼咳嗽了两声,身体略微晃动。盏儿不知何时已去屋里拿了斗篷给他披上,轻声道:“公子出来怎么也不披件衣服!”

此刻小厨房的药已经得了,小丫鬟连忙捧了过来,野鬼一仰脖就喝了个干净,顺手将碗摔在地上,于是得到了一块锋利的瓷片。

沈椿被一左一右重重扇了两个耳光,此刻面上已经肿的猪头一般。野鬼拿着瓷片朝前又走了两步,沈椿便惊恐的往后缩。

有人哆哆嗦嗦地拽着沈椿的衣服把他往后拖,颤抖着声音劝道:“大公子三思啊!三公子他、他还小,不懂事,冲撞了大公子,大公子要是………柳姨娘回来了不好交代啊!!”

野鬼却根本不理会,蹲下身一手捏住沈椿的下巴,另一手拿着瓷片在他肿胀的脸上比划着:“我知道你们打着什么主意……”

他方才躺在里间思考事情,并非没有听见外面的响动,已经将事情了解了个八|九不离十:“趁着福昌伯不在府中,无人主事,下人们‘疏漏’导致大公子落水后不治身亡……就算福昌伯有所怀疑,也不可能过于责备他的亲生子女,无非是训斥几句,推几个下人出来顶事,这事儿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