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太子穿成小可怜哥儿 第4章

作者:棠梨煎蛋 标签: 灵魂转换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爽文 轻松 穿越重生

高门大院这种腌臜事儿并不少见,哪家没有无声无息、不明不白的死过几个人。只不过大家都要脸,恶事也要做得漂亮,明面上挑不出一丝错。

而面前这个小哥儿的手段也太腌臜潦草,遮掩都不遮掩,过于粗糙低级。

很久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了。

野鬼面上浮现一丝戾气,眼看着变成了恶鬼:“这法子倒也没错。不过——你做得,我如何做不得?”

沈椿被锋利的瓷片刮着脸颊,吓得眼泪直流,被野鬼气势所摄,哭都不敢发出声音。野鬼看着他一脸的鼻涕眼泪,嫌弃的拿瓷片拍了拍他的脸,收回手站直了身体,冷冷吩咐道:“来人啊,把三公子给孤——给我扒去外衣,丢进湖里,泡上一盏茶的时间。福昌伯回来之前,不许给他请大夫,也不许给他吃‘来历不明’的药。今日福昌伯不是要和柳姨娘在别苑过夜么?若让我知道了谁竟敢厚此薄彼,去打扰了伯爷雅兴,孤——我亲自打断他的腿!”

沈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仿佛明白了一些,从前他们能够欺负这个大哥哥,是因为大哥哥要面子。大哥哥不要脸起来,他竟没有还手之力……

一时间,无论是甘霖院还是沈椿带来的人,都被野鬼这命令给惊呆了。唯有沈榶喜上眉梢,响亮的应了一声:“是!”

第5章

沈椿身边的下人们纵然没有甘霖院的人忠心,也万不敢看着沈椿被丢进湖里泡着。那等柳姨娘回来了,他们还能有活路?!一时间求情的,讨饶的,拖着沈椿逃跑的,逃跑过程中和沈榶等人厮打起来的,顿时乱成了一团,好不热闹。

到底是有许多人护着,最终沈椿也没能被丢进湖里。但沈榶也不愿意便宜了他,趁乱端了一盆水来,兜头对着沈椿浇了下去。

沈椿终究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哥儿,此时被吓得崩溃大哭,再也不见闯进院子时的跋扈嚣张,嘴里呜呜咽咽连哭带骂了几句,在下人的掩护下狼狈地跑了,带出了一路的水渍。

野鬼还不忘在后头高声道:“谁敢给他请大夫,我亲自去打断他的腿!”

沈榶泼沈椿水,自己袖口也不小心溅到了一些水,这会儿正挽着袖子,闻言便道:“他请不来的,城里戒严了,全是当兵的 ,不让百姓出门呢。”打了个痛快的胜仗,沈榶心情颇好,笑嘻嘻道:“这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只可惜泼水终究没有在湖里泡着冷。

下次再想办法吧。

野鬼闻言倒是怔愣了片刻,许久低头小声说了句:“……倒也是应该。”

他说完,身子便有些脱力般的晃了晃。盏儿立刻紧张道:“公子快回去躺着吧,您还发着热呢。”

野鬼被盏儿半扶半抱着,很是有些不自在地挣动了两下,奈何这身子不争气,还是被盏儿硬拖回了床上。他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情绪好半天才平复下来,询问了些沈榶街面上的情况。

沈榶连遇见统领的事儿都说了:“好些当兵的,把人都赶回家去了,听说城门也封了,整个京城都戒严了,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

听得盏儿等人心惊肉跳。倒是那野鬼听罢,看了沈榶半晌:“你倒是个得用的,也算有勇有谋,对我的脾气。以后就在我身边近身伺候吧。”

醒来后发生的这些事,让他觉得实在是窝囊得离谱。院子里这些小丫鬟侍从虽然还算忠心,但行事也畏手畏脚、瞻前顾后的。唯有这个圆脸的小哥儿还算有几分勇气和魄力,还算能用,看着也顺眼。

盏儿迟疑:“公子,小碟本就是近身伺候的。”

野鬼:“……”

沈榶忍着笑:“盏儿姐姐,公子大概是气得有些懵了。”

野鬼瞟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沈榶也看了过去。他并不打算揭穿这个野鬼,至少目前并不是好的时机。小碟的身份低微,对上沈椿等人很难办。这个野鬼看起来战力很强,无论他打着什么心思,此时有他在,自己就能省心省力许多。

盏儿便也被糊弄过去了,只多关心了公子的身体。今日甘霖院难得扬眉吐气一次,她开心了许久后又有些后怕:“我们今日那样对三公子,不知道伯爷回来之后会不会训斥公子。”又想起一事来,问沈榶道:“小碟,夫人真的说过若公子……有不测,嫁妆归还盛国公府吗?你怎么知道的?”

沈榶随口道:“哦,我瞎编的。”

盏儿:“……”

其实是真的。不过这是伯夫人临终前的交代,知晓此事的只有福昌伯、伯夫人和盛国公府的人,且有一份字据在盛国公府的人手里。

福昌伯因此还很生气,倒不是为了那些嫁妆,而是认为伯夫人把自己看得太恶毒。他纵然没多喜欢这个大儿子,也不会让他死了,虎毒尚不食子呢!

这份字据简直是多此一举!

但在伯夫人的强烈要求下,看在她临终所求的份上,福昌伯还是签了这份字据。这是沈榶从身份简介上得知的。

野鬼却忽然道:“我会让这成真的。”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

看来这野鬼倒是个气性大的,受不了一点委屈。目前的情况下,倒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沈榶心情好了一些,细心地替本属于自己的身体掖了掖被子。

这具身体虚弱,看来还是得自己多费些心力,日子才能过得舒坦啊。沈榶这么盘算着,遂问盏儿道:“盏儿姐姐,你吃晚饭了吗?”

盏儿一愣,这一下午净为公子落水忙活了,此时才发现公中膳房竟然没有送晚饭过来。不禁有些生气:“这起子小人!我们也就罢了,怎么连公子也敢怠慢!”

自从柳姨娘管家之后,府中各处或是为讨柳姨娘欢心,或是不敢不讨柳姨娘欢心,对甘霖院多有疏忽。沈榶想了想城中禁封一事,觉得应该趁其他院子没反应过来之前先下手为强:“走,我们去膳房拿些吃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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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香楼。

福昌伯沈易安与妾室柳玉拂看完了楼里新排的戏,柳玉拂又在包厢亲自给他唱了一段。

今日是他们二人初见的日子,十五年前的今天柳玉拂便是这玉香楼的红清倌初次挂牌,被沈易安看中赎了身。今日故地重游,自是又忆起了初见时的甜甜蜜蜜,虽十五年过去,柳玉拂却姿容半分未减,反而更加娇媚明艳,一段小曲唱得沈易安心猿意马,手也不老实了起来。

两人正在包厢里半调情半唱曲,忽然听见楼下一阵喧闹,似乎是有人起了冲突。

沈易安被扰了兴致,有些不悦,吩咐门口守着的小厮:“下去看看是什么人在闹事,给撵出去,别耽误了柳妈妈的生意。”

柳玉拂倚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抿唇一笑:“妈妈知道伯爷如此关照她,定然十分感激。”

这柳玉拂也是个奇人。以往的娼妓从良,尤其是高嫁入富贵人家,定然是要和从前一刀两断,以出身为耻,恨不能无一人知晓。这柳玉拂却将玉香楼当做自己半个娘家,时常与福昌伯来此地寻欢作乐,和养育自己的鸨母也关系甚好。

沈易安竟也为了她,愿意做这青楼的姑爷,十分荒唐。

然而小厮下楼转了一圈,却和柳妈妈一同白着脸上来:“伯爷,禁军和城防卫一同封禁全城,不许百姓出门,楼下都是闹着要出去的,全被拦下来了,咱们怕是也出不去了。”

沈易安脸色一变:“封禁全城?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小厮苦着脸道:“不知道呢,问了,那些当兵的一个字不肯说。”

“便是本伯也不能出去吗?”沈易安皱了皱眉,轻轻拍了拍柳玉拂的手,“我下去看看。”

待他下了楼,柳妈妈自然也低声与柳玉拂将全城禁封一事说了。她们日常开门做生意的,倒比沈易安的小厮有些小道消息渠道,低声道:“听说是太子殿下出了事,事涉摄政王余党,陛下震怒要彻查,这才封禁了全城。伯爷此次前去也定是徒劳,靖国公家的小少爷也在楼下呢,闹了半晌,一样被挡了回来。”

柳玉拂闻言道:“咱们府上从来不掺和这些事的,总归与我们不相干。”说罢又轻轻笑了:“倒是多封禁几日才好呢……”

她本意是引着沈易安在外宿一夜,再让沈椿强压着下人不准给大公子请大夫。只是这样等伯爷回去了难免会起疑心,现在倒是可以靠全城封禁甩干净:不是不给请,是全城禁封出不去。若是大公子有个三长两短,就是命该如此了。

要是能禁个三五日之久,怕这事情就成了。

柳妈妈见她面上带笑,也知她心中所想——这主意还是她和楼里的姐妹一起帮着柳玉拂参详的,只笑道:“真是老天都帮你,解了这燃眉之急!伯爷近来对你也还好吧?”

柳玉拂弯了弯嘴角:“还要多谢妈妈和姐妹们帮我寻来的那些小玩意儿,伯爷喜欢的很……”

说话间沈易安回来了,面色阴沉。楼下带队的事禁军东宫卫的统领,根本不卖他面子:“还语焉不详的和我说了些闲话,什么家里的仆人跑了出来,要我好好管管家里……罢了,”他看向柳妈妈,“不知何时才能出去,还要劳烦妈妈给我们备间干净的院子。”

柳妈妈自然不会亏待自己这个“伯爵姑爷”,笑着应了。柳玉拂拉着沈易安的手,羞涩地笑了笑:“不如我带伯爷去看看我以前住的屋子……”她附耳低声说了什么,沈易安立时有些急不可耐,揽着她便去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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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霖院十几个丫鬟侍从,浩浩荡荡的朝公中膳房走去。

盏儿紧张地拉着沈榶的衣角:“我们这样,真的好吗?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沈榶:“盏儿姐姐,你怕什么,你跋扈起来啊!你虽然在主子面前是下人,但你在下人面前可是副小姐,你是大公子的头号贴身侍女,你要硬气起来才能保护公子知道吗?”

什么是副小姐?就是晴雯、司棋那样的,冲进厨房就是一顿砸、啊不是,就狂拿!

京城禁封,谁知道会禁封几天?万一禁封个三五天,庄子上送菜的人肯定进不来,府里的吃食就要紧张。以他们甘霖院以往的待遇,头一个被缩减怠慢的,肯定是他们。

那可不行,本属于他的身体还发着热,正是需要滋补的时候,怎么能亏了营养呢?!

就是小碟这副身体,也得吃点好的。

沈榶算是头一个知道全城禁封的人,他要趁府里其他院子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先一步把属于他们的份例抢回去!

于是得到了野鬼的同意与支持后,沈榶点了十来个人,这都是他下午细心观察过,喊口号喊得声嘶力竭的忠心义士。那些摸鱼的和根本没喊的,都留在了院子里。

野鬼眯了眯眼睛:“你为什么不带这几个?”

沈榶怀疑他知道了这些人不很靠谱,笑嘻嘻道:“因为我相信公子能镇得住他们!”

野鬼哼了一声。

竟然还撒娇。

沈榶看着他:“那公子能不能镇得住呢?”

野鬼被他这样看着,绷直了嘴角掩盖住一点笑意,故作严肃道:“去吧,我定不负你所托。”

盏儿是个温和绵软的性子,从来没有拿过副小姐的款儿,这会儿被沈榶点拨了几句,强撑着振作:“好!为了公子,我会努力的!”

沈榶:“来,我教你,一会儿你就这么这么说……”

盏儿有些崇拜地看着沈榶:“小碟,你好厉害,你今天好不一样啊!”

沈榶摸了摸鼻子:“这都是公子教我的,你看公子今天是不是也很不一样,很强势?我和公子偷偷学习很久了。”他毫无心里负担的把锅推了出去。

盏儿有些失落:“公子怎么没有教我……”你们偷偷进步不带我。

“公子知道你心软呀,”沈榶鼓励道:“你要让公子看到你的改变,你的决心,你超强的进步能力!”

盏儿被他煽动得雄心万丈:“好!我也必不负你和公子所望!!”

膳房眼看就要到了,盏儿深吸一口气,几步冲了进去。只见厨房里六七个人正坐着吃饭,并两个小童立在下面伺候茶、酒。

盏儿扶着门,想着沈榶教她的,努力阴阳怪气,骂道:“好呀你们,饿着大公子,这个时辰也不送饭过去,自己却在这里吃上了,敢情这伯府竟是你们几个才是主子?!”

第6章

那几人正吃得满嘴流油,回头见是盏儿,虽心虚了一瞬,却并不十分害怕。

也是甘霖院窝囊了好几年,在府里早就没了威信,且众人知道盏儿素来是个温和好脾性的,并不惧她。

厨房管事的赵婆子便起身笑道:“原来是盏儿姑娘来了,快请坐。姑娘真是错怪我们了,原是听说大公子落了水,至今没醒,怕送的早了凉了,一直在灶上温着呢。”

说着便掀起灶上的锅盖,里面煮着一锅白粥,熬得浓稠,咕嘟嘟冒着泡。

盏儿看桌上有菜有肉十分丰盛,摆了十几个碗碟,却只拿白粥来搪塞他们,是真的气笑了:“公子刚刚落水,身子正虚,你们就给公子吃这个?反倒是你们几个,大鱼大肉吃得脑满肥肠!便是公子没醒,我们一院子的人就干喝风吗?”

这府里各院的份例,按照规矩都是有定数的。例如甘霖院这等公子、小姐、少爷的院子,是每日两只鸡、一只鸭子或一条鱼,五斤鲜猪肉,五斤鸡蛋,十斤菜蔬。这些是最基本的,若庄子上或外头人送来什么新鲜玩意儿,则不在份例之内,点心茶水也要另算。

几个姨娘的院子按规矩要减去四成,当然她们身边伺候的下人也少一些。伯爷和先伯夫人的份例则翻上一倍。

厨房并不需要单独给院子里的下人们烧菜做饭,至多烧上一盆子米饭或粥。主子每餐一二十道菜,一个人又吃得了多少?每样略动几筷子,有的甚至碰都没碰就撤下去,下头人尽够分了,有多的还能带回家去给老子娘尝尝鲜。

不过自从柳姨娘掌家,甘霖院的份例便时时短缺,“忘了”送来也不是第一次了。从前总要盏儿她们三催四请,甚至还要“赏”些银子,这些妈妈们才肯动弹。

口味就更别提了,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为着厨房的事,从前盏儿几个没少为难受委屈。

如今只拿一锅白粥来打发人,主子没得吃,她们做下人的也得跟着饿肚子。不过今日盏儿受了沈榶的点拨,说话颇有气势,倒让赵婆子多看了她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