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太子穿成小可怜哥儿 第8章

作者:棠梨煎蛋 标签: 灵魂转换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爽文 轻松 穿越重生

奈何沈榶心硬得像石头,说全拉走就真全拉走。厨房一众人追着拦着跟到了甘霖院附近,却见大公子披头散发地站在院子里,阴恻恻地望着这边,注视着沈榶等人把车子拉进院。

赵婆子等人打了个寒颤,悻悻地住了:“……罢了!想来柳姨娘马上就回来,咱们只告诉柳姨娘去。”让他们做主子的自去斗吧!

这几辆车东西实在是丰盛——全府的份例呢。十几只鸡鸭、半车肉蛋、整车的新鲜菜蔬……甘霖院的人慌忙分工处置,小厨房已经放不下了,现腾了间空屋子装东西。

李洵有些困惑地看着几辆车的食材:“……怎么拿了这么些来?”

沈榶尴尬道:“一时上头了……”话赶话的说到那儿了,都怪那张二娘激他!

李洵:“…………”

“我给公子做好吃的去!”沈榶报了牛奶罐子,一溜烟地跑进了厨房。李洵无语半晌,最终笑着摇了摇头:“算了,拿了就拿了吧。”这小碟还是小孩子心性呢。

沈榶说了要做好吃的,就真个打算露一手。除了说好的双皮奶,还打算煮一些奶茶:深秋了,试问谁能拒绝一杯热热的奶茶!

奶茶和双皮奶都不难,不过沈榶拿了些木薯粉来,准备来做一些焦糖珍珠。

现将红糖加少量水,在锅里熬出焦糖来,取一半备用。剩下的加入木薯粉快速搅拌均匀,搅匀之后继续加木薯粉,直至面团装,拿出来搓珍珠。沈榶让小丫鬟来搓珍珠,自己去一旁把双皮奶蒸上了。看了看做双皮奶剩下的蛋黄,沈榶又顺手蒸了一碗鸡蛋布丁。

将方才熬好的焦糖加水煮开,水沸后下珍珠煮上二十分钟搅拌,收汁后关火焖个十五分钟,焦糖珍珠便得了。放在杯子里,兑鲜奶或兑奶茶都很美味。

沈榶又在奶茶里放上布丁——只可惜没有吸管,不能吸着吃。双皮奶上放了切好的水果,端了他们几人的份儿,剩下的散给了小丫鬟们:“方才都看见怎么做了,不够了自己煮。”

小丫鬟们欢呼一声:自从小碟哥哥出府去了一趟,回来就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了!

沈榶把做好的水果双皮奶、焦糖鸡蛋布丁、焦糖珍珠鲜奶、焦糖布丁珍珠奶茶都端进正房:“公子尝尝喜欢哪样?”想了想又道:“这奶茶还是少喝点。”他熬奶茶用的是茶叶熬出的茶汤,怕这身体喝了睡不着,耽误了休息。

李洵看了看双皮奶:“这个像是糖蒸酥酪。”糖蒸酥酪是时下比较常见的一款甜品了,是用米酒和牛乳做的,差不多的富贵人家都会做,算不得稀罕。他尝了一口,却发现虽看起来相似,口感也差不多,味道却和糖蒸酥酪大不一样。虽然一样是牛乳做的,却没有米酒微酸的味道,只是香甜。

嗯,没品出玄机,再尝一口……

这个焦糖鲜奶和奶茶也不错。李洵顿了顿,他以往并不很爱吃甜,点心多吃两块都会觉得腻,如今却不知是换了一副身体的缘故,还是这小哥儿手艺实在是好……

这个焦糖布丁也又香又滑……

盏儿和小碟更是被征服了:“原来还能用奶泡茶,这也太好喝了!”

是吧,现代世界谁不为奶茶着迷,何况这些从没喝过的古代人……沈榶默默看着李洵,这样高糖的饮品多喝一些,能快点长肉吧?

虽说夜间就解了封,但沈易安和柳玉拂还是在玉香楼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想着心里那点谋划,柳玉拂又借口在玉香楼吃腻了,闹着去城北的茶楼吃早点,故意将时间拖着。

直到临近中午,一行人才磨磨蹭蹭回了府。

府里下人看见他们回来,可算有了主心骨。柳玉拂假惺惺问道:“不知京城禁封这几日,府里可有什么大事没有?”

那可太多了!管家偷瞄一眼柳玉拂,再偷瞄一眼沈易安,满肚子的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低声道:“三公子病了,因着全城禁封,一直没能请大夫。早上刚解封,便着拿了老爷名帖去太医院,这会儿人还没回来。”

“怎这般不凑巧?病了正赶上全城禁封,这都拖了几日了?”柳玉拂说着话,满脸关切的神情忽然一顿:“……你说谁病了?”

管家汗流浃背:“三、三公子!”

沈易安怒气冲冲大跨步往甘霖院走,柳玉拂小碎步追在后面:“安郎、安郎,别冲动,这里面恐怕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沈易安怒道:“不就是教训了他院子里的奴婢,竟然拿水泼弟弟,还要把弟弟扔进湖里!他心中可有半分兄弟友爱之情!我自是知道,京里一些轻狂人家常常将什么嫡嫡庶庶挂在嘴边,欺负苛待庶出的弟妹,却不想我家里也出了这么一个!从前怜他年幼丧母不曾多计较,多少次都让椿儿松儿忍耐,却惯得他变本加厉!现在看来,是我这个当爹的管教的少了!”

自得知病的是沈椿,柳玉拂就变了脸色,沈易安也颇为着急,二人连忙赶到沈椿所住的凝香院——路上还遇见了赵婆子等人,又告了甘霖院一状。不过柳姨娘心系自己的孩儿,哪里还顾得上那些。

沈椿只是被泼了一盆水,病的并不重,甚至没有发热,只是头疼、喷嚏鼻涕不断。

但他那日有些被吓到了,大哥哥拿碎瓷片抵着他脸,厉鬼一般的模样夜夜出现在噩梦之中,精神更是萎靡。这会儿见了爹娘,便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添油加醋地诉说了一番委屈。加上柳玉拂在一旁,假做教训沈椿实则拱火,几句话便将沈易安激得暴怒。

柳玉拂:“椿儿做弟弟的,敬着、让着兄长不是应该的?这次也怪他,凭着甘霖院的下人有什么不妥之处,那也是大公子的下人,他一个庶弟哪里有资格插手嫡兄院子里的事,也难怪大公子不高兴……都怪我没有教好孩子,从前咱们一家人住在柳枝巷时,椿儿也是做长兄的。这孩子闲不住,见松儿院子里有什么不妥的事,总要帮着管一管,才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做事僭越了……”

“你就是心太软了!”沈易安心中酸软成一片。玉拂出身不好常常自卑,对原配生的嫡子多有忍让。他不知道的时候,她们母子三人还不知吃了多少亏,这次是闹得大了才没瞒住。“我把你们从柳枝巷接进伯府,是要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是让你们受委屈的,”沈易安咬牙道:“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狼心狗肺的混账!”

甘霖院里也早得了消息,小碗慌慌张张跑回来——再心里有准备,事到临头还是怕的,声音都有些发抖:“老爷回来了,正往咱们院子里来呢,面色看起来很是不善,边走边骂骂咧咧的……公子,咱们真的不会有事吗?”

李洵正靠在床上,轻轻吹着一碗药汤:这是沈榶带回来的药里最后一副。

其实他觉得身体已经好了,但这药小碟好不容易拿回来的,也别浪费他的一片心意:“放心,不会有事。”

盏儿拿来衣服:“公子,快些喝了药梳妆,准备见老爷吧。”

“梳什么妆?我病着,起不来身,就这么躺着,他有什么话让他来床前说。”若是起来了,顶着这身子还得给福昌伯行礼,他也配?

沈榶见李洵如此气定神闲,心中也越发安定,拉了拉盏儿示意她退下。只是也好奇,他到底有什么法子能确信可以压制福昌伯呢?

第11章

不消片刻,沈易安已经到了甘霖院,冲进来见长子还在床上躺着,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李洵的鼻子骂:“你这个逆子!仗着我与你姨娘不在府里,竟然戕害兄弟,我怎么会生出来你这么恶毒的孽障!”

李洵这辈子还未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很是有些“新鲜”。此刻将那吹凉了一些的药一口干了,空碗放在一旁,听见戕害兄弟四个字又莫名想笑:究竟是谁戕害谁?

对于沈易安的指责,他也并不辩解,只冷笑道:“伯爷进到我这屋里,满屋子的药味可闻见了?”

沈易安一愣,未料到他不答话,反问起自己来了。

“我在这里喝药,伯爷睁着两只眼,又可曾看见了?张嘴就是指责,你问过一句我身体如何了?莫非只那沈椿一人是你的儿子,稍微着点凉就把你心疼成这样,我被人推进湖里险些淹死,死活却不值一提——恐怕死了才更趁你心吧,是也不是?”

沈易安猝不及防被他一连串怼过来,眼睛都瞪大了:他虽然不怎么在意这个长子,但印象中长子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平日在自己面前还是很守规矩的。从前斥责他,也总是低着头不说话,或者哭哭啼啼惹人厌烦,怎么今日竟像换了个人似的,这般牙尖嘴利!

不过被长子这么一连串地诘问,沈易安竟然奇异的有一丝心虚,来时的气势汹汹也减弱了半分。想到李洵话中所说,犹豫道:“你……”他琢磨来琢磨去,又觉得谁会将他推进湖里呢?定然是夸大了,只道:“你落水了?”

柳玉拂已经跟了进来,没想到大公子上来就向沈易安告状。她余光扫了一眼沈易安的神色,软了声音将话岔开:“大公子怎么说这样的话?伯爷也是一时着急才疏漏了,您是伯爷的嫡长子,这府里谁也越不过您去,伯爷又怎么会不在意您的死活?您心中若是有什么怨气,只管冲我们母子,那都是应该的,但千万不要这样和伯爷说话。若是伤了父子情分,寒了伯爷做父亲的心可怎么好?”

沈易安听她这话,果然又开始疑心,那所谓有人推他落水,是不是想诬告栽赃,脸色又转硬了。

李洵却连个眼神都没给她:“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拱火拱的这么低级,也就伯爷色迷了心窍,才会吃你这套。”

柳玉拂神色一僵。

沈易安的火气果然又被拱上来了一些,但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朝柳玉拂扫了一眼,才斥道:“放肆!敢说你老子色迷心窍,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不是吗?”李洵再次不答反问,定定地看着沈易安:“我挺好奇的,你若是讨厌你的长子,何不赶紧将人嫁出去,眼不见为净——我今年十七了吧?京中勋贵家的女子和哥儿,十二三岁便开始寻摸人家,十三四岁便要定亲,十五六岁成亲的比比皆是。我十七了,却连亲事都没定。既厌恶我,为何要放在家中碍眼,给自己找这不痛快呢?”

一旁的沈榶原本听这野鬼骂沈易安听得津津有味,心下十分爽快——就是他自己发挥也不过如此了,他自己发挥还要耗费心力,哪里有听嘴替叭叭舒爽呢?

这时候却瞪大了眼,如遭雷击:!!!大哥!你在说什么?怎么忽然说起成亲的事了!再提醒了这老登,回头随便找个人家把我的身体嫁了!!!

补药啊!

他还不知道自己何年何月才能拿回身体,生怕那时候一个不小心已经儿女双全了……上哪儿说理去!

李洵却不知他心中所想,还在继续输出:“也是这几日,被人推进湖里险些淹死,我才明白。”李洵冷笑一声:“我若是出嫁了,伯夫人的嫁妆自然要随我去夫家。不如让我在这府里不明不白的死了,伯夫人的嫁妆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

沈易安大怒:“谁稀罕你母亲那点嫁妆?我们沈家也是累世勋贵,家资巨万,岂会将她那点嫁妆看在眼里!”

当初伯夫人关云英去世的时候也念叨着那点嫁妆,还逼着沈易安立了字据。沈易安心里一直有把无名火,觉得被羞辱了,他福昌伯府差钱吗?凭什么觉得他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

这会儿再被长子提起,更加气愤。

李洵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这是重点吗?重点不是我被人推进湖里,险些淹死?”他嘴角含着三分讥笑:“看来你确实是一点也不在意你长子的死活呢。”

沈易安:“………………”

对上李洵嘲弄的表情,沈易安忽然就哑了火。

他犹豫了片刻,才问:“你说有人推了你,你可亲眼看见了?”他是断不想承认自己家里会出这样的事的,但李洵偏揪着这话不放,也只得问上一句。

李洵还真的看见了。

那会儿他还在伯府上空飘着,神识有些混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飘到这里来,好像有什么引力吸着他过来的。

他在空中往下看,就看见两个丫鬟,一个放风,一个推人,福昌伯府的大公子就掉进水里了。然后他就感觉到那股吸力变大,扯着他往湖里去。再睁开眼,他自己变成了福昌伯府的大公子。

好晦气啊。

李洵将那两个丫鬟的形容说了:“两个都梳着这种发型,”他示意了一下盏儿的头发,“一个长脸,细眉细眼的,下巴上有一颗红色的痣。一个脸又方又圆,个子不高,走路有些外八,头上戴了两朵粉色的绢花。”

他不认得这二人,这四日也没再见过她们,但他描述得如此清晰,盏儿这些府里的老人自是听出了是谁:细眉细眼下巴上有颗红痣的,是沈松院子里的管事丫鬟杨梅。而那个脸又方又圆的,像极了甘霖院的盘儿!

柳玉拂的脸色也变了。这件事她确实是安排给杨梅和盘儿去做,却没想到这二人如此不小心,竟被大公子给看见了。但她没有说话,并不分辨,只在沈易安身后小声啜泣了一下。

沈易安自是见过沈松身边的大丫鬟的,这会儿听长子这么说,更加确认他是故意诬陷弟弟——然而李洵却抢在他之前开口了:“你肯定不信,反正我的死活你根本不关心嘛。你肯定认为我是故意诬陷你的好大儿,十分恶毒,其心可诛。”

沈易安被他抢先说了心里话:“………”

李洵冷笑:“因为你心里其实清楚的知道,整个伯府害死我能得到好处的都有谁,但你不愿意相信,那么就只能是我说谎了。”

沈易安烦躁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觉得我们贪图你娘留下的那点嫁妆银子!”

“没错”,李洵点头道:“谁贪图谁心里有数。反正贪图伯夫人嫁妆的人,日后必定断子绝孙,横死街头,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日日上刀山夜夜下油锅……”

柳玉拂的手在袖子里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胳膊,指甲陷进肉里,几乎要掐出血来。

沈易安本人确实没有贪图原配妻子嫁妆的心思,但还是被长子一连串的诅咒说得火气越来越大,又不好发作,憋屈的很——你不是说你不贪图吗?那你恼什么?

但这些诅咒又实在难听极了,过耳都让他觉得难受。沈易安不禁重新打量起自己的长子,有点想不起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了。

三个月前?还是五个月前?那时候,他也是现在这幅死样子吗?

沈易安觉得自己再多见他几次,命都要被气短好几年。

他不禁想到方才长子说,若看他实在碍眼,为何要将他留在家中,不将他早早嫁出去?何必要让自己难受呢?

……其实,福昌伯府也不是没有为这位大公子议过亲。

福昌伯夫人关云英死于五年前,那时大公子十二岁,正是适合相看的年岁。

关夫人病重时撑着一口气为自己的哥儿筹谋,然而这亲事始终高不成低不就。福昌伯虽有个爵位在身,但他一来在朝中并无差使实权,二来他养了个唱南曲的外室,还时常带着着外室回花楼故地重游,做了青楼快婿的笑料也在京中广为流传,正经些的人家都看不上他。

而关夫人的母家盛国公府也早已被今上厌弃,于说亲一事上没有助力,反成拖累。

最后好歹相了镇南伯的四子。然而还未来得及过礼,关夫人就去世了。去世不足七日,福昌伯便将柳玉拂母子三人从柳枝巷的别苑接回了府里,且让柳玉拂接管中馈,甚至出面操办了一部分关夫人的后事,大有一副有实无名、伯府主母的意思在。

此事一出,镇南伯府便以大公子需守孝耽搁年岁为由,拒了这门亲事,再没登过福昌伯府的门。

其实要说起来,勋贵子弟在外头养个外室算什么?生几个外室子也不算什么。

这京中玩儿的比沈易安花的不知道有多少,包行首养戏子,一夜连御几男几女大被同眠,或置了别苑聚麀共牝的也大有人在。但就是玩得最花的纨绔也知道,玩是玩,娶亲是娶亲。正妻再无情趣也得娶一个摆着,可以不理会她,但纲常乱不得。

沈易安的行径,连纨绔们也不愿与他为伍。

沈易安不再续娶,只让娼门出身的妾室管中馈,就算自绝于勋贵圈了。与柳玉拂多说一句话,那些高门贵女出身的正头夫人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吐沫。且因福昌伯府实际上的“主母”出身娼门,天知道会教养出什么德行的子女?谁又敢赌,娶个那玩意儿回来乱家!

平日里各家内眷为相看所举办的赏花宴、诗会等宴会,再没人给福昌伯府下过帖子。

因此长子的亲事才耽搁至如今。沈易安对于当年镇南伯府因何退亲,心里未必没数。只是他当然不想承认是因为自己的荒唐行径耽搁了长子,才一直逃避,故意忽略这件事。

沈易安有些头疼,在李洵依然滔滔不绝的诅咒中叹了口气:“我看你是在这家里待不住了,我这就让你姨娘给你留心着亲事,只不过……”他语气弱了下去,也是知道这事儿为难,恐怕还要寻摸好些日子。

其实这么些年,沈易安未必没有后悔过。倒不是为了长子,而是沈椿和沈松也渐渐长大了,这两块是他的心头肉,将来亲事又该怎么办?沈松也就罢了,身上有爵位总能说上亲。沈椿可就为难了,嫁得太低他舍不得。

若是当年续娶个门户低些,性子绵软的……可每每对上柳玉拂泪盈盈的目光,他又说不出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