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贵族学院的万人嫌 第118章

作者:也是黄昏 标签: 幻想空间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成长 万人迷 穿越重生

“确诊已学疯,我出现幻觉了。”

“没疯,我刚才在外面摸过了, 是真花。”

窗内窗外, 透过玻璃。

不成形状的雪片静静落下之处, 生长出了蔷薇。

鲜妍、明丽的颜色、丛丛簇簇。

盛放的、含苞待放的,纷纷降落在贫瘠的土地上。

一夜之间, 美不胜收。

南序在走进图书馆前, 停在拐角,弯腰用手指轻轻碰了下粉色的花瓣,冰冷又细腻的触感, 凑近了,可以闻到沁着水汽的清新花香。

虽然南序的情绪不会受天气、环境影响而低落,但见到漂亮的花,还是喜欢的花,心情随之明朗起来,是人的本能。

他轻轻一笑。

窗内在观察花的人不自觉地也弯起弧度,他们压低声音继续讨论:

“蔷薇的花期不是五月才开始吗?”

“对啊,肯定是五月,世界上没人比我更懂蔷薇!”

说这话的人成功收获其他很多人冷冰冰的假笑。

关于“这些蔷薇是什么品种?为什么会出现在反常季节出现、学校怎么样搞到手”的经典三连问被抛出,讨论迟迟没有停息,忽然间,有人犹豫地恍然大悟:

“哦,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培育出来?”

……

风卷着细碎、湿润的雪粒落在教堂最高的塔尖,旁敲侧击,从洞开的窗户里进入教堂内。

坐在窗边的人似乎不感觉到寒冷,收回眼神:“学校种了花,确实顺眼不少。”

站在他前方侧边、身着黑西装的人深鼻高目,典型的高原人种特征,闻言笑道,带点自豪的语气:“是的。”

巴伐利亚高原严寒漫长,冻土之上植被稀疏。

但金钱、银币总能发挥一些作用,为了彰显权势,为了展现荣耀,在冬季也不凋落的花种与技术在历史里被卡佩家族所掌握。

目光触及到花海的起点,放眼望去,花海的尽头就是卡佩家族的古堡。

在即将步入冬天的秋日末尾,希里斯告诉呆在他身边的保镖,他想要看到蔷薇。

于是在冬天,从高原培育出的蔷薇移栽到了不可能盛开的校园之中。

“要关上窗吗?您的身体才刚好没有多久。”保镖关心询问。

这个秋天,频频造访佛列伦州的风暴令希里斯吃尽苦头。

和油画上金绿色颜料丝毫不差的外貌特征,也放大了基因问题在这一代的存在感。

希里斯冷漠地瞥过保镖,他嫌恶地擦掉化在皮肤上的水,没有理会这个建议。

家族将这些人放在他身边,名义上保护,实际上更为了管控他,在他头痛时约束好他,以免丑闻在风声中长了脚走漏。

保镖立刻谦恭地弯腰,保持着谨慎的态度,微微垂着的眼里闪过一瞬思索。

事实上,希里斯的反应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哪怕对方是他需要服从的关系,但当他长时间注视着这位长期受病痛折磨的家族继承人,难免会产生这是一只困在梦魇中的野兽的认知。

他会对这样的狂暴感到深入骨髓的畏惧,但与此同时,微妙的怜悯和轻蔑相伴而生。

当然,随着年纪的增长,加重的情况以及成年躯体与日俱增的力量,警惕永远是面对希里斯的主要情绪。

但最近,好像发生了变化。

像一辆失控的车终于要冲向悬崖边缘时,又被什么拉了回来。

最后一个风暴爆发时,在许凛教授的诊室,希里斯双眼猩红,青筋暴起,保镖已经做好因压制以及迁怒而受伤的准备,希里斯却在砸碎一个花瓶后,抬头低吼让他们滚出去。

依旧是那副要撕裂什么的疯状,苍白疲倦的神经质病态,但在混乱中保存了一丝清明。在试图撕碎一切前,不再像从前那样直接爆发,企图拉着其他人一起走向毁灭。

带上了一点点……人类的感觉。

包括此刻,希里斯身处最为厌恶的教堂,却如此平和宁静。

这样改变的缘由,自入学起就跟在希里斯身边的保镖,对学院的事情同样有所掌握的保镖或许得以窥见。

他看向窗外的蔷薇。

希里斯的余光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指向,知道对方联想到了谁。

站在台前祷告的神父与唱诗班的声音合在一起,圣经的章节有限,循环往复,又翻到新约之中、哥多林前书里熟悉的章节。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就算厌恶,音乐、穹顶、信仰在日复一日中已经融进了希里斯的血液里,他可以自然地接上下一句,直到最后。

“……爱是永不止息。”

保镖讶然地望着希里斯。

对方虔诚、眷恋的神色,似乎懂得了什么是爱。

希里斯的眼睛没有挪动,空洞地集中向前方。

壁画在冷光中徐徐铺开,千篇一律的绘就对象——

面容模糊的上帝微微低头垂眸,抬起的手上有钉痕。

希里斯注视壁画很久,突然问道:“上帝的眼睛为什么是黑色?那分明是魔鬼的象征。”

“他的眼睛里就有魔鬼。”他喃喃说。

不然怎么照见阴暗、扭曲、暴力也不会害怕,不然怎么会多看几眼,竟会在心里感受到不能爱的绝望。

保镖声音迟疑:“您对他……”

是什么感情?

“怎么?“希里斯似笑非笑地把脸转向保镖,脸上的讥讽毫不掩饰,语气讥讽,“难道你想听到,我喜欢上了南序,这个回答?”

保镖噤声。

与一个神经病、一个疯子谈论爱与希望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的灵魂里只有极致、狂暴和毁灭。

希里斯揉了揉难受的太阳穴,声音阴恻恻的:“真要说起来,我更恨他。”

他还是恨自己那副样子被南序见到,他还是恨南序不肯驯服他,更恨南序把他当做人来对待,竟然教他了什么叫尊重。

尊重意味着他不能像条疯狗一样缠上南序,犯病时要忍耐,要避开南序,以免伤到对方,意味着他可能会越来越远离南序。

目光尽头的讲坛侧方,挂了张记载了不同地区教会分布的世界地图。

上方是北,下方是南。

从北端的巴伐利亚高原,移到南方的蒙特佩斯,一路向南。

但世界是一个兜兜转转的球体,恨到极点——

他盯着地图上标记的极点。

恰逢冬天,南半球的极点正处于极昼。

或许恨意会在一片亮堂中无所遁形,不小心就闪现了恨的对立面。

希里斯出神了很久。

他望向蔓蔓花枝,忽然向身边人确认,轻声、忐忑:

“他见到那些蔷薇时高兴吗?”

轰轰烈烈的蔷薇止步于北区的地界。

阿诺德,北区的王。之一。

绝对不允许未经证实的物种进入北区,万一发生生物入侵了怎么办?

北区较起真来,属于他祖上的地盘,他的话语权还算很够分量,校方要移栽之前征求过他的意见。阿诺德在某些方面嗅觉灵敏,不停追问校方究竟是谁的手笔。

校方架不住他的恐吓,只好坦白。

虽然不喜欢希里斯,但花是无罪的,何况还是南序喜欢的花。

阿诺德考虑了会儿,谨慎地圈出一小片地作为新品种的试验田,决定监测以后再考虑引不引进。

不过冬季少了几分生机的确不怎么好看,所以书屋的窗台前,不知什么时候,被谢倾摆上了一个花瓶,瓶口一样栽满了花。

冬季绽放鲜花的核心技术暂时无法被掌握,所以是假花。

又有些特别。

折纸叠出的。

层叠错落的纸蔷薇雅致舒展,浅蓝、烟紫,云霞般梦幻的色彩,风一吹,纸片的摩擦声簌簌。

阿诺德端详并且评判了一番,认为假花也是无罪的,于是保留在了小屋,没给谢倾丢出去。

窗框是胡桃木色的,中间一张桌子,两侧分开坐了人,花瓶摆在最中央,符合画里的构图审美。

谢倾手中捧着一本封皮褪色的旧书,在书屋里随意找到的。

他最近很有闲情逸致,开始翻阅起以前从不涉猎的书籍,集中在一些厚重、晦涩又浪漫的诗歌、散文、戏剧等等文学作品。

另一边,南序的钢笔停停走走,终于写到了报告纸一半的位置,但由于对面的气定神闲,对比较为突出,南序忍不住问谢倾:“你的实习报告写完了?”

谢倾将目光从书本上抬起来:“写完了。”

南序皱眉。

谢倾的实习不也是打打杀杀吗?为什么不像他那么纠结?

南序问:“你怎么写得那么快?”

明明上一次在图书馆,谢倾落笔的时候看上去还特别的苦恼,怎么突然之间进展飞快。

谢倾顿住。

该怎么告诉南序,他根本就没认真写,全心全意的注意力倾注在了别的需要书写的地方。

临时找借口很容易被戳穿,谢倾诚实地说了半真半假的实话:“我没认真写,简单写了点提升意志力、增强合作能力的空话,不打算在上面浪费时间,而且阿诺德也不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