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也是黄昏
谢倾从大衣口袋拿出一个风暴瓶摆在窗边。
“可以观察这个打发时间,太冷了,把窗户关了吧。”
有备而来。
谢倾这段时间,拥有了最充分的借口,一旦和南序见面,就会送上一些小礼物。
零碎的小物件,像衔来宝物的恶龙,试探性地堆到南序身边。
南序端详片刻:“我送你的那个?”
“自己做的。”谢倾摇头,“那是我要珍藏的东西,暂时没有送出的打算。”
南序顺手接过来,不留情地把窗户给关上。
在这样风雪弥漫的时刻尤其适合什么都不做,风暴瓶就成了消磨时间的好东西。
低温令瓶底静置了羽毛散开一般的雪花晶体,在触及到室内升高的温度后,那些雪花又被惊扰,缓慢向上飘絮。
南序对着里头晶体的变化发了会儿呆。
窗子的敲击声极有节奏感,这次从外部过来。
转过头,谢倾穿过风雪,叩开了他的窗扉。
南序再次开窗。
“新学的。”谢倾在户外呆得太久,肩头落满了雪,在他将手伸过来时抖落了一些。
一支洁白的蔷薇递了过来。
不是纸做的,而是雪做的。
蔷薇花瓣繁复,每一片之间的弧度和层次要恰到好处,保持和谐,免得由于细微的误差而破坏整体的美感。
明明谢倾前一个小时还带着手套,估计因为操作复杂、带着手套不利于精细制作,就摘下了。
因此捏着它的手被冻得很红,青筋明显。
“和蔷薇杠上了?”南序问。
但要承认老套但好用,这是一件很漂亮的艺术品,所以南序准备伸手接过来。
谢倾微微一动,挪开点距离:“还没展示完。”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个打火机,火光凑近了那朵雪白的蔷薇,点燃藏匿在中心的引信。
簌簌积雪坠落,花瓣边缘在光热中卷曲。
雪里溅出明亮的光点,蔷薇状的烟花化成星屑碎片,明明灭灭顺着南序睫毛的弧度,流转到他的瞳孔里。
南序的眼睛里倒映着绚烂烟花,谢倾的眼睛里倒映了南序。
耐心等最后一丝余烟散去,南序挑起眉梢:“这是你追求人的手法?”
谢倾收起残余的枝干,慢条斯理地回答:“不是,是在补偿刚才的拒绝,挽回作为共犯的信任。”
“哦。”烟花的光辉似乎还残余在南序的眼睛里,他刻意放轻又拖长了音调,语气漫不经心,又像在逗弄人一样,“那怎么办?如果算追求的方式,本来打算给你加分的。”
南序同学摇身一变,当上了他最喜欢的老师职业,开始给人打分。
谢倾愣住,下意识问:“满分有几分?”
南序思考:“十分吧。”
可以看出来,刚才那朵烟花的惊喜发挥了很大的效果,南序现在的心情不错,语调轻快,脸上有似笑非笑的笑意。
谢倾收起留在手上的枝杆,认真求教:“南老师,请问我现在有几分呢?”
南老师的食指和拇指圈起来,比了个圆。
好标准的0分。
谢倾轻轻叹了一声气,准备要开口挽救一下。
下一秒,南序的手举高了点,似乎要变换手势的数字。
谢倾的眉眼动了动,眼底微不可查地闪过期待。
南序的指尖一松,张开五指,手动也放了个烟花。
小猫的烟花魔法。
“刚才的烟花挺好看的。”南序绕回去点评,没有正面回答得分的问题。
谢倾有些无奈地笑了。
究竟是0分还是5分。
南序老师太会吊人胃口。
第74章 春雪
经历一周的时间之后, 南序的感冒终于彻底好了,可雪也化得差不多。
虽然偷摸着出去玩雪也没人会发现,但是奈何南序是个格外听医生话的好同学, 医生劝他一定要注意保暖, 南序乖乖遵循医嘱,于是在等候中迎来了春日。
他不用再做什么保暖工作,却也错过了堆雪人的机会。
缠绕的围巾摘下,室内恒温系统吹出的暖风也不再那么有躁意,逐渐调节至更适合人体的体感。
春日应该是明朗的、更舒展的,但学生间蔓延着无言的期待和紧张感。
决定他们简历申请最后一栏成绩的综合等级联合考试, 即将到来。
南序的感觉就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复习的速度很快,这些课本在当初就被他反复地阅读, 几乎形成了他神经末梢的延伸, 再翻一遍,无非是唤醒了神经。
所以他淡定地等待时间来临、参加考试, 顺便预约了自己的驾照考试。
唯独过程中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既然被叫做联合考试, 说明不止诺伊斯的人在考。
虽然诺伊斯名声在外,但佛列伦州乃至特区不止一家学校,考试地点设在专门的考试中心, 各个学校的学生齐聚一堂。
考场分配得比较巧合, 提前半个小时到场时, 刚踩进教室,就有人准确叫出了南序的名字。
南序认出对方曾经和他一起参加过联邦夏令营, 还跟他同一个小组过, 礼貌颔首打了招呼。
对方的眼里瞬间亮起惊喜的情绪。
其他的视线带着好奇、探究的意味随之投来。
等到考试结束,同学就走了过来,不知道真想对答案还是在没话找话, 试探性地询问南序还记不记得某几题的答案。
南序顺口就回答了。
聊天自然而然地继续,仿佛一个信号,其他人也围了过来,加入了七零八落问问题的行列。
南序一抬头,又被包围了。
第一个找到南序的同学无语,那些人一个个在那儿叫着南序的名字,格外厚脸皮,仿佛他们从前就认识了南序一样。
周围人在与南序的交流中渐渐安静下来,起初纯粹在有意无意地延长时间,后来他们就着一道题,无论相互之间认识还是不认识,纷纷开始激烈的争论。
和南序同一组呆过、在夏令营的小组讨论里被训练出来的成员,下意识维持秩序要让大家安静,别吵得太厉害,免得拖累进度、叫南序等得不耐烦,深刻展示了什么叫做“一月夏令营,一生南序情”。
南序对于这种有价值的争论挺欢迎的。
题目能讨论得都讨论差不多,那位同学恋恋不舍:“南序,我们大学见。”
南序讲话不怎么委婉:“你刚才错得挺多,比较难。”
同学碎了,被南序亲手击碎,又马上努力坚强地捡起破碎的自己:“下一门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南序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由于考核内容涵盖的种类科目多,时间跨度比较大,中间间隔的时间里,有人相对紧绷,有人比较从容。
南序属于后者。
挺不容易的,毕竟一年前,他还在没日没夜地补基础,拼尽全力地学习陌生、复杂的规则体系。
像乍然被移栽到这片土地的植物,就算南序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和新世界相处还得需要花费时间与精力。
不过他能感觉到最近自己的一些慢慢的转变,似乎更放松了一些,更游刃有余了点,平静地整理着材料、把了然于胸的内容流畅地表达出来,要是还有余裕的时间,会把目光转向其他内容。
……
钟楼的钟声传到教室。
南序移开轻点在书页上的手指,西泽尔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懂了。”
他低头刷刷写下被打通的思路,抬头朝南序笑,感谢南序给他花时间解答问题:“谢谢,又打扰你啦。”
南序修长的手指正在拨弄着面前羽毛笔柔软的末端。
“没事。”
他最近挺有空的。
有空到可以给学院里被投喂成球的原住民猫学长猫学姐制定营养餐健身训练计划。
桌面上有烫金镂空的邀请函,南序沾了点墨,随手在上面测试羽毛笔的书写感。
诺伊斯大大小小的宴会以年度、季度、月度的时间频率长盛不衰,这样的社交活动已经成为它的传统。
举办宴会的人各式各样,理由不一,可能单纯解压,可能办个学术沙龙,可能和外校联谊,可能交换人脉。
但相同的是,举办者们总锲而不舍地把邀请函递送给南序,也总被南序搁置在一旁。
南序理由很简单,没时间,更需要把时间花在课本中。
尤其在书读不明白的时候,只会认为那些人的繁华和喧嚣很碍眼。
渐渐的,其他人已经习惯了南序的拒绝,但给南序发送邀请函的行为也形成了习惯,绕过来趁机多望上一眼也好。而且万一呢。
人多活一会儿,就说不定有奇迹发生。
譬如现在,西泽尔忽然瞪圆了眼睛。
南序百无聊赖地捏起那封邀请函,询问道:“是拿着这个就能入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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