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贵族学院的万人嫌 第32章

作者:也是黄昏 标签: 幻想空间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成长 万人迷 穿越重生

“特招生们?”他的父亲语气里有了对学生时代的怀念,“虽然他们平庸愚钝,但有时候实在是一把很好用的刀。”

温斐说:“是。”

一枚钱币都不用付出的代价就可以收买他们的敬仰。

譬如在季凌或者其他贵族戏耍那些特招生时给一些不痛不痒的维护,就可以令他们把他视作一个标志甚至救赎。

他从来都深谙这一点。

“你在入学前我就嘱咐过你,无论怎么样都不要让特招生退学,现在想明白为什么了吗?”

不用温斐的答案去验证,对方把两个人心知肚明的内容摆在面上。

“诺伊斯金字塔一样的生态需要特招生群体的缓冲,我们必须承认那些从可怜地方出身的人充满韧劲,不然让那些自命不菲的小贵族们发现自己才是这个生态的底层,他们会疯掉的。”

温斐之前在学院里动用学生会的权力警告甚至驱逐破坏了规则的贵族,也出自这样的考虑。

“您怎么和我聊这些呢?”温斐谨慎地询问。

“一个多月前你回到家里的时候似乎有点困惑,我认为你应该在学院里遇到一些事情。”温之礼笑着说,“不过你很快调整过来了,刚才提到诺伊斯,突然想起来而已。”

不用回忆,温斐清楚他的父亲在意指什么。

放假前、兄弟会宴会、没点燃的烟花、南序泠然的神态、和酒里冰块撞击在一起的打火机。

不止是季凌不明白南序的选择,他也同样感到不解。

烟花的提议是他提的。

到底为什么?

南序分明是个有仇报仇的性格,那个叫余笙的特招生得罪过南序,为什么南序要拒绝兄弟会的设计。

和季凌不同的是,温斐不喜欢自己的思绪、情感被一个事物或者人掌控。他会刻意去压抑脑海中的影像,尘封自己的好奇心。

现在再提起那次的话题,他已经可以很好地掩盖自己的情绪。

倒伏的草叶又蹭过了他的手边,他捏住尖利的刃边,指腹薄薄的表皮划开,渗出一点血。

他反复摩挲着叶边的锯齿,让血肉的伤痕更深刻,平淡地说:

“没什么,只是阿凌玩的游戏里出现了一个变数,他很生气,我被他影响了会儿,已经过去了。”

笼子里那头雄狮在躁动地在巡视,小猫对于它而言瘦弱无比、丝毫没有征服的快感。

它贪婪凶狠的目光不断审视笼外的两个人,却囿于钢筋铁骨的桎梏,只能寄希望于两位也能主动走进笼中。

“游戏不必自己下场,成为操纵游戏的人同样可以享受快感。”

温之礼在含蓄地提醒温斐不必和季凌一样亲自动手。

家族继承人们之间的确从小一起长大,拥有勉强称得上友情的感情,可其中掺杂了太多的利益,迟早要变得面目全非。

他知道温斐和季凌以及谢倾的关系还不错,不打算说得太直白引起对方的逆反。

而且至少目前季家要借温家的权、温家要借季家的势,

他转而接上另一句话。

“至于变数,只要去掌控好它,就能适当地增加游戏的趣味性。”

温家人占尽了皮囊的便宜,不听话语的具体内容,只从语气来辨别,既循循善诱又亲和力十足。

“控制好情绪,阿斐,这点你一直做的很好,享受你的新学期吧。”

……

从漫长的州境线进入佛列伦州,从远处窥见如同方尖碑一般高耸的议会大厦,就代表着卡明罗特区近在咫尺。

穹顶之下,诺伊斯学院尖塔、钟楼、石墙的阴影沉郁汹涌。而与它遥遥相对的,是联邦享誉世界的不灭灯塔,始终为远方的行人指引明亮的方向。

地面上的雪砾随风流动,一辆辆车队从诺伊斯的大门驶入碾过,破坏了它规律的轨迹。

新学期即将到来。

再度换上学院制服、比上学期更修长高挺的青年们开始频繁地路过南序的寝室、教室以及南序常常光顾的图书馆座位,想要装作不经意地瞥过那个身影。

没有南序。

焦躁、茫然若失的感觉在刻意寻找却遍寻不到以后,在群体间寂寂蔓延开来。

直到情绪容易泛滥生长的深夜,蔷薇花的群聊里有人图穷匕见、直接不装了:

【到底有没有人知道南序到底去哪里了呀,怎么还没看见他,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他了QAQ】

第25章 汪汪

诺伊斯学院的东区是学生教师集中的学术中心, 西区与教学区域相对较远,在建筑设计时规划成了供人社交娱乐的场域,南区设立了校医院、运动馆与学生的宿舍区。

北区毗邻横贯城市的洛索索比山脉, 在地形条件上难以做出大面积的开发, 自然风光无限。

早年还有生物学家偷溜进来,在北区的山脉深处找到了一株珍稀植物,欣喜若狂之际被诺伊斯逮个正着。

学院担心这群好奇心强、精力旺盛的学生们在北区出问题,就将北区的大部分地方在平日里封禁,只留下了地势平坦的一大片区域,规划成马场、试验田以及可以观赏但绝对安全的风景区。

地图上唯一一个比较特别的是在山脚下的两幢小房子。

白墙红瓦的两幢“小红帽”房子。

一幢是一间书屋, 一幢则住着学院里知名的“怪人”阿诺德先生。

点开联邦新闻网页上关于他的百科,就会看到一列令人惊诧的履历。

这位先生大学就读于文学系, 文采斐然, 大三时就受邀加入联邦文学学会。

毕业任文学学会理事之后,又读了个研究生学历转去机械工程专业, 再当了十多年的高级工程师, 直到海外战争爆发,他加入了志愿支援队伍当技术顾问。

结果一个搞维修的在部队里摸到枪之后一发不可收拾,短短的又一个十年, 从中尉一跃升至上校。

然后在战争结束之后, 他放弃了即将到手的将级军衔荣耀, 带着满身伤痕和战场上捡来的一条狗住进了诺伊斯。

最新一条履历,显示他目前是个哲学家和社会学家。

著作还在撰写中, 但是社论文章很丰富。

包括了怒斥虚伪狡诈的政客腐坏联邦生态、嘲讽漠视装瞎的精英阶层忘本践踏他人利益等等。

并且在诺伊斯学院住下观察了学生们一段时间以后, 一笔挥就了篇教育学的文章,批判愚蠢自大的贵族和短视天真的特招生。

难以相信这位先生22岁时就写下了《论自由与平等》,在62岁时却进入了迟到的叛逆期, 自由平等地厌恶所有人类。

按理说学院不应当令除了学生教职工以外的人员进驻,不能接受阿诺德先生要在诺伊斯学院住下的申请。

但阿诺德先生背后有个不错的家族,当年诺伊斯建立之初时学院的土地产权尚处于切割状态,北区的一部分正好就在阿诺德曾祖父家手上,多亏了他们家的慷慨捐赠,才有了更完整的学院。

阿诺德提交的申请理由很简单:

我家有亲戚埋在里面,我要去陪他们。

噢,是关系户呀,那没关系了。

诺伊斯学院想了一个办法,随便挂了个项目让对方有什么入驻的资格。

于是阿诺德先生在这里一住又是十年。

十年里,他和他的狗威名远扬、臭名昭著,吓哭了不少新生,导致学生们都不怎么爱往那里跑。

南序上学期搜索学院的助工助学项目时,发现基本都已经被特招生占满,唯独留了个北区助管的职位时,好奇询问了西泽尔,才知道了这位学院的“不可说”。

南序当时没有放在心上,等到兄弟会的聚会结束之后思考自己的出路时,忽然联想到这件事。

他没有后悔得罪季凌,只是不清楚这位少爷在更深重的怒火下会做出什么举动。

一个其他人不敢靠近的地方,对他而言是一种庇护。

所以他在假期投递了申请,提前七天到了学院接受面试。

学校负责助学项目的老师甚至联系了他,要他好好考虑清楚,可以为他推荐更加轻松、报酬丰厚的工作。

在南序婉拒之后,她只能为南序送上祝福,并且通知南序“面试内容不详”。

面试地点在北区阿诺德先生的小屋,面试时间在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分,因为这位先生白天起不来。

诺伊斯这段时间缺失了黄昏的概念,天气预报里报道的这个冬天最后一场降雪以强势的姿态发起进攻。

雪已经停了,天色仍然不好,暮色怪诞地漂浮在没有人气的学院上空。

南序总算明白为什么之前没有人通过面试。

对比其他的工作,一般人实在没必要给自己找罪受。

面试地点在小屋,首先人就很难抵达小屋。

刚把脚踩在黑色冻土和冷湿草皮的边界线上,南序的眼前就袭过一阵黑色的影子。

一个温热的、沉重的身躯扑倒了他,无机质、暗黄色、暴戾的眼睛锁定住了南序,犬牙泛着森冷的寒光,呼吸粗重沉闷,引发胸腔的震动。

一只狼犬。

有过咬了无数名诺伊斯学生的赫赫战功。

不远处的小屋也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圆弧窗子前出现了面试官的身影。

阿诺德先生穿了一身军蓝色皮夹克,身形微微佝偻、走起路来有些跛脚。横贯他刚毅的面部,有一条从额前穿到耳朵与脖颈连接处的伤疤,触目惊心。一定的年纪令他眼部的皮肤松弛下垂,遮挡了原来的眼形,倒三角状的眼睛,眼神凶狠凌厉。

他在小屋的窗前对上南序在和狗纠缠中投过来的一眼,耸耸肩嘶哑着嗓音说:“它不归我管。”

他在等待南序的回应,不知道会是不愉的呵斥还是礼貌的求助。

南序没空去理会阿诺德,那只恶犬炙热狂暴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脸前,涎水跃跃欲试地要滴落。

后背被地面上的枯枝、爬行植物和尖锐的荆棘草硌得慌,南序的脸色流露出淡淡的嫌弃感,撇开的脸直接暴露出纤细脆弱的颈间,只要狼犬咬上去,破裂的大动脉就能令他命丧当场。

阿诺德先生目睹这一切,低低咒了一声“蠢货”要开口——

南序伸手扯过手指边的藤蔓,借力反手甩到狼犬的身上。在狼犬被突如其来的草鞭抽得吃痛时,南序趁机翻身,利落地用藤蔓缠住它的吻部,顺手缠在树干上打了个结。

狼犬被强行捂了嘴,从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威慑声。

南序平静把藤蔓上的结系得更紧了。

藤蔓上的几处荆棘扎破了手,他的掌心淌下了几滴鲜红的血,淅淅沥沥地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无比刺眼。

南序毫不在意地掐住附近的止血点,在呜咽的嗥叫声里走到小屋的台阶前,和栏杆上被推门气流卷起的雪片迎面交错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