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也是黄昏
旁边的特招生帮忙想出了形容词:“这么热闹。”
诺伊斯的宴会,大多是在无数盏的水晶吊灯下,晶体的切割面会将光线打散,光晕很美,每个学生的面庞却模糊不清,还没散场时就会在宴会中途的某个时间节点感受到寂寥。
裴屿环绕场内一周,百无聊赖垂下头:“他们模仿了蒙特佩斯。”
别人可能不太了解,裴屿在蒙特佩斯生活了多少年,自然很清楚。
再过了遍脑子,也立刻明白了这些人为谁模仿的用意。
“挺还原的,连酒水都用了蒙特佩斯顶尖的当地庄园品牌。”有些出过远门、见识过南方明艳的同学打量着人造景观,感慨这次宴会的用心。
就是到现在都没有见到某位来自南方的同学。
“你没叫南序?”奥维揪住西泽尔的袖子。
他守在门口大半天,从下午就可以入场,现在天都黑了,还没有见到南序的踪影。
奥维开始还可以和入场的同学礼貌地笑着打招呼,到后面直接耷拉下嘴角,浑身的低气压吓得必经门口的同学们快步跨过大门,生怕他骤然生气迁怒到他们。
西泽尔甩开了他,压平衣服上微微起伏的褶皱,沉着脸:“你拿什么态度和我说话?”
白天的时候奥维拦住了他,要他在寝室遇见南序的时候把南序给带来。
西泽尔当然不会去问,南序来不来是他的自由,他才不会妄图干涉南序的选择。当然了,他应该也没这个本事,他自我认知很明确。
他和奥维年纪相仿、家世相当,只不过奥维张扬高调、咄咄逼人,而他性格温吞,在骨子里本能对这类人会生出畏惧。
不要怕,没有什么好害怕的。西泽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掌握好节奏,不要被奥维牵着鼻子走。
西泽尔绷紧了脸,戒备着撤退。
奥维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盯住西泽尔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走到广场中心。
“没来?”奥维的表情全写在脸上,温斐一眼就看出来。
奥维简单把自己先前让西泽尔叫南序过来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温斐不是说南序一定会参加吗?
他想质问温斐。
没有胆子。
明明温斐五官清俊且风度翩翩,奥维却总在对方温和的呼吸里感受到潮湿的雾气,朦朦胧胧的,难以辨认出真实的情绪。
所以他从前宁愿跟在季凌身边也不愿意和温斐有过多接触。
这段时间,他和温斐由于校庆的问题见面频数增加。
会议室四方长桌,温斐在桌首,低头随意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宽容地不对他们发表的言论做任何的限制。
雨季已经短暂过去,奥维在他身边却越来越感到一种不太稳定的气息,类似于黏着在皮肤毛孔里的潮气。
温斐听完他的话,声音很平静:“你找错人了,应该让倾哥去试试,或许更有用,对吧,倾哥?”
中心广场雕像的阴影倒在谢倾的身上,谢倾听到温斐的问句,不紧不慢地偏起脸,黑色的沉光顺着他的眉骨、鼻窝滑落。
没有答话。
温斐眯起眼笑了一声。
莫名紧绷的神经催促奥维离开,他转头找季凌在哪里。
季凌正抱臂站在不远处的娱乐区内部。
上个假期南序回到了蒙特佩斯以后,季凌就很想去蒙特佩斯看看。
蒙特佩斯有什么?
日不落城市、鲜花、酒精、博彩。
在校内公开博彩未免过于嚣张,虽然学生组织的权力大,校方也不能完全任由他们折腾。
双方各退一步。
玩些简单的赌场小游戏,不谈钱,筹码是大家身上零零碎碎的收藏品,手表、项链、袖扣,随便摘下一样丢在那儿,图个响儿。
庄家赢来的筹码到时候参与拍卖行的拍卖捐给慈善机构。
骰子摇掷声、扑克扇动声,喝彩声、叹息声,在他的耳边穿过,他幻想着南序在蒙特佩斯生活时会是什么样子的。
那个城市灿烂热烈且充满生气,南序是不是也会多笑一笑。
不过南序应该对这种东西没兴趣。
季凌兴致缺缺地瞥过桌上那群紧张忐忑的人群,就算只是小游戏,他们仿佛当了真一般,心情随着输赢跌宕起伏。
概率学上庄家通赢的游戏,他不明白为什么总有源源不断、抱有幻想的赌徒出现。
无论是方寸间铺上深红丝绒的卡桌,亦或者梦幻泡影一般的金融市场,每天都有前赴后继的人怀揣着纸醉金迷的幻梦走入局中。
不过也得感谢那些人,让他们幕后操纵着游戏的人有利可图。
繁华杂乱的声音被风吹开,渐渐消失了。
他望见了南序。
伫立在花束和枝叶下,深蓝色丝绸衬衫,一片沉沉的海。
南序正被一位助管老师拦下。
诺伊斯有一个美好的校园传统。
每逢学生生日,以学院的名义会向学生送上一份礼物。
礼物大多出自这位同学的好友,再由学院匿名送出。
纯粹地表达朋友间的心意,如果你的朋友留了一手,送礼时的个人特征很明显,被猜出来了,算是意外之喜。
如果恰好你的朋友比较忙忘记了你的生日,或者你在学院里更偏爱独行,校方也会专门备上一份礼物在生日当天送到你的手上。
“可以不要吗?”南序垂眼看向那个礼盒,淡定地问,口腔里还含着刚从蒙特佩斯收到的玫瑰糖。
助管愣住。
没听过这个请求。
而且他参与了部分过程,知道送礼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他的脸上爬上了僵硬的裂痕。
南序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拒收对于对方而言比较棘手,于是伸手接过了礼盒。
很精致,巴掌大,里面装了几样东西,晃起来有撞击的声音。
“你要不要看看?”助管问,他感觉里面的东西其实和南序很适配。
南序掀开。
红宝石、蔷薇胸针、一把刀还有一些一瞧就知道非常贵重的东西。
关注到南序收下礼物,有人在心里默默放松了很多,继而等待南序率先拿起哪一个。
南序的手上捧起了蔷薇胸针,粉白剔透。
温斐露出了一点笑意。
“喜欢吗?”他忍不住走到南序身边。
南序说:“你送的,可以退回吗。”
“只是想送你个礼物,怎么这么难?”温斐温声无奈地说。
南序听了他的话,似乎早就料到温斐会用回避的口吻避开他的话,似笑非笑,扬了些很轻微的弧度。
太轻了。
温斐在南序的注视里,误以为自己被南序看穿了什么。
南序低头,没再回应,径直走向了娱乐区,借着手腕的力抛了下那个胸针,花瓣流光溢彩,落进了礼盒之中,观察中央那些轮盘游戏。
季凌想说,你也看看其他礼物呢。他走向了南序,观察南序的神色:“想玩吗?”
他突然寂静下来,喧嚣吵杂的桌面也瞬间沉默了。
“真没意思。”应邀而来的希里斯打量着娱乐区的轮盘设施,感兴趣地问,“怎么不玩真人的转盘?”
左轮手枪,六个弹槽,一个子弹,对准太阳穴扣动扳机。
没有人理会他充满血腥气的发言。
马上希里斯就觉得有意思了。
他跟随着其他人的目光,注意到南序按在桌面充当筹码的礼物上。
精致的,巴掌大的,才送到南序手上的。
温斐失去了笑意。
“你什么意思?”
“既然送我了,怎么处置就是我的权利吧,难道不是吗。”
糖果在舌尖滚动,讲话的声音变得偶尔模糊,把随意冷淡的字眼尾音染上了一点甜意,若即若离。
如果不听内容,只听语调,温斐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误认为这是一个释放柔和的信号。
南序观察了桌面上凌乱的局面,瞥见别人递交上去的装饰品,没有什么犹豫,把礼盒向前一推。
梭哈。
盒子里的物件撞击,叮叮当当,一眼望过去就知道价值不菲。
温斐的目光里有了无法回避的压迫感,第一次在人前显露出来,死死盯着不放,希望从南序无动于衷的脸上找到点信息。
可以送给别人礼物,可以和别人更亲近一些,但对他,就是保持着没有回音的距离。
“有什么不对吗?”
有人能听出来,南序在学温斐的讲话方式。
“是不能拿这些当筹码?还是哪一条规则又规定了,我不能这样做?”
温斐错也不错地和南序对视,慢慢开口:“可以,就这么玩。”
礼物的送出者围了过来。
季凌沉默坐到了桌前的椅子上。
还有奥维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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