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也是黄昏
程序的底层逻辑判断出不应该这么做,否则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第一次遇见南序,是在理事会。
南序当时应该真的无所谓被人污蔑偷窃,认为被碰瓷了也可以借机离开。
谢倾头一回见到一个和他一样对这个世界无所谓的灵魂,甚至比他更能抽离。
怎么会认为诺伊斯和少管所、监狱是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的?
联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正是因为这样的第一印象,他总会在时不时产生着南序要抽离的感觉,所以他才会对温斐的动作忍无可忍,在错乱、抑制暴虐的呼吸里直接警告了温斐。
发疯的方式有很多种,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暗里发疯是其中一种。
占有欲、控制欲,越克制越汹涌。
想变成一个动物,缠绕、紧贴、禁锢、标记。
休憩的蛇类似乎嗅到了同类的气息,竖起身体略显防备。
“谢倾。”南序忽然抬起头,手腕压着桌沿有了几道淡红色的痕印,写信的姿势很懒散,正在信里和人炫耀昨天的战果,“昨天我们最后玩的那局游戏,你还记得我赢了多少点筹码吗?”
谢倾停顿一秒,抬起眼睑,消融了躁动,温柔地回答:“6000点。”
还是做个人比较好,不然回答不了南序的问题。
……
校庆对于诺伊斯而言意义十分重大。
诺伊斯久违在白天安排了集体活动,邀请校友参加校庆庆典。
鱼贯而入的车辆停在了停车坪上,遵循着横平竖直的车位线摆放,车漆反光,高空上俯视像停泊在港湾的渔排。
无论有没有活动,南序每天定点早起,检查了系统,查阅昨天凌晨收到的一封邮件。
他前段时间费了好大功夫写出来的论文有了反馈。
这个老师的课是一套系统的社科课程,分了上中下,一二年级接续学习。
南序其实统共只在线下见过这位特立独行的老师几次,剩下时候对方会让学生听他的网课,学校找过他几次,他总是一边道歉时间实在太忙一边继续我行我素地线上交流。
鉴于这门课程选修不太重要,学生也喜欢通过这种教学方式对着屏幕摸鱼,且对方确实很有水平,诺伊斯决定再考量一会儿。
南序不怎么在意上课形式,对面是个AI他都能问出很多问题,把AI的模型训练得愿意陪他聊天解惑,懂得他的需求和喜好。
对面是个老师,多沟通互动几次,老师的性格就渐渐明晰了,南序没打开就知道说的话会很阴阳怪气。
文档里有密密麻麻的红色批注。
除了引注推荐阅读的书籍以外,言辞非常恳切。
——“感觉你的脑子不在状态”
——“写到这儿喝醉了?”
——“终于拜读完了您的大作”
南序:……
一如既往,嘴巴跟淬了毒似的。
南序认真把标注从头阅读到尾,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这篇论文快拉到最底下的评语。
这位老师虽然喜欢插诨打科,但本质上是一个要求严格的人。
南序已经看见了一模一样的开头:“幼稚、浅薄”。
他记得这位老师给他第一篇论文的最终评价是”幼稚、浅薄,令人发笑”。
行吧,老师爱笑就笑吧。
滑到最后一行,南序看到了最底下那段完整的小字:
“幼稚、浅薄,但感谢你的理想主义”
评分:A +
……
南序走出宿舍门口的时候,依旧认为老师是不是突然吃错药了。
但凡给个A,他也不会产生这样不尊敬老师的想法。
换上春夏簇新的校服,大家都朝着礼堂的方向走。
虽然方向朝着礼堂,但校方相信天气预报关于今天万里无云晴朗天气的预测,在户外举办这场庆典。
人潮涌动,细看之下,肩膀与肩膀之间还有留着一定的距离,喧闹的风潮里有一个真空地带。
他们边聊天打闹边观察南序,不太敢靠近。
前两天南序在游戏桌上随手一输将人拒之门外的情况在私底下传遍了。
那几位南序都没给脸,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果然,他们送到教室、寝室门口的东西都被清走了。
收杂物的清洁工没见过这么多这么昂贵的东西,拜托行政老师叫人来认领,有人认为没送出去就没有价值,丢了就丢了,也有人默默选择回收,不知道要不要再留。
他们共同认为没送出去的礼物已经失去了意义。
那份压在心底的失落在见到南序第一眼时翻涌了上来,多看看南序几眼又散去很少。
又高兴又遗憾,导致了他们心不在焉。
一场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庆典开幕式,校领导和校友轮流演讲,学生们左耳进右耳出,场面有着很隐晦的喧嚣。
都是过来人,知道没什么学生喜欢听台上的人长篇大论,尽力缩减讲话的篇幅。
撇开了祝福诺伊斯越来越好的客套话,里面还是有些干货,可惜囿于时间限制没有展开,南序埋头在脑子里默记,打算回去了自己搜索把知识点拓展开。
截至目前为止,台上的人已经换过了天文学家、生物学家、建筑师、银行家等等。
诺伊斯为了这次校庆在物上支出了高昂的费用,在人上却没有花费太多的钱。
知名校友实在是太多了。
联邦各行各业总有那么几位杰出人才毕业于诺伊斯,在母校的邀请下,通常会给母校一个薄面,义务帮忙。
凡是大事,必有记录。
现在掌镜记录庆典仪式的就是从诺伊斯走出来,刚获得最佳导演奖的一位新锐导演。
又不是真的在拍电影,比较难有炫技的空间。
导演勤勤恳恳、敬职敬责拍摄着此刻演说席上在致辞前自我介绍叫做齐昀的先生。
一个学校出来的,对方又经常刷脸,导演知道这位是当年走出诺伊斯的特招生代表,联邦目前炙手可热的政客之一。
拍了一会儿,他作为艺术家职业病犯了,由于对政客过敏,令他的心痒痒、手也痒痒。
所有人透过中央巨型清晰的大屏发现镜头不动声色移转了,直视着远方海域上全球闻名的灯塔。
青天白日,苍白肃穆的塔台停止闪烁,一只鹰从塔尖俯冲,羽翼划走太阳锋锐的金光,从浩渺无光的海经向拥有白昼的陆地,在庆典的好天气里遥遥成为一个金色的小点。
漫溢的光线游弋在镜头里,微小的尘埃粒子在空中飘荡,摇摇晃晃落在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之上,落在人群中某位同学鸦青色的头发、眼睫上。
千人的礼会,百英寸的大屏,万籁俱寂,默默注视着那位没有察觉的同学。
白衬衫,干净轮廓,蓝色天空,十七岁的少年抬眼回望了镜头。
风一吹,黑发像远处振翅纷飞的鸽群,意气风发。
已经结束讲话的议员回到底下讲台见到大屏,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后半程讲话无人问津。
“这个同学是谁?”他询问身旁诺伊斯的老师。
老师准确说出了名字:“南序。”
“噢。”议员长长“噢”了一声,带着恍然大悟、原来是他的感觉。
旁边的老师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熟悉意味,稀奇道:“你也知道他?你都不来学校上课,天天给学生上网课,怎么知道的?”
因为南序才回过他通篇批注的标红文件,留言“谢谢老师”。
诺伊斯知名水课教师齐老师无视了同事对他不负责任的教育工作的揶揄,陷入沉思。
从文字可以窥见一个人灵魂的形象。
南序的言辞简练,客观淡然,偶尔会透出一针见血的锋芒。
齐昀自认看人的眼光不算太差,在南序提交的进步飞快的报告中,他勾勒出南序的形象。
认真努力的好学生,且为人低调。
没想到这个学生……
他想了想,搜索着形容词。
长得这么嚣张。
第47章 成绩
“同学, 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天生就是吃艺术这碗饭的!”
仪式一结束, 南序就被刚才记录校庆全程、顺便拍出了人生镜头之一的导演给拦住。
这位兼任了摄影师的导演眼睛黏在了南序身上。
他的设想里, 要通过那一段长镜头的跟随,不断调整景深,从宏观的大景观过渡跳转到具体的人之上,是摄影上经常使用的叙事手法之一,事实证明也非常成功。
导演在诺伊斯上过那么久的学,对于学院的景观了如指掌, 前半段拍得丝滑无比,到了后半程有些忐忑和犹豫, 不知道最后开出来的盲盒人选会落到哪一位学生身上。
镜头好像自己有了重心和引力, 像一片雪花要飘落到南序的掌心。
导演眼睛跟狼一样亮着,蹲守在散场时大家会经过的礼堂门口, 眼睛仿佛和镜头一样会自动聚焦, 抓住了人群中的南序。
现实里亲眼见证的冲击力和屏幕上不相上下。
导演的职业病症状很强烈,在欣赏美时会套入自己的美学公式去分析、去鉴赏,乃至挑剔, 从布局、光影、色调细抠每一个小细节。结果到了南序面前, 看到南序的第一眼, 脑海里的公式扑哧哧飞走,身体留在原地, 就想着和南序多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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