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也是黄昏
他们心态挺好的啊。
能到夏令营肯定以后能上联邦大学。
大学四年还能继续苟。
保持良好的心态,诺伊斯学生安排了最快的航班从伊黎驶回卡明罗特区。
从高处俯瞰,平铺在陆地上的霓虹灯曳曳,城市在灯光的镶嵌中轮廓逐渐清晰,从灯塔的方位,可以大致判断出诺伊斯的位置。
到达时已经接近深夜,学院城堡般的建筑群在静静沉睡。
一觉醒来,换上诺伊斯的校服,新的一天又即将开启了。
南序第一时间主动承担起快被人忘记的北区助管职责,早起到北区遛狗。
格洛里若有所感,突然窜到了门口,阿诺德见状,也猛得站起身。
果然,在只能见到一条直线的远方,渐渐有了一个剪影的轮廓。
距离逐渐缩短,视线渐渐清晰起来,从尽头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下一秒就要被扑倒。
格洛里表现得太激动,阿诺德拉都拉不住。
好在南序早就有了预料,侧身躲闪,不急不慢地钳住了绳索,一圈一圈把尼龙绳缠到自己的手腕上,收紧发力。
格洛里脖颈一圈的毛发微微压出一道浅淡的痕迹,委屈地呜呜直叫。
南序充耳不闻,拉着它走上台阶,走进了屋子里。
等他的松开链子,格洛里懂了,马上开开心心地扑倒了南序,陪他窝到沙发上。
阿诺德搬来条椅子到南序身边,仔细确认完南序的脸颊没有更瘦,精神状态也很不错,连忙伸手。
南序了然地把夏令营的通关证书放在对方的掌心。
阿诺德捧着联邦大学那本烫金封面和那张薄纸恨不得供起来,小屋的一面墙壁已经被他整理了出来,贴上了南序的成绩单,开辟了一个只属于南序的光荣榜,现在又添加上了一份战果。
南序之前刚刚见到这个操作还愣了会儿。
最开始的成绩单上面的成绩也不算多好,放在别家简直像个公开处刑的展板,但瞥到阿诺德脸上与有荣焉的表情,南序就随他去了。
紧接着阿诺德又开始思考着要不要复印一大叠,派发传单,格洛里一份,外头的物理老师一份。
然后,他认识的人就发完,剩下的只能发给陌生人了。
社交圈子不够大,一点都不够他炫耀,阿诺德竟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要把从前断连的那些人类关系重新捡起来,才能方便他更好地向大家展示南序的成绩单。
阿诺德说干就干,摸出手机在那儿摆弄起了手机通讯录,点击了屏幕几下又马上放下。
通讯录放那儿又不会跑,得多跟离开这么久的这位同学交流交流。
“说说吧。”南序懒洋洋地陷入了皮质沙发里,双腿交叠,“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在做些什么?”
阿诺德正色汇报:“本人按时吃药、严控饮食、准点遛狗,无不良作息行为,阳光健康积极向上。”
同时,他还抱着手机搜索起伊黎市的房价和地段,确定离联邦大学最近最好的房子为以后做准备。
顺便还搜了蒙特佩斯的房子。
也不知道南序以后在哪里工作,工作地的房子也可以看一看。
幸好他有钱,可以接着买。
前几十年在诺伊斯这里扎根,一把年纪了反而成了浮萍,阿诺德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听着还不错。”南序说。
阿诺德再次强调:“你那是什么眼神,老头子才不骗人,我以前可是个军人,不要小瞧了我的意志力。”
懒惰的坏习惯确实可以令人感觉到满足与依赖,但他突然在南序离开的某一天感知到了时间的短长。
南序不在身边时,时间很长。
南序回到他的身边,时间就变得很短。
时间一天一天地飞逝,为了留住时间,他必须争取活得健康、多活得久一点。
阿诺德顺口和南序介绍了下学院最近的情况:“你不在学院这段时间,来书屋借书的人少了很多,我都懒得戳穿他们之前藏的什么心思。”
“谢倾他们几个都不在,刚一走,那群巴伐利亚人估计感觉翻身做主人了,希里斯连开了好几场派对,听说一晚上挥霍了无数瓶香槟红酒。”
宴会厅所在的建筑彻夜灯火通明,在每个清晨,浓熏的酒味迟迟难以消散,令空气中的微尘都附着上了酒精分子。
“真不知道他们在发什么疯?”除南序以外,阿诺德仍然认为这个年纪的学生很讨厌,“你可别和他们学坏偷喝酒啊。”
已经喝过了。
南序四平八稳地应了声好。
“你没偷喝吧?”阿诺德的雷达莫名响起。
“没有。”南序双标地回答。
大庭广众、光明正大之下喝的,不算偷喝。
“行吧。”阿诺德安心地信了。
小动物柔顺的皮肤和炙热的体温极其容易令人玩物丧志,南序愉快地给自己放了大半天的假,在北区和狗狗消磨了好久的光阴,出门拐到图书馆打算借本书,再带到教学楼阅读。
不在忙季,图书馆的人零星可数。
图书馆管理员接过南序的借阅卡,熟稔地笑着说:“回来啦。”
“昨晚刚回。”南序颔首。
“怎么样?顺利吗?”南序临走来还书之前,告诉过她要参加夏令营的消息。
“挺好的。”南序向她分享了好消息,“拿到了加分政策和减免学费的优惠。”
“太好了!”管理员特别高兴。
驻守在图书馆工作这么多年,每届学生里她只和常来图书馆借阅学习的学生相熟。
当他们毕业不会再来图书馆时,比起遗憾,她更多的是欣喜。
仿佛见证了那些静静摆放在书架上的陈旧书籍,随着那些学生的脚步一同走向了外面的世界,完成一场从纸页上活过来的流动循环。
“你稍等我一下。”
管理员将桌面上凌乱堆砌的书籍简单摞成一叠,替南序录入了登记,把书递还给他,闲聊道:
“上一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图书馆的《仲夏夜之梦》全被借空了,诺伊斯也兴起了文艺复兴的浪潮吗?”
南序回她:“可能夏天要来了。”
管理员皱起点鼻子:“夏天已经来了,诺伊斯的夏天和话剧里一样叫人又爱又恨,天气一点征兆也没有就会翻脸,你要记得带伞。”
南序点头说好。
管理员说得很准确,从五楼慢慢逛下一楼,临近出门时,很快天边一道闪电划过,下起了雨。
南序没带伞,只好又退回了图书馆,索性坐下翻阅那本书等待雨停。
墙壁、书架的装潢底色偏向鎏金了的昏黄,白炽灯的灯光再明亮,被沉甸甸的灰蒙天色中和,染上了朦胧的一点灰质。
雨意飘蒙,图书馆像在雨中坚守的避风港。
整齐方正的椅子横纵列席,木头被外头的水意带动起了一点将潮未潮的味道。
不知何时每张椅子上都坐了人。
时隔半个月未见,像外墙无声繁茂了的爬山虎。
明明都有伞,却仿佛都是来避雨的。
安静地在面前摆着书,也没有翻动书页的声音,偶尔才会突然醒神,再象征性翻过一张纸的响动。
大约四十多分钟,雨声停歇,南序把手伸出窗外,确认连雨丝也没有,这才抱起书走出图书馆。
他的心情不会轻易受天气影响,但某些人似乎因此备受折磨。
“怎么见我就要走?”
一个看着就要发疯的人面色难受地坐在你的座位上,换成你,你会不会走?
南序在来到常去的教学楼自习教室时,隔着窗,就发现了自己固定坐的那个位置上有了具苍白冰冷的石膏雕塑,只上了金色发丝、绿色眼瞳、以及凸起青筋的淡青颜色涂料。
希里斯在发现南序转身的背影后,不堪忍受地深深皱起眉,快步拦住南序,扯过南序的手腕将他压在墙壁前,双手撑起一个压迫、凝滞的空间,禁锢住南序的去路。
“南序,还没回答我问题呢?见到我就离开吗?”
“位置被占了,所以走了。”南序语气平淡。
希里斯扬起嘴角:“头疼,在你的位置上休息一下。”
头疼似乎是希里斯所在的卡佩家族的时尚单品,类似于小说之中霸道总裁人手分配一个的胃病一般。
尤其到了雨天,症状会更加严重。
狭小的空间,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南序在希里斯的身上,感受到了很熟悉的感觉,仿佛走进了驯兽笼之中。
希里斯的眼白上有着深沉的暗红,痛苦将他身上兽类一样的潮乱的气息挤压出来,溢出了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任谁都可以判断出他处于狂躁的边缘。
“你走了有多久?”希里斯垂头看南序,竟然还能语调冷静平稳地对话。
不需要南序的回应,更像他的一场自言自语。
“半个月?十五天?还要再零十五个小时。”
南序离开了。
这个消息从他人的口中传到了希里斯的耳朵里。
走了就走了。
诺伊斯校园偌大,南序平日里在校园之中沉默又安静,离不离开有什么区别吗?一个个在那儿议论纷纷,搞得好像南序在学校时,他们就可以和他有交集一样。
诺伊斯的日子平铺直叙地继续。
一点家族事务、一点纸醉金迷、一点教堂钟声。
他只在晃神的瞬间,想到浮现起那道身影。
又一想,哦,南序不在这里。
距离是一个不可以细思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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