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忍冬
那人水墨画般雾蒙蒙的眉眼皱起,唇角微抿。
于是梁剑霆捧起了他的脚, 低头亲吻脚背。
他习武的手很粗糙,肤色偏深,对比这只瘦削骨感雪白的玉足显得格外唐突, 他不得不拿自己光滑一些的脸去讨好他。
沈隋玉也确实踩到了他的脸上。
不过并非戏耍,而是不悦。他踩着他的脸把他推开,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去了屏风内,歪在了躺椅上。
梁剑霆知道他的脾性,知道他想为“俞青裁”疗伤,自己选择跪下难免会惹恼他。但他不得不这样做,才能勉力将这一刻的垂怜延长。
他从地上起身,走到了那浴桶旁边。
沈隋玉百无聊赖地瞥着位面板上突飞猛进的醋意值,忽然听到帮迪怪叫了一声。
“怎么了?”
银渐层此时正蹲在房间某角落待命,不在他的脑海里,沈隋玉猜它是看到梁剑霆有什么动作了。
帮迪忍了又忍,没忍住:“这变态喝你的洗澡水。”
“……”
“然后用你的洗澡水洗脸洗手……他过去了,宿主加油。”
沈隋玉歪坐在躺椅上,手里捧着一个青色陶瓷药钵,一下一下地捣着,面无表情。
他的发髻拆掉了,自然卷曲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他的轮廓和小半眉眼,美得温柔且神秘。
梁剑霆一声不吭地半跪下,手掌托起他的脚,拿着打湿的棉布把他沾了灰的足底又擦了一遍。
沈隋玉没理他。
空气里只有捣药的声音,和渐渐弥散的药草香。
梁剑霆安静半跪在一旁,屏息凝神盯着他的脸,神经亢奋,呼吸却小心翼翼的。
“有点冷。”
终于。沈隋玉冷冷淡淡地开了口,那双玉足再次伸了过来。
“给我暖暖。”
梁剑霆一愣,用宽大的掌心捧住他的脚,轻轻揉搓——险些就要将内力从他足底的经脉输送进去,硬生生止住。
不行,他的内功炼化得还不够纯粹,会伤到他的身体。
想到此事,梁剑霆的眸光凛冽了许多。
“嘶。”
沈隋玉皱了皱眉,手中的药杵用力落下:“疼。”
梁剑霆心中随之一紧,赶紧用自己的脸去贴他的足,高挺的鼻梁蹭过足心,沈隋玉痒得动了动脚趾,表情仍旧不虞。
犹豫了一下,梁剑霆喉结一滚,唇瓣向他的脚趾凑了过去。
……被踹了一脚。
思考再三,梁剑霆将他修长优美的小腿搂进了怀里。
沈隋玉的眉头总算松了些,杵着药钵再次慢悠悠地嫌弃:“硌得慌。”
娇气!
梁剑霆无声低笑,竟品出了一丝甜蜜,他将自己的腰带解开,上衣脱下,用结实宽厚的胸肌伺候他的足心。
沈隋玉就这么被他捂了一会儿,逐渐有些昏昏欲睡。
“我要休息了。”他把药钵搁在旁边。
梁剑霆压着嗓子嗯了一声,起身打算将他抱去榻上——那人的脚踩在了他的肩上,不许他动。
“看在你比较乖的份上。”玉白微粉的足尖从他的下颌开始,划过喉结,胸肌,腹肌……力道稍重地落下,“可以赏你一次。”
沈隋玉微微支起身,调整重心。
长发从肩膀垂落,带着芳香散在男人脸上,眼睫低垂掩去了为数不多的情绪,嗓音轻缓似极了在下蛊:
“衣服,全都脱了。”
梁剑霆呼吸骤沉,两眼发红,彻底丧失主宰自我的资格。
少倾。
房内彻底恢复了安静,沈隋玉身心俱疲地躺下,双腿僵硬一动不动——即便对方给他洗的干干净净,那种存在过的黏腻感还是叫他不适。
帮迪脖子上套着个东西,毛茸茸圆滚滚一团跳上了他的腿,蹭他的手指哄他:“宿主辛苦了。”
沈隋玉提起了一点精神,从它脖子上把那个玉佩模样的东西摘下来,用手指摸索感受:“你确定一模一样?”
帮迪:“这就是他的那块,我把系统的仿品和他调换了。”
“行,找个机会去他卧室试试。”沈隋玉手指一顿,发现这玉佩右下角有一个“殷”字,心情复杂了一瞬,拿帕子包起来仔细收好。
忽然,他听到窗外竹林摇曳,传来异样响动。
“谁?”
沈隋玉起身走了过去,推开窗凝神感受,未能察觉有人的踪影。
而就在他咫尺之距,玄衣男子抱剑屏息,黑不透光的双眸晦涩地盯着他。
帮迪蹲在窗沿上,甩了甩短粗的尾巴。
算了。
这就不告诉宿主了。
……
龙吟山庄不远某处山崖。
灰衣飘扬的松鹤道长双手负在身后,闭目聆听夕阳下某道身影挥洒的剑气,只觉如疾风骤雨飞沙走石,锐不可当。
“徒儿。”他出声唤道。
那身影停了下来,对着他抱拳行礼:“师父。”
“徒儿今日剑中杀气太重。”松鹤道长缓缓睁开眼眸,望向墨发高束的年轻人,“可有什么烦心事?”
周溯行不语。
松鹤道长便捻了捻灰白的长须,静静看着他。
“师父,全身经脉受损当真没有痊愈之法?”片刻之后,周溯行开口问询。
“自然。”松鹤道长负手道,“所谓‘碎玉复合仍见瑕’,既受了损伤哪有恢复如初的道理。尤其习武之人,经脉力量越强越更难为外力控制……你从小自学医术,应当比为师更了解才是。”
周溯行敛眸沉思。
那人的经脉没有完全断裂,但先前他内力输送进去的确只能短期内将经脉聚拢在一起,不能完全愈合。且失明也是由经脉引起,要治就必须一起治。
松鹤道长叹息一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你有心帮助那些被废的弟子是好事,然凡事不可强求,人自有命数,不必为难自己。”
“……”周溯行别开眼,转移话题,“师父为何没有惩治孟师叔?他贸然对救了孟师兄之人出手,有辱宗门正义之名。”
“嗯?”松鹤道长皱眉,“为师如何没惩治?乘风被罚关了禁闭,你师叔我也严厉斥责了,你还不满意?”
周溯行:“弟子不敢。”
松鹤道长一看他这样就知道是言不由衷,缓和了语气道:“东华行事冲动,但并非全无道理。那人为何不偏不倚出现在附近?又为何假扮成女子偷听众门派弟子谈话?就算毒镖非他所为,那练邪功的魔头恐怕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背过了身:“徒儿有所不知。当年东华与那行侠仗义的殷氏夫妇也是至交好友,曾亲眼瞧见他二人不远万里奔赴听泉谷寻医却暴毙于他门前,实难相信此人的居心啊!”
周溯行:“他没道理一定要救。”
松鹤道长愣了一拍转身,怀疑自己老耳昏花听错了:“你说什么?”
“掌门!出事了!”
天边传来一声疾呼,一弟子施轻功飞速坠落在山崖之上,慌张来报,“掌门!师兄!出大事了!”
……
那日之后,沈隋玉便宅在他的小院子里看书种药草,等一个梁剑霆出远门的时机,好去他房内的密道一探究竟。
奈何平静的日子没有过两天,梁剑霆再次步伐匆匆地进了他的院子。沈隋玉彼时正站在药田前浇水,听到动静也不曾回头。
梁剑霆的脚步缓了下来,最后在他的身侧站定,似是做了心理准备方才开口:
“沈兄。”
沈隋玉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冷淡的味儿让梁剑霆一下子黑了脸。
私下里和俞青裁做那种事,对他就这个态度?!
醋意值再次暴涨一截。
“沈兄前几日可是去了漱玉楼?”他语气也不由得冷了下来。
沈隋玉停下动作,转过身面向他。那张脸似水墨晕染的画,情绪寡淡,没有一丝丝波澜。
梁剑霆咬紧了牙,一字一顿吐出接下去这句话,欣赏面前这人一点点染上震惊慌乱之色:
“我方才得知,当日在漱玉楼的九名弟子,除了被关禁闭的孟乘风,全都一夜间暴毙了。”
沈隋玉手中水瓢摔下,溅湿了二人的衣摆。
梁剑霆满意地勾起唇角,弯腰捡起水瓢,放回一旁的桶里。
“武林各大派已决定派弟子捉拿你,我对外宣称不清楚你的下落。除了这龙吟山庄你哪都不能去,知道了么?”
沈隋玉咬着唇没说话,瘦削单薄的肩膀轻微颤抖,整个人苍白如纸,摇摇欲坠。
梁剑霆又心疼了。
“别怕。”他伸手轻轻握住他的肩,“这里是安全的,绝对不会有人敢……”
“啪。”
沈隋玉拍开了他的手,转过身撑在石砖堆砌的药田边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
俞青裁上身赤裸坐在床榻上,任由身前之人不知第几次把针扎进错误的穴位,胳膊伸出抱住他的腰,“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他仰头看向沈隋玉,语气认真:“我帮你教训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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