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忍冬
沈隋玉沉默了片刻,揉了揉腰间这人的发。他此时确实需要找个人谈谈:
“你觉得梁剑霆是个什么样的人。”
俞青裁温柔的眸光骤冷,透出阴森寒气:“无耻之人。”
“他对你做过不好的事吗?”
“觊觎你还不算最坏的事?!”他站了起来,语气尖利,“如果不是他,我们早该成婚了!”
沈隋玉不想和他掰扯这个,取下银针收好,刚想安抚几句,就听到身后这人阴恻恻道: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沈隋玉的唇角再次耷拉下来。
他拿上东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这个屋子。
俞青裁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眼底的偏执暗流汹涌。
一个人忽然从窗外跳了进来。
“哥,你为什么要他给你疗伤啊?他病得比你重多了。”俞慕寒上次受到警告,不敢再随意去找沈隋玉了。今天正好见到他来俞青裁这,就悄悄蹲在外面看了会儿。
“他愿意在我身上费心思,我当然求之不得。”
俞慕寒皱眉:“可是他会累啊,他施针是要调动内力的,你没看到他最近几天脸色不好吗?”
“他的事与你何干?休要啰嗦!”
俞青裁眸光一凛,反手一掌甩出,将俞慕寒拍飞,滚出了好长距离。
.
沈隋玉这几日一直闷闷不乐,吃的药吐了好几回,实在没什么精神。索性大门一关谁也不见。
某天夜里他缓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倒在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上。身体内再次游走着熟悉的精纯真气,将他破碎的经络一点点梳理,拼凑。
像精心粘起来的纸片小人儿,最易碎轻薄的宣纸,在对方掌中逐渐焕发出生机。
沈隋玉恍惚间闻到了一丝冷冽的柑橘香气,定了定神发现不是,更接近竹叶的草木气味。
“少侠深夜前来,是抓我去凌霄宗的吗?”他缓缓开口。
周溯行收了内力,自后方抱住他的腰,下巴轻轻压在他肩上——这个动作他分明第一次做,却好似做了无数回。
“我知晓不是先生。”
对方开口,嗓音比沈隋玉意料中沙哑疲惫很多,“没能抓到凶手还先生清白,我心中多有亏欠,想来为先生做些事。”
沈隋玉微微一愣,失笑:“这并非你的过失,何来亏欠一说?”
啧。这位梁少侠当真是光风霁月守正不阿,武林中的一股清流。
“少侠。”他心情好了一些,竟忍不住开起了玩笑,“那些人若真是我杀的,你该如何自处?”
身后的人僵了僵,欲言又止,似在观察他的神情。
“好了逗你的。”
沈隋玉挪开他的手,转身下了床榻,对着那人欠身:
“若我没猜错,那几人的尸首应该还在你们凌霄宗?”
周溯行原本想扶他,见他神情严肃便没动,坐正盯着他沐浴在月色中的身影——清瘦苍白,仿佛融为一体。
若真是他杀的。
那也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嗯。”周溯行应声。
“少侠今夜可否带我前去一观?”沈隋玉请求道,“我知晓此举冒昧,会叫少侠承担许多风险,实在是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事成之后……”他长睫轻眨,明显犹豫了一下,“我,欠少侠一个人情。”
周溯行的眉梢微微一动。
他没急着回答,先起身拿起一件流云纹锦缎披风,抖开将这人裹住,随后才慢悠悠开口:
“凌霄宗这几日戒严,数十名弟子时刻巡逻,更有其他宗门的长老前来共商大事。”
“进不去吗?”沈隋玉叹息。
“不。”周溯行淡声否认,“须得先把价钱谈拢。”
第54章 蛊惑人心的病弱医仙
天气步入深秋, 夜风生寒,有刺骨之感。
沈隋玉被输送了一波内力,身体和精神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但还是扛不住这么冻。
周溯行从他衣柜里挑了件带兜帽的披风,将他整个包裹起来。
石青色暗纹锦缎外镶嵌着一圈浅灰色的绒毛, 衬得他的脸蛋愈发精巧,系好带子之后基本只能瞧见一双弧度优美的桃花眼——因为失去焦点而显得朦胧迷离,眼波流转间不自觉勾人心弦。
沈隋玉自然地伸出手臂环住对方的脖颈,对于被年轻自己十好几岁的少侠打横抱起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周溯行施展轻功疾速奔走, 两人脸挨得很近,沈隋玉帽檐上的银狐毛在他颊边蹭来蹭去。
沈隋玉“嗯?”了一声:“少侠,你耳朵很怕痒么。”
“……”周溯行沉吟。
以前从没有人靠得他这样近, 他更不曾关注过这种问题。
然后他听到怀里这人低低笑了起来, 嗓音被夜风模糊,像温和的水流涌进耳廓和颅腔,笑得他愈发痒了。
“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也这样。”沈隋玉弯着眼睫道, “一摸耳朵就想躲。”
对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这件事, 是他悄悄发现的。
周溯行闻言垂眸扫去, 正好将那点笑意收入眼底。他眸光一闪:“以前?”
沈隋玉抿了抿唇, 没说话了。
须臾之后,周溯行的步伐逐渐放缓。二人降落在了一片山间建筑的顶端,各式各样细微的动静自脚下传来。
沈隋玉估摸着大概到了,双腿从对方的臂弯里下来,听到对方扶着他的腰低声感慨了一句:
“不能参与先生的过去, 属实遗憾。”
这话很直白,其中的含义沈隋玉不可能听不懂。只是那道嗓音中的失落让他心尖微微一动,下意识伸手抚向对方的发顶:
“我比你年长许多, 你的以后路还长着呢。”
细白的指尖触碰到了对方高高束起的马尾,顺着飘逸潇洒的发丝向下,落在胸前。
沈隋玉在那么一瞬间对这位少侠的样貌产生了好奇,想要摸一摸他的脸部轮廓——他学过美术,凭此可以大概在脑海中勾勒对方的脸。
但他很快将手收回了袖中,眼睫垂落。
周溯行就这么看着他,屋檐之上,月光将他的眉眼衬托得愈发清冷,好似无情无绪的雕像。
是这样。
年长者的过去他永远无法知晓全部,只能从他今时今日的言行中窥探他与别人的过往。
或许他曾不是这样冷淡的性格,或许曾和别人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有其他人为他赴汤蹈火,和他许下过毕生之约……
这些猜测足以让后来者绝望抓狂,穷尽一生也无法将其挥散,成为盘桓笼罩在一段单向的感情上方的心魔。
但毕竟他站在这里了。
此时此刻。
“先生稍等。”周溯行敛去情绪道。
沈隋玉点头。
他听到身边之人纵身跃下,守门的弟子一惊,恭恭敬敬唤了声师兄,随后是低声的交谈。
自己在这站着是不是有点太显眼了?
沈隋玉摸索着蹲了下来,把斗篷从上到下拉得紧紧的。
没多会儿,脚边的瓦片动了动,周溯行回来了。
“……”
沈隋玉觉察到对方的视线在他头顶上方转了转,欲言又止,于是仰起脸和对方“对视”。
“好了吗?”他扯了扯兜帽,比口型。
周溯行什么都没说,弯腰俯身,直接就着这个姿势把他抱……或者说是,端了起来。
两条修长的胳膊从他的身后绕到前面圈住他的脚踝,十指收拢,紧实有力的腰腹抵住他的背,沈隋玉就这么团成一团状,被动离开了地面。
“……”
速度很快,一瞬息的功夫他就被放到了屋内更稳固的地面上。
沈隋玉反应了半秒,“唰”地站起身,血液从双腿一下子涌到了脸上,他指着对面,手指尖和唇瓣都在轻微颤抖。
这人……这人……
怎么能那样抱他?!
周溯行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道了句:“先生请便,有需要尽管唤我。”
然后就出去守门了。
沈隋玉分明听到他抵着唇轻笑了一声。
“……”混账东西。
他先前真是瞎了眼,看错人了。
对啊对啊他就是瞎了来着。
气恼地将这人抛之脑后,沈隋玉寻到尸体的位置,抽出一方丝帕探了上去。
心情很快沉了下来。
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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