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所往
沈玉衡微微一笑,大发慈悲地开口,“不喝就死。”
冰冷的声音落入耳底,谢忱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玄卿,对不起,是你老公他一直逼我喝的。
沈玉衡直勾勾盯着谢忱,见他那张小脸青了又黑,黑了又绿,最后化作一股生无可恋的惨白,他平白蒙生一种自己在欺负老实人的错觉。
一个魔修,哪来那么多戏。
能当上魔尊的亲信接下帮魔尊送东西如此重任,平日里定然杀了不少人,不值得他半分可怜。
谢忱颤颤巍巍地拧开小水壶的盖子,一阵奇异的甜香瞬间充溢整座轿子。
他缓缓闭上眼,一副舍生取义的模样,握着水壶搁在唇边,分明艰难地轻抿了一口,好似在喝刀子般含在嘴里,难以下咽。
沈玉衡端坐在他对面,目光定定地盯着他,有些不耐地执着剑身轻轻拍了拍他的侧脸,“大口喝。”
谢忱一个哆嗦,只得闭紧眼睛,仓皇地灌了自己一大口。
脑海里突然开始闪回,他想起在种田文当炮灰小夫郎时每天种地的快乐,每天只用关心庄稼长得好不好,不用担心主角攻受会不会把剧情搞砸,辛劳一天之后,外面滂沱大雨,他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抱着小猫睡觉,那些日子真美好啊。坏了,把走马灯喝出来了。
清澈的水液沿着殷红的唇瓣溢出来,划过小巧白皙的喉结和锁骨,洇湿了一小片胸前的衣襟。
沈玉衡莫名盯着那水液的流动看了半晌,不知看到哪里,忽地挪开了眼。
一口女娲之泪,好像喝了有一辈子那么漫长,谢忱咽尽猛然睁开眼,身上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哎?难道他有免疫女娲之泪的体质蛮?
太好了,那他就不会变成沈玉衡和玄卿的小三了!
谢忱还没高兴两秒,丹田里陡然升起一股热意,他愣怔片刻,腿脚好似被那股奇怪的热意给融化了般,连一星半点的力气都使不上来。
“怎么了?”沈玉衡自然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眉头微蹙,开始怀疑他喝的到底是水还是春药,怎会是如此反应。
“我、我……”谢忱此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身上竟也开始散发和女娲之泪如出一辙的甜腻香气,浑身红得好像熟透了的桃子,脖颈、手腕、就连只露出来一截的脚腕都红嫩至极。
不知是嗅到那甜腻的香气的影响,还是受到其他什么的影响,沈玉衡的体内居然也开始泛上些许热烫之意。
他立刻明白过来体内的异样是由那壶水引起,从谢忱身上收回目光,拧眉沉声道,“滚出去!”
当然,他也可以直接把谢忱杀了,那样更简单,可对上那泪眼涟涟的眸子,看到谢忱委屈地蜷缩在花轿角落的瘦弱身躯,他有些许……下不去手。
那完全就是一个可怜脆弱的小兽,碰一下都会哆嗦着掉眼泪。
罪恶感太过沉重,他没法一剑捅死谢忱,还是干脆一脚踹出去算了。
沈玉衡刚要掀开轿帘把他踹出去,却发现轿帘竟拉不开了,伸手探去,上面竟然附着一道分神期阵法。
什么人干的?
霎那间,沈玉衡很快有了答案,他攥紧手心长剑,深吸一口气,随后带着股浓郁的杀意,一字一顿地念道,
“玄,卿!”
另一座轿子里,玄卿已经乐得躺倒在座上直想打滚,憋笑憋得喘不上气来,一想到沈玉衡那张死人脸吃瘪的表情他就想笑。
他方才听到那小魔修来送女娲之泪就留了个心眼,发现那小魔修进去,立刻就出去给沈玉衡的轿子结结实实画了个牢不可破的阵法,顺道还帮他们把那昏倒的新娘子藏起来了。
他可真好心。
这阵法沈玉衡自然能破,不过起码也要花一刻钟,沈玉衡和里面的小魔修能熬得过这一刻钟么?
干柴遇烈火,天雷勾地焰,急不可耐啊!
第3章
玄卿十六岁那年进了元禄宗,上山学道之前他是公认的修炼天才,初次测灵根便测出世所罕见的天灵根,在座长老们得知之后对他大献殷勤争抢不已,想要玄卿拜入自己门下,还险些为此大打出手。
他那时年纪太小,受人追捧久了,自然目空一切,孤傲自许。
同龄的弟子没人能胜过他,比他年长的弟子也败在他剑下,玄卿顺理成章入了内门,成了宗主的关门弟子。
可进了内门玄卿才知,原来这关门弟子并非唯一一个弟子的意思,在他之上还有一位师兄,沈玉衡。
他鲜花铺道众人艳羡的人生,从见到沈玉衡那天起,彻底覆上一层湿漉灰蒙的阴影。
沈玉衡什么都比他强,剑术,灵根,元神,修为,就连心仪他的女同道都比玄卿都两倍,修炼没多久就成了四海扬名的天下第一剑仙。
玄卿嫉恨沈玉衡,老天凭什么把最好的都给他?沈玉衡也不喜欢他,见面就没好气,话不投机半句多。
尽管如此,玄卿也只是在心里多骂了沈玉衡几句,他有自己的傲气,不会因为嫉妒一个人就去陷害他。
两人一直这么相看两厌地捏着鼻子勉强共处,如今吵闹争斗都过去了,现在他们都在魔域身不由己,玄卿在心里还是希望沈玉衡能够好好的——
和小魔修把孩子安稳生下来,比什么都强。
想到这里,玄卿又忍不住噗嗤乐出了声。
谁让那写话本子的偏心眼,明明两个人都上了花轿,偏偏安排他喝那女娲之泪生孩子,他今天非得让沈玉衡也尝尝那滋味不可。
沈玉衡若怪,就怪那写话本子的人罢。
他正琢磨着沈玉衡此时的脸色有多好看,忽听轿子外传来一串脚步声。
“怎么有两顶花轿?”
是来接新娘子的魔修!
玄卿眸光骤变,心知不能再继续躲藏了,沈玉衡那边估计已经问出了真相,沉迷在小魔修的温柔乡里,这里用不着他,他可以先回宗门复命了,反正以沈玉衡的本事死不了。
在花轿里亏虚至死倒有几分可能。
玄卿憋住笑意,方想掐一个遁地决离开魔域,掐了半天身形未动,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给沈玉衡那轿子下完阵法之后,又给自己的轿子下了阵法,防止沈玉衡破开阵法过来找他算账。
没事,他的阵法要解开并不难,只是花那么一点时间而已,难不成这群魔修还能瞬间给他搬到魔宫不成?
“谁知道抬花轿的人怎么回事,两顶全搬去算了,省得到时候尊主大人怪罪在咱们头上。”
“说得轻巧,咱们上哪再找八个人抬另一顶花轿?”
“你蠢不蠢,咱们是魔修啊,还用走的?掐遁地决啊!”
玄卿:?
什么,这群敷衍了事的混账,竟然打算直接掐遁地决送他去魔宫,那他哪还有时间破开阵法逃跑?
玄卿心下焦急,恨不能直接一拳给花轿开个天窗逃出去,可这阵法是宗主亲传,就算他今天把拳头砸烂了也绝不可能强行破开。
这可怎么办……有了!
“外面的人,谁给你们的胆子敷衍尊主的婚事?”玄卿扬声朝外喊去,故意沉下声音,冷冷道,“尊主大婚规矩繁多,谁要敢不当回事,我定要跟尊主好好告你们的状!”
外面魔修听了,面面相觑片刻,又看向玄卿的花轿,“新娘子,您在这儿啊。”
早前怎么不吭声呢。
“是我。”玄卿额头冒汗,一边努力解开阵法,一边拖延时间,“你们好好抬着轿子,绝对不许用遁地决,都听清楚了?”
魔修们互相对视上视线,心照不宣地露出笑容。
新娘子坐在轿内,蒙着盖头,哪里看得见他们在外边掐遁地决,区区一个人类修士,还没过门就摆谱还了得?
“谨遵新娘子吩咐,小的们,都好好给新娘子抬轿!”
听到这话,玄卿心头稍稍松了口气。至少这些魔修还是听他话的,否则被送进了魔宫里他可就彻底跑不了了。
传闻魔尊楚思佞修为深不见底,没人见过他后还能活下来。他才刚及冠不久,未来还有大道鸿途前程万里,绝不能死在这种鬼地方。
过了半晌,外面没有半点动静。
花轿一动未动,玄卿怀疑那几个魔修又偷懒,不过他现在也没心思去管魔修的事,全心全意都在解开阵法上。
一刻钟,那么短又那么长,对于玄卿来说如此,对于沈玉衡而言恐怕更是如此,他的境况比起沈玉衡还好上那么一些,至少没生孩子。
玄卿终于把阵法解开,小心翼翼地掀开轿帘朝外看去,登时傻了眼。
这还是城主府么,把他弄哪来了?
极尽奢靡的大殿犹如皇宫一般金碧辉煌,翡翠描金的龙凤屏风,白玉青瓷的百尺砖石,殿中摆着一道长桌,满桌皆是龙肝凤髓山珍海味,红绸挽着囍字灯笼高悬在梁上,即使入夜也像晴天白日般亮堂。
纵然玄卿见过许多世面,也没见过如此花花富贵。
他一时看愣,连身后有人靠近都没发现。
待对方走得很近了,玄卿陡然打了个激灵,瞬间从腰间拔出剑来回身便是一剑。
剑尖没能捅穿那人的心口,而是被那人轻而易举地一把攥住。
谁!
竟能如此轻易地近他的身,脚步声和身上魔气隐藏到令他这个大乘期高手都没有察觉,对方修为必定在他之上。
思及此处,玄卿刹那明白过来自己是在何处,眼前是何人。
剑尖猛颤了瞬,玄卿几乎眼前一黑。
楚思佞,魔族尊主,修真界最大的祸害,举世间最强的魔修,话本子里白纸黑字认定的“反派大boss”。
独属于魔族的浓雾将喜服的衣决晕染上一层墨色,化作如同死尸血液一般凝重的深红,男人容貌也渐渐从浓雾中显现出来。
玄卿赶紧收回剑来,挪开眼。
不能看不能看,见过他的人,全死光了!
见他避开视线,男人抹去手心被长剑划开的鲜血,皮肉以肉眼可见的可怖速度迅速恢复如初,他似乎觉得玄卿有趣,玩味笑道,“怕什么,方才出剑不是很快?”
等等,此人应该不是楚思佞,传言里楚思佞虽然丑陋无比,但是身高可足足有二十九尺,不是怪物也是巨人了,眼前此人哪有那么高?
不是楚思佞,那肯定就是楚思佞座下的四魔将之一了,魔族大婚这天所有魔修都穿的红衣红鞋红裤子,就是这人的等级高些,所以衣裳也更好看些罢了,肯定错不了。
想到这里,玄卿忽然又有了几分胆气,回过头来看他,冷喝一声,“大胆,敢这么对我说话,知道我是谁么?”
男人歪了歪头,好奇看他,“你是谁?”
果然不知道,那就好骗了。
玄卿踱步到他跟前,一边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魔修,一边嗤笑着道,“我是谁……”
这模样倒是——长得挺漂亮。
他从没用漂亮形容过一个男人,可看到这男人的第一眼脑海里就不自觉蹦出了这两个字。
白皙似玉的皮肤,一对堪称秾丽的精致桃花眼,眼尾还坠着颗星星似的红色小痣,鼻梁高挺无暇,薄唇不点自朱,纯白长发垂在胸前喜服上好似一匹柔顺绸缎,更衬肤色如雪,当真美得雌雄莫辨,漂亮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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