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山错
他师兄艰难地点了点头。
前面的人堆吵得快要翻了天,一阵炸开一阵。无数人如路屏山一般好奇地看向榜首——文试甲等,武试甲等。
「凌阳峰,孟长赢 ,一百分」
“兄弟啊……”路屏山僵硬地扭头,看向身旁淡定自若的榜首本人,抬手都不知道该拍他哪里,“你这……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此刻,凌霜榜上十花齐绽,围绕着“凌阳峰孟长赢”六个小字,亮起了金光闪闪的一圈。
“还好。”孟长赢点了点头,“这次难度比往年降了些,写得比较顺手了。”
向来文试只徘徊在丙等丁等的路屏山:……
这是顺不顺手的问题吗?这是难度的问题吗?路屏山徒劳地放下手,他的视线实在太过哀怨,引得一旁的青年弯了弯唇。
“不错。”
“什么不错?”路屏山已经快要失去一切力气和手段了,“只是不错吗十花兄?你知不知道上一次十花……”
要知道,上一个在倾月宗十花齐绽的人,早在三四百年便已经纵横天下,一剑封圣了。
孟长赢嗯了一声:“知道,是陈慕律的父亲。”
“是当今剑圣。”路屏山麻木道。
少年看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某人考得不错。”
“谁?陈大小姐吗?”路屏山下意识在玉碑后半段从后往前找了找,只在一千八百多名找到了宋无尽,然后是密密麻麻的其他名字。
难道陈大小姐真的开窍了?
他嘶了一声,慢慢看到了第一页的末尾,在九十多名里翻到了第二个带着凌阳峰的前缀的名字,但也不是陈慕律,而是沈椿龄。
“奇了怪了,陈慕律不是武试甲等吗?怎么可能没进前两千?”一连看到五十多名还没看到熟悉的名字,路屏山皱起眉头,又重新往后面一千名开始看去,“她总不能文试连丁等都考不到吧?”
孟长赢好笑地瞥了他一样:“错了。”
“什么错了?”
孟长赢轻笑:“你该学学我,从头开始看,别舍近求远。”
“等等……什么意思?”
顺着少年的视线往下挪了挪,路屏山很快找到了那个与榜首整整齐齐排在一处的名字。
凌阳峰,孟长赢。
凌阳峰,陈慕律。
路屏山一脸魔幻地指着陈慕律的成绩:“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阴天。”孟长赢指指天上乌压压的云,“快下雨了。”
陈慕律,榜眼,文试甲等,这几个词它就压根不着边啊!
路屏山是知道陈慕律的德行的,剑术还能用玄乎的眼缘来解释,但这文试除了勤背和过目不忘,根本不可能有其他的捷径。
“她才翻了几天的书啊……”路屏山的脸色一言难尽,“你们凌阳峰的都是怪物吗?”
他下意识看向第二名后缀着的分数,总分九十分,这样换算下来,她文试卷面的分数也极其恐怖。
显然,孟长赢也想到了。
少年的面色变了又变,最后都化成了一声轻嗤。
“我们孟大师兄,怎么又气上了?这不是双喜临门吗?”路屏山好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没一会儿便消化了“陈慕律也能考第二”这个惊天大冷门消息。
“你看错了。”孟长赢垂眸。
他看过陈慕律的试卷,当然知道分扣在哪里。他……故意改低了分。
但即使如此,陈慕律也还是排在了第二名,只是和第三位的差距小了些。
嘈杂的人群之中,也很快有人觉察了端倪,开始往前排的成绩上看,一大堆熟面孔里,大咧咧地躺着一到腥风血雨的名字。
“这……这不太对啊!刘兄你看,这第二名是什么情况?”一名年长弟子皱着眉,冲旁边穿着褐衣男子小声道。
“什么……大家看看这是谁啊?居然有九十分!”褐衣的外门弟子被身旁的友人拉着指了指,瞬间便像发现了什么惊天丑闻一般,“看看!都仔细瞧瞧啊!”
“不,第二名怎么是……”
“陈慕律怎么在这么前面?”
一旁的年轻弟子急得满头大汗:“刘师兄……你别……”
刘宁哲甩开他,尚未完全散去的酒气用上心头,咬牙切齿:“这是什么道理?凭什么有些人不学无术,声色犬马,却还如此明目张胆!”
“刘宁哲你发什么疯!”与他同行的蓝衣弟子被他吓得瞳孔一缩,也急忙来捂他的嘴,压低声音道,“你还想不想再倾月宗混了!”
旁边的年长弟子也搀住他,忧心忡忡道:“是啊兄弟,你何必这样,反正改变不了,别犯傻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
人潮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打乱,闹得沸反盈天:“这又什么情况……到底怎么了?”
第61章
“就是啊, 谁知道她的分数是从哪来的?陈慕律居然敢干这种事,也真是被宠坏了。”
一片混乱里,师子昌等人缩在人群里的一处不远不近的角落中,欣赏着这一出好戏, 幸灾乐祸地补刀。
方见缘和翟怀仁一左一右, 带着一小簇小弟众星捧月般围着师子昌。这伙公子哥早早地走后门就知道了自己的名次, 全排在一千名上下。
此刻凌霜榜已出, 想来是再无后顾之忧, 他们便也都放肆了起来,闻言也纷纷附和。
“不是我说啊, 师兄你也好意思同人家比啊?那位可是剑圣之女呢!反正啊……我是不敢说!”
“就是就是,而且那小祖宗不是还天天欺负她师兄吗?”
“哈哈,你们这些人就不懂了吧,我看呐,人家分明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人群里,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那些许多不知内情的人与其说是犹豫地站在原地,不如说是被那些情绪格外激动的外门弟子堵在了榜前,进退两难。
翟怀仁有些担心, 凑到师子昌跟前:“老大, 咱们不是说换孟长赢和陈慕律的卷吗?怎么这两人都……”排这么高?
“你管他呢。”师子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气音, “反正陈慕律那个分数, 肯定是假的!”
陈慕律那个废柴怎么可能考这么高?
回想起昨日被戒律处请出问剑台的窘迫,师子昌就气得牙痒痒。虽然这回没能把孟长赢拉下水,但这也不妨碍他要恶心恶心几句。
至于陈慕律……师子昌压下心底的紧张,看着那最顶上的名字, 笑得不屑。瞌睡了便有人给他送枕头,既然老天爷都帮他,那他自然要多踩几脚陈慕律。
“所以说啊,有些人就是输不起啊。”师子昌老神在在地和旁边的人调笑着,故意抬高了音量,“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金尊玉贵的公主呢,也不看看这里是哪儿!”
刘宁哲被好几个人拉住劝解,但他太过激动,耳边全是源源不断的稀碎话语,被那些半真半假的话一激,他愈发悲愤,又挣扎了起来。
“这里可是崇礼学宫啊!明明说好了……不论出身,只看己心……凭什么又要让这些人踩着我们!”
他说得正起劲儿,边上的方见缘还不忘记给一旁的年长弟子递了个眼神。
拉着刘宁哲的年长弟子眼神闪烁,手上动作一松,叫那本就在气头上的刘宁哲挣脱了。
“刘兄——”
“刘师兄别冲动啊!”
电光火石间,刘宁哲像头失去了理智的巨兽,直直冲向了灵玉碑!
“不好,这人疯了。”路屏山眉头一皱。看这架势,这人是要去撞柱。
一旁的孟长赢速度更快,一道冰蓝色的灵气打向人群,抢在所有人之前护住了刘宁哲的身体。
蓝光乍现,直接将刘宁哲冻在了原地。兵荒马乱之中,被刘宁哲才碰上一点的灵玉碑亮起了乳白色的光晕。
凌霜榜上的所有文字都在刹那间被打散隐藏,只剩下一块光秃秃的碑伫立在原地。
“我来迟了,不曾想正赶上这热闹。”一道平和的声音如石子投入静水中,只一刹那,便在人群里荡开了千层万层的涟漪。
“这这这……到底怎么了?”
“她……难道就是……”
“陈慕律居然还敢出来?”
树荫之下,孟长赢目光深邃,喃喃自语着:“终于。”
他就知道,陈慕律一定会来。
少女冷着脸,视线在人群中缓缓扫过:“依照门规,凡倾月宗弟子,于崇礼学宫前,皆不得放肆,更不可聚众闹事,情节严重者,取消一年考核成绩。诸位同门,可要一试?”
此话一出,方才还闹哄哄的人群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无数道探究的目光落在了站在凌霜榜前的少女身上。
风都缓慢下来,天上的云乌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陈慕律抬头,望了望面前空白的灵玉碑。
那年长的弟子眼珠子一转,便又开口:“大家都看看啊!凌霜榜都变成空白!这说明什么?这榜单有误!定然是有人——”
“屈成祖,四十六岁,外门弟子,嗜赌成性,十日前在碧仙坊欠下一万灵石。”陈慕律盯着他,不紧不慢地叙述着,“所以那些世家公子找到了你,让你当众散布谣言,煽动大家情绪,造成动乱。”
屈成祖抖着唇,面色惨白:“简直是胡言乱语!凭什么以小人之心来度我?”
陈慕律轻蔑的笑了一声,掏出一份还款字条:“小人,谁是小人?你不学无术,平日里只知道喝酒赌钱,根本拿不出还债的钱,那碧仙坊的这一份债,又是谁还的?你敢说吗?”
“你……你……”
陈慕律的视线在刘宁哲的身上顿了顿:“你很小心,一直在利用他人,企图将水搅浑,但你没想到刘宁哲会想去撞柱,更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些。”
“他们答应了你什么?不如让我猜猜。一定是很丰厚的条件吧,不只是帮你还清赌债,还有你无法拒绝的——为一名内门弟子。”
屈成祖僵在原地,徒劳地低下头:“你们这种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为难之处,我已经考了十二年了,十二年!你知道吗?我只是想要多一点分例,想要带着我的妻儿进入内门,给她们更好的生活,我有错吗?”
“你的好,是指终日留恋赌坊,喝得烂醉如泥吗?”孟长赢朗声开口,缓步从树下走出。
他神色淡然,说的话却毫不客气:“十几年,还读不透几十本书、练不透一套剑法,恕我直言,你与修道一事并无缘分。”
一步,两步,他义无反顾,向着人群中央那个孤身孑立的人走去。
“想必诸位都知道,文试时,孟某提前交卷了。当时,陈慕律就坐在我附近,我收拾笔墨离开时,也曾瞥见过他的卷子。今日,我孟长赢在此为他作证,陈慕律绝不可能作弊。”
陈慕律蹙起眉,扭头看他,却看见孟长赢眼底稍纵即逝的一瞬笑意。
孟长赢太坦荡了,他的背景、他的为人,还有他的主角光环摆在那里,众人面面相觑,基本上已经信了五六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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