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狸不归
应该有用吧。
归雪间这么想着,偏过头,眼神躲躲闪闪,觉得这一次估计也能蒙混过关。
于怀鹤停顿了一小会儿,抬手扣住归雪间的下巴,没用多大力气,抬起归雪间的脸。
他抬起手,指腹慢慢拂过归雪间很薄的眼睑,那里很敏感,也很容易受伤,引得归雪间止不住的颤抖。
归雪间的视线也模糊不清了。
日光很亮,于怀鹤的半边脸隐没在阴影中,嘴唇上还留有湿润的痕迹,眉眼的形状很锋利,又将问题重复了一边:“归雪间,你是怎么知道‘容器’这件事的?”
归雪间的理智收拢,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好像没想到于怀鹤是这样的人。
龙傲天对贿赂——归雪间的拥抱、亲吻、毫无阻隔的触碰全盘接受,实际却不为所动,很是铁石心肠,还是要问。
……至少此时此刻表现得如此。
归雪间微微蹙眉,觉得于怀鹤很过分。
逃避无效,贿赂也没用,两人对视着,归雪间放弃挣扎了,还是垂下眼眸,避开了于怀鹤的视线:“一次意外。”
于怀鹤点了下头,捧着归雪间的脸,示意他继续。
归雪间缓慢地眨动着眼睛,表现得非常真挚,好像说的都是真的。
他说:“他们为我检查身体,以为我昏迷了,实际还有意识。”
死了,魂游天外也可以视作一种昏迷。
归雪间顿了顿,慢吞吞道:“我察觉到白家要对我做的事很可怕,就想逃出来。”
离开白家后,归雪间对朋友,对先生,对怀有善意的同窗们说过一些谎话,却没有太多愧疚。因为他的本意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这样的谎言也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于怀鹤是不同的。
归雪间第一次欺骗的人就是于怀鹤。
最开始,他只是担心谎话被戳穿,失去于怀鹤的保护,后来越来越不想欺骗这个人。
归雪间知道,无论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对于怀鹤而言没有差别,他永远都会保护自己。
想到这些,归雪间有些失神。
于怀鹤问:“那你知道这个法术如何运行吗?”
归雪间摇了摇头,他明白于怀鹤的意思,担心这么未知的法术会对自己造成危险,又补充道:“我都已经逃出来了,这么长时间,白家也没能做什么。”
于怀鹤凝视着归雪间:“要尽快解决白家。”
还是不能放心。
归雪间不说话时,于怀鹤抬起手,不太克制地按压归雪间柔软的嘴唇,他比以往更过分了,比起抚摸,更像是蹂躏。
归雪间没有介意,他抿了下唇,不小心碰到于怀鹤的手指,又松开了,他说:“当时,婚契在我手中化作飞灰。但……我没有别的办法。”
从前那些不能言明的往事,好像也变得能够诉之于口。
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维护了那场消失了的婚约。
归雪间还记得当时的感觉,重生回来,他依旧一无所有,没有办法保护自己,逃离那里,紧张和恐惧几乎将他淹没,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于怀鹤:“还是用玉佩找你了。对不起。”
于怀鹤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归雪间如绸缎般的乌发:“为什么道歉?”
……因为骗了你。
归雪间仰着头,露出纤瘦雪白的脖子,呆呆地望着于怀鹤。
于怀鹤又问:“是你想和我解除婚约的么?”
归雪间的脸被于怀鹤的手掌捧着,艰难地摇了下头。
于怀鹤低下头,贴了下归雪间的眼睛:“那你就没错。”
归雪间没错,错的都是别人。于怀鹤一如既往地无条件偏向归雪间。
好像又被放过了。归雪间松了口气,在他已经放弃的时候,于怀鹤又轻易地放过了自己。
审问似乎是结束了,于怀鹤将归雪间抱到怀里,他说:“我打算等你十八岁时,以成婚的名义找到白家。”
归雪间的身体一僵,手指很用力地抓着于怀鹤的肩膀。
原来,于怀鹤一直打算来找自己,只是……他只是晚了一点。
说到底,十八岁的于怀鹤还是个寂寂无名的少年人,没有权势,修为在同龄人中算出类拔萃,但与整个白家相比太过渺小。他对白家的状况一无所知,只听说自己的未婚夫在白家备受宠爱,养的十分娇贵,没有理由直接闯入白家。
但归雪间主动找到他,于怀鹤察觉事情不对,便改变了原先的所有计划,带着归雪间逃走了。
于怀鹤安静了一小会儿,低下头,凝视着归雪间。
他是个从不会后悔的人,好像也有了改变过去的欲望:“为什么不早点找我?”
归雪间缩在于怀鹤的怀里,找出理由:“那时候,不知道你那么厉害。”
他是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夫,但从未想过这个未婚夫能拯救自己,白家在他眼中是个庞然大物,怎么可能被同龄人摧毁。
归雪间对未婚夫素不相识,但有基本的道德观念,不想让对方因为自己陷入白家的泥潭。
死后知道这人是天道之子,是后世人口中的龙傲天,才下定决心向于怀鹤求救。
于怀鹤淡淡道:“嗯。之后也听信了孟留春的话。”
归雪间有点心虚,这也不能怪他吧,龙傲天当时真的很穷。
为此他还很好心地将储物戒指里的灵石分给于怀鹤,路上想了很多办法为于怀鹤节省灵石。
于怀鹤却并不接受归雪间的好意。不是因为贫穷的过往伤害了他的自尊,而是觉得归雪间没有受到足够多的灵石照顾,就会越发脆弱。
归雪间不这么认为。这完全是于怀鹤的问题,和他无关。
但事已至此,于怀鹤花灵石如流水,没有人能够制止——归雪间也不能,他决定不和这个人争辩了,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抓人?”
昨天的事还没做完,归雪间还记得。
于怀鹤说:“不急。严壁经约我们晚上在城外见面。”
按照严壁经的计划,三人一蛇今早乘坐仙船离开,在下一个渡口下船,在偷偷溜回庸城,和他们会和。
归雪间也想帮忙:“那我给书院写信。”
于是,他从于怀鹤的怀里钻出来,跳下床,披了件衣服,走到靠窗的位置,拿出笔墨。
有人敲门,估计是店小二来送饭菜,于怀鹤走过去开门。
日光很好,落在身上很舒服,归雪间拿出笔墨纸砚,提起笔,组织语言。
很突然的,归雪间的心脏猛的一颤,呼吸也随之停止。
这是归雪间最不愿意回想的记忆之一。
他几乎要遗忘这种感觉了,身体在一瞬间脱离自我意识的控制。
前世他就是在此之后死去,身体被第一魔尊占据,魂魄无所依托。
归雪间的心中涌起一阵巨大的恐慌和茫然。顷刻间,世界离他远去,失去联系。
所有的人,物,于怀鹤。
归雪间来不及想太多,眼前一寸一寸暗了下去,像是灯火一盏一盏接连不断的熄灭。
他判断不了时间,但于怀鹤好像比时间还要快,来到了归雪间的身前。
于怀鹤低下身,将即将摔倒的归雪间捞了起来。
归雪间很努力地想要握住于怀鹤的手臂,他想要说什么,但连眨眼也做不到,只是徒劳无功。
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归雪间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126章 重回白家
归雪间再一次经历了魂魄脱离身体的过程。
那是一种不能用语言形容,常人无法体会的感觉。
世间万物是有形的,魂魄是无形之物,归雪间陷在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中。偶尔,在某一个瞬间他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又在下一个瞬间消失。
或许是有前世的经验,归雪间没有太多恐慌,在一片黑暗中重新找回自我的意识。
周围一切都是空的,不存在的,归雪间失去所有感知,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思考。
他确定自己现在的状况和前世没太大差别,但身体在于怀鹤的怀里——白家不可能将自己从于怀鹤身边夺走,所以也不会成为第一魔尊的容器。
白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归雪间很疑惑。
唯一的理由是,白家想用这样的方法杀了自己。
在此之前,白家尝试了好几次。归雪间看起来还是弱不禁风,实则灵府中有诸多魔器,又有于怀鹤的保护,这样的刺杀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前世临死前,归雪间听到两位长老的对话,这场法术的消耗太大,如果没有魔族的支持,只是凭靠白家,根本无法做到。
还是和紫犀有关。
归雪间想了很多,最后,他想到了丹青的警告。
紫犀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这样的猜测无法被证实,也无法告知别人。归雪间的思绪很混乱。
他又想,和前世不同,他的身体没有被别的东西占据,还能感受到自己与身体间的某种联系。
还是可以回去的。归雪间这么安慰自己。
在魂魄状态下,归雪间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感官似乎也复苏了,能听到隐约的声音。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归雪间知道自己失去了身体,一个魂魄不可能拥有心脏,但他的心还是悬了起来,好像也屏住呼吸。
这人似乎是一个丹修,正在为自己检查身体。
归雪间听得模糊不清,隐约明白这人话里的意思。
人的肉体与魂魄天生融为一体,不可分割。夺舍是传说中的法术,的确有天赋异禀的修士可以做到,但维持的时间太短。将一个人的魂魄彻底剥离身体,必然会对双方都造成极大损伤。奇怪的是,归雪间的魂魄虽然离体,身体却完好无损。
这样的法术太过邪门,竟使夺舍成为现实,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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