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其金
绿萼见梁俨难得中午回来, 一问还未用饭,连忙让厨房备饭。
海月和螺儿正在廊下斗草,见梁俨回来了,慌忙丢了手里的草。海月小跑去了茶房备茶, 螺儿见梁俨要推门, 轻声说公子正在小睡,约莫还要一两刻钟才醒。
梁俨缩回手,在廊下站着喝了一杯茶, 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三个婆子正在张罗,梁俨见她们还在淘洗菜蔬,便让她们停下, 又见桌上有剩下的面剂,便说给他随便做碗汤饼就好。
做面食的婆子听了,慌忙洗了手, 开始切面。
“你们有没有看见一筐红果子?”梁俨扫了一圈没看到昨晚买的番茄。
一个婆子慌忙从腰间解下钥匙, 开了柜子, 说知道那筐稀奇果子是将军留下的, 她们不敢乱动, 尽数收在了柜子里。
“这个叫番茄,是海外来的菜蔬,我们大燕不长这个。”梁俨拿起一个给婆子解释,“番茄放柜子里烂得快, 记得放在外面敞着。”
婆子们恍然大悟,原来是海外来的稀罕物。
梁俨问三婆子是否会种菜,若会种菜,闲暇时在院子里帮他种菜,可多领一份工钱。
三婆子都说不会,婆子甲说看门的老李头原来在东村是种菜的好手,前两年他侄儿得了蒲镇将的恩赏才领了个看门的差,如今他侄儿随蒲镇将走了,剩他个老鳏夫在府里当差。
“去把老李头喊来。”
梁俨坐在厨房吃汤饼,刚吃了两口,婆子甲就领着一个皮肤焦黄,满脸沟壑的老头进来了。
老李头在门房打瞌睡,还以为自己办事出了什么岔子,将军拿他兴师问罪,没想到是想让他培育番外来的菜蔬。
梁俨放下碗,笑道:“你只要培育出来一种菜蔬,我就奖赏你五贯钱。”
“多少?”老李头被这笔横财吓到。
“培育出来一种就给你五贯钱。”梁俨重复一遍,又话锋一转,“但得培育出能吃的菜蔬才算,若是烂的焉的苦的,我可不认账。”
三个婆子闻言暗暗咋舌,懊悔自己不擅种菜。
梁俨见老李头眼中焕发兴奋光彩,心道这事有希望,笑道:“前院到右角门有一片空旷草地,你去开垦出来,这两日正是春播时分,你抓紧时间。等会儿我把培育种苗的方法写下来,你什么时候开垦完什么时候找府里识字的给你念。”
老李头一听不用去田坎,就在府里的空地种菜,那两分地哪里费事,自喜不自胜,立马就去了库房拿耙子镰刀,准备下午就开始垦地。
梁俨飞快吃完剩下的汤饼,马不停蹄地去了书房誊抄培育方法。
他在淘东东链接买了番茄、土豆、番薯、玉米、菠菜的种子,十来包种子买出了十多克金子的价格,梁俨在心里疯狂诅咒赚黑心差价的中间商。
每包种子里面有培育说明,李老头是种菜好手,这些菜蔬也不娇贵难种的品种,只要照着方法多种几茬应该就能找到窍门。
正在奋笔疾书,门扇“吱呀”一响,未见其人,先见几缕青丝。
梁俨停笔看去,笑道:“你怎么扒在门上,快进来。”
“哎呀,被你发现了。”沈凤翥从门后走出,他见凌虚认真,本只想偷看几眼就走,谁曾想春风不解风情,弄得门扇喑哑。
沈凤翥把门锁了,轻快踱到案边。
梁俨见他头发也没挽,顶上还有几根翘毛,问道:“才睡醒?”又挪了下紫檀木椅,拍了拍腿,示意他坐上来。
房里生了炉子,沈凤翥脱了厚实的大毛披风,乖乖坐了上去,笑道:“嗯,你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今日不算忙,回来吃个饭。”梁俨见沈凤翥竟难得穿了一身藕荷绸衣,娇美水嫩,“这衣裳颜色不错,很衬你。”
沈凤翥看了看衣裳,笑道:“这是希音和微音做的春衫,全家都有。”
“我也有?”
“自然,你的春衫,她俩最是用心,还在给你的衣摆袖边绣花样呢。”
梁俨低头仔细看了看,藕荷绸衣上没有绣纹,道:“我平时在军营摸爬滚打,弄那么精致做甚,绣花看着简单,其实最费神,别为了做衣裳累坏了身子,熬坏了眼睛。”
沈凤翥道:“我叮嘱过丫头们,不许希音微音晚上做针线,也不许做久了,每日动动手,修身养性就好。”
梁俨点点头,说他叮嘱得很对。
“其实在家做做针线也好,这样她俩就不吵着要出门了。”
梁俨思忖半晌道:“我是不是太束着她们了?”
“那倒没有,若还在玉京,妹妹们也不能随意出府,只是在幽州城时她们跟着嫂嫂和玄真经常出门,心自然收不回来了。”沈凤翥拨了拨玄色衣领,声音低柔,“现在春光正好,女儿家喜欢踏青赏花,如今又在岛上,她们想看海赶浪。我想着多带些人跟着,再戴着帷帽,也不怕被人瞧了去。”
梁俨笑道:“希音微音怕我不答应,让你来当说客?”
“没有,她们懂事,知道你的良苦用心,没跟我说过这些。”沈凤翥扯了扯玄色衣袖,“你也松松弦,放她们出去散散心,我让虞棠和媳妇丫鬟跟着,保证不会出事。”
二音美貌出众,梁俨心有余悸,光忌惮高照那等好色跋扈之徒,倒一时忽略了妹妹们的内心。
梁俨道:“是我疏忽了,希音微音可以出门,但不许去海边玩水,去桃花山赏花吧。”
沈凤翥见他答应了,展颜一笑,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眼皮。
“美人计都用上了,还说不是妹妹们派来的说客。”梁俨被这个轻柔似雾的吻弄得心神一荡,半晌才回神,“你有事直接给我说就好,不必这般逢迎取悦我。”
凤卿素雅,应该不喜红粉之类的艳色,今日却穿得这般娇媚。
沈凤翥笑得俏皮,道:“你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我哪里逢迎取悦你了?”
“你向来清雅素净,今日却穿得这般鲜嫩,还说不是为了取悦我?”
沈凤翥闻言失笑:“罢了,从前你我不怎么打照面,你又目下无尘,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奇怪。”
“什么意思?”梁俨不解。
“你是不是把我和我兄长记混了?”沈凤翥鼓了鼓腮,绞着玄色衣袖,“我以前从来不穿素色衣服,因着孝期才穿得清淡些……你在玉京就从未注意过我半分吗?”
梁俨一时语塞,广陵王的回忆里没有凤卿的身影,可见广陵王确实没注意过他,“我……这,你原先不是深居简出嘛,我们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沈凤翥幽幽道:“我们以前确实不熟……”
“不高兴了?”梁俨见那小扇似的眼睫颤抖,抬起小巧的下巴,“以前不熟就不熟,我们现在熟不就好了?”
以前最好不熟,他又不是广陵王。
“我如今比不得在玉京时的模样打扮,那时你都不曾注意我……”沈凤翥说着便埋到了宽阔的肩膀上,“我…是不是生得不好看?”
兄长比他生得俊美,凌虚只记得兄长也是人之常情,但心里就是难过得发酸。
梁俨颠了颠腿,笑得无奈,道:“你都长成这个模样了,你还要怎么好看?我以前见过兄长,他远不及你。”
“又说浑话,我兄长是全玉京第一俊俏的郎君。”梁俨又吃了一记棉花拳,肩上却一轻,一张飘红的俏脸抬了起来。
看来不论男人女人都是要哄的。
“各花入各眼,我就觉得你好看。”梁俨压下可爱翘发,用鼻子蹭了蹭红软的脸肉,“是我不够细心,不知道你的喜好,你喜欢什么颜色,我等会儿就去库里寻缎子,找最好的裁缝给你做几身衣裳。”
这话说得沈凤翥心热,声音愈发娇软,“我气色不好,穿得鲜艳些也添添颜色,所以我自小便只穿紫绯之类的艳丽颜色,凌虚,我知道你待我好,只是我们还在守孝,你给我做了衣裳,我也穿不出去,就别浪费那些绸缎了。”
“其实,这些规矩……”梁俨把话咽了回去,“其实你穿什么颜色都好看,今日这身淡淡的也很美。”
“少哄我,我知道自己穿什么好看。”沈凤翥嗔道。
梁俨凑到红似玛瑙的耳垂旁,咬住肉嘟嘟的耳垂,含含糊糊道:“你知不知道,其实你不穿衣服最好看……”
“…青天白日的,少说荤话。”腰间的手开始不老实,沈凤翥知道这人想做什么,“你如今怎的…越来越放荡,我…晚上在房里便罢了……”
“好凤卿,春天万物复苏,禽鸟野兽都在求偶,人又怎能例外,嗯?”梁俨嘴上正经,手却不正经,“那儿还疼不疼?”说罢,舌尖从耳朵转战到圆润的肩头,隔衣咬了一口。
沈凤翥垂眸瞥了一眼衣上的牙印,咬了咬唇,道:“不疼了。”
第66章 两心 你就这么想我养女人?
梁俨得到允许, 笑道:“凤卿,转过来,我想看你。”
沈凤翥一愣, 脸红透了,迟迟不动, 梁俨知道他害羞,不再言语。
玄色前襟紧紧贴着藕荷后背,梁俨从腋下扒住单薄胸膛,隔衣按揉, 怀中人也不说话, 只细细喘气。
“嗯~”
这声嘤咛让采撷红樱的手不得不停下。
沈凤翥正在闭着眼享受,突然胸口的温热没了,猛地睁开眼, 喘道:“按礼,夫妻守孝一年后便可同房,只要三年之内没有子嗣便不算不孝……我们已经守了一年, 也不会有孩子。”
梁俨掐住细腰两侧,挑眉道:“我倒不在乎这些虚礼,我只担心你的身子。”
“我这身子一辈子就这样了。”沈凤翥眉眼弯弯, 语气愈发温柔似水, “你身子康健, 忍多了反而伤身。我也是男子, 你每晚顶着我却不纾解, 我知道你难捱,而且,你现在又起来了......”
这话撩人,梁俨听了赶紧将人扯下腿。
沈凤翥狠狠咬了下唇, 道:“我知道你想,也知道你忍得难受,要不我们回房……”
梁俨将桌上半冷的茶喝下,道:“凤卿,我知道你体贴,但是你身子要紧。”
“……我们问问冯太医吧。”沈凤翥如飞蛾扑火般又坐回梁俨腿上,“我…其实也想的。”
梁俨看着那双盈水的桃花眼,三分春意都似有十分,一时口干舌燥,哑声道:“那我们回房,喊冯太医来问问。”
冯蕴午睡刚醒就被海月喊去了小院,他还以为小公子又不舒服,没想到只是找他问话。
“冯太医,我如今也到了成婚的年纪,我…能否、能否……”
冯蕴见他脸颊绯红,知道小公子脸皮薄,笑道:“小公子莫羞,老夫都懂的。”
“那我能行房吗?”
“能行能行。”事关丈夫尊严,冯太医赶紧给他喂了颗定心丸。
“若是日日行房呢?”
日日?
他知道沈家就剩这棵独苗了,但再急也不能日日啊。冯太医啧了一声,叹道:“小公子,我知道你着急子嗣,但这事儿急不得,何况你的身子也不允许。”
“那我能几日一次?”
冯太医见他急切,道:“小公子,老夫就直说了,你身子虚,不能泄太多精元。以你的底子,这房事最多一月一两次,而且你年纪小,还没长好,最好再保养一二年,等身体好些再娶妻纳妾,这样你的妻妾也能快些怀胎。”
“我…知道了。”
冯蕴见他眼底一片郁色,怕伤了他的自尊,忙道:“小公子,你若着急续香火,那你就听老夫的劝,多吃多睡,少思少虑,把身子骨养壮实些,也就再等一二年,生个大胖小子不成问题。”
“那殿下呢,他有问题吗?”
冯蕴一时语塞,虽然男人都爱比那档子事,但小公子何必跟殿下比。
“他能日日行房吗?”
冯蕴摸了几把胡子,言辞尽量委婉,道:“小公子,你不能这样比,殿下他自幼习武,自然强壮些…这个,咱们,这个子嗣啊主要还是靠天缘,他不一定比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