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迟归鹤
面上覆盖的桑皮纸被揭开,萧恪张口急促喘息了几下,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他用力咳了几下,呼吸才得以缓了下来,然而胸肺如同火烧一般,每一下呛咳,喉咙都能尝到腥甜血味。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真以为自己要抗不过去了,然而这还远远不是终结。
新的桑皮纸重新盖在脸上,将这种濒临死亡的痛苦无限延长,萧恪身处这样的绝望之中,眼前却慢慢浮现出闪过前世今生种种。仅存在于画像之中父王的模样、说着回京再聚却天人永隔的大哥,以及前世贺绥浑身浴血的模样……太多太多,让他好似一时间忘记了身体的痛苦,然而当他迫切想抓住什么的时候,却如水中捞月一般,徒留一阵波澜,他好像还是错过了。
直到那一声呼唤由远及近,挡在眼前的浓雾刹那间消散不见,模糊的视线之中是那抹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允宁!!”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这一夜于萧恪来说是生死关头,对贺绥来说却是煎熬。
任梁砚秋如何劝慰,终究旁人无法领会他心中不安。这一夜,贺绥不曾回房小憩,他身披甲胄端坐在侯府前厅,一坐便是一整夜。
偏偏老天也好似看准了他心思深重一般,三月天的夜里,外面竟下起了雨雪。虽不似冬日那般能将京城染成一片银白,可这异象也足够令人深思。
第二日侯府老仆来寻人时,却撞见贺绥端坐在正堂之中,原以为是侯爷起早了些,可定眼一瞧贺绥眼下乌青,震惊之下不由追问道:“侯爷,您……一夜未睡?!”
贺绥只是摇摇头,语气平淡说了两个字,“无妨。”
那老仆还待劝说两句,便听得贺绥先一步吩咐道:“吩咐门房,若是宫中的人来了,即刻通禀。”
“……是。”
贺牧闻讯带人赶来,一来便看到自己弟弟坐在正堂主位之上,单手支着头闭目养神,只是脸上憔悴根本掩盖不住。她提步踏入,轻声唤了一句,“阿绥。”
贺绥本就没有睡着,只是整夜悬心,此刻身心俱疲,刚刚靠着小憩片刻。听到姐姐的声音,他忙睁开了眼看向来人。
“长姐。”
贺牧抬手让侍女将煲好的汤水放在弟弟手边,随后示意跟随的人通通退出去,自己则走到桌边,在弟弟还没来得及开口推拒之前,盛了一碗汤放在他手边,叹了口气轻声道:“汤是提前炖好的,晾了这会儿正适口,你熬了一夜,先喝一些才好提提神,要不待会去接允宁,他瞧见你面容憔悴,又要担心了。”
贺绥原是没胃口的,只是姐姐很了解他的心性和软肋,提起萧恪,弟弟便没辙了。眼见贺绥听话端起汤碗,贺牧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些,随口又主动问道:“我听人说你坐了一夜,都没回房歇息。可是出了什么事?”
“……长姐,我心不安。甭管旁人如何劝慰安抚,我总觉得心跳得好快,我总觉得要出事。”
贺牧抬手按在弟弟肩头,轻摇了摇头劝道:“这几年我住在京城无人打扰,全都仰赖允宁背后回护。我虽不喜他将我弟弟拐了去,但却清楚贺家能有今日,都是他为了你铺路,不然我也不会同意他拐了你去。”
“长姐,你说这些……”
“听姐姐说完。他出身宁王府,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万事自然早有谋划在心中,我明白你们相互挂念,可你也要对允宁信任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既然走了这一步,就必然有万全之策。当务之急,是你要在外替他守好这一切,然后今日宫中降了恩旨,便去将人接回府里仔细养着。昨日你去求来的圣旨我瞧过了,你既已下定了决心,那之后大婚的事姐姐便帮你一应打理好,你只管把人接回来便是。”说完,又用力拍了弟弟肩膀几下,递给对方一个安抚的眼神。
“多谢长姐了。”
正巧这时,外面传来人声,姐弟俩同时看过去。
一府中仆从急急扑到堂下,气都来不及喘匀便高声禀报道:“侯爷,大小姐,宫里来人了!”
姐弟俩互相对视了下,顾不得和姐姐多说几句,贺绥便蹭得站起身,领着报信的人大步朝外走。这个时候姐弟俩都没有想到那些人会有那般丧心病狂,竟真的找人对萧恪下死手。
来的宣旨太监倒也算是熟人。
“见过侯爷。”朱昭一身绛紫圆领窄袖袍衫,客客气气给贺绥行了一礼。他本就因为与裴东安有些关系而数次被提拔,虽说北境战功他一个太监分不到,可齐帝为着北境大胜欢喜,连带着朱昭也得了好处,如今已是除裴东安之外内宫地位最高的宦官了。此次皇帝指派他来宣旨,也代表了天子对于萧恪这事的在意,不过眼下贺绥却没有那许多闲心寒暄。
“久候朱内官了,燕郡王一事耽搁不得,还请即刻上车,咱们同去。”
“自然。”朱昭原就因为几年前对贺绥在军中被陷害一事袖手旁观而不敢与萧恪有过多接触,生怕人家翻起旧账来,再加上回来这些日子,他的地位稳固,少不了宫内宫外的亲近巴结,本来这次萧恪下狱,他并不想沾染的。还是一手带他出来的师父裴东安过来,一番话骂得朱昭后背冷汗直冒,这才收敛了那点小心思,不敢再怠慢此事,贺绥催促,他也没有多说什么,附和了一句便上了马车直奔刑部诏狱而去。
他二人赶到诏狱时,正撞上一众听说了乱子匆匆赶来的刑部官员,为首的正是刑部尚书。
贺绥见状眉头却不由皱紧了,诏狱虽归在刑部管辖之下,但并不与刑部衙门在一处。此刻刑部的掌事官员齐聚这里,若说是听到风声特意过来接他们的,虽也算说得过去,但贺绥心中却生出些不安来。
“吁!”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身披甲胄,左手按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之上,神情冷峻朝着那几人大步走过去,沉声质问道,“本将奉皇旨而来,诏狱出了何事?”
“贺将军……朱内官。”刑部尚书见贺绥与朱昭一前一后到来,又听得贺绥提及皇命,先给二人行了礼,对诏狱出了事并不敢有所隐瞒,“是有几名狱卒今晨被人发现毙命于所居庑房之中,且都是中毒而亡,而这几人昨夜是在诏狱轮值到半夜的,臣等听说了这事,特意传了仵作一同过来……将军!”
贺绥没听对方把话说完,当他听到狱卒中毒身亡后,立刻想到了萧璇的示警之言,直接扭头就往诏狱闯,只恨不得脚下生风飞到萧恪身边去。
诏狱重地自然日日有兵卒把守,并不是谁来都可以进,尤其是二话不说要闯进来的。
可当诏狱大门外值守的兵卒见到贺绥杀气腾腾直奔这里而来,那副骇人的模样竟是让他们生不出阻拦的勇气,连素日顺口的那句‘诏狱重地闲人勿进’都说不出口。门口两人面面相觑,只用手中长枪一横挡了下道:“将军!诏狱重地……”
越是离得近了,贺绥心慌得越厉害,抓住枪杆往身后一扔,就将阻拦的兵卒甩开。双手按在略显沉重的大门之上,一用力将原本两人合力才能推开的大门推开了。
“将军不可以进!”因为贺绥是丢下外面人直接走过来的,他走得快,哪里是寻常读书人和宦官能跟上的,故而守门的兵卒压根不知道外面有皇旨到了。其中一人喊了一句,却拦不住贺绥往里闯,只得提了长枪跟进去,一边招呼同伴赶紧去报信,今日诏狱刚不明不白死了几个狱卒,那人并不担心同伴找不到管事的大人。他喊了一句‘快去!’便扭头跟了进去。
诏狱阴森,今日以前,贺绥并没有踏足过这等地方。被关在这里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身背要案重罪之人,同样的牢笼禁锢着一具具死气沉沉的躯体,这样的景象只匆匆看一眼都让人感觉到了压抑。因为不知道萧恪被关在哪儿,他只能顺着一路往里走,视线快速略过左右牢笼中关着的人。
萧恪行事稳妥,更何况这次本就是故意设的局,那样一个人注定不可能是死气沉沉的模样,所以贺绥的脚步不曾停留半刻,直到他听到了挚友的呼喊声。
“靖之!”祁风是知道萧恪出事的人,可他出不去,诏狱之内又无旁人在,便是焦急也是无用。方才诏狱外隐隐传来人的呼喊声,那一声模糊的‘将军’入耳,他立刻从地上爬起,紧贴着牢门等来人接近,见是贺绥,他忙喊道,“快去里面找!燕郡王只怕出事了,有人要害他!”
赖英才离开前的话犹在祁风耳边,事关他父亲,祁风并没能如实告知,但对于萧恪有危险的事却没有半分隐瞒。
贺绥闻言脸色大变,甚至来不及同祁风说些什么,直接迈开步子往里面跑起来。跑到一处岔路,他才停下来细细分辨两边声响,周围越是安静,他心跳得就越厉害。贺绥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终于听到了模糊的锁链拉扯碰撞的声响从右侧隐隐传出来,他一步没敢停,直接冲着那个方向狂奔而去。
萧恪身上还穿着他当日被带走时的外裳,只是人确实被锁链紧紧绑缚住在刑台之上的,贺绥赶到时他脸上盖着层层浸湿的桑皮纸,有些脸熟的男人跪在一旁,脸上露出诡异笑容的同时还在往桑皮纸上浇水,可萧恪挣扎的动作却在慢慢弱了下来。
贺绥目眦欲裂,全身血液好似被抽干了一般从头冷到了脚。
而向秦此刻也发现了贺绥,可他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可他却不是因为自己做的事被发现而慌张,而是意识到有人要来和他争夺萧恪了。男人神情阴鸷,甚至顾不上再多享受一时半刻,隔着几层桑皮纸,直接用手死死按在了几乎没有力气挣扎的萧恪口鼻之上,他很清楚如何让手下人在数息之间毙命。
“贼子尔敢?!!”
……
刑部尚书和朱昭等人姗姗来迟,他们在诏狱一侧尽头处看到了呆若木鸡的守门兵卒,尽管刑部尚书隔老远就在大喊着出了何事,那人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傻站在一旁,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正前方。
等一群人走到了那兵卒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往左侧看过去时,也都一个个跟着愣在了原地,说不出一个字。
委实是眼前的场景太过震撼了些,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在场所有人。
原本用于审讯犯人的这块地方,一个身穿狱卒衣裳的男人被长枪贯穿了脖子,就那么被钉在了砖墙上,鲜血顺着枪杆滴在地上,已汇聚成了一滩。而先一步赶来的贺绥将脸色煞白的燕郡王紧紧搂在怀里,尽管他自己脸上也有一道不算太深的伤痕,可却好似完全感受不到伤痛一般,就静静地抱着怀中人,警惕地看向每一个靠近的人。
那眼神委实太过吓人,朱昭作为对萧恪和贺绥都有些了解的人,在这一刻,突然有一种二人合二为一的错觉。贺绥秉性纯良正直,虽有些时候刻板略不通人情,可终归是个好说话好脾气的人,但此刻的他却像一只发狂的野兽,凶狠而疯狂。
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燕郡王是死是活。朱昭的视线移到萧恪脸上,作为内宫混出来的人,他察言观色的本事一向不赖,立刻就注意到了被贺绥全在怀里的萧恪身上有血。他试探靠近了两步,开口劝道:“侯爷,王爷身上有伤。诏狱阴冷湿寒,不利于养伤,还是早些回府,请太医过府诊脉瞧瞧才是。”
一提萧恪,贺绥终于有了反应,他低头看向怀中人,毫不顾忌得当着所有人俯身在萧恪额头落下一吻,“允宁,我来了。”此刻满含爱意的温柔眼神与刚刚的凶狠简直判若两人,而当他将人打横抱起朝外走时,眼神又恢复了冰冷。
刑部尚书鼓起了很大勇气才在贺绥抱着人撒身而过时把话问出了口,“将军,这人……”
贺绥看都未看一眼,冷声道:“乱臣贼子死不足惜!”
刑部尚书多一个字也不敢说,甚至还憋了一口气,直到贺绥抱着人离开,他才如释重负一般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朱昭,有些心虚问道:“朱内官,您看这……”
朱昭看向对方,想起宫外私宅中来自面前人的那份厚礼,他想了想说道:“陛下看重燕郡王,此次他在诏狱中受奸人迫害一事陛下必会严查,大人为此事焦急我自然明白。不过……既是有人毒害看守狱卒在先,必是蓄谋已久,大人必得严加查问。挖出了幕后之人也好有个交代,想来陛下念在大人尽忠职守,也会许您将功折罪。”
刑部尚书吃了颗定心丸,立刻恭恭敬敬拜谢道:“多谢朱内官提点。”
二人寒暄着带人出了诏狱,外面天已大亮,恰如此刻大伙心境。而诏狱外一处角落,有人鬼鬼祟祟冒了个头,等这些大人物都离开后神情慌张,正是先前被向秦赶走的赖英才,他本是心中有些不爽,在外逛了逛吃了些酒折返回来,正撞上贺绥抱着萧恪离开的场景,紧跟着就是朱昭和刑部的官员出来。
赖英才见到这个阵仗就知道里头一定出事了,他甚至不敢回去看向秦怎么样了,而如今萧恪生死未卜,他也无法与雇主交代,思考一番他还是决定先走为妙。
男人翻墙出去,好在诏狱附近人迹罕至,一个大活人从高高的院墙里翻出来也没人看到。只是身上还穿着雇主弄来的狱卒衣裳,他肯定是不能穿着这身大摇大摆出去。赖英才琢磨了一番顺着附近的巷子一路朝西走。
一路上小心观望着,生怕被人记住模样。走了片刻才拐进了一条深巷,放眼望去都是些小门小户。赖英才扒上一户院墙,看到了院中晾晒的衣裳,又看了看那屋内还未点起烛火,估摸着是还未起,他立刻翻进去,动作利落扯下几件衣裳,团成一团抱在怀里又翻墙离开。
不多时,男人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裳,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光明正大走出巷子。
赖英才很清楚自己要立刻离开京城,出了这事,不论萧恪死没死,京师很快都会戒严,到那时他再想平安离开难如登天,只有趁着眼下还没有闹大赶紧离开才是。然而赏还没领成,正当他想着离开京师要如何赚些银钱傍身时,出了巷子一抬头却差点撞上一人。
“你……”赖英才刚要骂对方长没长眼,就看到了那一身官服,登时眉头一条,下意识转头就要跑。
那人却开口道:“本官奉太子殿下之命,在此久候赖郎君多时了。”
听到太子两个字,赖英才半信半疑转回身,不过出于警惕心他还是站得离男人远了些,面上强装镇定说道:“小人何德何能,竟能让太子殿下派人来寻。我不过是拿钱替太尉大人消灾罢了。”
那人道:“郎君不必多心,本官来自是要帮你的。”
赖英才却仍是半信半疑,拱手假意感谢两句后问道:“不知大人高姓大名,这份恩情,赖某必然铭记于心。”
所谓报恩是假,要拿住把柄才是真。太子殿下对赖英才来说是高高在上的储君,是未来的皇帝,攀咬不得,可谋害燕郡王这样的大罪,总得有些把柄傍身才安心。
“太常寺卿,沈亟。郎君可还满意?”男人闻言笑了声,倒是十分坦然告知。而他最后那句一出口,赖英才便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对方看破了,他对太常寺卿是什么官并不清楚,可见男人坦然自若的模样,细细思索一番应当不是假话,便客客气气朝对方拱手鞠躬。
“大人勿怪,小人没旁的意思。只是不知太子殿下缘何让大人寻小人?”
“殿下已知太尉安排郎君所做之事,今晨天子已下旨释放燕郡王,原是让本官派人两位郎君一起离开的,不过……瞧这模样,另一位郎君应该是出不来了。”
赖英才并不知道向秦如何,不过他也根本顾不上,听到护送离开,忙道:“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大人,另一人……他死了,还请大人安排我离开。”
“随我来。”沈亟领着赖英才到了一辆马车旁,牵马的是个老者,沈亟侧身示意赖英才上车,“请。”
赖英才提着心眼慢慢走进,抬手聊开了马车的帘子,里面空无一人,然后他就看到了整齐码放的整盒黄金和一个布包,登时心里一跳,扭头看向沈亟,咽下了下口水问道:“大人,这是……”
沈亟淡淡道:“里面是五十两黄金,布包里有几套新衣和殿下为赖郎君准备的新身份,希望郎君这次走得远远得,莫要生出回京的心思。”
赖英才应该怀疑的,因为他就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性子,以己度人自然觉得旁人也应该如此才是,可那黄金蒙了他的双眼。赖英才喘了几口粗气,还是抵挡不住黄金的诱惑,便回身朝着沈亟拜了拜。
“郎君大可放心,本官会指派家中老仆陪郎君离开,若是有人查问,郎君只说是来京探亲便是。”
赖英才看了眼那头发花白的老者,心中想着大不了半路做掉人拿了东西离开,心一横便点头应了,随后干脆上了马车。
“老爷,我去了。”那牵马的老仆走到沈亟面前拜了拜,沈亟去扶,二人寒暄之际交换了个眼神,然而此刻那老仆脸上哪有半分老态。
可躲进马车中抚摸黄金的赖英才自然看不到这一幕,他满眼全是那些黄金,纵然是之前做过土匪,也没有见过这般多的钱,而正是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让他失了以往的谨慎,所以当车帘被撩开,那老仆满面带笑递东西给他的时候,赖英才完全没有戒备。
“唔唔!唔!”
鲜有人至的小巷子里停着一架不起眼的马车,沈亟站在马车外看着那马车晃动了两下,嘶哑模糊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随着帘子下露出一只染血的手,马车内的动静才彻底消失。过了一小会儿,先前那老仆才收拾干净出来,虽还是副老态龙钟的打扮,但声音却不似先前那版低哑,反倒像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沈亟一手拽着缰绳,一手轻轻抚了抚马头,抬眼看了下,随后幽幽道:“妥了?”
‘老仆’动作利落跳下马车,垂首恭敬答道:“是,大人。”
“殿下那里我稍后会去回话,你就按照先前吩咐。出城去远些地方找个僻静地儿烧干净再折返回来,别露了痕迹。”
“是。”
第一百四十四章
萧恪险些被害死在诏狱中,这事一经传来,着实震惊了朝野上下,就连齐帝也是心中大震,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新一轮的雷霆大怒。
刑部尚书为了撇清自己的责任,直接进宫面圣去了。有了之前朱昭的提点,这位尚书大人自然知道如何避重就轻,就着萧恪险些被害死,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那名被贺绥捅死的‘刺客’及他幕后之人身上。话说得半真半假,老泪纵横一副恨不得当场给萧恪殉了的模样,倒是成功摆脱了谋害燕郡王的嫌疑。顶天了,也就是一个疏忽失察的过失罢了。
出了这事,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会儿,什么通敌不通敌的都是浮云,最重要的是萧恪俨然已成为大齐朝廷的重要人物,谁都可以死,偏偏是萧恪不能出事。
从宫中拨来的太医一批批进了抚宁侯府就没再出来,偏偏那侯府门户紧,今日闭门谢客,任旁人怎么费力也探不出什么消息来。
满朝文武不论是利益相绑的,还是隔岸观火的,都派人流水似的往抚宁侯府去,打着送补品的名字不肯走,太尉府和晋王府也在其中,不过放眼京中上下,只有他们两家是希望萧恪直接咽气的。
上一篇:拒绝攻略后成了赛博男菩萨
下一篇:虫族之圣廷秘事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