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藤椒鸡
最后,要不是福至心灵般穿过数道攻击的夹缝,他最后,肯定会至少被一道攻击击中,那就只能扔木雕喊救命了。
当攻势到来前,定然会有空气流动,所以,风对攻势走向比人眼更加敏锐。
可惜越是境界高深,攻势越急,外泄的力量波动越小,过去,牧封川是察觉不出那些细微风向变化的。
他闭上眼,灵识向四周扩散,无形的风在脑海中组成了一副气象图一样的画面。
牧封川双拳紧握,脸上克制不住流露出一丝激动,他有种感觉,只要自己顺势拨动,能造成仙人指路奇景一样的水龙卷!
我也能获得行走的人形天灾称号了!
要不是知道是在战场,周围又人多眼杂,牧封川简直恨不得立刻尝试一番。
他闭着双眼,身躯因喜悦微微颤动,倏然,一道杀意冲来,好似给完美的世界画上一道裂痕。
牧封川陡然睁眼,猛地看去,与一双恶意明显的眼睛对个正着。
铸剑派弟子。
看到对方道袍上的小剑徽记,牧封川一怔,眉心隆起。
此次铸剑派似乎来了不少人,前几日也照过面,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起了杀意?
牧封川不信对方一开始就想杀他。
或许除了归元宗,其他门派都巴不得自己在半途陨落,可那种恶意更类似希望讨厌的人倒霉,而刚才的杀意,万分真切,甚至令他怀疑对方会当场出手。
发生什么,让此人态度大变?
两人沉默对视,隔着十多米,牧封川浑身紧绷,随时准备召唤师尊。
铸剑派可是有炼神长老在,这已经超出他能力处理范围。
这样彼此盯了五分钟,对方忽然起步朝他走来。
牧封川精神一振,心脏收缩,剑气一触即发。
“牧道友一人在此?其他归元宗道友呢?怎不与你一处?”对方在三步外停下,一脸虚伪假笑,抱拳道,“在下杜登,上次在金庭秘境外,有幸见过道友。”
谁说铸剑派都是满脑子肌肉的剑客,这不就有一个脑子里装坏水的,真还不如装肌肉呢。
牧封川回上一礼,面上表情紧绷,一言不发,心里却诸多腹诽,对杜登演技一阵点评。
杜登嘴角假笑变得僵硬,呵呵尬笑两声,又道:“道友还是与同门在一起为好,而今岛上混乱,要是牧道友有个损伤,怕是是吉安城城主也承担不起。”
什么意思?
牧封川一挑眉。
连续两次提起,他要是再听不明白,也未免太迟钝。
不过,还有其他归元宗人在岛上?
他要是说自己可能不认识,会不会显得太傲慢?
回想对方莫名其妙的杀意,牧封川没有一口说出实情,他含糊点了点头,道:“我宗之事,不劳杜道友费心。”
本以为这样回答,对方投鼠忌器,多少有些顾忌,哪想他话音一落,杜登脸色大变,眼中浮现比刚才更明显的杀意。
“你要干嘛!”
牧封川向后一飘,连忙拉开距离。
他以为是个心思深沉、胸有谋略的,结果城府浅得跟洗手池一样,果然,就不该对剑修有太多期待。
不对,是铸剑派的剑修,差点儿把自己骂进去。
牧封川持剑而立,与对杜登遥遥对峙。
杜登彻底撕开假面,一脸愤恨道:“吉安城是我们铸剑派的地盘,你们归元宗也未免手太长,你从何处得到的消息?是吉安城城主吃里扒外,还是你们在铸剑派收买了探子!”
什么和什么啊,牧封川张开嘴,下意识反驳道:“胡说,吉安城只是离你们铸剑派近些,哪就划你们名下了,你敢当人家城主的面说吗?”
杜登一噎,眼神越发骇人。
牧封川不屑轻哼。
五大宗门的确地位崇高,可人家城主也不是吃素的,那等微末小城就罢了,如吉安城这样,独居一岛,还处在险地,历代城主至少都是结丹修士。
这代城主更有元婴境界,虽是炼神还虚前期,却也堪比宗门长老。
所以,杜登叫嚷的那些,压根就是胡扯。
牧封川冷冷注视对方,寒声道:“你要动手,尽管放马过来,不要扯些有的没的。”
他倒要看看,对方敢不敢光天化日之下朝他下手。
杜登脸色变了又变,赤橙黄绿青蓝紫,简直能组个霓虹灯。
牧封川眼眸浮起一丝轻蔑。
他已经看出,这就是个纸老虎,都不用他戳就破洞漏风。
亏自己还如临大敌,结果就这种货色。
松弛肩膀,他嗤笑道:“我忙着杀海兽赚积分,阁下不忙的话,还请让让,我可没能力站着就把剑道悟了。”
“好!”这番话似乎彻底刺激了杜登,杜登一手持剑指向他道,“等解决完海兽,我在城主府等着你,我派倒要问问,既然找我们求助,为何暗通归元宗!”
等等,牧封川眼睛一瞪,你到底误会了个啥,我是代表自己来玩的啊!
第80章 放着我来
除了杜登这个插曲, 赶海途中,再没有什么不顺利。
有实力, 有自知之明,还有归元宗弟子的身份,其他散修需要担心防备的事情,对牧封川来说都不是问题。
之前他担心有人抢怪,然而事实上是,穿着一身归元宗校服,其他散修都恨不得离他八丈远,免得他出事,归元宗迁怒到自己。
要说有那份杀人夺宝之心, 还能成功就罢了,明明没有, 沾上这样一位祖宗,岂不是给自己找事?
就是有那一二想拉个关系的,眼见牧封川杀怪过程心狠手辣,满身锐利剑气,也歇了心思——万一是个杀神, 他们被杀,可没有宗门替他们报仇雪恨。
于是, 专心致志战斗的牧封川, 这几日,接触的除了海兽就是海兽,连休憩的空隙, 梦里都是被铁板鱿鱼追杀。
惊醒的牧封川:再也不想吃铁板鱿鱼了!
直到第五天,远方赶来的海兽逐渐变少,只嫌人不够多、不愁没有怪杀的状况终于变化, 牧封川算了算获得的积分,自觉连日作战,身心俱疲,索性退出收尾,回到客栈,好好养养精神。
他没有忘记与杜登的约定。
虽然不知铸剑派在搞什么,可既然对方都欺到头上,他非得探个究竟不可。
泡澡解乏,熟睡一日,在柔软的床铺上醒了,牧封川片刻怔忪,好似眼前不应该是绿色的床幔,而是阴沉天空,漫天海水和奇形怪状的无数海兽。
“这次大战也太长了。”
一拍脑门,牧封川鼻尖似乎还能嗅到那股好似菜市场买鱼摊前的鱼腥味。
不对,不是错觉。
抬起胳膊一嗅,牧封川脸上皱成一团,是他在那里混太久,腌入味了啊!
一个时辰后,泡了三桶水,外加无数除尘诀,终于把身上沾染的气味彻底清理干净。
牧封川这才有心情下楼用饭。
因一番折腾,他也懒得出去寻酒楼,直接就在客栈大堂,用上一顿说不清早中晚的饭。
桌上不见任何鱼虾扇贝,经过那几日大战后,牧封川暂时不想在碗里看到那些东西,否则他怀疑,自己下筷子都会本能带上剑意,把食材五马分尸。
以吉安城地理位置,想吃海鲜容易,吃其他的反而更贵。
不过,牧封川早已过了需要心疼伙食费的阶段,又在吃上舍得,因而哪怕一人用餐,也摆了满满一大桌,反正都能吃完,也算不上浪费。
或许是他土豪气质太明显,大堂客人不多,小二频频过来帮他添茶倒水。
刚结束与海怪打交道的生活,乍然靠近活人,牧封川也起了两分谈性,随意道:“今日怎么人这么少?就是打完了,人也没这么快走吧。”
客栈小二拿着水壶的手一顿,脸上浮起一丝愁绪,叹道:“哎,客人不知,哪是人走了,是都还没回来呢!听说岛外还没平息,如您这般提前回城的少,大部分人还留在外面。”
“等等,一二三四五……”牧封川掰着手指一数,愕然道,“这都第六天了,不是说最多五日就能停歇?”
还是说他理解错了,是高峰期有五天?
小二给他续上茶,表情越发沉重:“今年确实比以往严重,也不知道是不是就这一次,如果日后越发严重,城主撑不住可怎么办……”
小二絮叨着,为吉安城,也为自己的命运担忧,牧封川却是神情一恍,想起来杜登说过的那些话。
他当时满脑子打海兽,没来得及深思,而今结合小二所言,吉安城城主分明是早料到这次海兽袭岛会比以往严重,所以才提前找了铸剑派求援。
结果,自己跑来吉安城,被铸剑派人误会,以为归元宗也有意插一脚——既然求援,定然要拿出诚意,能打动一个一流宗门的代价,想必不小。
要不要插手?
牧封川眼珠提溜直转,既然铸剑派对他如此敌视,证明他们双方其实并未谈妥。
现在回想,他来到吉安城没多久,就能经常瞧见铸剑派弟子,说不定那都不是偶遇,是暗地监视他到行踪呢!
不是牧封川缺乏对视线的敏感,而是他顶着无妄真人弟子身份,在五大门派中总会收到那样若有若无的窥视,之前他以为铸剑派弟子也是一样,对他好奇而已。
结果他不上心,人家却紧张得很。
杜登还提过他的同门,牧封川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独自前来,哪儿还有同门一起,可在对方眼里,说不定是他们一明一暗,故意在迷惑铸剑派呢。
这可真是……牧封川嘴角一抽,手指轻叩桌面,一时想虎口夺食,让铸剑派尝尝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一时又觉得万一卷入麻烦,得不偿失。
其实我是一个爱好和平安定的好人来着!
迅速用餐完毕,回到房间,布下多重禁制,拿出绿色小人搁在桌子上。
牧封川用右手指腹轻轻摸三遍人偶头顶,然后声音又轻又急地喊:“师尊,师尊,你在线吗?”
冥冥之中,好似有东西睁开眼,木讷僵硬的人偶霎时变得鲜活生动,哪怕还是那样从头到脚一片绿,却不会让人觉得像木头。
“我就说,应该上个彩漆,总比绿的顺眼,我小时候可会涂石膏玩偶,从来不涂出边。”
晏璋眼珠都不带转动,每次苏醒,他的爱徒总是想在他这具分神上捣鼓些什么,而他也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拒绝。
一扫所处环境,大约明白又是日常报平安,想想上次联络的时间,晏璋心有所悟,道:“可是吉安城事了了。”
牧封川点点头,又立刻摇头,下巴搁在桌上,狐狸状的眼眸亮晶晶,闪着狡黠的光辉。
他道:“师尊,我遇到了铸剑派人,他们找我麻烦,你猜,原因为何?”
晏璋气势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