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藤椒鸡
……
愁极岛。
四名真人虚空盘坐,底下是已封锁一个月的岛屿。
和吉安岛因海兽封锁不同,愁极岛却是人为,不过按下面魔修想法,估计宁愿被海兽袭岛。
海兽他们能杀,真人怎么办?
老祖不来,只能窝在岛中瑟瑟发抖。
晏璋等人对道修,还讲究一个不以大欺小,对魔修可没这么仁慈,一个月里,死在四名真人手中的魔修,尸体都能绕岛一周。
好歹他们没有屠岛的兴致,那些安分守己,手中没有至邪魔器的魔修,才能留下一条性命。
本来晏璋四人在高空静坐,等待魔宗那边反应,忽然,晏璋气息一变,睁眼直直看向铸剑派铁躯真人。
铁躯虎目一开,声如雷鸣:“看俺干嘛!”
另外两位鹤鸣真人和净缘真人也掀起眼帘,看向晏璋。
晏璋凤眸凛然,冷声道:“你宗弟子欺负我徒儿。”
此言一出,鹤鸣与净缘当即把目光转向铁躯,只是心中称奇,无妄果真如此看重弟子,居然在对方身上留了能随时观测的东西,以他以往表现出来的性情,简直不可置信,更别说现在还为下面小辈事情找上铁躯了。
铁躯道号如其人,一看就是打铁的汉子,也正因如此,铸剑派都没好意思把他往第一剑修的名头上捧。
或者说,铁躯最符合的,恰恰是“铸剑”派,甚至他的武器,也是一柄格外沉重的宽剑,剑柄顶端能到当锤头用那种。
他听了晏璋的话,一瞪眼道:“又不是我欺负你徒弟,你找我干嘛,你明知道,我和他们不是一个路子。”
铸剑派一心想去除“铸”字,偏偏自家真人是个打铁汉子,心中怎是愁苦了得。
作为铸剑派里的奇葩,铁躯地位再高,也难以扭转全宗对改名改形象的向往,因而如他所说,他的确管不了下面的人。
晏璋知道内情,不过他的目的不是让铁躯约束铸剑派弟子,而是师出有名。
他微微颔首,淡声道:“那就好,既然如此,我为徒弟出手,也是理所应当,你回去后告诉你们掌门,铸剑派若是不服,来无妄峰找我便是。”
说完两眼一闭,气息沉静。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皆心中百爪抓挠,铸剑派弟子究竟做了啥,惹得无妄放出这样狠话,不会是把他徒弟给杀了吧!
鹤鸣与净缘还好,此事不与他们相干,铁躯却坐立不安,频频瞅向晏璋,却不敢把他摇醒说个明白。
另一边,吉安城,牧封川还不知自己在真人圈子里出了名,大大刷上一把存在感。
他摇头晃脑将发生的事情与自己的推断据实相告,顺便提起杜登的城主府之约。
等他说完,看向晏璋,只见晏璋挺胸抬头,小脸淡然,一挥手,霸气道:“放心,为师已替你将后患解决。”
“什么后患?”牧封川呆住。
晏璋一抬首,道:“铁躯同意,我替他教训铸剑派弟子,他们若胆敢对你动手,就放我来!”
第81章 渔翁得利
要是这番话是在愁极岛说出, 铁躯真人怕是眼睛都要瞪出来。
他哪句话同意了晏璋出手?
不是说自己管不着吗?
你堂堂真人,以大欺小, 要不要面子?
而牧封川听了这番话,却是对那位铸剑派真人敬意大起。
按他所见,修真界祖传护短,作为门派真人,能承认自己门派弟子的错误,并把教育权交给别人,简直比上辈子很多家长都明事理多了啊!
甚至晏璋,初时不显,而今也有化身熊家长的迹象。
幸好我不是熊孩子, 牧封川不禁赞许自己,他可是通情达理、明辨是非。
至于杜登对他生出杀心,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也没付诸行动,牧封川决定,如果说开后, 铸剑派愿意给自己赔个礼,他也不是非要搅和进去。
算是对那位铁躯真人的尊重吧。
道出想法, 牧封川偷瞧晏璋神色。
站在宗门立场, 既然发现有利可图,本应全力以赴,不过他着实不太爱参与这些利益纠葛, 不知道晏璋会不会觉得,他有负宗门栽培。
然而晏璋却一颔首,道:“也我在, 想做什么,尽可放手一试。”
“那吉安城呢?”牧封川鼓起两颊,蹙眉道,“之前我以为十年一度的赶海是自然现象,而今看,恐怕里面有些其他缘故,吉安城城主兜不住了,找铸剑派求援,估计会将内情告知,要是让铸剑派得到吸引海兽的方法……”
天极界海洋广袤,偏偏不知何种原因,难以深入,尽管存在了许多年的吉安城也没折腾出什么,可一座城池,与一个一流宗门,能调动的力量天差地别。
牧封川还不至于心大到,眼看竞争对手起飞,自己原地拍手。
和铸剑派相比,他宁愿是明心观得了好处。
晏璋静静在桌上看他低声嘀咕,短短一盏茶时间,改了三四个主意,无奈道:“我说过,有我在,何必如此多顾虑。”
“嗯?”牧封川眨着迷茫的眼神望过来。
晏璋音调一冷,斩钉截铁道:“查清真相,如若想要,抢了就是!”
……
直到铸剑派的请柬送上门,牧封川耳边还在回想那个振聋发聩的“抢”字。
他甩甩头。
果然,是他太天真,这可不是有法可依的上辈子,就算名门正道,行事也和遵纪守法完扯不上关系。
与这个世界的土著相比,自己简直是颗单纯的小白花啊。
他还想着插足铸剑派和吉安城会不会不道义时,晏璋已经开始考虑连锅都给人端走,并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过分。
对此,晏璋只道:“你以为,换作你与吉安成交易,被铸剑派发现,他们会如何做?”
牧封川:“……”行吧,我知道了,这是互坑成习惯的节奏。
怪不得各宗关系不好呢,你们就这样扯对方后腿,真不怕扯掉裤子,闹出真火吗?
对此,晏璋回以意味深长的笑容。
东洲又不是没有内战的时候,相比之下,而今程度的矛盾都算和平。
除指玄派那样神神叨叨的宗门,其他一流门派,大致都秉承着“限制对手增强实力,就是维持自己势力”的宗旨。
归元宗与明心观关系尚可,铸剑派与金棠派眉来眼去,所以,除了算同盟的宗门,在外遇到其他门派弟子,首要之事就是预防对方捣乱,其次就是看自己能不能给对方找点儿麻烦。
“怪不得杜登怀疑我……”牧封川呢喃自语。
他这是第一次独自离宗出远门,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潜规则!
晏璋道:“你不该把东洲看做一个整体,应当这样想,每个宗门都是一国,国与国之间有结盟有敌对,关系——”
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不说了?
牧封川眼一抬,却见晏璋神色异常。
半个巴掌大的木偶,脸更是小得只有一指头,可即便如此,他也能感觉出对方身上的低气压,让原本绿油油的脸也好似刷上一层墨。
“你恐怕不知道什么叫国,我换种说法。”晏璋漠然片刻,淡淡道。
“我知道啊!”牧封川眼睛一瞪,脱口而出。
等晏璋诧异的目光投过来,他才想起,无论东洲北洲,还真没有国家这个概念,只有城池与宗门。
他脑中急转,不知是不是疑邻盗斧,总觉得晏璋的目光变得有些不对。
“啊、哦哦,我是说,我看过上古历史资料,那时候宗门就是以国家形式存在的吧!”
终于叫他找到能够解释的说辞,牧封川硬生生急出一身冷汗。
不知为何,平常他在晏璋面前也有嘴不把门,说出各种上辈子知识的时候,可今天这次,总让他有种对方格外在意的感觉。
看来以后说话,还是得先想一遍。
牧封川心里狂汗。
晏璋收回眼神,嗯了一声,也不知信是不信。
他道:“反正就是这样,你明白就行。”
“嗯嗯嗯!”牧封川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他就不该替铸剑派操心,都穿越了,还管什么抢劫犯法,该入乡随俗才对,真要谈法,他现在也得蹲监狱踩缝纫机。
既然大家都是修士,就按修士的规矩来吧,拳头大就有理。
牧封川拿好请柬,揣好晏璋,坐上前来迎他到城主府的马车。
马蹄滴滴答答,拉车的马是三品灵兽,拉的车也是价值千金的豪车,可即便如此,在城内,还比不上他自己走的速度。
【我怎么觉得有些古怪?】
牧封川靠着靠背闭目养神,灵识与袖中晏璋传音。
【何处古怪?】
因马上要见铸剑派人,晏璋索性没沉睡,好时刻关注牧封川处境。
牧封川思量片刻,见晏璋不阻止,就知道无人暗地偷听,于是将心中疑虑一股脑儿说出来。
【刚才出客栈时,车夫说接我去城主府,我没多想,而今一看,这个待遇,绝对不是铸剑派人示意,他们请柬可嚣张,哪会对我这般礼遇。】
说是请柬,几乎都和战贴差不多,对方的张狂嘴脸几乎摆在明面上,一副过来让我们收拾你的意思。
要是请柬写成那般,又特意派高规格马车接人,除非铸剑派这次带队长老是个神经病。
再说,这里是吉安城,就算城主有求与铸剑派,也不可能如下属般言听计从,这便意味着,接他是城主的意思。
【我倒是不奇怪对方知道我的情况,可他现在不应该想办法和我撇清关系,这一接,岂不更证实他和归元宗暗通曲款?】
【除非他另有目的!】
牧封川得出肯定结论。
晏璋毫不惊讶。
【你觉得他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