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戈银盾
官商勾结, 根据贪赃程度, 施以杖刑、流刑甚至是死刑。
许弘溪心里咯噔一下,沈新竟然调查的这么快?不过他好歹活了好几十岁, 面上纹丝不动地否定道:“下官敢保证绝无此事,这定是宋云风小人行径, 污蔑于我,下官愿与宋云风当面对质,以证清白。”
一县主薄不明不白死在县衙,后续麻烦事不少, 还是得智取。沈新把手上泛黄的供状递给唯励, 唯励抖了抖放在许弘溪面前。
他绝没有留下任何手信文书,换句话说, 沈新手上肯定没有证据,许弘溪匆匆扫过一眼就矢口否认,端的是一派大气凛然, “这不过是宋云风一面之词,何况古往今来屈打成招、冤假错案数不胜数。大人明鉴,千万要还下官清白之身。”
沈新没回,转而说:“许弘溪,容枝府清泽县人,今年四十九岁,三十岁中秀才,三十三岁时经夫子推荐外加给上任主薄送了一百两银子,才谋到了昭平县主薄一职。在位期间,借职位便利从朝廷和百姓处谋取银子至少三千两。”
主薄、县尉和典史这三位县衙举重若轻的官员都在昭平扎根多年,沈新仔细调查,多方走访,才能确定这些人品行如何、能否堪当大任。
巧合的是,沈新第一个查的就是许弘溪。
“你家中一妻四妾,三子二女,还有两个不到五岁的孙子。大儿子今年二十四岁,是个童生,娶了…”
许弘溪心中阵阵发冷,这人刚来昭平不到半个月竟然把他家里查了个底掉。
此人心机如此深沉,是他小瞧了,许弘溪大半天水米未进,声音愈发嘶哑:“县令大人到底何意?”
沈新按下心中的杀意,慢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脸,“许大人熟读律法,该知道贪赃三千两的刑罚是什么?”
许弘溪心中一沉,安逸这么多年,他敛财的手段确实没有之前谨慎,即使沈新现在没有证据,但只要肯下功夫,这些只是时间问题。
更何况没有实证也能创造证据,端看沈新想不想做。
“革去官职,罚没所有脏银,仗一百零八,施以流放之刑。”沈新拍了拍许弘溪的肩膀,直起身继续说道,“许大人年逾半百,也不知身体还硬不硬朗,能不能经受得住一百零八仗,更何况还有几百里的流放之路…”
许弘溪心下一团乱麻,他深吸一口气,低声恳求道:“下官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大人可否手下留情放下官一条生路,只要大人抬抬手,弘溪日后定然唯大人马首是瞻。”
“本官初到昭平,幡然醒悟之人于我并无用处。”沈新笑道,“本官需要杀鸡儆猴,建立威信。”
瞧着许弘溪突变的脸色,沈新勾了勾唇:“人死债消。若许大人做事果决,本官可以保证,许大人身后之名必定清清白白,你的家人也绝不受株连之罪,儿子们的前程依旧。”
许弘溪听的浑身发冷,他不知道怎的事情突然就到了如此地步。怎的他突然就走到了死路。
许弘溪挣了半天也没挣开唯励的束缚,只得趴在地上,伸手向前大力拽住沈新的衣摆,哀切求饶道:“大人饶命,下官愿将全部身家双手奉上,辞官归乡,以后决不碍大人半点事。”
这人怎么听不明白话呢?沈新轻啧一声,居高临下道:“我意已决,许大人不必强求。”
“若许大人是个聪明人,此事办的利索漂亮,也算是给家人积福了。”
若不是怕容枝府知府插手碍事,他也不会如此息事宁人。
沈新抬头对唯励说:“送许大人回家。”
“是,大人。”唯励抱拳恭敬道。
许弘溪瞳孔微颤,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厥过去,他盘算半天,发现县衙之中竟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边,最后他颓然地低下了头,浑浑噩噩跟着唯励回了家。
翌日天色微亮,沈新一家人正在吃早饭,明见匆匆从前院赶来,抱拳道:“大人,许主薄畏罪自缢而亡了。”
绿豆粥清香爽口,配上酱瓜不失美味,沈新几大口喝完了碗里德州,接过明见手里的认罪状,装做一脸惊讶:“走,去许主薄家里看看。”
认罪状上大概的意思是许弘溪因受贿而愧疚不已,深感痛心,恳求县令大人饶恕,宽恕家眷。
沈新心里满意,许弘溪很识相,看来不用他多费功夫了。
“怎么这么突然?”秦宁跟着沈新站起来,一脸不可置信。
“没想到许主薄做官多年,依旧良心未泯。”沈新感叹了一句。
秦宁嘴角微抽,他总觉得这件事和相公脱不了干系。
“阿宁,我先去许主薄家里,一会儿回来开晨会,就直接去制瓷厂了。”沈新跟秦宁说。
“好。”秦宁点头,“等会别忘了让唯励来内院拿食盒。”
他托木匠做了个双层食盒,外层放冰,天热的时候也可以让内里食物几个时辰内不变味。
“好。”沈新悄悄牵了一下秦宁的手。
“大人等等,下官也去。”林斐济擦了擦嘴,跟上了沈新的脚步。
许弘溪的家就跟县衙隔了一条街,沈新刚进去就听见里面的人哭天喊地,奴仆面色惶惶,所见之处一片白茫。
“许荣宣携家人见过县令大人。”
许荣宣是许弘溪的大儿子,眼里布满血丝,看向沈新的眼里燃着熊熊怒火。
父亲昨夜归来,未留下只字片语就舍家而去,若不是遭人迫害他绝不会如此做。
“起身吧。”沈新说。
“大人。”冯典史是第一波赶到现场的,他压下心中的疑惑,拱手道,“下官已经多方验证过了,许主薄确实是自缢而亡,现场并无第三人的痕迹,仵作也并未在许主薄的身体里验到毒物。”
许弘溪是在书房上吊的,沈新进去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他点头道:“辛苦冯典史了,带着人证物证再回去审查一遍,若无错漏就结案吧。”
“是,大人。”冯典史拱手道。
林斐济还是第一次见到自缢之人的可怖之相,他忍不住后退一步,回过神来又跟在了沈新的背后。
“把人好生安葬吧。”沈新宽慰了许家人一句,便带着众人回了县衙。
照例的晨会。
沈新轻叹了一口气,率先说道:“许主薄虽说是畏罪自杀,但到底为昭平县百姓辛劳多年,他家人也要在昭平继续生活,这件事县衙内部之人知道就行了,不准外传。”
“是,大人。”众人齐声道。
“郑世通,此人利诱许弘溪,二人官商勾结,侵害昭平县百姓的利益,可恶至极。”沈新说,“叶县尉。”
“下官在。”叶超勇回道。
“你今日就率领巡检兵围住郑世通家宅拿人下牢。”
“是,大人。”叶超勇回。
沈新命令道:“冯典史今日辛苦一下,紧急突审,务必让此人把做过的错事都吐个干净,以慰许主薄在天之灵。”
即使县令大人做过什么,但许主薄和郑世通勾结确是事实,冯典史犹豫了一下,拱手道:“是,大人。”
“大人仁义。”叶县尉一脸感动道。
“林县丞,招工招的怎么样了?”沈新转而问道。
“下官初步拟定了人选,等大人亲自决定。”林斐济回道。
“等我下午回来吧。”沈新点了一下桌面,“诸位手上的事情都不要停,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及时告诉本官。”
他还得去制瓷厂赚银子呢。
“是,大人。”众人齐声道。
“今日先到这吧。”沈新摆了摆手,率先向门外走去,边走边问道,“昨日来报信的人呢?他伤情如何?”
“大人,他被下官安置在了签押房。”林斐济回道,“些许皮外伤,昨日已经请了大夫医治,三五日就能好。”
“对了,给知府大人写一份案牒,就写许主薄突染恶疾去世,主薄要另外选人,其他用词你自行斟酌。”沈新继续交代林斐济。
“是,大人。”林斐济点头,“大人,下官觉得那个杨老三昨日反应很是奇怪,似乎过激了些。”
“何以见得?”沈新停了脚步,问道。
“昨日杨老三误入大牢被拷问,据狱卒所说,最后杨老三有吐露说他自己不是故意的、不过一时鬼迷心窍,还望县令大人开恩之类的话…”林斐济说。
沈新挑了挑眉,“那就试他一试。”
不过几步路,几人就到了杨老三休息的房间。
“草民见过县令大人。”杨老三见到县令大人,忍着伤痛连忙下了床,呲牙咧嘴道。
“坐。”沈新扶了他一把,笑道,“多亏了昨日你及时通报,如今许主薄已认罪自缢伏法,宋云风宋大人已压入大牢,本官已命人缉拿郑世通郑员外入狱归案,等郑员外交代完,这件事情了结了,本官定会好好奖赏你这个有功之人。”
杨老三被这一大串信息砸的脑袋发懵,他手指微微颤抖,“那…郑员外会流放吗?”
“郑员外利诱、勾结官员,自当死刑,其家眷奴仆也会根据罪责大小一一判处。”沈新笑眯眯道。
林斐济在旁边补充道,“大人心慈,对自首坦白之人从来都是愿意网开一面的。”
“比如许主薄,按照他所犯的罪责应当罚没家产,株连家人,处以极刑,斩首示众。”
“但现在许主薄招认了自己的罪行,大人念在许主薄多年辛劳,宽宏大量不追究其家人性命了。”
听到这,杨老三“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草民有罪!”
第164章
“大人饶命, 前天草民收了来旺五两银子,一时贪心便带他们去了青霞山挖了五斤瓷土。”
杨老三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作响, “大人饶命, 大人饶命。”
“关大石可有参与?”沈新又问。
五斤瓷土, 虽然不多, 但法不可废,还是要小惩大诫。
“没有没有。”杨老三头摇成拨浪鼓,额上发红隐隐有血迹渗出,“我师傅最是刚正, 绝对不会做…”
沈新眯了眯眼睛, 偏头说:“林县丞, 此事就交给你了, 尽快把来龙去脉都弄清楚,晚上回来告诉本官结果, 本官先走了。”
“是,大人。”林斐济拱手说。
等沈新的背影消失后, 林斐济回身坐在木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瘫坐在地上傻愣愣的杨老三,说道,“来旺是谁?你和他何时何地商谈此事?可有同谋…”
今日走的晚, 到制瓷厂时太阳已经于天空高悬, 空气热浪翻滚,关大石坐在树荫下正在做粗坯。
沈新下了马车走过去, “关师傅辛苦了,这么早就开始上工了。”
“草民见过县令大人。”关大石从木头墩子上站起来,抱拳道, “左右家里也没什么事,吃过饭就过来了。”
“没这么多规矩。”沈新笑眯眯拍了拍关大石的肩膀,问道,“关师傅可知道杨老三去青霞山偷采瓷土一事?可有参与?”
刚过一夜县令大人就知道了,而且县令大人语气如此肯定。关大石嘴唇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道,“草民并未参与。”
沈新挑了挑眉,这个意思是他知情了?
关大石回村之后并没有成亲生子,这十几年间他只收了杨老三这一个徒弟,可以说杨老三就像是他的儿子一样。
他顾不得手上毁了的泥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弯腰磕头道:“大人,杨老三所犯罪责,草民愿一力承担,若不是草民当年教他手艺,他也不会做下今日错事,恳请大人容情。”
子不教父之过的翻版吗?沈新轻笑一声,“关师傅和杨老三并无血亲,何谈替代。”
“再者若真依关师傅所言,那再往前追溯过去,本官就不该发现瓷土矿脉,给了他可乘之机。”沈新拿着昨日晾晒的泥坯,用手指轻轻敲击泥坯的表面发出清脆的声音,玩笑道。
“草民绝无此意。”关大石猛然摇头,见沈新没说话,他试探性问道,“大人,杨老三所犯之事会受什么责罚?”
上一篇:穿到霸总年少时
下一篇:病美人和残疾大佬联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