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老实但万人迷 第88章

作者:我送你一枚月亮 标签: 快穿 轻松 万人迷 追爱火葬场 穿越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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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别墅房顶放哨的黑豹精神体,在这天晚上,其实目击了一些事情。

比如最喜欢的人类向导被恐怖的游空巨蛇卷着带回家——黑豹条件反射弓背警戒,但连点像样的威胁也根本称不上就被庞大威慑压趴下,动弹不得。

恐惧到僵硬时,却又被蛇尾拦腰卷起,拎过去看了看。

还算满意。

黑豹被塞进人类向导的掌心,来回蹭了几下。

卷着黑豹的蛇尾一提,毫不客气给豹身翻了个面,人类向导清秀苍白的脸庞被小心托着,埋进肚皮最软的毛。

软毛很快变成湿漉漉。

被当成擦泪手巾的黑豹:「……」

结束了短暂的毛绒绒使命,黑豹就被全无留恋地从窗户丢出去。

丢得倒也不远,还避开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封傲不在,直到正式执行任务之前,六年级哨兵都要被导师狠狠加训,紧急恶补校外环境知识。

黑豹打了个滚,夹着尾巴在院子角落趴下,爪子自觉遮住眼睛耳朵。

……

巨蛇盘踞,将整个别墅封闭,

殷红蛇信吞吐,空气细微战栗,柔软分叉的舌尖有种磨砂质地,轻轻捻开闭合的睫毛,瞳孔已经变成银白。

封闭的屋子里居然下起雪。

这些雪异常柔软,不会融化,捧在掌心仔细看才发现是菌丝。

这些菌丝本来藏在深层的精神图景中,只要向导意识清醒,就能控制,而一旦向导失控,菌丝蔓延出梦境,就会覆盖吞噬接触的一切——这也是为什么会有【禁止超过四个小时完整睡眠】的荒唐禁令。

为什么理事长也会因此不安。

因为理事长和元老会其实都清楚,通识课的录像,严重过时。

与事实不符。

北部边境那个充斥血腥罪恶、极度扭曲的人间地狱其实已经完全消失了。

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活人,胡乱拼凑的发狂实验体变成了洁白菌落,四肢和脖颈拴着镣铐,还凝固在最后那一瞬,仿佛什么技艺高超的雪雕塑像。

被玩弄的扭曲实验体,制造这一切的恶徒,随地乱丢的内脏,鲜血……所有的一切,全都化作单调的纯白。

菌丝覆盖一切。

拴住实验体的镣铐,高大的铁笼,围墙,电网,洁净的、肮脏的,一视同仁,那场雪至今依然在下,没有停止。

这是精神体是“菌丝”的SS级向导的真正能力。

那也不能不睡觉。

元老院是一群什么废物?

保证精神图景不外泄,最正确的方法,不是和哨兵缔结「烙印」吗?

暴烈怒意蔓延,蛇尾重重砸了下木质地板,一楼一块天花板坍塌,美滋滋在烤银鱼的系统吓了一跳,冲上去就要找宋汝瓷:「要不要——」

……它来得。

不太是时候。

系统及时拉了静音,原路悄无声息返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被短暂震醒的宋汝瓷仰在巨蛇柔软的下腹。

一片银白色的、无法视物的瞳孔微笑。

还在微笑。

这具身体已经空耗到这个地步,直到宋汝瓷彻底昏睡,巨蛇才真正查清,甚至已经不是那些种进身体里的花草在汲取菌丝的养料——是反过来。

是柔韧的紫藤在尽力支撑一折就断的纤薄骨架。

是蒲公英在运送氧气,风信子在分发养料,金盏花哄着这双眼睛每天再努力张开看看太阳。

再多醒一天。

说不定哪天就能等到回家的亡灵。

而这个倔脾气的向导,没有了旧哨兵就拒绝一切新哨兵的向导——因为没有哨兵守护、那个深层精神图景没了门锁,于是索性就不睡,一直静静坐在那里守着。

“我没事。”宋汝瓷摸了摸蛇鳞,试着解释,“没有那么严重……”

话还没说完,就被奇异过头的感触搅得支离破碎,淡白嘴唇仓促抿拢,还是不受控地闷哼出声。

腿蜷了下,被蛇尾卷住,扯直。

真正的、属于凛冬荒原的暴雪气息,随庞大虚影一并压落,强势凛冽的气息碾进那一片白茫茫的雪。

锋利獠牙衔住白皙耳廓,留下近乎针刺的疼痛。

由这个细小的口子,属于巨蛇的力量被源源不断灌入,失控的菌雪有了束缚,逐渐变缓、变柔,不再像能淹没一切的暴雪。

蛇身盘结成巨大的巢穴,人类向导头颈后折,喉核微弱滚动,汗水渗进睫根,手指蜷曲,仿佛无意识攥住了什么东西。

巨蛇冷酷,不管,只是把蛇鳞弄软到能被人类随便揪着不放手,半点不顾这么被拽着实在很疼。

「胡闹。」

异常冰冷的嗓音混着蛇鸣,杂音很多,听得出发声还不熟练——巨蛇就这么活生生被气得会说了话。

巨蛇要发怒了。

蛇尾束缚手腕压在头顶,找了半天的软和东西,终于从菌雪里翻出个枕头,它必须要让这个人类长记性。

为什么不选最简单的办法,为什么不找那个最直白、最明了的办法,为什么那么努力地找复活他的途径,却连自己的身体都随便用些花花草草修好接着用。

身体被糟蹋成这样,如果它的人类向导将来活不了两百年怎么办?

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我死了。」巨蛇磕磕绊绊地质问,「为什么不,再找一个?」

第57章 下了一场雪

某个瞬间。

某个几乎是错觉的瞬间里, 苔原上总是安静流淌的风静悄悄停下。

熔金蛇瞳颤了颤,收缩成一线——

现在再想进一步补充、解释。

想加上“只是为了身体不崩毁找一个哨兵临时过渡,等我回来就立刻把那个混账远远丢去风暴橡树林”这种重要前提和后缀……不论怎么看, 都已经显然来不及了。

况且巨蛇也没锻炼到能一口气说这么多。

可银白色的安静瞳孔里, 那层总是覆着的薄薄微笑之下,有什么在涌动, 像是星辉糖那层半透明的糖壳被咬碎。

喀嚓。

很轻的一声。

笑影渐渐溺进月色下的静湖深处。

……

宋汝瓷尝试坐起来。

巨蛇慌乱地、慌乱到无措地帮他, 不太成功,人类向导的手臂被它弄软了几次, 跌回一点也不硬的蛇腹,衣领被压出褶, 浅草色的长发稍微有一点乱了。

这种混乱, 近乎颤栗嗡鸣着的鳞片, 在温柔依旧的掌心被稍微抚平。

“我知道。”宋汝瓷轻声回答, “不要紧, 我知道。”

他很少说话的时候不弯着眼睛, 而这双眼瞳, 总是温柔漾出生机的苔绿底色, 被菌丝覆盖成仿佛冻雪的银白,就更令人恍惚。

宋汝瓷并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慢慢地抚摸蛇身, 微凉指腹滑过蛇鳞, 力道柔和认真到极点。

像在某个彻底只剩独自一人的时刻,死寂, 灰尘飞舞,被柔软菌丝堆砌成一个虚幻的影像,又因为承受不住日光的重量坍塌。

蜷膝坐着的向导,在不透光的待审查室角落, 赤着脚,苍白脚踝被特制的合金镣铐磨得渗血,安静地、平静地,像是不识字的孩子一样尝试靠指尖读懂一张冰冷的死亡通知单、一块染血的金属铭牌。

蛇鳞在他掌心震动,一片接一片变得柔软、卷着手指、不肯放开,巨蛇又急到完全忘了应该怎么说话。

怎么道歉?

怎么把阴差阳错、绝非本意的话吃回去?

怎么解释……不,或许用不到解释,它的向导聪明到完全明白它急到说不出口的意思。

这个建议一定也被无数次提出过,被各种人,或是觊觎、或是心怀叵测、或是真的好意,只是当事人完全没有这个意愿。

“变回来。”宋汝瓷的手覆着那些蛇鳞,柔和的嗓音依旧是暖的,“变回来,我们正在生气,我不希望你是这个样子,让我摸摸你,酆凛——”

随着最后一个字。

巨蛇消失。

床垫因为某种重量而微微下陷,巨蛇吞掉消化的精神体其实已经不足以支持化形,但哨兵就是能执行向导的指令。

不论生还是死。

那只手往记忆里的高度抬,不差分毫地抚上眉骨,指腹轻碾过疤痕。哨兵的身量能让影子轻易笼罩吞噬安静蜷缩的向导,但被捧着侧脸时,脊背不自觉塌陷,屈膝仰头,望着银白色的眼睛。

宋汝瓷垂着睫毛认真想了一会儿。

“你刚才,和我说的事。”

“我不想答应。”

他的向导好像终于第一次学着好好说出这几个字:“我不要。”

平时温润到极点的嗓音有了变化,还是柔和,还是安静,但像盛惯了醇厚茶水的薄胎瓷杯忽然全无预兆,润泽釉面层层剥落,在坠地碎裂前轻声脆响。

几乎透出旧日少年颤栗着的压抑清越。

空气跟着一颤,磅礴的精神力已经压缩到极点,几乎将这幢旧别墅崩裂。

或许有几扇窗户碎了,碎得不多,几个小缝隙,风灌进来,掀起的窗帘放进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