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寡夫O的亡夫遗像 第85章

作者:沈圆圆圆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截止目前没有人成功过。”芙薇安给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你的话,至少百分之四十,不过一旦失败,死亡率大概也在百分之四十,而且……就算侥幸活下来,我不能保证你能像现在这样完完整整地站在这里,或许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或许会忘记一切回到你苏醒时的样子,都说不定。”

“所以,你要想好了。”

龙乾沉默了。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成功过,这也就意味着,哪怕他身上拥有能和记忆芯片联动的特质,也无法保证手术成功率超过一半。

龙乾在这一刻突然间明白了兰舒为什么费尽心思也不愿和他相认。

因为对方太了解他了。

哪怕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概率,他甚至都敢赌一把,更不用说百分之四十了。

见他不说话,芙薇安还以为他是怕了,于是忍不住嘴欠道:“如果你们愿意让我用更多的人来尝试,成功率应该很快就会上去,只可惜——人类总是把伦理看得如此重要。”

“如果没有伦理,你们这种人此刻应该被挂在绞肉机上,绞下来的烂肉塞回嘴里,混着你们自己的脑浆一起咽下去。”龙乾冷冷道,“晚上摘下来清洗修复,第二天周而复始。”

芙薇安闻言一怔,随即毛骨悚然地睁大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感觉面前的玻璃并不是在保护外面的人,而是在保护她自己。

面对更纯粹的恶,她终于闭上了嘴。

龙乾又敲了两下玻璃,像是敲在围栏上的野兽:“他同意不同意和你没有关系,你只需要告诉我,手术需要准备什么?”

芙薇安沉默了三秒道:“……需要完好无损的记忆芯片,三个副手,还有一座手术台。”

这些条件比龙乾想象中要简单许多,他没多想便答应了:“地点呢?”

“就在监狱内。”芙薇安道,“我出不了这座监狱,当年你的记忆清除手术就是在监狱内进行的。”

龙乾闻言微微一顿,扭头看向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走廊,半晌收回目光道:“东西三天内备齐,到时候我来找你。”

芙薇安却露出了些许难色:“我需要一段时间准备。”

龙乾闻言当即面色一沉。

时间越长,被兰舒发现的概率越大。

想到这里,他心下泛起了一股说不出的焦躁,连带着语气也冷了下去:“多久?”

好在芙薇安给出的答案尚在他接受范围内:“七天。”

一周七天,刚好是他们休假的日子,这段时间只要让兰舒放松下去,应该不会被对方看出什么端倪。

龙乾暗暗松了口气。

然而,他只考虑了上手术台之前的事,完全没有考虑从手术台上下来后怎么办。

可能人本质上都是趋利避害的,哪怕他面上装得再怎么强大,但他下意识里还是不愿意去思考那个让他头皮发麻的结局。

只要他能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他的Omega那么爱他,就算生气,应该也不舍得把他怎么样……吧?

龙乾咽下那股深入骨髓的惶恐,收回思绪道:“七天后手术台上见。”

言罢,他没有多言的意思,转身向监狱外走去。

龙乾没敢在监狱做过多停留,把决定和手术的要求发给龙宇后,抬脚便上了星舰。

从早上睁眼开始,到现在将近二十小时过去了,可龙乾没有丝毫睡意。

他孤身一人坐在座位上,扭头看向窗外好似永远都不会褪色的星河。

百分之六十的概率……能成功吗?

应该可以吧。

虽然前半生颠沛流离,事业爱情没有一个能握紧在手中的,但龙乾这一次却有种莫名的自信——自己又不是那个躺手术台上都见不到老婆最后一面的倒霉蛋,运气应该不会太差吧?

但这股自信之下,他心头又涌起了一股微妙的忐忑——如果自己当真恢复了记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他会不会从此以后就被“那人”所取代了?

身为一个Alpha,既然已经下了决定,本不该有这么多瞻前顾后的犹豫。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那股本能的恐惧。

龙乾连死都不怕,但只要一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从兰舒身边彻底消失,那人的世界中再没有他半点影子,他便难受得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制成项链戴在对方的脖子上,以另一种更加彻底的方式守他一辈子。

这种过于扭曲的爱意,大部分时候都被龙乾好好地藏在心底。

可在此刻,在这片空无一人的太空中,坐在万籁俱寂的星舰内,龙乾再骗不了自己,只能独自一人直面那股深入骨髓的浓烈爱意。

他最终几乎被那股无声的惶恐击垮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只想回到兰舒身边,把一切都告诉对方。

可他不能。

所以……这么多年来,兰舒到底是怎么一个人撑下来的?

龙乾心下泛起了一股难言的窒息感,巨大的痛苦和惶恐几乎将他压碎了。

星舰在黎明到来前落地,龙乾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半晌他擦了把脸。当他拎着行李从位置上站起来时,好像一具无形的铠甲加在了他的身上一样,所有的踟蹰都彻底消失了。

他拉着行李下了星舰,走在清晨的校园中。

通宵了一整夜,龙乾连片刻合眼都没有,但好在他正值年轻强壮的年纪,面上根本看不出丝毫端倪。

下一班星舰的起飞时间是八点,正是等下他和兰舒要乘坐的那一艘。

龙乾落了地没有回宿舍,不到七点就拎着行李去兰舒宿舍门口等人了。

清晨的露珠滑过花瓣,将花蕊浸得晶莹剔透,整个校园都洋溢着春的气息。

离兰舒宿舍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龙乾遥遥地便看到了一个身影,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通宵通出幻觉了。

可当他走近,那人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后,他却脚步一顿,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兰舒似是也没想到他来得这么早,对上他的目光后怔了一下,眼神罕见的躲闪起来,不过很快他便定下了神色,扭头直直地看了回来。

两人相顾无言了半晌,突然同时忍俊不禁,站在春风中看着对方露出了些许笑意。

他们就像是第一次约会的校园情侣一样,约会的前一天便同时激动得睡不着觉,第二天一早迫不及待地起床,早早到了约会点,想装作不经意地声称自己只早到了一会儿,却没想到,在那里碰到了同样早到的恋人。

两颗炙热的真心依偎在一起,烫得人心下发颤。

龙乾笑着走上去给人拎包,兰舒什么都没说,噙着笑把行李递给了他。

两人没说一个字,就这么心照不宣地向空间站走去。

一路上春风和煦,杨柳依依,龙乾发现,来时毫无易趣的春景,此刻却变得盎然起来。

突然间,他心下便没有那么多惶恐了。

他从一个伤痕累累的小狗,逐渐被人用丰沛的爱意洗去了心头的自卑,终于毫无阴霾地站在了阳光下。

此刻,他彻底相信了,兰舒深爱着他。

哪怕他在手术台上遭遇意外,最终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连人形都没有的怪物,兰舒恐怕也只会把他关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拥着他一遍又一遍地亲吻道:“别怕,我爱你。”

龙乾对此有足够的自信,但他不舍得。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应该会选择在兰舒看不到的地方自杀。

他深爱着这个值得拥有一切爱意的Omega。

哪怕万念成灰,身心俱灭,也至死不渝。

两人拎着行李再一次登上了星舰,龙乾压着苦涩把那些忐忑抛之脑后,扬起笑脸,粘着兰舒问他接下来一周要吃什么。

看着那个笑容,兰舒恍惚里一瞬,没由来地感觉龙乾似乎和之前越来越相似了。

可他分明没有恢复任何记忆……是错觉吗?

没等兰舒细想,那人便搂着他的腰不依不饶地把光脑塞在了他的手里,一边小声喊老婆一边央求他列菜单。

兰舒被他央得无可奈何,只能拿起笔,绞尽脑汁地列起了菜单。

他原本其实是一个食量大,但并不热衷于美食的人,眼下要他详细地列出七天的饮食计划,着实有些为难人了。

以至于当兰舒咬着牙把菜单列完时,星舰刚好就落地了。

天枢中有不少学生家在首都星,还有一些趁着休假想来首都星旅游的队员刚好也在这艘星舰上。

两人和各个熟人打了招呼后,拎着行李下了星舰。

出了空间站,一座车水马龙、灯火辉煌的城市出现在两人面前。

兰舒辗转多个军校,也来过首都星不少次,但真真正正以度假的心态站在首都星,这还是头一次。

他看着面前灯火辉煌的不夜城,心下突然后知后觉地泛出了一丝从麻木中浮出的期待。

——等一切结束后,万家灯火中,也会有他的一盏吗?

兰舒在原地驻足了片刻,半晌收回目光,跟着龙乾登上了飞艇。

龙乾的私人豪宅坐落于首都星最繁华的空段,向下可以俯瞰整个星球最著名的落星池,向上则是全宇宙最大的空中花园,可谓奢华到了极致。

哪怕兰舒这种对住的地方完全没有要求的人,第一次站在这栋豪宅门口时,还是露出了些许被金钱震撼到的表情。

龙乾见状当即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颇为得意的表情,开门后侧身向兰舒做了个“请”的手势,动作间就差把孔雀开屏四个字贴脑门上了。

他自以为拥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雄性都难以企及的求偶资本,外形上看也确实英俊高大得无可挑剔。

可落在兰舒眼里,这一幕却像一个只有一岁多点的小狗,硬要打着领带在他面前装绅士,可爱得不得了。

Omega心下快被软化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抿着唇,忍着笑意和龙乾进了那栋豪宅。

整栋别墅一共四层,一层是厨房、琴房、书房和其他一些功能性房间,二楼是内部构造不同的卧室,三楼是整整一层的健身用房,四楼则是露天花园。

除此之外还配有全息影院、私人泳池等一系列充满金钱味道的设施,兰舒被人带着看了一圈,最后甚至沉默了。

由于星舰落地时已经是首都星的傍晚了,待两人回到家放好行李,吃完饭洗了澡,又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参观,天色便已经黑到了极致,按理来说就该睡觉了。

但也不知道是龙乾主卧那张床的问题,还是时差的问题,兰舒换上睡衣在上面躺了良久也没睡着。

整整三十个小时没睡的龙乾见状却立刻坐了起来,支在他身上道:“学长,睡不着就别硬睡了,对身体不好,要不……去楼下我弹琴给你听吧?”

兰舒闻言一怔,见龙乾面上尽是期待之意并无困意后,他点了点头从床上起了身。

琴房坐落在一楼的拐角处,窗外刚好是智能管家根据大数据种的一大捧迎春花。

哪怕是深夜,也能透过窗户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

龙乾拥着人坐在钢琴前,掀开那张几年没有碰过的钢琴,动作间似乎有些生涩。

不过稍微试了两下后,他的动作很快便变得熟练起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在琴键上,一阵动听的曲调从他的指尖倾泻而出。

兰舒靠在Alpha怀中,低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的右手。

他不懂音乐,只能听出曲子很好听,以及——这只右手,曾经为自己断过手指,这根手臂,上面的某一寸肌肤曾经被自己亲手裁剪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