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机械青蛙
她闻到了余逢春身上的酒味。
余逢春摆手:“不用,就是住一晚上,明早就走。”
这座庄园是余术怀的私人财产,从不邀人同住。余逢春虽然是他的小儿子,庄园里也留着他的房间,但余术怀硬性规定,余逢春只能半个月回来一次。
其他人也是如此。
这其实也是一种血缘操纵的手段,通过强制会面和分离来加上后辈的敬畏心理,给这个家族真正的上位者塑造威严和神秘感,方便管理和控制。
佣人应了一声,然后想起什么,又说:“大少爷也回来了。”
“他也回来了?”
这个倒是超出余逢春的预料。
余裴和余逢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余术怀年轻的时候过得太放肆,一时不慎有了他,但有了以后也没有抛妻弃子,给了那个女人一笔钱,就把余裴买了下来,留在身边教导。
而小儿子的出生,余逢春私心里认为,是余术怀觉得平稳的坦途培养不出可用的工具,需要竞争来打磨。
最好笑的地方在于,即便竞争,胜出的那个还是他的工具,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和自由。
按照这个逻辑,余逢春和余裴是同样的倒霉蛋,本来该相互扶持,但余裴不知道脑子里进了多少水,总是跟余逢春对着干,明里暗里对他使阴招,非常烦人。
想到这里,余逢春停下脚步,隔着一段距离,远远点到余裴房间的窗户。
“让他别来烦我。”他对佣人说。
佣人点头应声,但根据余逢春以往的经验,她应下也不会管用。
余裴贱得很。
……
来到书房,余逢春低头整理袖口衣角,确定自己人模人样以后才敲门。
“进。”
听见门内人吩咐,余逢春转动门把手,缓步踏入书房。
书房以胡桃木镶金线的拱形天花板为穹顶,七米高的雕花柚木书架嵌在三面墙壁上,隔板边缘镶嵌黄铜导轨,书房中央摆着一张由整块黑檀木打造的半月形书桌,光线通过镂空的灯罩徐徐落下,明亮又不刺眼。
余逢春转身关上房门,谨慎地停在书房中央,轻声唤道:“父亲。”
书桌后的男人终于抬起头来。
权力的滋养或许比人们的普遍想象更有效力,年近六十的余术怀外表看上去只是一个有些许白发的中年男性,身材瘦削,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神锐利,骨相与余逢春有几分相似,但又比他更刻薄。
余术怀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永不知足的贪婪饥饿,被勉强压在文质彬彬的人皮下,只有很少的人能看清。
“回来了?”
“是。”
“我听周青说,你看上个人。”余术怀道,半点没有遮掩的意思。
十分钟前余逢春在车上和周青说的话,现在已经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是,”余逢春又应道,“挺有意思的。”
“年轻人,活泼点不是坏事,多个人跟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余术怀将几份文件单独抽出来放在手边,“海湾区的项目快要开始了,我不希望有任何问题出现在你身上,明白吗?”
余逢春道:“我明白。”
“那就好。”
余术怀起身绕过桌子,带着一股烟草味走到余逢春面前。
他没有提起余逢春在宴会上的种种表现,也没有提他不得体的衣服和车子,像个真正的父亲那样拍拍他的肩膀,一言不发地将余逢春今夜的问题和错误都遮盖过去。
打一棒子再给个枣,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所有人都捱不过去。
余术怀道:“去睡吧,如果合适,他明天就能过来。”
余逢春无言离开。
回到他在庄园的卧房,余逢春看见有人正在门口等他,是之前那个迎上来的佣人。
“怎么了?”
佣人端着托盘,托盘里是醒酒汤,跟他走进房间后,她小声开口:“大少爷房间里有药膏的味道。”
余逢春动作一顿:“确定吗?”
佣人点头。
“知道为什么吗?”
“好像是为了一个女人……大少爷想要到身边,先生不同意,大少爷不满,在外面喝多了酒,抱怨了两句,不知道怎么就传进先生耳朵里,然后就……”
然后就挨打了。
难怪他这时候住在庄园里,感情是被打的动不了了。
余逢春哼笑一声,坐在沙发上,想着余术怀刚才说的那些话。
0166此时感叹道:[他可真是架桥拨火第一人。]
刚打压完余逢春,转头就把稍得意一些的大儿子收拾了一顿。余裴要人不同意,余逢春还没开口,就说明天能送到他门前。
要是让余裴那个蠢货知道了,肯定会对余逢春心生不满,到时候又是一场闹。
挥手让佣人去休息,余逢春端起醒酒汤喝了一口,毫不意外。
“他一直是这样,”余逢春说,“挑拨离间的好手。”
余裴没有坏到骨子里,就是蠢,所以很容易被操纵。
余逢春以前也是这样。
一人一统沉默许久,余逢春放下汤碗。
“算了,不想这个了。洗澡睡觉。”
明天邵逾白会来,余逢春得好好想想怎么把人长长久久地留在身边。
与此同时,邵逾白开始做梦。
梦境转瞬即逝,但那是一场火灾。
第93章
早晨, 余逢春醒来,佣人跪坐在他的床边,说余术怀已经出去了。
“先生说, 希望两位少爷一起吃早饭。”
余逢春去看时间。
已经九点了。
“那为什么不喊我起床?”他问,艰难地坐起身, 头很晕。
佣人早有准备, 递来温水和药, 等余逢春吃下以后才继续说:“是先生吩咐不要喊您起床, 他说你要是睡得晚些, 就让大少爷等着。”
哇偶。
“所以他现在在下面等着了?”
迎上他的目光, 佣人很怜爱地点点头。
余裴伤口疼, 晚上根本睡不着,所以很早就在餐厅里面等着,现在都快气死了。
余逢春放下杯子, 大开眼界。
……
二十分钟后, 余裴终于在餐厅等到了姗姗来迟的余逢春。
小少爷像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 穿着一身浅灰色的睡袍, 睡眼惺忪, 额前的头发是湿的, 沾着点水汽。
瞥了一眼 坐在餐桌旁脸色铁青的余裴, 余逢春往椅子上一坐, 一招手:“开饭吧。”
守在一旁, 随时等候吩咐的佣人们随即开始上菜。
盘碟落在桌面上发出并不明显的响声,余裴就在这些响声里面,脸色越来越难看。
偏偏在这时候, 余逢春还看了他一眼。
“疼不?”他问。
余裴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满满的怨气:“这么关心我?”
余逢春收回目光:“别多想, 只是假装一下。”
“……”
余裴不光年龄比余逢春大,个子也比余逢春高,往边上一站跟座铁塔似的,他的长相更多的遗传自余术怀而不是他的母亲,因此即便浓眉大眼,眼角眉梢中也有几分狡猾,配合结实的身材,给人感觉很不好惹。
前两天他被余术怀拿鞭子打后背,现在伤口还没有愈合,久坐久站都会很疼,余逢春到的时候,余裴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了。
余逢春不想跟个快要昏过去的人计较,准备相安无事地吃完这顿饭。
然而他刚要动筷子,佣人就带着一部手机走了过来。
“小少爷,有您的电话。”
余宅吃饭的时候不能接电话,是无数条规则里面的一条,这个时候能让用人亲自送到余逢春面前的,大概只有昨天晚上那件事。
“你好。”他接过电话。
“哎,余少爷,早上好!”
电话那边是聂松的声音。
余逢春一挑眉,放下筷子:“聂老板,有事吗?”
对于余逢春还记得他名字这件事,聂松表现得受宠若惊,连忙回答道:“哎呀,这不您昨晚上看上个人嘛,他原本是我手里的,所以我琢磨着得给您打个电话讲讲。”
到余逢春手里之前,邵逾白是聂松的下属,所以无论于公于私,这面上余逢春都得给他过全了,免得后面有人怀疑他的来路。
“行,你说吧。”
然后聂松就开始滔滔不绝,三分实话三分自夸,还有四分是要把邵逾白往神仙的方向捧,那叫一个用词精妙唾沫横飞。
如果邵逾白知道他的前老板对他的前途这么用心,一定会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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