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几名贵族被拦截在道路正中,两侧房屋门窗紧闭,无数双眼睛躲在窗后,谨慎地观望,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围住他们的骑士手持长枪,单臂挺起盾牌,上面有扎克斯的家纹。
“扎克斯?”
“你想干什么?!”
身陷包围,情况相当不妙,贵族们高声呵斥,却暴露出内心恐慌,实则色厉内荏。
“你这是公然铲除异己!”
“我要禀告陛下!”
“让开,否则我会以袭击贵族的名义控告你们!”
无论他们如何叫嚷,扎克斯始终不为所动,更没有被激怒。
骑士们让开一条路,他策马走上前,装模作样地展开一张卷轴:“奉国王陛下命令,处决与乱军勾结者。”
“这是污蔑!”贵族们大声争辩。
“当然,我知道。”扎克斯收起卷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恶劣道,“你们真正的罪名是谋害国王陛下的私生子。不要狡辩,你们的做法并不隐蔽,有多名目击证人。陛下很伤心,这是他失去的第七个孩子。”
闻言,贵族们脸色大变。
没兴趣听他们争辩,扎克斯挥了挥手,便调转马头走开。临走时留下一句话:“杀了他们。”
在他身后,骑士们沉默地包围上去,集体挺起长枪和盾牌,击杀贵族的护卫和仆人,很快就轮到他们本人。
惨叫声骤然响起,又戛然而止。
鲜血流淌在脚下,沿着砖缝蜿蜒,汇成暗红色溪流。
扎克斯拉住缰绳,短暂仰望天空,低声自语:“要下雨了。”
雨水涤荡,会冲刷干净一切,无论鲜血,生命,还是罪恶。
杀戮的声音远去,扎克斯策马穿过街道。
中途,他派人向王宫送信,禀告罪犯已经处决。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国王陛下不会想见到他,最好能把一切藏在台面下。
“虚伪的面子。”
扎克斯嗤笑一声,带着几名护卫去往城南。
那里有金岩城最大的风月场所,即使是在弥漫着血腥气的夜晚,依旧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马蹄敲打在石块铺设的道路上,哒哒声不绝于耳。
路旁座落着木材和石砖搭建的房屋,昏黄的灯火向前延伸,连接成飘忽的光带,直至长街拐角。
城头的云越来越厚,遮挡住月亮,漫天繁星不见踪影。
潮湿的风刮过城内,水汽弥漫大街小巷。远处天际响起雷鸣,今夜注定会有一场大雨。
扎克斯的队伍一路前行,经过一个三叉路口,队伍向右拐,走进一条灯火通明的长街,将寂静和幽暗甩在身后。
道路上人流穿梭,车马往来不断。
车内大多是贵族老爷,还有腰缠万贯的商人。车夫在前方挥舞着鞭子,驱赶路上的摊贩和乞丐。
装满酒和食物的货车穿行而过,车后跟着大个子的奴隶。他们大多赤着脚,脖子上套着锁链,无论天气是否寒冷,都只穿着麻布外套,腰间用绳子捆扎。
走进这条街道,扎克斯和护卫都拉起斗篷,用兜帽遮住半张脸。
此举有些欲盖弥彰,但规矩就是规矩。
贵族们来这里寻欢作乐,都自觉隐藏起身份。即使被认出,大多人也会装糊涂,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有家伙妄图威胁贵族老爷,简直愚蠢透顶,他们甚至没能活到太阳升起。”
“这里是金岩城,别去想不该赚的金币。”
“有的金币会咬人,沾上你的血,要了你的命!”
老板们的告诫无比严厉。
凡是在这条街上讨生活的人,哪怕是个乞丐,都会老实地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从不轻易惹事。
队伍持续前行,中途遇上数辆马车。
车窗推开一条缝,扎克斯转过头,与车中人对视。
他们认出了彼此,却默契地移开目光,态度无比冷淡,就如陌生人一般,在道路上擦肩而过,背向而行。
队伍来到街角,在一栋联排建筑前停下。
骑士们在门前下马,立刻有马僮上前牵走缰绳,利落地将马牵进马厩,准备草料和水。
招牌下的人站起身,他们身材中等,笑容谄媚,一个个打扮得花红柳绿,不为美观,只为足够惹眼。
他们是虫人,天生雌雄同体,是金岩城内很特殊的一个群体。
他们的来历已经不可追,据说早在金岩城创建之初,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他们战斗力一般,也没有经商的头脑,被多数种族看不起,在政治上毫无地位。
或许曾经有过,但也是数千年前的事情了。
他们有一个特殊天赋,能够揣摩人心,尤其是最黑暗的欲望。
仰赖这种本事,他们专门在南城讨生活,从出生到死亡,绝大部分人从未走出过这条街半步。
“尊贵的老爷,您的到来令小店蓬荜生辉,快请进!”一名虫人深深弯腰,维持仰起头的姿势,脖子能随意扭转,看上去很是怪异。
扎克斯没说话,直接越过他。
身后的骑士解下钱袋,抛给虫人一枚金币。
虫人稳稳接住,递到嘴边咬了一下,看到清晰的牙印,登时喜笑颜开。
他拉动屋檐下的绳子,店内的同族立刻得到提醒。
挂着花环的木门向内敞开,明亮的灯光倾泻而出,照亮扎克斯和骑士的靴子,以及他们脚下的台阶。
大堂内十分宽敞,一层完全打通,布局成酒馆的样式。
半圆形的吧台正对店门,木地板每天擦拭,仍留有斑驳的痕迹。有的是划痕,有的是斗殴中飞溅的血。
圆桌和椅子紧凑摆放,每张桌前都坐满了人。来找乐子的客人,还有漂亮的男人和女人。
吧台左侧有倾斜的台阶,一路向上,消失在天花板后。
吧台右侧有一个壁炉,炉火常年点燃,即使在盛夏也不会熄灭。
扎克斯迈步走进店内,人群中突然传来鼓噪声。
一男一女跳上桌子,引发酒客们叫好。
男人穿着阔腿裤,腰间缠绕彩色丝绦,肤色棕黑,细长的眼睛勾勒眼线,像一条妩媚的蛇。女人披着轻薄的纱裙,画着浓艳的妆容,柔软的腰肢上缠着腰链,随着她的动作反射彩光。
两人都很年轻,长相漂亮,模糊了他们的种族。
“来,跳一个,这些都给你们!”
木桌旁,几个大腹便便的长须人拍出钱袋。袋口的皮绳松散,露出一抹金光,那里面装满了金币。
“遵命,慷慨的老爷。”
桌上的两人同时亮起笑容。
男人赤脚踏出鼓点,搭配击掌声,在桌面中心旋转。女人掀起裙摆,朝桌旁的客人抛出飞吻,随即折腰舞动,像一只花蝴蝶在炫耀美丽。
“好!”
众人大声叫好,多种钱币如雨飞落。
目睹这一场景,扎克斯和骑士们习以为常,没露出任何异样。
边境在发生战争,对乱军的围剿仍在继续。
国王因私生子和情人的死亡变得暴躁,宫廷内每天都会抬出尸体,有的只剩下飞灰。贵族们忙着排除异己,陆续有人死于非命,消失在黑暗的巷道。
现在,道路上还在飞溅鲜血,充满了哀嚎声,有窃贼、盗匪、杀人者、也有贵族和无辜之人。
但没人在意。
这家店就像金岩城的缩影,沉湎享乐,纸醉金迷,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入沙子里,不知大祸临头,仍在醉生梦死。
扎克斯拉低兜帽,阴影遮住他的大半张脸面孔,只能看到极薄的嘴唇和苍白的下巴。
“我约了人。”他穿过人群走向吧台,将一枚金币按在上面。
店铺的主人迅速收起金币,在头顶的绳索中挑选出一条,用力拽动三下。
很快,一个小个子从楼梯上现身,朝扎克斯的等人招手示意,将他们引上二楼。
靴子踩在木楼梯上,台阶吱嘎作响,像在发出痛苦的哀鸣。
与大堂的热闹不同,二楼十分安静,走廊笔直幽暗,两侧并列数个房间。
个别房间外有随从把守,他们身材魁梧,斗篷下很可能穿着盔甲,有着不一般的身份。
小个子弯腰行走,这让他看起来更加渺小。他有驼背人的血统,可惜不被家族承认,只能流落到这里干活。
来到预订的房间,小个子得到酬劳,随即被打发走。
骑士们推开房门,扫一眼门内的情形,迅速退出来,站定在房门两侧。
扎克斯独自走进去,将房门从内部掩上。
房间内十分安静,地板上铺着毛毡,摆在正中的大床格外醒目。
壁炉前站在一道人影,身上裹着斗篷,从头到脚包裹严实,看不清她的模样。从身高和体型判断,应该是一个女人。
“左娜,你太冒险了。”扎克斯背对房门,开口说道。
闻声,壁炉前的女人转过身,抬手掀开兜帽,露出和扎克斯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正是戈罗德的第九任妻子,王后左娜。
“我不得不冒险,扎克斯,我的兄长。”左娜伪装出行,长发解散在身后,身上没有更多饰物,只有右手的戒指能证明她的身份。
扎克斯不置可否。
他抬眼环顾室内,走到床边坐下,双手一撑看向左娜:“能让你这样冒险,看样子事情的确不小。 ”
左娜不喜他的态度,想到自己的目的,终究压下到嘴边的抱怨。
她走向扎克斯,站在他对面,两双相似的眼睛对望,一人焦急,一人冷漠,一种淡漠到极致的荒芜。
左娜有片刻愣神,随即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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