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她一定是昏了头,否则怎么会在扎克斯身上看到这种情绪。
“国王秘密召见了巴希尔。”她沉声说道。
“仅是这样?”
“我知道他秘密写下文件,有意迎娶新一任妻子。如果事情不成,他就会恢复某个前任妻子的身份,让他的某个孩子重新获得继承权。”左娜一口气说完,等待扎克斯的反应。
“你亲眼看到了文件?”扎克斯问道。
左娜点点头:“是的。”
她嫁给扎克斯多年,在那之前还曾是他的情人,对国王十分了解。趁戈罗德某日醉酒,她溜进国王的办公室,发现了藏在抽屉里的文件。
猜测被证实,她全身发冷,随即怒火中烧。
她耗尽最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撕毁文件的冲动,把它们重新放回原处,确保恢复原样,才悄无声息离开房间。
“他没有剥夺第一王子的继承权,还打算给予其他私生子权力。我的达尔顿,他会被抛弃,被他的父亲剥夺一切,我绝不允许!”
“你想怎么做?”相比左娜的激动,扎克斯表现得异常冷静,“你想让我怎么做?”
左娜倏地抬起头,紧紧盯着自己的兄长。火光照在她脸上,一只眼睛隐于黑暗,另一只浮现诡光:“毒。”
“毒?”
“必须让戈罗德失去力量,在他剥夺达尔顿和我的地位之前。”左娜缓慢坐到地上,像幼年时一样趴在兄长膝头,“殷王后喝下的毒,炎境的毒,扎克斯,我需要它。”
国王的行动难以预判,左娜必须冒险,也只能冒险。
她没有力量发动叛乱,只能另辟蹊径,将戈罗德的手段用到他自己身上。
“这件事需要时间。”扎克斯压住左娜的发顶,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和炎境接触会被视做叛逆,我只有通过联盟部落购买,那些人相当狡猾,而且无比贪婪。”
“金币不是问题,你会帮我的,扎克斯。”左娜握住扎克斯的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必须帮我,我的兄长。”
扎克斯回视她,神情莫名:“左娜,你是否想过,这样做会带来毁灭。”
“不这样做,我们一样不会有好下场。”左娜手指收紧,用力到在扎克斯的胳膊上留下指印,“戈罗德一旦下定决心,绝不会心慈手软。他的历任妻子,他的儿女,都是任他摆布的棋子。唯一的例外是朱殷和她的儿子。然而朱殷死了,第一王子被送往雪域,我绝不想落到这样的下场,达尔顿更加不行!”
“第一王子。”扎克斯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他坐直身体,一只手被左娜握住,另一手覆上心口,掌心压在血咒烙印的位置。
“我向你保证,我的妹妹,把第一王子送去雪域,是国王陛下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当然,也是我的。”
左娜莫名地看向他。
扎克斯却不打算多说。
他利落地站起身,顺便拉起左娜,亲手为她拉直裙摆,拍掉斗篷上的灰尘。
“我的妹妹,我会让你如愿。”扎克斯按住左娜的肩膀,亲吻她的额头,承诺道,“我会联络那些狡猾的商人,戈罗德不会有机会宣判你,达尔顿不会沦落为私生子。”
“你保证?”
“我保证。”
灯光摇曳,照亮扎克斯的面孔。
他的瞳孔收窄,锋利的獠牙刺破牙床,一瞬间显露出凶狠,使人不寒而栗。
第66章
狂风骤起,呼啸穿过街道,敲打着路旁的建筑。
窗框持续震颤,金属插销脱落,紧闭的木窗猛然敞开,窗扇拍向墙面,发出一声钝响。
雷声轰鸣,闪电在城头炸裂。
蓝紫色的电光爬过云层,酝酿多时的暴雨终于降下。
雨水湍急,瀑布般悬下天空。眨眼间,灰色雨幕覆盖整座城市。
“下雨了。”扎克斯望向窗外,眼底闪过莫名的情绪。瞥见路上行色匆匆的车辆,他将目光转向左娜,沉声道,“你需要马上返回王宫。暂时收起你的爪牙,停止窥伺国王,言行务必谨慎小心。”
“我会的。”左娜掀起兜帽,遮挡住自己的面孔。她没有走向房门,而是来至窗前,单手撑着窗台,从窗口翻了出去。
斗篷飞扬,暗色裙摆在下落时张开,像一朵绽放的黑色玫瑰。
窗外是一条小巷,巷子里停靠一辆马车。车厢没有任何标识,拉车的马也很普通,在城内随处可见。
车夫是忠心耿耿的哈布克。
待左娜进入车厢,关闭车门,他立刻挥动缰绳,驾驶马车穿过重重雨帘,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之中。
扎克斯走到窗前,双手负在身后,目送车辆走远。
他攥紧手指,习惯性地转动拇指上的戒指,感受戒托的棱角压入指腹,留下清晰的印痕。
马车闯入夜色,迅速被雨水覆盖,只余下一个朦胧的轮廓。
他正欲回身离开,突然间一阵心悸。
震颤来得十分突然,扎克斯单手按住胸口,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脸色煞白,大颗汗珠滑过脸庞砸向地面。
目光所及,房间中的一切发生扭曲。凌乱的色彩填充在眼底,扎克斯大脑晕眩,他险些晕厥过去。
视野恢复后,他迅速扯开衣襟,移近蜡烛观看,发现心口的烙印发生变化,边缘长出锋利的荆棘,颜色更加鲜明。
只有一种可能。
烙印血咒的人发生蜕变,力量和天赋攀至顶峰。
“发生了什么?”扎克斯放下烛台,心中困惑不解。这股力量异常可怕,能轻而易举摧毁他,胜过全盛时期的朱殷,更不提戈罗德。
究竟是怎样的机遇,才能导致这种变化?
不等他想明白,耳畔传来敲门声,是走廊内的骑士提醒扎克斯需要离开。
“大人,时间到了。”
扎克斯当即收拢衣襟,重新围上斗篷。他拉起兜帽,确保遮住自己的脸,才走上前拉开房门:“走吧。”
无论是何种契机导致岑青的变化,对他而言都不会更糟糕。
换一种想法,他被烙印血咒,成为岑青的傀儡,岑青变得更强,意味着胜算更大,戈罗德注定死无葬身之地。
对一名背叛者来说,这不算坏事。
扎克斯胡乱想着,快步走下二楼。木楼梯在他脚下吱嘎作响,频频发出哀鸣。
矮小的身影藏在扶手后,躬身送他离开,态度小心翼翼。
直至声音远去,小个子的店员抬起头,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反射火烛的光,与表现出的敬畏截然不同,看上去相当违和。
一行人穿过喧闹的大堂,在门前上马,冒着大雨赶回府邸。
马蹄声被雷声和雨声掩盖,数骑飞速前行,恍如烟尘飘过,倏忽间远去,再不见踪影。
店铺招牌下,几个虫人凑到一起,低声交换情报,打出只有彼此才懂的手势。
“是外交大臣。”
“他密会一个女人,来自王宫。”
“告诉泰姆。”
虫人结束对话,一人回到店内,其余人继续守在门外,接待下一拨客人。
店铺吧台内,泰姆拉动绳索,几个店员替代他招呼酒水,他则转身绕过壁炉,避开众人视线放出一只信鼠。
虫人不只经营着风月场所,他们还是暗地里的情报贩子。
还有什么比美酒和美人更让人沉迷?
躺在美人怀中,被烈酒麻痹神经,总会在不经意间吐出些有用的东西。
“奥尔加夫人,我信守承诺,相信您也会一样。”泰姆目送信鼠消失在雨中,口中喃喃自语。
他们曾有机会走出这条街,只要朱殷成为女王,登上血族王座。她亲口承诺所有虫人,改变他们在王国中的处境,作为他们搜集情报的奖励。
然而,这一切都毁在戈罗德手中。
泰姆憎恨戈罗德,所有虫人都是一样。
沉默伫立片刻,泰姆重新回到店内。
灯光覆上脸颊的一刻,他重拾虚伪的表情,又成为谄媚的风月场主人,贪婪的双眼盯着客人,锁定他们口袋里每一枚金币。
信鼠在地下穿梭,进入通向城外的隧道。
这条隧道藏在王城西北方向的隘口下,该处日夜有重兵把守,连只鸟都飞不出去。没人想到虫人胆大包天,会利用这里传递消息,而且屡次成功,迄今没有被发现。
信鼠在地下潜行,它在搜寻有占星师印记的骷髅。
骷髅接到信件后,会第一时间送往千湖领,呈递到奥尔加手中。
彼时,千湖领内,晚归的俘虏们在夜色下忙碌。
他们推动大车,拖拽绳索,合力运回砍伐的木材,还有开采的岩石,在营地外堆成小山。
今夜月光明亮,惠风和畅,黑骑士们围在篝火旁,一边用刀切割烤肉,一边高声谈笑。
这段时日以来,他们一直在紧张忙碌,罕见有如此放松的时刻。
最后一批木料运达,铁木等人跳下大车,清点过俘虏数量,确保没有遗漏一人,才前往地精处领取食物。
西科莱姆在车旁记录,手捧着羊皮卷,下笔速度飞快。
尤莉跟在兄长身边学习,帮忙递出卷轴,将写好的羊皮收起来。千湖领人手紧缺,每个人都该发挥作用,她也不会例外。
“尤莉,你看到母亲了吗?”西科莱姆停下笔,甩了甩发酸的手腕。
接过领地内的统筹工作,他才发现黑骑士的文字记录有多糟糕。翻阅米诺交给他的文件,年轻的子爵登时两眼一黑。
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清楚不能指望一群粗鲁的家伙干精细活,可这也太粗糙了!
不提相关记录一塌糊涂,连简单的算数都会出错,两位数的加减竟然错得如此离谱,亏他们还是贵族!
“十一加十三等于二十八?!这太离谱了!”
西科莱姆脸色铁青,头顶冒烟,握着文件的手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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