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岸 第38章

作者:张鼎鼎 标签: 种田 天之骄子 穿越重生

郑定辉立回蹿了进去,刘文失笑的摇了摇头,将房门掩上:“洗脸洗脚没有,先去打盆水,洗了再说。”

郑定辉自然乖乖的去了,先给刘文打了,他洗了之后,才自己再洗。

等到把水泼出去,都收拾好了,他才又回来,然后有点不安的道:“那大哥……你没有生气吧……”

“你觉得我应该生气吗?”

“大哥……”

刘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你说你一个好好的男人,学什么女人?”

“……我没有。”

“那你撒什么娇?”

郑定辉抬起头,又用哪种渴慕的、带点委屈的目光看着他,刘文的头又疼了,而就在这种头疼中,他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他想了想,很容易的就想到了,当年他对萧二,好像就会经常产生这种情绪,虽然总是他压迫萧二奴役萧二,可那家伙就是有本事令他头疼,在别人来看,好像是他在欺负人,可是,其实是他受到了精神攻击啊。

想到这里,刘文不仅自我剖析了起来,他想,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法出了问题,怎么当年教育萧二教育成那个样子,现在教育郑定辉……也有同样的效果?难道说两人的相似程度能相似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里,他看了眼郑定辉,郑定辉也正在看他。

“你不用这样的,你其实……已经很好了。”

郑定辉一愣,刘文不再解释,转身上了床。今天发生这么多事,他其实是没有睡意的,但身体却有些疲倦,因此就闭着眼在那里养神,想着想着,就感觉一只手在自己的肩膀处揉捏起来,他一怔,但随即就有点沉迷于那种舒爽的感觉中了。

“这小子……”

他心中想着,也没有睁眼,然后就听到郑定辉在自己的耳边道:“大哥,我帮你揉揉肩膀可好?”

刘文含糊的应了一声,郑定辉又道:“大哥,你不喜欢我那样……那我就不那样了,但是,大哥你以后要对别人如何,也要对我如何。”

刘文微微的皱了下眉。

“你要摸别人的头,也要摸摸我的,你要拍别人的肩,也要拍拍我的,你要……要对别人好,也要对我好,我现在虽然、虽然说被认了去,可是你不能不要我……”

听前面的话时刘文还有点哭笑不得,想着这孩子果然还是缺磨练,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然后眯了下眼,抬起手,在他头上拍了拍,郑定辉一愣,然后就是一息,立刻趴到他肩上:“大哥你同意了?你这是同意了吧,是吧是吧。”

刘文嘴边露出笑意,嘴中却道:“你不是说要给我揉肩膀的吗?好好揉。”

“是是……”

郑定辉立刻卖力的揉了起来,揉了肩不说,还顺着肩往下,揉到了腰上,他开始揉的时候,倒真是没什么想法的,就想着怎么讨好刘文,但揉着揉着就不免有了别的意思。

“刘大郎的腰怪细的,这要是个小姑娘……就算不是小姑娘……”

想到那天他倒在椅子上,什么都没穿的样子,郑定辉不由得吞了口口水,然后甩甩头,虽说刘大郎不穿衣服的样子是怪好看的,可他毕竟是个男的,他也不能总想啊。

虽然这么想着,但他的两个手,就放在刘文的腰上,再没挪过地方。

刘文当然不知道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本就有些睡意,再被郑定辉这么一揉两搓的,自然就更困了,慢慢的,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刘文一早就起来,不过他虽然醒的早,郑定辉却比他更早,他出去的时候,就看到郑定辉正在洗裤子,他微微一笑,也没有在意,洗漱了一番就叫着孙鹏和有点脸红的郑定辉出去了,在路上的时候,他大概的将事情给孙鹏说了一遍,孙鹏愣愣的,直觉得这堪比传奇小说,盯着郑定辉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讷讷的开口:“那、那……”

“就算他被认了去,也还是你的二哥,你也不要想太多了,给你说,也是让你心中有个数,也好有个应对。”

刘文这么说,郑定辉也对孙鹏笑笑:“是啊,四弟,就算以后我们搬走了,也要常来往。”

“你们要搬走?”

刘文皱了下眉,还没开口,郑定辉已道:“我们家的二郎和英儿就要来了,他们来了……这个……”

他知道李思安帮他们安排房子的事不好说,因此就含糊了过去,一抬眼却正看到刘文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心中一突,立刻又道:“那什么,四弟,要不然你也一起搬过来好了,人多些,正好热闹。”

孙鹏脸色发白的看着他,然后有点茫然的摇了摇头,其实刘家兄弟本就定好了要走了的,而现在只是搬家,只是从距离上来说,其实是更近的,但他就有一种更远的感觉,就仿佛刘家这么一搬,他们就再也见不到了似的。

他从郑定辉看向刘文,想到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就有一种黯然无光的感觉,那种失落和难受超过落榜百倍。他自己是没有感觉,郑定辉和刘文却都看到,他那脸是越来越白,眼是越来越红,那个样子不说刘文,就算郑定辉看了也是难受。

真的来说,郑定辉其实是不讨厌孙鹏的,在他来看,孙鹏有些像刘武,一样的耿直一样的认真还一样的好骗,虽说他运气好的会令人看了不舒服,却说不上讨厌,他看孙鹏不顺眼,更多的是因为刘文,而相处这么久,他对孙鹏也是有感情的,虽然觉得有他在,说不定还会和自己分享刘文,可又觉得他这样子实在太过可怜。

“其实大哥还是和我更亲近的,就没见过大哥和他一个床过。”

他这样想着,就想再说点什么,而那边刘文却已经开口了:“我们就算搬出去,也还在上京,在过年前是不可能会去的了,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们。”

孙鹏看着他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的点了下头。

这次的出行自然是以郁闷告终的,等到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郑定辉道:“大哥,李大人安排的房子应该是够住的,四弟和咱们一起其实也挺好的。”

刘文看了他一眼:“怎么,现在你没有意见了?”

郑定辉有点尴尬,他咳嗽了一声道:“上京的房价也不便宜……”

刘文嘴边带了几分笑意,但说出来的却是:“咱们早晚都要离开的。”

郑定辉一愣,就听刘文又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不说他还有自己的家族,就算真的是一家人,也是有要分开的那一天的。二郎和你早晚要娶亲,英儿早晚要出嫁,就算还是一家人,也是有自己的家庭的。住在一起是热闹,可是除了热闹还会有别的,以后你的身份变了,所接触的人也就变了,他现在在贡院,那个地方……他现在年纪又还小,和咱们住在一起,并不见得好。其实不只是他,就是你……”

“我?”

郑定辉脸一白,刘文笑了笑,道:“你以后要走什么路,也要想清楚了,你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想要什么东西,都和你现在的选择有关,以前,这些事情我也许还能给你一些建议,而以后,我的建议也不见得有用了。”

郑定辉愣愣的看着他,刘文拍了拍他的肩:“那个世界,我也没有接触过,我最多,也就只有和你一起摸索了。”

听到他要和自己一起,郑定辉放下了大半的心,但又有一种不安,一种愧疚,他想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

“你回去先想想自己的方向,其他的,也不用急。”

关于方向的这个问题,郑定辉很快就领会到了其中的意思,李思安行动迅速,在第三天就给他们找妥了一处院子,院子并不是很大,但也有三进院十几间屋子,连带的还有两个丫鬟四个小厮四个仆妇并带一个管家,而也就从那一天起,他们开始不断的收到来自各方面的请帖,过去就有来往的举人们的是不说了,其他的还有翰林院的翰林们的,京城一些官员们的,此外,还有来自宗室的帖子。

对于四面八方的邀请,不说郑定辉,刘文也不是很能确定,好在他们的管家是李思安安排来的,对这些非常拿手,见他们有些犹疑,就在请示了之后开始为他们分析,哪些是可以不理的,哪些是必须去的,哪些是可有可无的。

在这里,一些宗室帖子是不能忽略的,他们虽没有什么实权,对于郑定辉却很有影响力,因此不说郑定辉要去,有时候就连刘文都要作陪——

第80章

当然,对那些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郑定辉,不过他们也都知道,郑定辉和刘文关系好,有心巴结郑定辉的,也想走走兄长路线。而刘文之所以出面,一是礼节,人家的请帖到了,上面写着他们的名字,一般商人秀才的可以不理,宗室中的,哪怕他再落魄,在这个时候也是不好拿大的;第二,他也担心,郑定辉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

经过这几年的历练,郑定辉待人接物已经是似模似样了,但是当初他能放心让他和那些掌柜打交道,是因为就算得罪了哪个商铺中的掌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几文钱的蔬菜,几十文的米面,就算是基数不少,也不过是赔银子的事,而且他也相信自己能收拢的起那些烂摊子,可是这里却是不同的。

也许甚至不牵扯一文钱,也许不过是你在喝酒的时候说错了句话,这在当时你没注意,其他人可能也没有在意,但是却有可能在将来变成你的大麻烦,因此他们除了赴宴,平时没事的时候就是听管家说这些京城中的道道。

李思安分给他们的管家姓吴,单名一个达字,刘文和郑定辉叫他吴管家,府中的其他人则叫他吴伯,这位吴管家看起来沉默寡言,但却相当于一个京城的百科全书,小到街上的哪个铺子中的哪个蜜饯好吃,大到宗室家中的秘闻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若不是刘文还见过他吃饭喝水,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创造出来的智能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要疑惑,李思安分这么一个人到他们这里是什么意思。

虽说只是一个管家,可是这么管用的管家也不多吧,要将一个人培养的这么熟知京城中的一切,除了此人本身的天赋外,也要主家付出一定的心力,不说别的,那些宗室中拐弯抹角的关系,可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而一般人就算接触到了,也不见得能摸清其中的关系,这就像现代的股票投资,那些线条很多人都能看到,但能看出其中的变化规律,并找到正确的那条线的人并不多。

这样的人,放在现代绝对是大公司特等助理的材料,就算是在这古代,也是豪门世家中的人才,而郑定辉,按照现在的族谱来论,不过是太祖的第十一代孙,就算是嫡孙,也是出了十代的。

古代是要比现代更讲究亲戚、宗族的关系,但也要看远近。五服以内也就罢了,出了五服,连律法中也可以不算的,而在辈分中,也只数到第十代来孙上,郑定辉却恰恰的超出了一代。

当然,现在的皇帝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要认这门亲戚,可说到底,郑定辉在宗室中的发展潜力不大。当然,他现在有举人的功名,将来再考进士再做官,因有着这样的背景,总要比其他人更便宜,可是这在李思安眼中又算什么?

不说刘文小看郑定辉,而是按照一般的情况来看,郑定辉就算有大发展,起码也要在十年后,李思安若想培养下一代,这时候大可捡个进士或者某些世家搞好关系。

“难道那位李相还有相人之术,能看出这家伙的潜力?”

在一天吃饭的时候,刘文不自觉地把目光转到了郑定辉身上,从他的眉眼一直看到下巴,直看的郑定辉又是窘迫又是激动:“大、大哥,怎么了?”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刘文看了他一眼:“我先前对你说的,你想好了没有?”

“大哥说的……可是以后要如何发展?”

刘文点了下头。

“我、我是有些想法,可是……”

“你想说什么就说。”

见他有些犹豫,刘文鼓励道,郑定辉立刻道:“我想跟着大哥。”

刘文一愣,郑定辉又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有大哥有二郎还有英儿,咱们现在又不缺吃穿,也不怕欺负,我问了,宗室也是能开铺子的,就算我不能,也还有英儿和二郎,到时候咱们开两个铺子,再买些地,若是闲了呢,就到书院中去讲讲学,或者去看看附近的名山胜水……那大哥,你不会嫌我没出息吧……”

他本来是越说越兴奋,但后来见刘文嘴角慢慢浮出的笑意,又有些不安——很多事实都证明,刘大郎发笑,那不是什么好事!

“这真是你的想法?”

“啊?”

“你不想功成名就,不想称王封侯了吗?”

郑定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大哥,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刘文又笑了笑,最后道:“你再好好想想吧,若你真是这么想的,那等二郎英儿来了,咱们再商量,到什么地方买铺子买地。”

“还用商量吗,你不是早定了华安的……”

心中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吃了饭,收拾了收拾,郑定辉就开始换衣服,经过了最初的那一阵吃请请吃之后,他们现在的宴席排的已经不是那么紧了,一些人在这里留个印象,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之后,自然不会再浪费时间,而有一些人则是出了面之后,也不用天天给面子的,因此现在剩下的,要不就是双方都觉得彼此很重要的,要不就是互相合得来的。

而郑定辉晚上要见的,可以说是两者的结合体。郑钧下,虽说已经二十多岁,但却要叫安平帝为太爷的,他的爷爷可以说是安平帝的堂兄,而他因为非嫡系,名下的产业也就只有一个庄子,两个铺子了。

对于郑钧下来说,他们现在已经是宗室边缘化了,若是不能崛起,等到下一代、下下一代,那就彻底的淡出了皇家,这郑定辉眼见是安平帝和李思安注重的,当然要好好拉拢。

而在拉拢的过程中,发现郑定辉的脾气很合自己的胃口,那自然是意外之喜了。至于刘家兄弟会愿意和他来往,除了因为双方谈得来之外,也是因为他们现在的身份和对方正好相得益彰。

因为李思安和安平帝的高看,他们要硬往那些宗室大佬中凑也不是凑不上去,但那就算得到些好处,也显得卑贱。天天都对别人卑躬屈膝的,不说刘文,就算郑定辉……

他愿意在刘文面前如此,那是他高兴,他可不高兴在别人面前也是如此。

今天郑钧下是邀郑定辉去看戏,说是什么上京六大家的场子,这大珠朝的戏剧虽说没拖长腔,可也吵闹的很,刘文是没有兴趣的,现在他们和郑钧下熟了,也不用照顾他的面子,所以就由郑定辉一个人去了。

郑定辉对于热闹的东西一向是有兴趣的,还不到点,就兴冲冲的换了衣服,带着两个小厮,骑着马出去了。

他的这两个小厮,一个叫李山,一个叫李水,名字普通,却都极为精明,虽达不到吴管家的程度,对于一般的磨墨喂马,狩鹰打猎,却都是做的来的,他们看起来和吴管家也很熟悉,显然是过去就在一起的。

至于那匹叫追月的马,则是刘文特意买来的,郑定辉现在身份不同了,再出去已经不好走路,要说是可以坐轿的,但刘文觉得,好好的男人,往那小轿上一坐,再孔武有力,也多了几分女气,因此马匹虽说不便宜,他还是买了两匹。

都不是什么好马,郑定辉却非常喜欢,给自己那一匹叫追月,听到刘文没有起名的兴趣,就把他那一匹叫闪电,听的刘文嘴角直抽抽,但到底也没说什么。

郑定辉骑着闪电,带着李山李水,走在街上已经很有派头的,好在是在上京,京城人民见惯了大场面,见了他这个样,也没有侧目的,到了口福居,远远的就有人迎了上来,看他拿出请帖,就将他请到了后院。

他们和孙鹏在京城的第一顿晚饭,就是在这里吃的,那一次将孙鹏灌醉后,他们自己付的钱,除了个四套宝,也没什么东西,花的银子却不少,郑定辉每次想到都要肉疼。

不过花了那么多钱,他们做的还是普通的位置,后院别说去了,连问都没有被问。

口福居的后院要比普通酒楼的院子大上好几倍,修建的极为雅致,除了中间的一个高台,四周的楼台亭阁都隐藏在树木假山之间,而在那些树上又挂着大红的纱帐,更是别添意味。

连皇宫也没有这样的手笔,郑定辉最近虽说没少赴酒席,也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不过他跟在刘文身边,别的没学会,端架子这一点也学了个八八九九,当下也不动声色,只是跟着领路的走了进去。

“我想着你还要等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怎么,你是冲着哪位大家来的?”

郑钧下也到了,看到他,立刻笑着迎了上来,郑定辉老老实实的道:“六位大家,我都是只闻其名,这次却是托钧下兄的面子才能来开眼的。”

京城六大家,他们是刚来京不久就听过的,但是这六位只往来于大官贵族之间,却不是当初只是举人秀才的他们能接触到的,后来被请了这么多次,也都因为种种原因没能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