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容子行行
一声“哥哥”叫得清澈动听,放佛大珠小珠落玉盘,叮咚作响得让苏泛心绪大乱。他猛地闭上了眼睛,缓了缓呼吸,轻笑道,“好,我挂了,等你回来。”
而远在大洋彼岸的那一头,苏泛放下电话之后,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的面色有些泛红,敞开的衬衫领子锁骨处红了一片,呼吸吐纳的气息有些不稳有些热,他脑海里回荡着是方才苏湛清朗的一声哥哥。
他想起小时候那次将弟弟压在身下观察他的情景,小孩儿雪一般白的脸蛋,殷红的小嘴巴,长长得像是神裁剪出的睫毛——想着想着,那身下的小孩子已然长大,身材修长精瘦,白皙俊秀,表情就像是照片里一样抿着嘴,长长的睫毛挑着一丝笑意……
思念和欲望像是潮水一样扑面而来,让一向镇定自持的苏泛无从下手迎接。苏泛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疏朗的眉目间满是寂寥与明灭不定的灯影光线。
苏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对弟弟的喜欢和念想变成了一种长长久久无法平复的感情。他们俩小时候相处的每一幕,苏湛不懂事冷嘲热讽时的小样儿,帮自己从穆天璋那里夺书时的大义凛然,在仰光短暂而又难忘的三天,苏湛离开自己和爸妈去台湾时的最后一面……一点一滴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像是丝丝缠绕的红绳随着时间的浸透颜色愈深,缠绕愈乱,最后将自己陷了进去。
并且,他觉得自己似乎该天生如此,在小时候不知道情爱为何物时,他对弟弟是纯粹真挚的兄弟之情;在知道有一种感情可以让两个人白头到老,生而同床,死而同寝时,他觉得这个人只能是苏湛。
他苏泛不爱女人,也不爱男人,确切的说,他不爱任何人,除了苏湛。他只想要苏湛,他的弟弟。他在金三角算得上是权势滔天财富惊人,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却觉得这辈子大概会尝尽求而不得的痛苦。
苏泛拿起桌上的一本《四十二章经》,随手一翻,上头一句话就入了他的眼,却进不了他的心——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
很多道理他都懂,却无法做到无爱,即使那人是自己的弟弟。求而不得又如何?他愿意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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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两个月,苏湛终于半死不活地从期末考试中红活过来,便急急忙忙地回宿舍收拾行李。Jack对此感到异常吃惊——湛,你这是打算去哪里旅行?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苏湛无语地看了自己大惊小怪的室友一眼,“我哪里都没去,我只是——”苏湛顿了顿,声音带了些柔和,揉着自己的眉毛之间道,“我只是要回家了。”
jack一耸肩,面色严肃地说道,“噢,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是打算登阿波罗号回月球去!”他和苏湛做了三年的室友,从未见过这个来自东方的漂亮男人回家过。苏湛放佛永远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独自活着。
英俊,富有,沉默,有着中国古诗一样迷人的声音韵律和中国山水画一样静默的眉眼的苏湛,经过jack的一次又一次八卦,在学院里算是个自行低调却无可奈何的风云人物。
而苏湛三年不回家的事情,更是让人觉得神秘不已,就像让人难懂的中国文字。
“对了,湛,你是要回台湾么?”jack顺口问道,他不太爱叫苏湛的英文名,倒是对苏湛的中文名情有独钟,觉得叫起来很是好听并且再询问了这个名字的意思——清澈透明之后,更是赞不绝口。
苏湛抬眸看了他一眼,带着温度的目光从簇拥着的睫毛中射出,像所有提起自己家乡的人一样的表情,“缅甸。”
Jack的嘴巴张成了一个巨大的圈。
苏湛在临走的电话里头再三交代父母千万不要千里迢迢去接他,在家里等着就好。当苏泛表示自己要去曼谷之时,苏湛更是以“如果你要是敢来的话,那么别想再让我叫你一声哥哥”来威胁某人。
他知道现在苏家上上下下渐渐地是由苏泛来打理,自个儿老爹更是有半居幕后的感觉,只是威名善在,放佛根标杆一样有影响力。无论是苏泛还是苏将军,最好都离不开他们苏家的势力范围之内,那里是缅甸政府都管不了的地方,各种毒枭军阀民族独立势力混乱割据。今天是你吞我,明天是你并了我,危机暗布。
他只同意苏泛派人到仰光来接他,从美国到曼谷,从曼谷到仰光都是安全的,除了从缅甸首都进入金三角,穿越热带雨林中的那些崎岖公路之时,最好是有人带着。
饶是如此,钟意映还是非常不放心地在苏湛耳边念叨了很久,她反倒爱像苏湛小小的时候那样叫着他,“湛儿,要不让李成峰和严从嘉去曼谷接你吧!你还记得吗?李成峰是李副官的儿子,严从嘉就是那严宁远的儿子,你小时候还跟他生气过来着呢,生怕他抢了你哥哥……”
苏湛对于爱意满满对着十年未归的儿子要倾泻的老妈很能理解,但是他独来独往地一个人惯了,并不喜欢像上一世那样到哪里都是有人簇拥着,跟《国王的新衣》里头的国王似的。好说歹说这才将母亲想要派一堆人去曼谷接自己的主意给打消掉。
飞机在云上之巅划过千万里的路程,苏湛在飞机上呆了十多个小时,这才到达曼谷。与刚刚登机时的内心压抑的兴奋相比,他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倒是平静了许多。
从美国的飞机出来,像热带水果一样的泰国已被他踩在脚下,空气里是扑面而来的湿热和闷热。
苏湛拖着自己的那个小行李箱,这个箱子是从家里带走的,跟着他从仰光到台湾,在台湾辗转搬来搬去的时候,他丢了很多东西,惟独没有丢下这个箱子。那里头装着他的拼图,原先还有那个苏泛编给他的花篮,只是带走的时候花篮就成了干花,没多久,那干花也成了粉末,被风一吹散到不知哪里去了。现在,苏湛和他的箱子又回来了。
他在一众黑黑瘦瘦的泰国人和夹杂着几个白皮的老外中,叽里呱啦的泰语是上辈子熟悉的,以及偶尔几句从身边飘过的熟悉英语,让苏湛对着嘈杂的环境有些不耐,黑色笔墨点画出来似的眉毛微微蹙着。
然而,苏湛心头横生出来的些许不耐和烦躁随着人群中眼前慢慢走近的一人给驱逐一空——
那人是英俊深邃的眉目,深邃得放佛五官笼罩在薄薄的阴影里,却显得更加立体和英气逼人。他的双目明亮如朝阳,一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似乎是习惯性地翘着,带着几许温暖和亲近的意味。
苏湛先是一愣,浓密的长睫毛因为不确定和吃惊上挑着,露出那双湛亮的眸子,像是被晚云簇拥的明月。
“穆——天——璋?”苏湛非常不确定地拖长了声音道。
第39章
来人一笑,显然对于对方的这种反应很满意,这家伙的睫毛依旧长得让他想揪一揪。整个人像是用白玉雕琢出来的,白皙光洁,也带了几分玉的冷色,担得起芝兰玉树一词。人人都道金三角的权贵军阀二代里头,苏大少和他璋少是皆是一表人才平分秋色,难分高低。却是因为无人见识过这苏二少的风采。
穆天璋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英俊立体的五官很有一种熠熠生辉的感觉,“怎么?苏二少留洋喝了洋墨水,倒是把小时候的青梅竹马给忘了?真叫人心寒。”说到最后一句,甚至还微微叹气摇了摇头。
十年未见,苏湛乍一见到穆天璋是吃惊不已,当年那个臭屁不已的小男孩儿笑得像狐狸一样狡猾,现在俨然是个高大英俊的青年了。苏湛很是想同他说些重逢的话的,然而思前想后半天他只彪出这么一句,“你居然没死啊!”其实,某人想表达的是对于穆天璋还活着的喜悦,然而硬生生被他掰成了见到穆天璋还活着的失望。
“你个小屁孩子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不讨人喜欢呢?嗯?”穆天璋却是微笑着说道。他和苏泛都变了,只有苏湛没变,还是个想啥说啥的主儿,直率得很,甚至还因为在美国大学里头呆了几年不知不觉地染上一股学生气。可惜,这在金三角是很不合时宜的。
人人都道苏湛和苏泛小时长得挺像的,估摸着是因为都是皮肤白皙的粉嫩小孩子样儿。然而,那时候穆天璋就觉得俩人大为不同,及至现在大了苏泛长得清秀温润,穿上笔挺的军装时很有一派儒将的风采。反倒是苏湛更像钟意映了,只不过偏生将那股子女子的秀美动人在他自己身上转化成了男人可以有的漂亮——眉目分明,乌浓的睫羽,红润的嘴唇,肤白胜雪,只是面上带着几分冷色,完完全全压住了女气。
苏湛一挑眉毛,心想,老子当年要是没死,你当我儿子都够呢!离缅甸越近,苏湛心下那种当年当大爷老子的感觉又出来了。“说谁小屁孩子呢,我都多大了。”苏湛瞥了眼穆天璋,漫不经心地一边走一边说道。
穆天璋被他这一眼瞥得心里痒痒的,还是笑着跟上。
后知后觉的某人这才扭过头来问穆天璋道,“你怎么会来曼谷的?”
“嗯,我想出来散散心,散着散着我就到曼谷了。”穆天璋随意地说道。
从苏湛的角度看过去,这家伙的表情显然有一种哄小孩儿般的随意。听到这个让人要吐血的答案,这下断定穆天璋是真的没死了,这家伙还是有一种能够漫不经心就气死人的本事。当年就像只狡猾的小狐狸一样,现在更像了,只不过这只狐狸的尾巴更大了。
听到这个相当不靠谱的回答,苏湛嘴角抽了抽,“你别告诉我,你是特意来接我的?”
“怎么就不能呢?小时候我不是说过娶你当老婆的么,来,媳妇儿,我接你回家如何?”穆天璋眼里的笑意更浓。苏湛觉得穆天璋的脸皮实在是足够厚,厚到他能将在学校里一贯冷淡英俊的中国式美男子的形象给破坏掉。
“你让我想起一句话。”苏湛说道。
“什么话?”
“祸害遗千年。”
他当初就该知道,穆天璋这样狐狸似的人精果然是死不了,亏自己这几年都要时不时地隔一段时间问一次苏泛穆天璋的情况。
一开始这让苏泛很是疑惑不已,觉得这个弟弟未免也太过关心此人了。然而,虽然次数问多了,但是苏湛问的话又未免相当不好听——那个穆天璋,他还活着么?关于苏湛到底是想要穆天璋活还是死的命题,也着实让苏泛揣摩了很久。
“那让我这个祸害请你吃午饭吧,苏二少,赏个面子?”
苏湛虽然早就做好了自己一个人回到缅甸的准备,但是在曼谷机场里头遇见这个十年未见的伙伴还是高兴的,并且,他瞧着穆天璋这样儿,好像的确是来接自己的?他就像从天而降似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让那一段刚刚重生之后的生活记忆扑面而来——就目前为止来讲,苏湛觉得那一段日子反而是自己两世为人最为开心的时光。
苏湛被穆天璋领着来到机场附近的一家餐厅里头,此时已近正午十二点,他们吃个饭刚好上飞机。他们坐在落地窗旁的桌子,灿烂的阳光透过餐厅外层层叠叠的椰子树、棕榈树、乔木、芭蕉,深绿浅绿地透进来,让苏湛在曼谷湿润闷热的环境里意外地感觉到清爽无比。穆天璋背着光线,笑意放佛随着身后的那些绿色植物匿了去。
苏湛微笑着看着穆天璋,一边走一边说道,“小时候第一次见你,明明就是个高傲自大的样子,我妈来了,你一转眼就哭得十分凄惨,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苏湛依然对穆天璋小时候那次变脸似的嚎啕大哭印象非常深刻。
穆天璋转头看着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的苏湛,棱角分明的嘴角弯了一些弧度,沿着弧度荡漾开来两个浅浅的梨涡。小孩儿小时候梨涡没那么明显,长大了居然就有了。
他斜眼看着那小小的梨涡也跟着笑了起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再说了,我哭得大声,那得的同情就多点。”
苏湛听着穆天璋的话想起小时候,长长密密的睫毛随着笑意簇拥起来,嘴上却是依旧挪揄,“你看你,打小就这么狡猾,当年我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想来,真是一点都不变。”
穆天璋想了想,缓缓地说道,“就是不知道苏湛弟弟的屁股是不是还像小时候那么白呢。”
苏湛的脸黑了黑,从浓密睫毛里头射出的光顿时没了温度——穆天璋还有一点本事没变,那就是气死人的本事……
穆天璋看着苏湛垂着的眉眼,他知道当初苏湛是主动提出去台湾的,他若不去十有八九是要苏泛去。除了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哥哥吃这个苦头之外,穆天璋怎么都想不出苏湛主动提出去台湾的理由。
这让他先是震撼又很羡慕,他羡慕苏湛和苏泛兄弟能够处得这么好。羡慕嫉妒完之后,某人又觉得自己从前更是小看了苏湛。以前听说苏将军的二少爷是个娇生惯养飞扬跋扈的主儿,穆天璋却是知道,苏湛只不过是受宠受得多了,脾气不好点是自然,有点折腾的小心思,却反而比所有人都更纯良。心想,自己要是有这么个弟弟,也是会像苏泛一样疼到骨子里去的。
像小时候一样说着虽然说着毫不客气的话,但带着玩闹意味的斗嘴,让两个人十年未见的那一丝陌生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然而苏湛不知道的是,他在和穆天璋饱餐一顿谈笑风生之际,苏泛却是正板着脸在仰光的苏家踱着步。他穿着浆洗得雪白的衬衫,手腕上挂着那串小叶檀珠随着动作正一晃一晃地荡着,在光线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
严从嘉跟旗杆似地矗立在一边,眼睛看着鼻子,似乎也入了定。他本劝过大少不用特意跑到仰光来,现在是局势混乱的特殊时期,他们军刚和政府又谈判了一次,还顺道和掸邦独立军打了一战,上上下下无论哪里都需要大少的时候。甚至将军和老夫人也劝过,然而大少跟铁了心似的根本就不听,硬是要跑到仰光来接二少回家。他甚至知道大少还动过亲自跑到曼谷去接机的念头,然而终因身份尴尬困难重重就此作罢。
苏泛的眉眼依旧是静默,清俊明朗的面上毫无波澜,只温润的眸子让人觉得他好亲近。只不过随了他多年的严从嘉看了眼苏泛微微抿着的嘴角,就知道此时大少的心情并不如他面上一般平静,至少是焦虑的。因为,前去曼谷接机的人把二少给弄丢了。
一向淡定从容很难失了风度的苏大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直接突然将办公室的电话话筒给砸到了地上,而后这才让自己吩咐下去,找得到二少那么回来领军棍,找不到的话,那就直接死在外面谢罪。
苏泛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原本清润的眸子黑黑亮亮的放佛烧了两簇小火苗。严从嘉垂着眼睑心想,能够让大少这么在意上心的,大概除了二少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苏泛踱着步子慢慢走了一会儿,这才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除了与苏家亲近的人,没多少人知道苏湛回来的消息,然而台湾当局那边却是知道的,所以他并不能保证各方面的势力都乖乖老实地没有打苏湛的主意。虽然他做了完全的准备,在听到没有接到苏湛的消息之后,心脏还是狠狠抽了一下。
突兀的难听的电话铃忽然打破了办公室的平静。
严从嘉在苏泛投来的注视目光中接起了电话,“嗯,嗯,好,是——”没讲两句他就将电话挂掉,然后带着笑意把消息尽快呈现给苏泛——“大少,二少找到了!现在他已经上了那班曼谷飞缅甸的飞机了,估计两个半小时就能到了。”曼谷距离缅甸并不远。
苏泛将佛珠一圈一圈环在了自己手上,开口问道,“那之前阿湛上哪里去了?”这中间可空缺了一个半小时,苏泛想不到人生地不熟的苏湛在曼谷能干嘛去。
“说是穆少爷比咱们的人早到一步,接走了二少爷,他们俩还在餐厅里吃了顿饭。”
这个穆少爷除了穆天璋绝无第二人选。
苏泛并没有如严从嘉预料得那样生气,只除了接到第一个电话时的沉怒之外,一贯维持着温文尔雅的风度。似乎觉得有些意外苏泛只略挑了眉,对严从嘉说道,“备车,去机场。”
说是去备车,严从嘉早就伶俐地将一切都准备好了。苏泛随着他下楼,迎面而来的是老管家周丰年,他之前替苏将军管理着苏家在仰光的产业,及至现在苏家少爷们都长大了,他又替苏将军的儿子打理产业,从一个管家混成了老管家。
只不过看着虽然气度风范绝佳、面上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苏大少爷,周丰年不知道怎么地还是心里只打憷,料想苏家应该是身为嫡子的二少当家做主,没想到被送到台湾当人质的会是二少爷。当初那个默默无闻的苏大少反而出了头,因为他在苏大少小时候存过那么点小心思,周丰年在苏泛面前愈发地谨慎了,“大少可要吩咐将晚饭给备下了——”
周丰年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泛轻轻一挥手打断,他路过周丰年头也不回地边走边说,“不用了,我让从嘉定了饭店,明天的早饭倒是要备好,从嘉,你记得将我写的那张纸给周叔,都是阿湛的喜好。”
周丰年弓着腰瞧着苏泛被人簇拥的背影出了门唯唯诺诺地应着,心想,真是世事难料啊世事难料,十年前居然押错了宝。
苏泛坐在车上,想着周丰年方才的那副样子倒是觉得有点好笑,他那么点势利眼的小心思自己又岂会不知?每次见到自己的那副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开除。苏泛却是很想告诉他的,除非他犯了自己无法容忍的错误,他苏大少是不会开掉他的。
因为每一次苏泛来仰光,见到周丰年,都能想起他和苏湛第一去仰光时,因为周丰年只殷勤地照顾着明显最受宠爱的弟弟冷落了自己,可弟弟却替他出头让周丰年吃了一憋的事情。每一个点点滴滴的小细节苏泛都记得清清楚楚,待又见到周丰年那种感觉就更加清晰了——这个人他见证过自己和苏湛在一起的这一段时光。
就冲这一点,苏泛觉得周丰年大可不必战战兢兢。
严从嘉看着机场里人来人往,又见苏泛沉默地站在出场口边上,也不知是养神亦或是思索。只好凑上去道,“大少,这缅甸的飞机,误了点还不知道会误到什么时候呢?要不要先到那边坐一会儿,我让人守着,广播一响咱们就过来。”
虽然看过去只有他和大少在这里,但是带来的人早就在四周都安排好了,小心谨慎点是没有罪过的。苏泛侧身看了严从嘉一眼,笑着道,“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站着等一会儿,没事的,你要是觉得累,可以跟先过去坐着。”
苏泛抬头望着窗外蓝天白云下的停机坪,心里总是有一种感觉,苏湛他就要来了。
没等了多久,三语播报的广播响起,从来都误点极少准点的缅甸国航的飞机终于是到了。苏泛方才闭着的眼睛忽地睁开。
原本寂静的长长廊道里开始出现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下了飞机的人正朝着出场口走,肤色神色各异。
苏泛眯了眯眼睛,那魂牵梦绕的身影终究是出现在他的眼帘里。
第40章
苏泛眯了眯眼睛,那魂牵梦绕的身影终究是出现在他的眼帘里。
苏湛穿了件格子衬衫,湛蓝色的牛仔裤,身上正背着一个双肩包,看上去倒像是来缅甸旅游的外国大学生。肤色还是像小时候那么白皙,眉眼犹如春天桃花初绽般令人过目不忘的惊艳,只是脑袋一窝头发显得有些长有些乱。他正扭着头,一瞬不瞬地听着身边的那人讲着什么,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棱角好看的嘴唇微微地翘起,带出一个小小的梨涡。那依旧长而浓密的睫毛低垂着,却是将一大半的笑意遮了去,显得有些神秘。
是个漂亮到炫目的家伙。
苏泛随着那人越走越近,只觉得心底深处最浓烈的情感随着心头最牵挂的身影一起喷薄而出。然而,他又只能在出场口一直默默地等着,就像是他想压抑自己的感情一般。
穆天璋似乎又说了什么,苏湛像小时候那样不屑的撇撇嘴,转过头,这一转头,却已是发现了自己。
俩人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苏泛甚至都能看到弟弟那长长的睫毛因为惊喜和诧异而上挑着,明亮的光华从苏湛的眼里绽放出来,并随之停住了脚步。
苏湛看着几步远的那人,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衬衫却很有种长身玉立的感觉。长大了的苏泛和他上一世印象里的一模一样的长相——清俊温润,像是书上说的如玉公子。干净俊秀的面上先是泛起一丝丝笑意,仿佛春风拂柳,而后那点笑意荡漾开来散到了疏朗明润的眉眼里。让苏湛莫名觉得,这笑容,是从心底里生根发芽出来的。
十年未见,恍如沧海桑田,时光湮没岁月的变迁,可是有些感情是怎么也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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