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容子行行
穆百是奸相十足地笑了笑,“我怕他个鸟!苏湛还在我们手上呢,不用去叫穆威了,让他放手干。就是这几天你要随时准备好了接应你大哥。”
穆天璋微微笑了下,看着自己的父亲回道,“好。”
……
“妈的,这小子病了三天,怎么就一病不起了呢?”穆威瞧着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泛着异样的红,嘴唇甚至有些紫的苏湛,拍了下他的头说道。然而他算是一身蛮力动作也足够野蛮地恰好拍在苏湛头上受伤的位置,一下子却是将苏湛给拍醒了。那被枪托打破的地方原本是给包扎了起来,然而前天他和穆威再次起了冲突,后者是连着血痂将那处伤口硬生生的又扯了开,直接流了个鲜血满头,昏了过去。
这几来苏湛是睡得时间多,醒的时间少,甚至有时候醒过来也是昏昏沉沉。然而他不愿和穆威浪费心神,只不舒服地呻吟了下又扭头睡了过去,简直就是一副病得起不来的样子。
吴展鸿立即过来打断了穆威将苏湛摆弄来摆弄去的企图,他看着苏湛的样子也是一惊,因为看起来是比昨晚更糟糕了,但是今天是赎人的日子可不能出点什么差错。
“好了威少,你再打是真要把人打死了。这个节骨眼儿可不能有什么差池。”吴展鸿严肃着一张老脸说道,“咱们的五千万可是要靠他来换呢!”
到嘴的鸭子又要飞了,穆威满是不屑地瞥了苏湛一眼,虽然这只鸭子现在看起来是又弱又脏又乱,简直没有下口的地方。
“好了好了,我的参谋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营地布置好了没?”穆威转了个话题问起了正事。
“都布防好了,况且咱们只许苏泛带一百人进营地,区区五十个人是战不过我们的。”吴展鸿笑眯眯地说道,“就是这苏二少看起来不大好,到时候我怕苏泛他——”
穆威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给他打一针吗啡,立马就有精神了。”
吴展鸿眉头一皱,“这恐怕不妥吧——”
“那你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不管了,等下看到他能站起来就行!”穆威嫌恶地瞧了苏湛一眼,只觉得这家伙美归美但是实在是太柔弱了,没折腾几天居然病成了这副模样。
吴展鸿待穆威走了凑近了苏湛,那二道子军医说这苏家二少爷估计心脏犯了点毛病,但是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这几天是全靠着消炎药和抗生素吊着。
苏湛隐约觉察到穆威是走了,猛地一睁眼却是使尽了全身力气抓住了吴展鸿的领子,断断续续地喘道,“老,老王八蛋,你,你要是,敢在我身上,用,毒品,我直接咬舌头!”
他上一世再混蛋的时候都没碰过毒品,因为这东西是死都不能沾。苏家的军队更是,一旦谁染了鸦片膏子,那是直接活活打死。要是因为被绑架而染上毒品,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更怕苏泛失望难过。
他知道,这几天苏泛一定很担心自己,甚至能够想象得出他哥哥焦急担忧的样子,必定是眉目平淡只嘴角抿着,因为那人一向是隐忍,照苏泛的性格非得忍出一口血来不可,他不能再惹出更多的事情来了。
吴展鸿板着脸将苏湛的手拉开,“二少你就放心吧,就是给我吴某人撑着,千万别死了好。”随即他命人将苏湛好好擦了擦脸,露出干净的面目,然而头发和伤口被血痂糊了个乱七八糟近看是一片狰狞,不过总算看着像个人了。
苏湛只觉得自己被人拖了起来摆弄了好一阵子,又被人架着出了房间,猛烈的阳光直刺在脸上,让他毫无力气睁开眼睛,是疲惫到至极地又昏了过去。
“穆威,我的人就在下面,你不要和我搞什么花样。钱和武器我都运来了,整整五十大车,你的人自己数清楚。”苏泛身边是空无一人,并且除了手上的一串佛珠更是空无一物,连他平日里贴身的一把勃朗宁都被卸了下来。
穆威先是张狂地笑了几声,身后跟着一排荷枪实弹的护卫让他胆量十足,而这里是他布防得森严的大本营,更是让他底气十足。
“怎么样,苏大少,当初我愿意出一笔款子把货给赎回来,你们苏家是欺人太甚推了个干干净净,现在如何?你花了两倍的代价!”穆威昂首说道。
“尔虞我诈,认赌服输,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不过,你要我付出两倍的代价我也愿意,就是,我得先看看我弟弟。如果苏湛有任何闪失——”苏泛顿了顿道,“那今天我和你同归于尽在这里陪我弟弟上路,多点人热闹热闹,阿湛也不会觉得孤单。”他掸了掸衣角,云淡风轻地说着,却是让穆威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快——因为瞧着苏泛的意思,如果苏湛真有什么,那他的确是会豁出了命绝不善罢甘休。
“放心,苏大少,我没懂你宝贝弟弟,我只要我应得的东西。”穆威说道。从指挥大楼上跑下了一个人,匆匆忙忙地对着穆威耳语了几句。
穆威听了消息却是展眉一笑,“我的人已经收到一千五百万美金的汇款了,好好好,苏大少果然是言而有信。来人,把咱们的二少爷给请出来!”
苏泛微微眯了眯眼睛,却是觉得整颗心都要揪到了一块儿,然而再看到那被人架着出来的身影之后,眼里是蓦地燃起了两团火。他只觉得嘴里紧紧咬着的牙都要被自己咬碎,可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已然是攥紧到了发抖的地步。
第67章
苏泛简直不敢相信被人架着站在不远处的人,是自己亲自照顾了两个多月的弟弟。
苏湛苦夏,十年未回缅甸,一回来有些水土不服是吃不好也睡不好,整日里就爱捧着水果当饭吃,要吃成了一个水果弟弟,然而他看着是可怜可爱又心疼,于是费劲了心思就想让他多吃点甚至亲自下厨也在所不惜;这家伙还在长身体,夜里脚会一抽一抽地疼,又时不时地担心个子长不高,苏湛不知道,自己每夜都是等他睡熟了,一遍又一遍地帮他按摩,每天骨头汤牛奶地伺候着,就这样才把人从单薄的纸片人似的给养高了点养胖了点。结果,没几天,好不容易长出的几两肉被穆威又折腾没了。
苏泛一开始只觉得被套了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军装短袖而显得整个人空荡荡的弟弟是瘦了不知一星半点,只气得恨不能此时就能一枪把穆威给崩了。然而他定了定心神,才察觉出一丝异样。苏湛被人架着不说,是至始至终地都低垂着头,好似没有知觉一般。
苏泛忍着强大的怒意,嘴畔浮起一丝冷笑,“穆威,你说我言而有信,那你呢?他人这是怎么了?你这是给阿湛下了药?”
穆威倒是大大咧咧地一手抓着苏湛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活着呢!放心,我懂规矩,死人不值那么多钱!”
苏泛这才看清了苏湛的面目,然而一颗心也仿佛坠在了冰天雪地里,是彻骨的凛冽阴寒,让他全身的血液都要冻住——原本白皙如玉的一个人,先前养出的粉白好气色是全然不见,惨白的脸上还有些青痕,额角有鲜血顺着乱七八糟的头发流了出来,红白青交替的一张脸,是惨不忍睹。他又怒又痛到了极致,反而脸上显不出什么表情。
“喂!苏湛,醒了醒了!老子可没打死你,不要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哥来赎人了,可以滚回家了!”穆威是得意至极,又见苏湛一副半死不活的惨样觉得他这是要给自己找晦气,故而伸手在他脸上啪啪啪地拍了几下。
苏湛只觉得自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被穆威摇晃了个半醒半昏迷,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是微微睁开了眼睛,他被关在房间里五天六夜乍然见到明亮的光线又登时阖上了眼睛。然而,他只觉得自己似乎在刺目到痛的光线中望见了苏泛的身形,他平时是很少叫苏泛哥哥,因为他知道苏泛喜欢听,所以故意不叫,偶尔高兴了才哼上两声。他忍了许多天,此时骤然见到苏泛只觉得所有的伤痛和委屈都齐齐涌了上来,咳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轻声唤道,“哥哥。”
苏泛一眼不错地望着分别几天的人,听到这一声“哥哥”,只觉得喉咙间是剧痛所以嗫喏半天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而却是手一颤,佛珠猛然跌落在地上。
苏泛缓缓地弯下腰将掉落的佛珠捡起,身形一动,只觉得那剧烈的酸痛,从心脏蔓延到全身——他是怒到极致,痛到极致,两者相交杂的情绪反而让他失常似的微笑,丝毫没有方才气度全失的惊慌失措。
苏泛笑得毫无温度,望向穆威道,“好了,穆威,东西和钱我都送到了——”他顿了顿,视线移到穆威的手上是带了尖刀的锐利,“阿湛我要带回去,人物两讫。”这只手,得一根根把手指剁下来……
穆威觉得苏泛这次是上道,相当地上道,平时对着自己时虽说是笑意满面,可怎么瞧都是一副笑面虎不怀好意的感觉,并且是一副八风不动沉稳如山的模样,可见识到方才他惊得连佛珠都拿不稳的姿态,不禁是得意万分,挥挥手朝手下道,“没问题,快把苏大少的宝贝弟弟还回去。”
苏泛已是毫不犹豫地上前几步,将被人架着的苏湛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只这一抱,苏泛已经是呼吸力度全失了控制,他甚至怕自己大声呼吸惊到苏湛,然而却忘了控制手劲儿紧紧地将人搂在自己怀里——怀里的人骨节突出分明,是要瘦到皮包骨的地步了。他被苏湛硌到了手,苏湛却是被他的用力勒痛了。
他知道抱着自己的人苏泛,他们多熟悉啊,温度气味触感,苏湛这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自己对他的一点一滴是如此熟稔,熟悉到即使他不睁开眼都知道是苏泛。
然而苏泛拥抱的力气失了控制,苏湛痛得皱了皱眉头,靠在苏泛身上是下意识地又囔了一声,“痛……”
穆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兄弟重逢的戏码,先前苏湛在他那里是吃了不少苦头,没想到看着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苏二少却是一声不吭,并且着实是把硬骨头,硬到次次都要扛着和他作对。这没想到被哥哥一抱,倒是跟撒娇似的会喊痛了。
“哟,这二少和大少看着可真是兄弟情深啊,真让人羡慕!”穆威嘲讽十足地笑道。
苏泛这才意识自己把苏湛抱痛了,平日里相当沉稳处事不惊的人却是无措地松了手,又小心翼翼地抱好让苏湛靠着自己,抬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像小时候自己哄他睡觉,“没事了,没事了,阿湛,我们回去,我带你回去。”
说罢他将苏湛背到了自己背上,带着刚开开车来的五十个护卫,准备离开穆威的营地。
苏泛小心翼翼地将苏湛放到车里,让他枕着自己的大腿躺好,让行驶中的汽车不至于颠簸到。而他才注意到苏湛的头上有个伤口,只是鲜血和头发已经糊了个乱七八糟,结了一半的痂。他以为是苏湛是被穆威下了药,故而看上去总是有气无力的样子,然而等他低头凑到苏湛面上才察觉到弟弟好像是呼吸不顺畅的样子,像是一口气总是提不上来,进去的气多,出来的气少,一喘一喘的感觉。苏泛心下一惊,摸着苏湛冰凉凉的脸问道,“阿湛,哪里难受?”
苏湛动了动身子却是下意识地要往苏泛的怀里靠,抓着他哥哥的手往自己胸口挪,迷迷糊糊地喃喃道,“心口闷……”
苏泛再想问什么,却见人已经垂着长长卷卷的睫毛靠着自己的下腹处睡着了,是毫无防备宁静温和的模样,放佛像只刚出娘胎的小兽。若换了从前,自己必定是逮着这个机会逗弄一番不可,然而看着苏湛睡得连眉头都紧紧皱着,明显是难受得无法安稳的样子,苏泛只觉得心疼,疼到他也觉得心口要喘不过气来。这是他捧在手心里,恨不得把自己的全世界都用来讨好他的弟弟。看着自己悉心照顾了两个月却被穆威几天就折腾得没了人形的苏湛,苏泛是无风无雨心下一片平静,对于一个马上该死的人,不值得他浪费心思和心情。
苏泛避开苏湛头上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拨弄着他的头发,既怕吵醒他,又怕碰痛了他,用连自己都感觉不到的温柔与疼惜哄着,“阿湛再忍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到家了,再忍忍……”
他想弟弟真是个小孩儿就好了,小孩子虽然也是怕痛怕苦,可是小孩儿痛了苦了会哭,然后大人们就能拿糖果拿玩具哄着骗着,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开来,说不定还能破涕而笑。可他只能不住地让弟弟忍着,虽然在他心里是多么希望能代替他受着,即便是千万倍的痛苦也无所谓。
下意识地找了个安稳又舒服的姿势,苏湛一手抓着苏泛衣角仿佛生怕掉下去一样蜷缩在他身上,没一会儿又疲惫地睡着了。苏泛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只能催促司机开快点。
霸道的路虎在不算平整的公路上风驰电掣地行驶着,卷起风尘滚滚,离穆威驻扎的营地是越来越远。待退出一定距离之后,苏泛一行人这才停了下来。而他带过来的二师也是停在了此处,当然虽说是一个师却并没有达到师的人数,然而二师却是苏泛一手培养起来的,简直相当于他的王牌——配备得都是相当精锐先进的武器装备。
苏泛将苏湛轻轻地托起在底下垫了一个小枕头代替自己的大腿,探身出来了车门,整个人气质一转,对着苏湛的温柔已经卸下。他绷着一张脸,清俊挺拔的眉目已是戾气点点,语气是斩钉截铁般的强硬冰冷,“李成峰,把枪给我。”
李成峰是一听是立即将配枪递上,而苏泛接过枪,对着两个团长下令道,“开打。”他面无表情地缓缓朝天扣动了扳机。
“砰——”地一声犀利的枪响,训练有素的苏家兵得了令,原地整装待发准备开拔——他们不是来护送大少赎人的,确切的说就是来打战的。
苏泛胸有成竹地放下枪,冷冷地想到他会让穆威有钱没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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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泛放心地放自己的两个团长直接去攻打穆威的大本营,而自己则抱着苏湛继续往苏家赶。等到了家,苏泛亲自抱着弟弟上了楼,苏家的家庭医生早在房间里守候着。
林医生将苏湛翻来覆去的检查了遍,头上的伤口是显而易见的,但是还算好,可是奇怪的是二少倒像是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用听诊器听了半天,具体是什么毛病他也不敢断定。因为此时二少爷像是只剩半口气一样地躺在床上,大少爷更是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仿佛这躺在床上的要是稍有差池,他就能拔枪把自己崩了。林医生汗多,加上很是紧张,没一会儿就不时地从口袋里掏出白手帕擦擦额头的汗。
这才发现放下听诊器对苏泛说道,“大少,我建议将二少送到清迈那边的大医院去。二少头上的伤口只是皮肉伤倒是没什么——就是这心脏,二少的心脏好像——”
苏泛乍一听到苏湛的心脏出了问题,惊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他一把拉过林医生的手帕示意他不要再擦了,沉着一张脸问道,“林医生,你做了苏家多年的家庭医生了,说话要负责。阿湛平时活蹦乱跳的,心脏哪能有什么问题?”
林医生愈发紧张了,颤抖着说道,“大少这您就有所不知了,二少刚出生不久,还有两三岁多的时候反复发作过小儿心肌炎,先天心脏就不好,我怕这次也是心肌炎复发了,但是具体是哪一种,我也不敢断定——”
苏泛回苏家的时候,苏湛已经渐渐地长健康了,他知道苏湛小时候简直就是个体弱多病的娇娃娃,但是除了经常感冒发烧之外,没有多大的毛病,他并不知道苏湛还有这一层缘由。难怪小时候大妈倒真是像照顾个小女孩儿似的恨不得把弟弟关好,然而苏湛是一贯调皮,全家上下都拿他没办法。
他站在床头,在苏湛睡得出汗的额上摸了摸,转身对李成峰道,“准备准备,启程去清迈。”
而与此同时,正在大本营里洋洋得意地欣赏着自己战利品的穆威,却是被苏军来袭的消息给打了个愣头,然而,凭他对苏泛的了解,知道这么容易让自己得手绝对不是苏泛的做事风格。
穆威一摸脑袋,就连骂人的语气都和穆百十分相像,“妈了个x的,老子就知道苏泛不是个好东西!他那五千万算是连本带利还我的,老子还好吃好喝地供养着他弟弟,也没拿他怎么样啊!居然转身就要打!打就打,我怕他个鸟!”
因此,早就做好布防的穆威倒也不算多惊慌,是即刻下令出击迎敌。
苏军二师是直接往穆威的大本营不要命了打,不一会儿枪声和炮声就密集地响起,在缅北的原始山林里像点炮似的轰隆隆炸开了花——因为大少放话了,打赢了活着回来的,一人一千美金!
穆威自以为自己得了苏泛刚送来的武器,就能立马拿着他给的枪去打他的人,然而枪是好枪,也能用得起来,炮是好炮,并且太好了,没有经过训练的毒枭军阀的队伍没几个人用得顺手。故而虽然他们在地理位置上占了极大的优势,但是并没有将来犯的苏军打得退回去。
而苏泛特意配备的坦克和装甲车倒是让二师如虎添翼,像霸王似的在前方开了道,是一副直捣黄龙的气势。
穆威扛了他的卡宾枪,带着他的嫡系队伍,是准备再往后撤退,并不是他不打算打,而是不打算用他的嫡系队伍去当枪使用。况且,这一带全是穆家的地盘,再往后退,还有一个大本营,有了这批武器和那钱,他还怕招不到人么?
穆家的队伍拉着东西是能撤则撤,全然不怕苏军追上来,地势环境是他们熟悉的,后面退到后面还能有增援,穆威倒是更希望苏家军能追上来,引君入瓮般地打个正着!
……
穆百挂了电话,已然知道穆威和苏家果然是打起来了,他此前被苏家压得够久了,心里是憋着一股气,并且一家独大的诱惑实在够大,能打败苏家当上缅北金三角的霸主,那是意味着更强大的军队,更大片的领地,以及更多的财富和权势。
“打就打!我们也尽全力去打!那小子做生意头脑倒是很精明,打仗不如他老子!我就不信了,还打不过一个毛才长齐没多久的臭小子!”穆百阴狠地说道。
穆天璋笑着点了点头,他不急于回应父亲的一番言论,这有什么好打的呢?他犯不著在这一点上得罪苏泛。只是这一盘棋下了这么久,最后收尾的关键部分是要来了。
“天璋,通知吴参谋长回来,顺便,你和我一起,带上人打苏家去!”穆百说道。
穆天璋只是笑,然而面色一转,一双眸子如鹰般地叼住了他父亲的一举一动,神色已经偏于阴冷。
他哪里真能让穆威回来呢?绝对不可以。
第68章
苏泛摸着弟弟已经被剃了干净的脑袋,伤口处已经被包扎好了,缠了一圈白色的绑带散发着浓重的药味儿,他的手指沿着一圈绷带轻轻摩挲过去,满心只有失而复得的感激和后怕——
医院说幸好送来得及时,苏湛的确是又犯了心肌炎,而病发的原因很简单,头上的伤口没有处理好感染了细菌,感冒发烧引发了病毒性心肌炎。苏湛送到医院的时候情况是相当危急,因为拖了几天,心力衰竭心率不正常等一些并发症已经很严重了,而苏泛以为苏湛一直昏昏沉沉得想睡觉也不是因为疲惫,是的的确确要休克了。
相反,昨天晚上他在手术室外等着,望着“手术中”的那盏红灯,他记得自己当时是双手合十放在鼻间,心情还比现在更平静。不是祈祷,也不是害怕——如果阿湛抢救回来当然是谢天谢地,如果苏湛真的离自己而去,那也无所谓,因为连苏湛都失去了,那他就是无所畏惧的了,包括死亡。
因为他不会独活,就像他曾经告诉苏湛的那样。
苏泛的手指游走过额角、眉心、睫毛、眼睛,停在苏湛戴着的氧气罩上,穆威的人应该是替他擦过脸,然而擦得是不甚干净,青的红的乱七八糟,简直像是个出去跟人打了一架的淘气包。“简直要成花猫脸了……”苏泛笑了笑,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下脸上的一处伤痕。而后抬起苏湛的一只手,发现那指甲不仅长长了,里头糊满了不知是血迹还是泥土黑黑的东西,手心倒像是抓过煤似的脏。当然,他知道苏湛现在全身上下是没一处干净的,抱在病服里的身体也好不到哪里去,要是让略带洁癖的某人醒了,非得横眉怒目地发点少爷脾气不可。然而昨晚抢救都来不及,他也顾不上这些,等人终于出了手术室,苏湛是直接睡到现在。
苏泛有心替他擦擦,但是又生怕将人吵醒了,索性由着小脏猫这么躺在床上。然而他并不嫌弃苏湛现在是又脏又乱,味道还不大好闻,他弯下身子侧了头,小心翼翼地贴着弟弟的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感受到那颗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着,不一定多么健康有力,然而却是鲜活的,充满生机的。
苏泛像是又确定了苏湛还活得好好的似的,满意地微笑了下,重新坐回床头的椅子上去。他在床边坐了一整夜,此时也不嫌累,心思已经转到别的地方去了——等下该怎么舒舒服服地让苏湛干净下,还不能洗澡,但是擦一擦还是可以的;瘦成这样没办法一下子补回来,等这小子醒了该给他弄些什么吃的……
他要把这几天弟弟受得苦都补偿回来。
苏湛的心脏说来是没有大问题的,只是因为拖了好几天,在穆威那里吃不好睡不好不说,还受了些折磨,这才把小问题拖成大问题。故而得到及时的救治之后,病情很快稳定了下来。他是又病又累地被穆威折腾几天,堪称心神俱疲,并且意识到自己是得救,索性是放开了心思睡。除了中间打针吃药醒过来几次之外,是恨不得连眼睛都不睁开。
而苏泛则在这间病房里把自己忙成了一头耕牛,一会儿是要看着苏湛,明知道他是没有什么事情了,然而一下不见他就觉得不大安心,还要和医生探讨苏湛的病情,并且是结结实实地接受了一次心肌炎保养的教育,准备以后要小心翼翼地遵照医嘱。同时缅北那边的情况也需要他时不时地下指令,他和穆威的战事并不担心,如果穆家这次是卯足了劲儿地要和他实打实地打一场的话,那他此时断然是不可能心无旁骛地在这里照顾弟弟。可惜,有时候攘外的确需要先安内。穆天璋现在估计是满世界地追杀穆威了,两面受敌的穆家大少爷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苏泛知道苏湛这是受了大罪,是需要好好地休息一场,但他从昨晚守到早上,又从早守到了傍晚,刚才护士过来打了营养针,某人这才有了知觉皱皱眉挥挥手,苏泛抓着他的手不让乱动,不情不愿地挨了一针。
眼见针打完苏湛是又要蜷缩成一团睡觉去,他无可奈何地将人摆正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弯腰凑过去想要叫醒他,“阿湛,醒醒了,再睡就要睡傻了。”刚才苏湛的主治医师说他是没有什么大碍了,休养得当就能好起来,就是平时一定要注意保养得当。然而他这快一天了,除了打针吃药输营养液就没别的东西进到身体里去,有心想把他叫醒喝点水。
某人不再胸闷气短,好不容易得了好觉,恨不能将病床睡成自己的家,迷迷糊糊地知道是苏泛在叫自己,不过他就是不想起来,刚开始还能耍赖皮似的当做没听见。但是没一会儿就觉得耳朵脸上都是痒痒的,是有人一直用手指搔弄不止。苏泛耐心十足地逗弄着皱着眉,睫毛抖啊抖的某人,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他就不信了,某人还能这么一直睡下去。
终于忍不住爆发的苏湛是抬手一打想要把那不安分的手给打下去,然而因为力道不足,倒像是急切地抓住苏泛的手。苏泛反手一握,低下头笑着道,“好了好了,醒了就不要再装睡了。睡太久了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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