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大一卷卫生纸
那个所谓的关于未来命运的投影。
“什么神兵有灵,如果它要伤害师兄,我宁愿亲手毁了它。如果我要伤害师兄,我宁愿再不用剑。”
洛明川眸光沉下来,注视着他,半响轻轻笑了,“胡说什么。你是剑修,是临渊的主人。”
殷璧越避而不答,“师兄伤口还疼么,让我看看……”他抬手碰到身边人胸膛,立刻被反握住,不由再次解释道,“我是真的很担心,不是想占师兄便宜。”
洛明川不松手,依然看着他,认真道,“师弟,我现在有事要做,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我已传信回了沧涯,不出两日必有你同门来接你。如果那时我没回来,你就跟他们走。日后砥砺心境,勤勉修行……”
殷璧越听到这里已经懵了。
他猛然厉声打断,“一切根本没有结束是不是?师兄要去做什么?封印深渊?就像师父当初那样……”说着就要起身下床,“好啊!我与师兄同去!”
洛明川也不急,声音温和,动作却强硬,不由分说的将人困在怀里,“师弟方才答应过我什么,都忘了么。”
他轻声道,“缚。”
一片鲛纱帐应声断裂。
殷璧越只觉手腕一紧,鲛纱柔软贴肤,他却莫名失了力气,怎么也挣脱不开。师兄掌握了长渊殿的所有禁制,要困住他轻而易举。
心中恐慌袭来,一片冰冷,口不择言的破口大骂,
“洛明川!你敢!一起来的一起走,不一起走的是小狗!”殷璧越竭力挣动,“我们是合籍道侣,合法夫夫!就算要死也该死在一起!你敢抛下我试试看!”
洛明川将他安置在床上,轻易就化解了他的挣扎,“法诀两日后失效。”
“你敢走!我不会放过你!唔……”
殷璧越骤然失声,没说完的话都被堵在唇边。
因为洛明川吻住了他。
不同于他的浅尝辄止,只敢触碰嘴角。这是一个真正的吻。
唇舌交缠,吻的他心潮翻涌,难以呼吸,怔怔的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人。
洛明川也没有闭眼,琥珀色的瞳孔里全是他的影子。
殷璧越如坠云端。
然后温柔开始变得凶狠,充满侵略性,唇齿相触,肆意掠夺。殷璧越被动的承受着,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发出含混的呜咽。
过了很久,直到他眼尾泛红,洛明川才放开他。
殷璧越躺在床上,手腕被缚。衣襟在挣扎中散乱,剧烈的喘息,仰头看着自家师兄,一开口却极是硬气,“你以为使个美人计我就妥协了么!不可能!换了我要去孤身犯险,你会怎么想?”
洛明川看着他这幅样子,深刻觉得自己定力出众,多年的君子道没有白修。
感受到体内被禁锢的残魂蠢蠢欲动,他最后看了一眼师弟,再不留恋,转身离开。
殷璧越的视野蓦然模糊一片。
直到白色道袍,长身玉立的背影穿过重重纱帐,走出幽暗宫殿,再也看不到。
他闭上眼。四周空寂。
临渊剑无声的陪伴着他。
第104章 现在的年轻人,花样真多啊
晨光从东边天空亮起,覆盖连绵沧涯山的金光渐渐暗下去。护山大阵开始关闭。
那些从云端落下,纵横四野的剑气飞速消散。可怕的威压不复存在,天地间吹来的风都自在几分。
林远归拿着剑,剑上淌着血,衣袂当风。
他望着天,神色微茫。
距他三尺远,燕行躺在地上,身下积着浅浅血泊。同样看着天,笑的咳嗽不止,满嘴血沫子,“我真替你高兴!现在师门长辈死了,托付自然失效。你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吧。”
林远归不答。
谁也没想到,余世与君煜之间的战斗,会这么早结束。早到天还没大亮,玉展眉尸骨未凉,段崇轩还没来,燕行还活着。
有些人即使不在了,也对世界命运的走向起着决定性作用。比如卫惊风这样的人。
就连君煜自己也不知道,春山笑里有剑圣一道剑意。强大到不可思议的一剑,在他有性命危机时,便会自行激发。
天上的战局生死已分,谁还能上沧涯山一战?同样的,也没人能在山门前杀人。
林远归明白这个道理。但按照他的原则,答应下来的事就要做到,欠了师门养育之恩就要报偿,这跟余世活着与否没有关系。他今夜既然来了,那么胜负都是个死。
燕行却很想让他活。因为对方不止一次有机会杀死他,却没有那么做。这说明林远归在犹豫,关于‘朔月剑的传承怎么办?’‘你师父一脉的弟子们怎么办?’这两个问题的犹豫。
单凡一丝迟疑困惑,出剑就会慢。
燕行以刀撑地,慢慢坐起身,疼的呲牙咧嘴,
“你现在下山不是忘恩负义,是尊重生命。你师父辛苦把你养这么大,是为了让你了悟大道。要知道你因为这种事去死,他一定很不高兴。”
林远归问,“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能确定我师父的想法?如果师父真的愿意我为师门而死呢?
“天下师父都一样,我师父去陨星渊前跟我在春袖楼喝酒,特意交代我,不管发生什么事,就算天塌下来,也千万别死了。我说我尽量。”
其实剑圣还交代了千万别做另一件事,燕行此时没提而已。
他见林远归不说话,便继续说道,“活着真的很美好,这世上很多美好的事,你都不留恋么?”
“比如?”
“比如修行突破瓶颈,茅塞顿开的感觉很美好;跟人打架只要痛快,无论输赢都很好;天下之大,山川河流哪个不美好,还有花巷里的姑娘们笑起来美的醉人,最重要的是……”燕行顿了顿,从腰间解下小酒坛扔过去。
林远归抬手接住。
心想对方伤成那样,这个粗釉小坛都没破,难道是什么法器不成?
燕行撑着刀,晃悠的站了起来,“最重要的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不信你试试啊!”
他身形在晨风中摇摇欲坠,却莫名生出顶天立地,十分高大的感觉。
林远归皱眉看着酒坛。
与君煜齐名的剑道天才,抱朴七子之首,从生下来到现在,哪里喝过酒呢?
燕行怒道,“我都被你打的像狗一样了,你尝一口会死啊?!”
林远归仰头喝了一口,酒太烈,呛的他连连咳嗽。
燕行朗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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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璧越挣的累了,仰躺着平复呼吸,目光直对殿顶横梁与浮雕。
诸圣时代的建筑风格恢弘大气,细节之处却讲究精工细造。他越看越觉得那些繁花锦簇的纹路暗合大道,像是某种阵法。
若是自己全盛时期,神兵在手,当可尽力一试,但如今伤势未愈,又被师兄的缚字诀困住,还想破阵无异于天方夜谭。换言之,就算能勉强凝聚真元,水滴石穿的磨断鲛整个长渊殿也还有阵法等着他。
师兄真是铁了心不让自己出去了。
等等。阵法……符纹……
符。
“你可以不要,我却不能不给。这张符可以联系我,只能用一次……”
是了,他还有一张符。灵光一闪间,光环售后程前辈的身影浮现在脑海。
近乎绝望的殷璧越激动起来。原以为用不上这符纸,因为不愿麻烦他人,哪曾料想有今日。幸好他用‘袖里乾坤’随身带着。
能用的真元不够,最多将符纸逼近袖口,取物困难。只好右手腕尽力向上弯曲,去碰左手的衣袖,配合在床上挪动接力,最终以极其扭曲的姿势夹出了一张薄纸。
殷璧越舒了一口气,狠命用力揉碎了它。随即集中精神,感受着殿中气息变化。
两息之后,忽有微风吹动最远处的鲛纱帐。风不知从何处来,吹的整个大殿垂纱飞舞,如千堆雪浪拍岸。
风声呼啸,柔软的鲛纱变的狂乱,像是在与无形的力量抗争。
这次没有山间晨雾,殷璧越看的真切。
他面前的光线微妙曲折,好似空间被切割,那块空间里出现了半透明的轮廓,渐渐由虚变实,最终就是曾见过的,白衣木剑,无喜无悲的模样。
曲折的光线,被割裂的空间恢复如常。
殷璧越想,三千世界来去自如,修行者到了这般程度,大抵也该无憾了。
他歉然道,“事出紧急,不得已劳烦前辈了。”
谁知道仙人一样的程前辈刚见他就转过身去,很没有仙风道骨的无奈道,“我们是良心售后,你快死了叫我来救一次命,你打不过boss叫我来挡一次刀,这都可以。但这种时候你唤我来做什么?”
殷璧越茫然道,“什么时候?”
他不知道自己因为洛明川的吻而眼尾潮红,嘴唇微肿,又因为取符困难,衣襟大开呼吸不稳,加上双手被绑,明显一副狠狠被欺负过的模样。
程小白想,现在的年轻人,花样真多啊。
啧,他就不是很懂捆绑的乐趣。
殷璧越不知道他误会了什么,却直觉有些不对,急道,“前辈,我被师兄困在这里出不去。我师兄独自一人去封印陨星渊了,我怕他出事,请前辈助我离开这里!”
原来是两人都不愿对方去冒险啊,程小白打死不承认刚才是自己想多了。
若无其事的转回来,摆摆手,“第二次见面了,我名程小白,别叫前辈了。”
他上前给殷璧越解绳子,“这个有些麻烦,不是普通的‘缚字诀’。我方才来这里也颇费功夫,原本以为是空间壁垒阻隔,到了才知道是你师兄的力量……上次见他还没大事,这回是怎么了?”
殷璧越怔怔道,“师兄修为精进迅速……”
程小白打断他,“不可能,再精进也开不了这么大的挂。你的剑呢?我看看。”
殷璧越示意他自己拿。
程小白掂了掂临渊剑,蹙眉道,“剑里的残魂没了。距离上次我看到它的时间不久,排除自行消散的可能性,只剩下一个结果……”
“残魂已在师兄体内。”
殷璧越缓缓接道,出乎意料的,他格外冷静清醒,
“师兄不是没事,只是暂时压制住了,没有与残魂融合。”
怪不得不让他看伤口,怕是真的一剑穿心,还有痕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