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亭小居
傅鑫坐了会儿,数着已经到二十,敲敲桌面。那三人两个脸颊都肿了,可依旧恭敬的低垂着头。
“想着我傅少从香港出来,谁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傅鑫的话,冷得都能掉出冰渣子。
“怎么敢?怎么敢?!”那人吓得腿都软了,立马跪下,“小子瞎了狗眼,才没认出傅少!今后,今后绝对不敢了!还请傅少放了我们一条生路!”
傅鑫从口袋里抽出包烟,点上。带头的立刻机灵地跪爬过来,替他点上。
“留下东西,滚吧。”吸了口烟,慢慢吐出。
带头那人以为要自己留下手,犹豫了许久。立刻起身,把手贴着桌面放好,从后腰掏出一把匕首,抬手就要剁。
却被傅鑫一杯温烫的茶泼了个脸,不解抬头,却见那少爷厌弃的目光,“傅少?”
“操!我看不是狗眼,还有猪脑袋!我让你留下东西!是欠条!你.他.妈.的以为是什么?!滚,别弄脏了这!”砸了杯子,呵斥道。
带头那人固然被泼了水,可心却放下了。
暗暗松了口气,依旧恭敬的弯腰鞠躬,再次把欠条推前,倒退着离开。
等关上房门后,里屋的房门忽然被打开,一个四十多岁,体型较宽的女子兴奋地跑出,拿起桌上那张被水浸泡过的欠条,看了看,随即兴奋地狠狠感谢傅鑫。
周兴天只觉得是家门不幸,居然有这种妻子和儿子!
重重地叹了口气,周兴天捂住脸坐在一旁,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刻还是见自家少爷沉默,忽然想起刚才的异样,立刻追问:“少爷,你到底动了什么路子?”
傅鑫张了张嘴,依旧闭上,只是眼里的担忧太过显而易见。
周兴天不是愚蠢之人,走到隔壁书房,邀请道:“少爷,里面说话吧。”
“好,”傅鑫起身。“我要奶茶,奶咖,放牛奶不是植脂末这种垃圾……”
“行!”说着指着妻子呵斥道,“还不去买?”
这深更半夜的,他妻子还有几分不想去,但一想到对方刚刚摆平自己儿子惹的祸,再加上还是自己丈夫的头,就点头说:“行,我再买些点心糕点什么的,你们年轻人喜欢吃的!”
“他可是傅氏继承人呢!傅氏继承人!你别把他当普通人对待!”周兴天坐过去,压低了嗓子咆哮,“他在香港,那是呼风唤雨的角色!”
“可这是上海,中国!”硬着脖子反驳。
这下,周兴天也不再管她,“去,买最好的,别省钱,他刚才都帮那臭小子免了一笔债了!”
“这我懂!”说着就出门。
周兴天回到书房,却见那少年单薄地站在窗前。
反锁房门,微微叹息,“今天真的要好好谢谢你了。”
傅鑫回头,对他浅笑,“没什么。”
只是在洁白的月光下,却是那么脆弱。
周兴天瞧着,心都疼了。
这么个被家里人宝贝的大少爷,自身到上海打拼容易吗?
至今所居住的房子都不是好的,也不怎么舍得花钱……
自家的小畜生怎么比得过!
幽幽叹了口气,周兴天点了根烟,“说吧,你这次为我家那小畜生得罪了什么人?还是托了不该托的关系?”
傅鑫抿了下唇,“你了解傅氏吗?”
“还行,这次去香港多少知道了些。”最清楚的就是傅氏的地位和卓越的能力。
傅鑫点了点头,走到一把藤椅上,可刚入座就觉得不舒服,又起身,找了个沙发窝着,“我的爷爷傅兴国是个人物,傅家其实前几代的家境就不错,过去在江南还是小有名气。
后来战乱,就去了香港。一路发展倒不错,可真正起家的却是在我爷爷,傅兴国身上。
当时还较为动荡,我爷爷救了一个当时道上的狠角,对方也就比我爷爷小了几岁而已。
那人讲义气,觉得我爷爷救了他,就算是举手之劳,也该涌泉相报。所以一直暗中保护着我爷爷,可我爷爷一家世代是读书人,说句心里话有些看不起他。
但做生意的总会结仇,有人想要教训教训我爷爷,却被那人反教训一顿,如此两人来来去去倒有了些交情。
黑道不好混,可能缺钱,缺资金,没钱没人,谁还跟你?
我爷爷生意越做越大,就暗中资助一些给他。而他从一开始的别扭,到最后的坦然接受,却帮他摆平道上的所有事。
慢慢的,慢慢的,倒成了兄弟,甚至可以说,比兄弟还兄弟!
不久,我爷爷成了香港一代富豪,而他,就是香港数一数二,谁见着他都要胆颤三分的姜爷。
姜爷谁的话都不听,就听我爷爷说的。因为他觉得我爷爷是读书人,人也好,说话肯定是有道理的,也是为他好的。
但我爷爷后来死了,而原本两人一起看好的长子也不幸出车祸而亡,继承父业的则是有些迂腐的三子。
姜爷的性格和他合不来,也就少有往来,而在下一代,那长子的孙子更是废物。
心里苦叹老兄弟的家业说不准会被败落,便更用心培养自己的继承人。
但他的继承人也并非好的,唯一看上的却是女儿身,可他女儿的儿子却是好的。那人叫杨讯飞。可杨讯飞年纪轻轻却是脾气倔强,不学无术,其父则是大学教授,这自然会更加难以管教。
可姜爷瞧上了,收到身边培养,并逐步把香港的产业交到他手上……”点了根烟,傅鑫深深吸了口,可随即眯了眼,如猎豹一般冲到房门口,拉开门。
还没恢复的周俊祥靠着门倒入屋内,周兴天瞧见,抬手就是一巴掌,“逆子!”
后者脸上还有少年的桀骜不驯,“什么吗,听听而已,难道你们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且,这么小声,我都没听到什么。”
理直气壮的反驳,显然是个不知道悔改的东西。
傅鑫也不客气,一脚踹上去,踢出门,随即站在门口,“你这种东西敢和我这么说话,信不信我废了你!”
周俊祥脸色苍白,一边看着他父亲,一边瑟瑟发抖,“我,我报警……我会报警!”
“哼,报警?怎么刚才不报警?”俯视他,眼中有着浓浓嘲讽。转身走回房内。
见周兴天已经满眼失望,当真只能苦叹:“有这样的家人,的确不幸。”
他只记得前世周兴天大概在200几年离婚,没多久就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这在他们圈子里很正常,糟糠之妻下堂,美丽动人的小三上岗。
这没什么,当时甚至都没成为谈资。
可如今看来,周兴天要离婚的确有他的含义。
周兴天重重叹了口气,坐回位子上,“我有什么法子?摊上这样的老婆孩子?”
傅鑫看着他许久,方才缓缓开口:“你妻子这德行,说不准会阻碍你的事业。”
周兴天并没觉得被冒犯,反而点头,“我那次被……也是她搞出来的!非说我外面有女人了,吵到单位里,上头刚好要抓我把柄,就说我作风不正……哎!”
“想过离婚吗?”继续试探地开口。
周兴天看了眼那青年,缓缓点头,却继续没吭声。
“再给你儿子一次机会,你老婆也是,不行的话,为自己考虑考虑吧。”傅鑫没说下去。
但周兴天重重一叹,却没反对。
傅鑫想了想,又继续先前的话题,“认识杨讯飞时,我十九,他十七。都是年少轻狂之时,而且有些无法无天。两个世家孩子,你不能指望有多规矩。
但我当时已经洗心革面,一心要上进。但我三叔看我看得紧,出不来,我就找上姜爷,姜爷却对我忽然感了兴趣,而便挑唆杨讯飞来内地发展。姜爷包庇之下,我们一起来到广州,然后各奔东西……
已经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杳无音信,我不是没怕过,担心自己一时冲动,害了他。
这次你出事,我就又打了电话给他。谁知两年多从来没拨通过的手机,响了,接了。
杨讯飞告诉我他就在上海,却无法相见。而别人这次给你儿子下套也是因为我看上城隍庙的事,”傅鑫并没觉得任何不妥,毕竟如果他儿子为人正直,也不会上钩,“杨讯飞说替我摆平,也会处理你儿子惹出的事……但我总觉得不安。”
周兴天知道事情没傅鑫说的这么简单,又看了眼那少爷,重重叹了口气。听着门外自己妻子回来后的吵闹声,气得直跺脚,“我真想现在就离了她!”
“公司给你的钱和资产,我会先替你冻结,并划到我名下,离婚后再给你吧。”傅鑫自作主张,“你熬不了多久。”
被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青年这么说,周兴天脸上有些挂不住,虽说心里知道,他并没说错。
僵了会儿,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默许了……
“不过,我先按照你说的做次!”周兴天抱着美好的期望,缓缓开口。
傅鑫笑着摇头,却不反对。毕竟只有这么做,周兴天才会心死。
日子,还在持续。
傅鑫依旧没瞧见杨讯飞,电话打去依旧关机。
徐家汇三期已经进入预售的日子,房价已经开始一路飙升,但买的人还是很多。杨浦区的房产,居然出乎预料得好。
而傅鑫原本闹着玩的五星级酒店终于落成,当天亲自去剪彩,并邀请了各路大人物,有内地的,也有台商港商,只要有身份,都送上请帖。
而傅氏大少的名头放着,谁都要给几分薄面。
当天更是热闹非凡,其中超乎当代理念的服务和高雅的环境,更让人折服。
二十八层楼,下十二层只是普通之用,贵宾级别的才能到其之上。里面的服务更让人满足,此外,这也代表着一种身份。
入会费自然也不浅,可依旧有不少人入会。其一是因为对方是傅氏大少的身份,其二则因为交际需要,也可能是纯粹闲着蛋疼……
但不论怎么说,从刚开始的生意寡淡,到随后的有钱才能入会,自然处于盖尔的预料。
这下,就算有人想要仿照,却也会被笑话,或根本没这实力。
刚开始傅鑫建造这酒店便不是单纯地只是好玩,而是为了拉拢自己为数不多的人脉,增加潜在实力。
就忙着酒店时,来海山来了。
合同在隆重的仪式下进行,而两人暗地把四个亿的贷款改成八亿……
傅鑫如今家大业大,自然也贷款地起了不是?
来海山一来上海自然责备傅鑫的不知轻重,居然那地方也敢要。但看他吃得平静,居然没个波浪,心底自然划过一丝异样。
看来,背后不单单是傅氏,还有别人暗中相助。
这期间,周兴天不顾家中妻子的反对,硬是把那不孝子送到外地吃吃苦头。
刚回来那段时间倒是好的,可回家被妻子一宠,再好也会变坏。
夫妻间为此又是吵闹了阵,而周兴天的工作的关系,时常不回家,或者说半夜三更才能到家,让这位彪悍的妻子再次心生怀疑。
故伎重演之下,直接闹到公司。
那时,周兴天刚好去外地,傅鑫淡然地让人轰出去。
并且让人电话通知周兴天此事,并表示这对公司形象会带来什么程度的影响。
后者听后,只是沉默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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