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炉鼎 第100章

作者:泥蛋黄 标签: 穿越重生

伊逝烟底气十足道:“我确定,少主你当时不也在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从未发生的事我要如何记得?且我玄明殿并无一个叫非宫的侍者,而其余两人我也是从未听过。”殷寻问淡然否认,然后扭头看向兰夫子道:“兰执事,你在我混元宗待了少说也有百年,宗门中人应该都认得,我宗可有这三人?他们分别又是什么职务。”

兰夫子起身回话道:“我宗并无伊逝烟说的这三人。”

“那么天仙门诸位,可有人能为伊逝烟作证?”殷寻问看向天仙门。

天仙门人纷纷以低头之态回避殷寻问的视线,毕竟现下正上演的戏码实在是太丢天仙门的脸了。最后还是沐梅辰配合道:“没有,一直以来,我们也只是听这疯妇空口胡说,不曾见过什么佐证。”

阮昧知将伊逝烟那茫然又惊恐的神色收入眼底,轻笑着落井下石:“伊逝烟,你要攀扯人好歹也用点大众化的名字啊,比如李强,王虎什么的就很不错,要不你换个人证说说,没准儿还真能让你蒙中两个。”

伊逝烟这会儿要再不知道自己是被阮昧知设计,她智商就真负了。她死瞪着阮昧知,目眦欲裂,咆哮道:“阮昧知,你个畜生,你敢说我什么都没教过你?!”

“我也很好奇你有什么可教我。”阮昧知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淡定非常。

“我教过你、你……”伊逝烟的话忽然断在的半路,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她确实教了阮昧知东西,可她教的是天仙门至高秘籍《坤元经》。依照天仙门门规,擅将《坤元经》传于他人者,将处以拔舌分尸之刑,这会儿天仙门的掌门可就在旁边坐着,她如何敢说?

伊逝烟望向阮昧知那一双全无感情的凤眼,浑身发冷。原来,阮昧知一开始就已将这一切算得清清楚楚,他就是要让自己明知冤屈,却也只能束手待毙,活活屈死。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干,自己好歹也是他生母不是吗?!

“看来伊逝烟是无话可说了。那么天仙门诸位,对于伊逝烟假借阮客卿师尊名号胡为之事可还有不同意见?”殷寻问问道。

“无意见,此皆是我天仙门管束不利之过。”天仙门诸人这会儿羞得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能有意见才怪。

阮慕芳身为伊逝烟的女儿,羞耻感更是强烈百倍,恨不能从未与伊逝烟有过关系才好。阮昧知可就坐在台上呢,还是以受害者的身份,在心上人面前丢脸什么的,是每个傲娇少女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此女行事嚣张,引得好几个宗门怀疑我混元宗行事不公,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天仙门有此罪人,已是不太适合参与本少主的结侣大宴,不知诸位同门如何看?”殷寻问一脸专断之色地征求着意见。

兰夫子身为负责此番接待的总执事,不能不说话,他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受害者阮昧知的脸色,这才试探着道:“天仙门毕竟是客,若是现在便因此将其请离,虽能熄了他派的不平之气,对于天仙门而言却不免有些折辱。少主您也是顾虑到此点,才只将此次问罪之事的参与者局限在两地方人士中不是吗?不如我们将此间内情隐下,天仙门寻个别的理由自请离去,也好全了门派颜面。”

“兰夫子所言甚是。”殷寻问点点头,转而看向沐梅辰,道:“但说到底,这人还是你们天仙门的,要如何处理也是该由你们天仙门来决定,只是不知沐掌门你们是个什么打算?”

沐梅辰自认之前已是和殷少主通过气,是以毫不犹豫回禀道:“此祸借因伊逝烟一人而起,自也该由其负起全责,既是已令贵宗蒙冤,断没有再继续隐瞒的道理。在下以天仙门掌门身份,代表我门做出以下表态:首先,伊逝烟将就此事,向阮仙君磕头赔罪……”

沐梅辰话还没说完,伊逝烟已是痛骂出口:“我呸,让我给他磕头,他也配?你们想都别想,阮昧知你这个白眼狼……”

沐梅辰果断把伊逝烟的嘴给封了,再骂下去,自己这天仙门恐怕就要被混元宗给打出去了。她恼怒地瞪着被封了嘴还摇头甩发撒泼不休的伊逝烟,迅速道:“其次,此女如此德行,已是若再为我首席弟子之母,只会令我派蒙羞。我弟子阮慕芳将与其断绝母女关系……”

沐梅辰将头转向阮慕芳,面带催促之意。

阮慕芳一愣,一时到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确实,自进了这执法堂,伊逝烟的表现就一直令她既羞且愤,她也不止一次地冒出,伊逝烟那丢脸的女人若不是她母亲就好了的念头。但眼下真要断绝母女关系了,却也不是那么好下决心的。她为难地看着自家师父,有些踟蹰。

沐梅辰劝道:“慕芳,你真要让这女人毁了你的大好前程吗?你还要留着她继续给你抹黑不成?你拿她当母亲,可她拿你当女儿了吗?她做这些蠢事的时候,可有半分顾及过你的名誉?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我……”到底是伊逝烟重要,还是自己重要呢?阮慕芳觉得这两者根本就没有权衡的必要,但阮慕芳仍旧没有开口,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尤其那阮昧知和殷寻问也在,自己也不能显得太不孝不是?总是要将这苦情戏演足了才好“不情不愿”地断绝关系。

阮慕芳毕竟冷艳高贵惯了,演戏经验严重不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意动之色已是一分不少地全数落进了伊逝烟的眼里,伊逝烟近乎癫狂地摆着头,似乎想要将嘴上的真元挣掉,然后扑上去咬阮慕芳一口。阮昧知这畜生不孝就算了,若是阮慕芳敢断绝关系,她非打死这个不孝女不可!

阮昧知冷冷打量着伊逝烟愤恨的神色,心下无比痛快:看吧,伊逝烟,这就是你当初拿亲生儿子的命当踏脚石培养出的宝贝女儿。看看她,多孝顺啊!觉得被背叛了吗,心痛吗,后悔吗?可你到底是在痛自己失去了一个女儿,还是在痛从此失去了一个炫耀的资本,报复的道具呢?这就是报应,但凡你对阮慕芳有半点慈母心,又怎会落到今日这众叛亲离的下场。

殷寻问无声叹息。虽然伊逝烟眼下看起来各种凄凉倒霉,但她死得真心不算冤,但谁让她当年非要想不开去伤害阮昧知那颗脆弱的少男心呢?在她背叛阮昧知的那一天,就注定了她悲催的结局。如今阮昧知也不过是将他那时的体会,悉数奉还而已。

堂中各人转着自己的心思,谁都没有注意到,执法堂外,正布着一个分神期才能构筑的结界,结界中的两个男人,一个飘然出尘,一个温顺怯懦。

这两人自然是殷函子和阮尔踱,有兰夫子这个狗腿子在,殷寻问和阮昧知审判伊逝烟之事当然逃不过殷函子的耳目。殷函子刚听到这惊天消息时,整个人都呆了,极度怀疑自己是在幻听。殷函子匆匆忙忙赶到现场,看了半天,却依旧是对这等神展开百思不得其解。作为一只儿控,他脑子里压根就没有阮昧知会对生身父母下毒手这根弦。

于是殷函子只好奔回混元殿,拖了阮尔踱这个可能的知情者一道前来,让他当个解说员。来去这么一耽搁,导致他与阮尔踱这会儿才正式开始共同围观。

“奇怪,小寻和阮昧知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殷函子拧紧了眉头,迷惑道:“我记得伊逝烟是阮昧知生母吧,看昧知这架势不像是要帮她啊……”

阮尔踱却是瞬间惨白了一张脸,剧烈颤抖着的唇,良久才吐出了一个几不可闻的答案:“小知这是在……复仇。”

第146章 来算总账吧

“复仇?”殷函子的耳朵瞬间竖起,那双幽深的眼一眨不眨地盯住了正瑟瑟发抖的阮尔踱。

结果阮尔踱却是连个小眼神都没分给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堂中景象,充分演绎着什么叫手足无措。

“到底怎么回事?”殷函子温柔地戳了戳他的肩膀,没办法,要是不温柔点,他怕阮尔踱这蝼蚁会被他一不小心给戳死。

阮尔踱正沉浸在“自己儿子和自己老婆打起来了,到底要怎么办?”的究极命题之中,对于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

敬酒不吃吃罚酒?殷函子面色一沉,凝真元为针,对准阮尔踱的小圆肩膀就毫不留情的戳了下去。

阮尔踱立时一个哆嗦,痛叫出声:“嘤嘤……”

被殷函子打得惨叫连连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一千,殷函子却是第一次听到叫得这么……有特色的。殷函子压下心底那点欺负弱小动物的别扭感,摆出一张阎王脸,再度向阮尔踱看去,然后……又飞速收回了视线。我去!眼眶都红了,这货不是要哭吧?!不过是戳了一下而已,敢不敢不要这么柔弱可怜,这家伙还真是……男人之耻!

殷函子这回的印象负分刷得真心有点冤,阮尔踱这会儿急得都快头顶冒烟了,哪里还有心思顾忌自己身上那点小伤小痛。眼看着自己深爱的妻子被亏欠甚深的儿子如此摧残,阮尔踱简直心乱如麻、心胆俱裂、心如刀绞啊。有哪个当事人面对家庭人伦惨剧能不泪流满面呢?更何况阮尔踱还是一个特别重视家庭的男人。

可作为一个心余力绌的弱者,阮尔踱纵是再心急如焚,对眼前的惨烈局面,也是毫无助益。所以他迅速收敛起心神,可怜兮兮地望向了殷函子,哀求道:“恳请殷掌门救我妻儿。”

殷函子不自在地别开脸,无情地趁火打劫道:“那你先说清楚,阮昧知为什么要向他母亲复仇。”

阮尔踱虽然满心不情愿,但此时此刻,他也没了别的选择,只能简要地向殷函子说起了当年的故事……

就在阮尔踱讲故事的时间里,执法堂中的狗血人伦剧,已是进入了另一个高潮。

阮慕芳被伊逝烟那仇恨的视线盯得恼羞成怒,虽说她有心要断绝关系,但她毕竟还没说出口不是么,伊逝烟这表情倒显得她多不孝似的,实在是太过分了。阮慕芳恨恨地想:师父说得真对,这样的母亲,除了给自己抹黑外,什么用处都没有。

阮慕芳一扭身,对着沐梅辰便是一揖:“但凭师父吩咐。”

沐梅辰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阮慕芳死活不肯,陷天仙门于不义。她拍拍爱徒的肩,对着端坐高台上的两人,一鼓作气说出了约定好的最后一个条件。

“最后,我代表天仙门上下恳请混元宗,允许鄙门会将此女劣行意义公示于众,以弥贵宗清誉。为证诚意,我会亲自将此罪人驱逐下山,并将其在我天仙门的曾弟子身份彻底抹去。从今以后,我天仙门便与此女再无瓜葛,还请少主与阮仙君怜我拳拳歉意,允我等结侣大宴后再走。”

沐梅辰埋着头将话说完,这才小心翼翼抬眼去窥台上人的脸色。殷寻问和阮昧知两人皆是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而在这堂中,试图揣测上意的却不止沐梅辰一个,还有一位,那就是负责接待天仙门的管事——门耶臻。之前他当众历数伊逝烟的斑斑劣行,已是将天仙门得罪到底,若是这会儿没法将天仙门一棒子直接打死,他恐怕做梦都不会安稳。门耶臻绝对无法接受阮慕芳莫名被看中,天仙门咸鱼大翻身的展开,即使发生的几率再小也不行。

门耶臻见领导人不发话,便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美德起身开口了:“天仙门实是欺人太甚,小人虽卑微,但深沐少主及阮仙君恩泽,遇此情景,有些话实是不吐不快,还请少主恕属下僭越。”

阮昧知闻言,正中下怀,果断戳了戳殷寻问的腰。于是殷寻问立刻道:“但说无妨。”

门耶臻朗然道:“罪人伊逝烟妄充阮客卿师尊,一则冒犯仙君威严,二则有侮仙君师尊,三则侵我宗门利益,四则毁我宗门清誉,五则扰乱结侣大典。有此五罪,伊逝烟百死莫赎。天仙门纳此罪人,即使不为共谋,亦有纵容之罪。然天仙门所谓判处,不过将此女送走了事,伤我混元宗颜面,却仅仅只需离开便能消除罪孽,天仙门更是便宜,纵容之罪片字不提,一心只想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继续作我混元宗座上贵宾。恕小人驽钝,实在看不出天仙门所谓歉意。”

说得好!阮昧知这会儿真想抱着门耶臻啃两口。为了坑爹大计划,天仙门这把刀用完之后自然是丢得越远越好。之前以殷寻问之言壮天仙门的底气,以明确的要求诱导天仙门的判决,就是为了让天仙门完全忽略掉此处理手段在外听起来有多么轻描淡写,进而促成此时天仙门态度被质疑的场面。阮昧知预料到了定会有混元宗人不满反驳,但他没想到反驳者的发言居然这么犀利,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回头就给这小子涨工资。

之前混元宗众人还在犹豫是不是要顾忌点天仙门的客人身份,门耶臻这话一出,大家就再无犹豫了,纷纷争先恐后对天仙门表示谴责,以证明自己有多么维护宗门尊严。

“此等恶行,必须严惩,宗门尊严不容任何人践踏!”

“在下提议诛杀此女,并罪及其亲属师友,罪人伊逝烟犯下此等罪孽,定不止其一人之过。”

“恳请少主诛杀罪首,驱逐天仙门,并宣布从此天仙门为敌对门派。天仙门胆敢冒犯我宗,就该有此觉悟。”

沐梅辰眼见着自家门派转眼就成了千夫所指,顿时惶恐无措起来,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高台上的两人。

阮昧知轻轻弯起眉眼,冲着沐梅辰安抚性地微微颔首,然后开口道:“天仙门毕竟是客,若是严惩,只怕其余宾客会有些不好的联想。与宗门利益对比,我个人的尊严问题不值一哂,是以,我个人主张将此事轻轻放过。想来这罪人伊逝烟得此宽待,亦会铭感五内,悔其过错。而天仙门也能保证,在将此女遣下山后,定不会再对我宗门有任何冒犯之言,损我宗门清誉。”

沐梅辰感激地冲着阮昧知一笑,赶紧应承道:“自然能保证,若我天仙门再对贵宗做出任何冒犯之事,到时任打任罚,绝无二话。”

混元宗诸位听阮昧知这么说,自然不能当即表示附和,一个二个都摆出主辱臣死的面孔,纷纷为阮昧知不平起来。阮昧知却是坚持已见,只说以少主结侣大宴为重,不应妄生事端。他也相信天仙门定不会再犯此错,纵容伊逝烟之类肆意践踏宗门尊严。

这会儿围观双人组已是将旧事掰扯清楚了,阮尔踱眼见堂中众人力主诛杀伊逝烟,赶紧苦求殷函子插手,害怕再迟一步,自己就只能给老婆收尸了。殷函子见形势危急,本也打算出手了,不想阮昧知却反为天仙门说起话来。

“看来阮昧知还是顾念母子情分的,虽有心报复,却也并不真的想对伊逝烟造成伤害。”殷函子微微颔首,之前阮昧知那舍个人为宗门的发言还是很得他心的。

阮尔踱也是长舒一口气,额头一片湿冷:还好,小知到底还是善良的,没想着赶尽杀绝。

阮昧知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吗?天道抱着心魔小朋友冷笑表示,无知的凡人啊,你们都太!天!真!

在沐梅辰第三次拍胸脯保证自家天仙门一定会管好门下,再不重蹈今日负责后。阮昧知眯起眼,俯视着堂中满面怒容的伊逝烟,告诉自己,火候到了。

所谓欲擒故纵的要义就是给你一条生路,然后送你这个倒霉蛋走上死路啊!于是阮昧知手指微弹,做了一件小事,一件足以让天仙门的最后一点生路也断绝干净的小事——他解开了伊逝烟嘴上的禁制。

伊逝烟没有辜负阮昧知的期望,在意识到自己又恢复了话语权的第一时间,就狂吠了起来:“阮昧知你这个不孝子,你这么对你亲生母亲,就不怕天打五雷轰?本仙子生你还不如生条狗,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我一生下你就该直接丢野外喂狗,怕只怕你这黑心肠的玩意儿连狗都不屑吃。”

伊逝烟这话一放,场中顿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阮昧知果断拍案起身,抬手掀桌,伊逝烟的台词如此给力,他不好好表现一番岂不是辜负了伊逝烟这番深情厚谊?

被掀翻的桌案乒乒乓乓地从台阶上滚下,最后跌落在大堂之上,发出一声巨响。场中众人一时间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息,小心翼翼地偷瞄着阮昧知的脸色。阮昧知在混元宗一直以温和俊雅的形象示人,是以这会儿发起火来,格外可怕——总是轻弯着的细眉凌厉地扬起,总是微垂着的凤眼因为愤怒而瞪大,总是收敛着的真元狂暴地撕扯着周身的空间……似乎这位元婴期的大能者,下一刻就会怒而拔刀将那伊逝烟剁成肉泥。

更可怕的是,一旁的殷寻问看起来比阮昧知还要愤怒。阮昧知发火是什么样子大家不太清楚,但殷寻问发火会产生什么结果大家都再清楚不过,毕竟那些冒犯阮昧知的核心弟子们的尸首还在这盘龙山里埋着呢。混元宗的诸人都忍不住往椅子深处缩了缩,默默揣测着一会儿这天仙门是要被灭门呢绝户呢还是屠派呢?

天仙门的众人面上都浮现出心胆俱裂之色,看向伊逝烟的目光也越加不善,若不是这个女人,他们何至于此。但天仙门中有个人的表情却与大家截然不同,那就是——阮慕芳。

阮慕芳一副被雷劈了的惨烈模样,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伊逝烟刚刚说的话:不孝子……亲生母亲……生下你……这些可怕的词句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冷,如炸雷般在耳际轰鸣不休,让阮慕芳几乎崩溃。

阮慕芳脑子里迅速被各种念头充斥占满:若是真的,那阮仙君岂不是她的亲生哥哥?怎么可能,怎么可以……不,这不是真的!阮昧知若知自己是他妹妹,又怎会屡屡示好,百般暧昧?可,他似乎也说过自己和他不可能,难道他忍痛断情丝的并非因为忠于殷寻问,而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他妹妹,他们,是不可能的……不,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第147章 来算总账吧

“阮昧知,你是我兄长?”

阮慕芳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堂中猝然响起。这个骄横的妹子即使此时也傲慢依旧,她高昂着头,眄视指使。

阮昧知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一直以来都按自己剧本走的阮慕芳胡突然发难,有点反应不及。

而就是这一愣的功夫,让伊逝烟抢去了先机,伊逝烟扭头看着阮慕芳,急切道:“慕芳你还记得你有个兄长对吧?你三岁之前一直都和他一起生活的。”

修仙者大多记忆力良好,是以伊逝烟这么一提,阮慕芳也多少有了些印象,她的面色更加难看,张口问道:“若他真是我兄长,这些年你怎么从不提起?”

“我之前以为他死了啊,一个死人我说他干嘛?”伊逝烟不愿提自己当初抛弃亲子的丢脸事,避重就轻道:“要不是来到混元宗,我还不知道阮昧知这孽畜混得如此风光,枉他位尊至混元宗客卿,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想过要来找我,尽尽孝。更可恨的是,在我和他重逢后,这逆子还哄我说什么为了避嫌,不能说出母子关系,只让我对外说我是他师尊!亏我对他信任有加,没想到这狼崽子存的却是这般歹毒的心思,纵着我放心用他的孝敬,回头却告我冒认师长,他这是要陷生母于死地啊!”

听伊逝烟说得有鼻子有眼,阮慕芳顿时懵了,呆愣在原地,似乎无法接受这个母子相残的版本。

阮昧知依旧那副愤怒又不屑的表情,可他心下却是暗道了一句糟糕,他此番行事报复的对象只有伊逝烟一个而已,并无顺手对付阮慕芳的打算,只要阮慕芳和伊逝烟划清关系,他自会保她和阮尔踱平安。现下这妹子积极主动地往坑里蹦,他要想在将伊逝烟往死里踩的同时再保住她就不容易了。

阮昧知在心中斟酌了一下台词,这才讥诮开口:“伊逝烟之前的疯话已是扯着你们天仙门摔了个大跟头,怎么?你们还没吃够苦头,准备再信这疯女人一回?”

沐梅辰连忙上前表态道:“自然不会、自然不会,罪人伊逝烟丧心病狂、满口胡言。我天仙门众只恨不能立时诛杀此女,还仙君以清净,哪里还会信她的疯话。”

可阮慕芳却像是认准了伊逝烟一般,又追问道:“你既是在混元宗认出了他,为何却不告诉我阮昧知是我兄长之事。”

伊逝烟那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我瞒着你……还不是怕你少不经事,知道这层关系后行事张扬,一不小心露了痕迹。要不是为了你这不孝女的前程考虑,我又何至于有今日之祸!你刚刚居然还跟我断绝母女关系,你的良心都喂狗了吗?!”

阮慕芳素来被人捧着,被伊逝烟这么当众一骂,顿时怒气丛生,满心怨恨:“行事张扬?你说的是我还是你?说什么为我……我看是你自己舍不得那混元宗姻亲之利吧?你这个自私自利的蠢女人,若阮昧知真是我兄长,我只会更恨你,要不是你一面肆意享受着混元宗的好处,一面隐瞒于我,我又怎会有今日之苦!你知不知道,我和阮……”

眼见阮慕芳这话题越扯越危险,阮昧知果断发动了之前藏在阮慕芳身上的法器,将人震昏过去。阮昧知默默在心里擦了把冷汗,运气不错,阮慕芳打出场起基本都在给伊逝烟拆台,真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好妹子。

“沐掌门,照顾好你的弟子,摊上这么一个反复无常的疯女人当母亲,难为她了。”阮昧知轻描淡写地揭过了阮慕芳贸然抢戏的问题。

伊逝烟无法容忍自己被人当作疯子,更无法容忍被阮昧知指作疯子,当即破口大骂:“阮昧知你这个孽畜,天道在上,你敢不认我?小心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够了!”阮昧知指着伊逝烟怒吼道:“伊逝烟,别给脸不要脸!先是师父,现在是母亲,一会儿你是不是还要当我祖宗啊?!真当我阮昧知好脾气不成?要不是为着少主大宴,你以为我会对你再三容忍?别太拿自己当个东西,本君是不屑杀你,不是不能杀你,再敢胡咧一句,爷当场生撕了你信不信!”

有如实质的杀气只扑伊逝烟门面,伊逝烟惊恐地瞪大眼,然后迅速步阮慕芳后尘,昏了过去。至于她“被吓昏”的真相嘛……嘿嘿,你们懂的。

伊逝烟虽昏过去了,但事态却不会就此中止,伊逝烟再闯大祸,沐梅辰作为天仙门掌门,必须表明立场,她立时便躬身请求道:“此女罪大恶极,阮仙君为我安我等恶客之心,已是百般容忍,然此女冥顽不灵,屡次犯上,便是我等外人也已看不过眼。天仙门愿将此间情形详细告知他派诸客,只求仙君放下顾虑,给此罪女应得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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