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西特
有一天,黄单要杀鸡炖汤,结果他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头给割破了。
江淮很无奈的给他包伤口,“杀个鸡竟然能割到手指,你是怎么做到的?”
黄单说,“鸡在挣扎。”
江淮没好气的笑,“我拿菜刀对着你的脖子,你不挣扎?”
黄单,“……”
那鸡的命终结在江淮手里,汤也是他炖的,加了枸杞,味儿很香。
黄单跟江淮美美的喝完鸡汤,躺一块儿看窗外的夕阳。
他们不约而同的侧过身,面对着彼此,深一下浅一下的亲着。
亲了会儿,黄单趴到江淮胸口,搂着他的脖子继续亲。
夕阳静悄悄的来了,没走。
院里开了朵火红的花儿。
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黄单和江淮一直在那里生活着,就他们两个人,和一只大狗熊娃娃。
狗熊旧了,他们老了。
多年以后,山上多了一个坟包,里面埋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他们的手紧紧扣在一起,死也不放开。
第55章 小卖铺
黄单穿越回来了。
脚趾的疼痛正在蔓延, 顺着脚背, 脚底板一路往上延伸,到小腿,再到大腿,那势头猛烈,他蹲的很痛苦, 就泪眼模糊的去看周围, 视野里有块石头, 和当初穿越到汇丰佳苑时一样。
黄单坐到石头上, 边哭边把皮鞋脱了, 又去扯黑色棉袜,发现脚趾没破就又一一穿好。
有个老奶奶拽着溜溜车的绳子走在前面,穿红色羽绒服的小女孩坐在车上,她蹬着两条小短腿, 一路走一路咿咿呀呀。
黄单从口袋里拿出对叠的浅灰色条纹帕子,抖开了脸上的擦眼泪, 隐约听出来了, 那小女孩在唱《小燕子》。
小女孩吐字不清,只能勉强听出什么“小燕纸”“花衣”。
黄单以前上下班都不太会注意和他擦肩而过的人和事, 不关注别人的生活状态,他每天的时间都不够用,往往是一头扎进工作中去,等他抬起头时,一天就已经收尾了。
什么都是匆匆的开始, 匆匆的结束。
小女孩软糯糯的声音响起,“粑粑!粑粑!”
黄单抬头,眼睛通红,把老奶奶给吓着了,“小伙子,你没事吧?”
他说,“没事。”
小女孩还在喊,老奶奶不好意思,“豆豆,别瞎喊,这是叔叔,你爸爸还没下班呢。”
黄单听到小女孩喊他叔叔,他笑了笑,浑然不觉。
老奶奶多瞅了两眼,心下不免就有些感叹,她一大把年纪了,都没见过哪个小姑娘能比的上这小伙子,生的唇红齿白,不笑的时候蹙着眉心,有点难以接近,一笑起来,嘴角弯弯的,眼睛也是弯的,那是真的好看。
那么想着,老奶奶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就给说了出来。
黄单,“……”
老奶奶没多说,她要带孙女玩滑梯去,“豆豆,跟叔叔拜拜。”
小女孩对着黄单挥挥手,小小声的喊,“拜拜。”
黄单说,“拜拜。”
溜溜车的轮子擦过地面,发出的吭吭哧哧声响渐渐模糊。
收了帕子,黄单在石头上坐着,目光随意落在一处,疼痛感慢慢退去,脚不疼了,他还在坐着。
他穿越的时候,真实的自己可能是静止的,这个世界都会陪着他静止不动。
或者说,只有他一个人是静止的状态,而时间会流逝的极其慢,在另一个世界的一辈子,到这里,就是一秒。
无论是哪种可能,黄单穿越过去经历的一切都已经埋葬在那个世界,他的灵魂回来了,却带不回来任何东西,哪怕是一片树叶,一朵花,一棵草,一捧土。
梦长了,好累。
黄单掐掐眉心,面上是难掩的疲惫感,他想,今晚不画图了,回去洗个热水澡,喝一杯管家泡的牛奶,再好好睡一觉。
风吹树叶沙沙响,那股凉意死皮赖脸地追随着路上的男女老少,恶作剧地往他们的脖子里钻。
天快黑了。
黄单的视线落在大衣的袖扣上面,他漫不经心地伸手拨了一下,刚要起来,公文包里的手机就传出嗡声。
不是电话,是微信。
黄单刷开手机,见是高中的微信群,以往群里并不热闹,毕竟大家早就各奔东西,在各自的小世界打拼,堕落,迷惘。
有人把生活过的像美梦,有人却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了。
有人当祖宗,有人当孙子,有人不再是人,有人却已经成了人上人。
毕业再聚会,变化大到难以想象。
黄单看了眼群里的内容,不是灌水,不是聊明星八卦,也不是在刷表情包,而是在议论着高中时期的那些旧人旧事,他往上翻记录,手指一停。
屏幕里是一张截图,从哪个微博底下截的,有照片和附带的文字,看照片的背景是在机场,一个高大的人影背对着镜头,一手抄进西裤口袋,一手拉着行李箱。
照片底下有一行字——我回来了。
黄单动动眉头,想起来老同学在电话里说那谁谁会来参加明天的同学聚会,对方似乎是今天刚回国,他退出群,将手机塞回公文包里,思绪有点儿飘。
忘了是哪一天了,只记得是在高一上学期,黄单最不喜欢的夏天,热的人想死。
阿姨拖过地,还没干,厕所里弥漫着一股子腥味。
黄单上完厕所出来,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就滑了一跤,人往前摔去,他没倒在瓷砖地面上,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躺在他的身下,做了他的垫子。
几天后黄单才知道,那人跟自己同班,性格差,成绩更差,是个混混,坐在进门第一排的最后。
黄单没当回事。
班上的人觉得黄单是个比女孩子还要娇气的少爷,忘了是谁第一个叫他少爷的,一个两个,慢慢的,连他路过隔壁班,也有人伸着脖子喊他少爷。
只有个别几人叫他的名字,其中就有那混混。
黄单的课桌底下总能看到情书,却从来没拆开看过,后来有一次他留下来值日,很晚才离开学校,无意间在楼道里听到混混自言自语,他才知道那些情书里面有一封是对方写的。
情书之后,混混把黄单拽到操场,红着脸对他表白,大概是紧张了,对方说话变的结巴起来,半天出一个字。
那时候黄单当场就拒绝了,说不喜欢。
混混要打黄单,捏紧拳头挥过来,打在了墙上,然后就蹲在地上哭了。
黄单什么也没说,只是垂着眼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哭。
第二个学期班里有传言,持续了一段时间,黄单知道那混混休学了,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黄单记不住混混叫什么,更别说长相。
本来就不熟,十几年过去,即便是面对着面,也是陌生人。
黄单的思绪回笼,他看看腕表,这个时间管家给他做好晚饭了,等着他回去吃。
夜色渐渐往下沉,小区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黄单脚步不停,他目不斜视的穿过小亭子,走上一条小路。
左边传来苍老的咳嗽声,黄单侧过头,见是一个老大爷在从车里往外搬纸箱子,看着是送货的。
老大爷叫住黄单,又喊了声,“小伙子,能不能帮我搭把手?”
反应过来时,黄单已经从大爷手里抱走纸箱子,放在小推车的箱子上面。
大爷叹口气,“小伙子,你心地真好。”
黄单不明所以。
大爷靠着车壁,摸出一包烟甩出来一根,问黄单要不要。
黄单摇头,“谢谢,我不抽烟。”
他现在的心很怪,自己明明是想着回家吃晚饭的,不知道怎么就过来给老大爷搬箱子了。
换作平时,黄单遇到这情形,会停下来帮一下,但是在经历过三次莫名其妙的穿越后,他对小区里的一切都已经换了一种态度。
垂眼看手里的箱子,黄单若有所思。
他已经搬了两个箱子了,人还在小区,就在原地,说明是自己想多了。
大爷不知道黄单的心思,他点一根烟,“我喊了好几个人了,都没一个愿意过来帮我一把。”
只是过过烟瘾,大爷就继续搬箱子,“小伙子你住哪一栋楼啊,我住这上面的11楼,你要是自己烧饭,就到我这儿来买菜啊,给你便宜点。”
“对了,这箱子里装的是啤酒,我那儿还卖水果,肉,包子馒头,东西可多了。”
黄单听着大爷的叨唠,知道27栋的11楼有卖菜的,管家也许还不知道,他得回去把这事跟对方说说,以后有的菜就不用上菜市场去买,在小区里就能买到,方便。
车里还有最后一箱啤酒。
黄单把箱子从车里搬出来,耳边的声音变了音调,不再苍老,而是中气十足,带着极度的不耐烦,“快点快点,那一箱子雪津啤酒多少钱啊?小弟弟,我问你几遍了,你倒是说话啊,哥几个还等着喝呢!”
他无意识的说,“三十。”
下一刻,黄单愣住了。
夜幕下的小区没了,大爷没了,堆一层啤酒的小推车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放着几排货架的小卖铺,光着膀子的大汉。
黄单手里还抱着一箱子啤酒,他半响回神,把啤酒放到玻璃的柜面上,接过大汉给的五十从验钞机里扫过,打开抽屉拿出四张五块的给对方。
后面几个动作都是连贯性的,是这副身体的影响。
大汉抱着啤酒出去,黄单听到了嘈杂声,他扭头,发现小卖铺外面支了个蓝色的大棚子,棚子下面摆放着几张木板钉的桌椅,有一桌上坐着几个男的,跟大汉是一伙的,操着相同的口音。
黄单坐到木椅上,对面是一个冷藏展示柜,里面一排排的摆满了各种碳酸饮料,他的视线往右移,是日用品的货架,门,拐个弯是柴米油盐的货架,第三个货架就在他的旁边,几层堆放着各式各样的零食和酒。
头顶的扇风扇呼呼的吹,又是夏天。
第四次穿越,黄单很从容,就是累,怎么都累,他真的需要睡一觉了,“系统先生,还是你吗?”
系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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